「這種境遇……」李傑摸摸自己後腦勺,好半天才接下去說:「我以為只有電影和連續劇裡才看得到,沒想到竟會遇上真人實事。」想不到,新世代惡女私底下竟然是現代阿信?
端木賜放下李傑呈報的資料,心情也同等沉重。「怎麼?現在還打算趕她離開靈動嗎?」
李傑想也不想便搖頭。「怎麼可以!她那麼可憐。」
原以為她該是富宅豪門的叛逆千金,出門轎車隨行,入門紅毯伺候,飯來張口、茶來伸手。誰想得到,在一番調查後竟發現她在踏入演藝圈前是民歌西餐廳的駐唱,住的是普通小套房,身邊帶著個精神耗弱、心志近乎退化到孩童程度的妹妹!
兩姐妹相依為命,若靠韶司祺第一張專輯的收入大致可以過得充裕,但是——如果還有個糾纏不清的討債親戚,那下場就不會好到哪裡去。
於是乎,脫去不良少女外皮的韶司棋,成了扎頭巾蹲身擦拭地板、洗窗戶的現代阿信。
「老天,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明明舉手投足間都像囂張狂放不知道米價多少的女人,怎麼會是個教人不得不掬下同情淚水的人?李傑抓著頭皮,來回踱步懊惱,之前他還對她百般不屑……
「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會對她那麼歧視,我……我真笨!」
「同情沒有用。」端木賜抽出便條紙,邊說邊摺出紙鶴——一隻、兩隻……「如果沒有能力卻因為同情而讓她待在靈動,害死的會是彼此,她必須加強實力。」
李傑停下腳步著他。「你打算怎麼辦?」
「你希望我怎麼做?」
「幫她。」不假思索地,李傑認真盯著上司兼好友看。「我希望你幫她。」
「幫她?那個不良少女?哈!你在說笑。」話出口,但看向李傑的眼神是相反的嘲弄,意在提醒他當初有多麼鄙視韶司祺,雖然他自己並不明白為何會因為李傑對她的態度而再度出言教訓他。
「不要再挖苦我了,如果早知道她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我絕對不會這麼對她。」李傑赧然道:「真正惡劣的人是我,看不清事情真相就妄下斷語,一直把她當禍患看,現在我已經夠後悔,你別再增加我的心理負擔。」
「要我幫她?」
「嗯。」李傑連忙點頭。
「你有什麼腹案嗎?」端木賜整個人躺進椅背。為了降低李傑的罪惡感,多少要讓他出主意以作為贖罪。
雖然他認為這種罪惡感沒什麼必要,畢竟不知者無罪,韶司棋自己存心作戲隱瞞事實也有錯,但是依他對李傑這個心腸軟、耳根子也軟的濫好人的瞭解,如果不這麼做,他勢必每回看到韶司棋都會慚愧地低下頭,只差沒跪在地上求她原諒。
「義務性栽培她。」李傑想了想,最後如是說道。
「花公司的錢?」端木賜揚起眉頭,試探性地審視他的表情。
「當然,這種事我們怎麼能置之不理。」李傑的表情認真且嚴肅,一反先前拚命想將韶司棋踢出靈動的態度,甚至比端木賜還積極。
「是你『求』我幫她的?」
求?李傑癱進端木賜對面的椅子,垂下的頭緩緩抬起。「你該不會是想要……」
端木賜皮皮一笑,雙手抱頭舒服地往後躺進椅背。「我認為付違約金比栽培她來得安全,畢竟她的背景太不安定,隨時隨地都可能成為她顯途的阻礙。」
「……算我『求』你幫她……」李傑幾乎是將血淚強忍嚥下,認命地在人情負債表上多添這麼一筆。
明明知道這傢伙就是等著要他欠一筆又一筆的人情債,以防將來有什麼難辦的事而他懶得辦丟給自己處理,但——如果不按照他的話,付違約金終止合作這種事他的確做得出來,唉,他怎麼會認識這種連好朋友都不放過的男人。
「好。」端木踢開心地站起身,俐落地拍了兩掌。「我走了。」
「走?你去哪?下午的行程還沒有開始。」
「取消下午所有行程。」端木賜拿起西裝外套還穿邊往辦公室門口走。
「取消下午行程?」李傑跟著站起來,在他身旁直繞。「可是下午有兩個會要開,一個是各部門成果報告,一個是服裝展模特兒敲定事宜,這兩件事你——」李傑垂眼盯著點在自己唇上的食指,退了步連呸數聲趕走唇上噁心的溫熱。
「今天下午有更重要的事要忙。」說這話時,端木賜的眼漾起兩抹興奮的光彩,彷彿期待已久的事即將發生似的。
李傑愈看愈覺得古怪,一眉揚起,另一道眉毛緊皺,古怪的表情讓端木賜不由得停下腳步。
「你那是什麼表情?」
「你……從沒記得過一個女人的名字。」
說來可笑,那些女星以為端木賜滿嘴的甜心可人兒是對自己的暱稱,事實上是他對女人的通稱,除了皇太后以外,任何女人的名字在他腦海裡,沒必要的一律以甜心可人兒唬弄過去,然而韶司棋卻是個例外,早在一見面的時候端木就叫得出她的名字,也許那天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愈想愈可疑,揚起的眉挑得愈高,緊皺的眉也鎖得更緊,表情也就更奇怪了。
「李傑,你讓我心裡發毛了。」端木賜雙手環胸,等著他那古怪的表回復正常。「別讓我以為我的助手有神經不協調的病症。」
「你記得她的名字。」
「只要我想記,誰都可以記得起來。」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嘖,大驚小怪。「
「可是你向來只記太后和女性員工的名字。」
「多記一個會怎麼樣。」端木賜習慣性地從西裝外套暗袋裡拿出紙動手摺了起來,半吼:「你吵死了!」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問,看見端木賜手中的紙已漸漸呈現百合的模樣。轉了轉眼珠,他瞭然於心。「我懂了。」
「你懂什麼?」不安的心緒首次出現在向來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霸道君王臉上,一抹被人看透似的困窘讓端木賜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知己般的朋友。
李傑歎了口氣。「這時候再逞強就不好玩了。」他順手拿起紙百合晃在端木賜面前,免得它葬身在這位心虛的君王掌上成了一團廢紙,「記不記得當初在美國留學時,你看見潔妮時的花?」潔妮,一個美得像是火紅玫瑰的年輕女孩,只可惜早已有所屬,後來更成為讓端木賜失戀的頭號偉大女性。
「你想說什麼?」怎麼突然提到她?端木賜瞅著好友,不懂他幹嘛提起陳年往事。
李傑突然賊溜一笑,頭一回發現和他從學生時代就相識的好處。「那時候你摺了朵玫瑰花。」
***可惡的李傑!他真應該讓他打包走路回家吃自己的。
按照手上的地址地開車來到熱鬧的西區附近,卻因為來來回迴繞了好幾圈還找不到符合的地址,於是決定停車親自下來找。
一邊問人一邊找,終於讓他找到目的地,只是天,這比當初他自費留學住的青年宿舍還糟!
端木賜抬頭看著眼前這幢應該有十來年歷史的公寓,據資料上報告,這幢建築物前身是一家小賓館,後來改成個人小套房分租。
仁立在建築物前許久,端木賜怎麼想都找不到理由踏進裡頭找她。
「姐姐,我們快到家了。」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端木賜迅速轉身,就見部司棋正牽著一名看來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往這邊走來。
他飛快閃進陰暗的死角處,訝然看著一身便裝牛仔褲的韶司棋漾著寵溺的笑容,聆聽少女顯得較年齡幼稚許多的談話內容。
那個女孩好像——「佟阿姨的家好大好漂亮,司琴好喜歡那個地方。」
「是嗎?」韶司棋伸手撥撩妹妹散亂到頰邊的長髮,「那麼,司琴下次還要去嗎?」
「嗯。」單純的小臉上有著因興奮而泛起的緋暈,紅通通的像顆蘋果。「司琴下次還要去。」
「好,那後天我再帶司琴去找格阿姨好不好?」佟丹莉——端木賜的母親,是她某天趁空檔帶司琴出去玩遇見的貴婦人,也算是有緣,誰想得到單純的司琴竟會在她轉身買東西的時候衝到馬路上扶起被人推倒在路上的佟丹莉,更因此讓佟丹莉免於被高速行駛的機車撞上的慘劇。
直嚷著救命之恩無以回報的佟丹莉於是熱情地拉著她們進座車直上陽明山,才一個下午,她這個一向怕生的妹妹和佟丹莉就建立了友誼,三天兩頭吵著她帶她上陽明山找佟丹莉。
雖然覺得不妥,但是佟丹莉的熱情友善的確讓司琴開始不怕生,再加上她工作愈來愈繁忙,無法顧及妹妹的起居,有時也會直接到她家拜訪並托她代為照顧,而佟丹莉也從不拒絕;於是,一大一小就這麼熟了起來,才造成今天司琴將佟丹莉視為第二個親人的局面。唉,不知道是好是壞……
「萬歲——」韶司琴興高采烈地停在原地拍手轉圈,然後一把抱住韶司棋,也拉回她遊走的思緒。「司琴最喜歡姐姐,姐姐最棒了!」萬歲!又可以去阿姨家漂亮的花園玩了,好棒哦!
指尖點上妹妹的小鼻尖,韶司棋煞有其事地開出條件:「不過,司琴要乖乖聽話才行。」
「一定聽話。」韶司琴搶下兩人剛才採買的成果。「司琴會幫姐姐提東西。」說完,她一蹦一跳往家門半跑半走。
韶司棋無可奈何地搖了頭,望著她一蹦一跳。天真快樂的背影輕笑一聲,也加快腳步跟上興奮過頭的妹妹。
所有的對話和表情,盡人躲在暗處沒被發現的端木賜耳裡、眼裡。
那個小姑娘是那天他奉旨回家被母親逼婚不久後在家裡看到的少女……難怪會覺得眼熟,原來她和韶司棋是姐妹。
「這個世界真小……」這種巧合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待兩姐妹的身影進入公寓不復見後,他才自藏身處走出來。
「不是想使壞,而是為了生活、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不這麼做。」視線梭巡過周圍景物一圈,他低喃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雙手不自覺又動了起來,不知何時拿出的白紙在幾秒之後又變成一朵潔淨的百合。端木賜低頭看著自己手掌上的東西,又想起李傑的調侃。
看來——他得回家去向母后請安了。
離去前,他將紙百合投入韶司棋的信箱。***接到傭人打來的內線通知後,佟丹莉踩著優雅的步伐下樓。當看見大刺刺半癱在客廳沙發上的獨子,她除了訝異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最後,她越過客廳,走向通往花圃的落地窗,隔著透明玻璃望著天空。
「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天是不是下了紅雨,還是太陽從西方出來。」佟丹莉鄭重地道:「我以為我看到我那老是窩在公司宿舍不回家,一年難得看到幾眼的不肖兒呢?」
聽見躲在開放式飯廳的傭人竊笑的聲在,端木賜翻了白眼接下意料中的調侃,立刻開門見山直述來意:「我找你有事。」
「喔?」
「你認識韶司棋?」
「司棋?」怪怪,他這兒子打哪來的消息。
「你怎麼知道?」
果然認識!「那她妹妹韶司琴你也認識了?」
「上次你見到的就是可愛的小琴啊!」想起後來司琴直嚷「那個大哥哥好有趣」等等的童語,佟丹莉臉上的笑容便加深許多。
「你怎麼認識她們的?」
「等等。」佟丹莉揚手暫停兒子一連串的發問,疑惑地看著他。「曾幾何時你娘親的交友狀況要你插手來著,兒子,你該不會想管為娘的我的事吧?」
「誰要管你的事。」端木賜一哼,別開母親審視的眼神。
「那——你問這麼多幹嘛?」哼,有事找她還對她發脾氣?真不知道這鴨霸的個性是遺傳到誰。
「媽!」都幾十歲的人還這麼任性!端木賜氣在心裡,但有求於娘,沒法子發洩。
唷,這樣就生氣了呀?搖搖頭她對兒子這副脾氣實在沒轍。
「如果不是她們,你娘我早就上了社會頭條——名影星佟丹莉慘死車輪下然後掛上音容宛在的布簾,而你就得傚法孝女白琴,高唱牽魂歌了,笨兒子。」
「你還活著。」端木賜聳聳肩,聽見這消息並沒多大震憾。
「你這是什麼兒子!」想她告訴丈夫的時候他那一臉的擔心焦慮,甚至拉她住院觀察好幾天不讓她出門的窩心,這兒子未免顯得冷血無情。「為娘的身歷險境,你竟然像沒事人一樣!」
「你還活著不是嗎?沒缺條胳臂也沒少條腿,精神還這麼充沛,放心,多活個幾百年部沒有問題。」
「你當老娘我是妖怪啊!」
「五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像三十幾歲,要活百來歲應該不成問題。」端木賜點了煙,呼出一口淡霧。「關於她,你知道多少?」
佟丹莉坐在兒子身邊,抽走他叼在嘴邊的煙捻熄。「家裡不准抽煙。」
「我要知道韶司棋的事。」
「你又怎麼會認識她?」
「工作緣故,她現在是靈動旗下的藝人。」
「哦?」佟丹莉挑了眉,試探地看著兒子。「你簽了她?」
「她沒告訴你?」
「為什麼要告訴我?」佟丹莉笑看兒子的表情。「我跟她非親非政,也才認識沒多久,她會跟我說這些嗎?」
「但是我以為——」
「司棋這個女孩子的防心很重,連我要接近可愛的司琴都得經過她再三的測試,好不容易才能讓她主動帶司琴到家裡來玩。你說,我會比你清楚她的事嗎?」
是這樣嗎?端木賜吐了口氣,整個人癱在沙發裡猛翻白眼。「來錯了。」
「說什麼蠢話!」佟丹莉狠狠地敲了兒子一記腦門。「回家就回家,什麼叫『來錯了』。」
「媽!」端木賜撫著發疼的後腦勺,不平地看著母親。「你打我幹嘛?」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沒看過兒子為哪個女人這麼傷腦筋的表情,佟丹莉以手肘推推兒子試探著。
「你在說什麼啊!」又來了,腦筋永遠動得比別人還快。端木賜站起來,既然在這裡得不到答案,他還是早走早好,免得被這個寶貝母親整死。
「賜,想騙我還早得很。」
「我走了。」
「啊,我忘了告訴你——」
「什麼?」端木賜停下腳步,不滿地回頭接下母親擺明要吊人胃口的壞心服。
「雖然司棋沒說,可是單純的司琴什麼都告訴我了。」要達成一件事不是只有一種方法,就像進入城堡,如果前門關著,不妨試試後門,甚至爬窗也可以,反正只要進得去就是好方法。
像是一陣風過,端木賜高碩的身子立刻回到母親身邊,兩眼就像璀璨的鑽石般發出耀眼的光芒。
「現實。」佟丹莉不是挺認真地喚了他一句。
「快告訴我。」
「先回答我,知道後你打算怎麼做?」
那兩姐妹的生活在單純不懂艱難詞彙的司琴簡單的陳述下,再加點想像便可得知有多困難,但依司棋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接受幫忙的。唉,高傲的自尊心有時候是道將人隔離在外的圍牆啊。
「李傑認為應該幫她。」
「哦?李傑認為?」不誠實的孩子。
「那你呢?你怎麼想?」
「他希望我幫忙,朋友嘛,能不幫嗎?」
「真不誠實,賜。」
「媽!」端木賜赧然怒瞪母親,她存心不讓他好過就是。
「不提這個,反正我也知道你對人家有意思,不過——她會接受你的幫忙嗎?就我所看到的,她的個性很倔強,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強。」
「這也是個問題;」端木賜有些懊惱,伸手探進西裝暗袋卻摸不到一張紙。
原來早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他摺光了。
「喂,兒子啊,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麼會對她的事這麼感興趣?」
「我知道為什麼。」端木賜惱怒道,怎麼每個人都要提醒他這件事。「不要跟李傑說一樣的話。」
「什麼話?」
「說我喜歡她之類的話。」
「不是嗎?」
「媽——」
「兒子啊——」博丹莉伸手托著他雙頰,左右各留下一吻。「你愈來愈可愛了。」呵呵,開始為女人傷腦筋了是嗎?真是太有趣了。
「不要說我可愛!」端木賜抓下母親的手按在沙發上。「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訴我。」
「好好,不過你真的變可愛了。」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佟丹莉在欣賞完兒子拿自己沒轍的惱怒後,開始說出自己知道的事。
有關韶氏姐妹的故事——☆☆☆打開信箱,一朵紙百台滾落她掌心。
韶司棋一手伸進信箱取出信件,一手轉動百合,視線落在素白的紙百合上頭好半晌。
最後,她決定將它丟進公寓大門外的公用垃圾桶。
才踏出公寓大門,拿著信件的手冷不防被人使力一握,痛得她鬆開手指,信件落了一地。
「錢呢?」動作粗魯的矮胖男子像粗劣砂紙般的聲音一開口就混著酒氣。
「又是你!」韶司棋掙扎地甩動被制住的手,厭惡地直往後退。
「錢!把錢給我!」
「我沒錢!所有的錢都給你拿去還賭債了還不夠嗎?你到底想怎樣!放手,放開我,你這個天殺該死的混蛋!」
啪啪兩記耳光火辣轟上她的臉,打得她頭暈目眩不支倒地,但矮胖的男人完全不管,抬起腳就是毫無道理的猛踹。
抱著頭咬牙忍下襲身的痛楚,她就是固執地不肯開口求饒,甚至是掉一滴眼淚。
男人打得興起,隨手抓過門邊的木棍,揚手就要落下。
韶司棋閉緊眼等待即將到來的強烈痛楚,但好一會兒,這種習以為常的痛並沒有降臨到她皮肉。
緩慢地睜開雙眼,她瞄見只差幾寸就打上她頭的木棍被人攔截在半空停住不動。
端木賜?他怎麼會在這裡?無法出聲的韶司棋只能眼巴巴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
「男人不該打女人。」任眼前面目猙獰的男人使力拉回木棍,端木賜就是在原地不為所動,顯然的,端木賜的力氣遠在男人之上。「更別說是拿武器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你……你是誰?」男人吞了口口水,有些氣弱。「我管教侄女關你什麼事!」
侄女?「我還以為你在對付仇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瞇著眼說話的端木賜讓對方心裡發毛。
「你……你……」
「滾!」握棍的手輕輕使力一轉,男人突然叫了一聲,鬆手退開。「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你……你給我記住!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種話只有你這種過街老鼠才會講,在我還沒發脾氣之前你最好盡快消失,否則接下來我就不知道會怎麼對付你了,老人家。」
男人啐了聲,恨恨瞪了倒在地上的韶司棋一眼,逃跑前還不忘撂下話:「別以為我會善罷甘休,你等著好了!」
端木賜丟開差點要了她性命的木棍,蹲身在她腳邊,「還能走嗎?」
垂首不語的韶司棋維持倒地的姿勢動也不動,彷彿聽不見任何人說話一樣。
「韶司棋?」端木賜扯動她衣袖,側首看著她的臉。「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一樣沒回應。
端木賜歎了口氣,心裡很明白她為什麼沒有反應。
無辜地摳摳臉頰,他明白自己的出現造成她極大的錯愕,加上又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她那顆高做的自尊心會有什麼樣的衝擊是可想而知的。
「倔強高傲的女人是很讓人傷腦筋的生物。」自顧自的歎了口氣,他雙手分別伸到她肩後與膝蓋後頭,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端木賜!」身子的突然懸空讓韶司棋尖呼出聲。
「總算有反應了。」他笑著抱她走進公寓。
「放我下來!」
「安靜一點,你受傷了。」
「我沒事,放我下來。」
「我送你上去。」
「端木賜!」他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看到她悲慘的一面?為什麼要像個英雄似的出場?可惡,為什麼這世上有一個叫端木賜的可惡男人!
明明是對手,卻被他看見自己慘不忍睹的境遇,這要她怎麼面對他!
「放我下來。」一手揪著心口,以為這樣便能抓緊唯一僅存的自尊,她強迫自己一定要語氣平穩。
「安靜點,聽我的話。」注意到她揪著心口的動作,端木賜皺眉,有點惱她在這時候還裝出什麼事那沒有的模樣,明明臉上已經一塊青一塊紫的。「聽話。」。
「放我下來。」
「別忘了你住五樓,而這裡沒有電梯。」
「放我下來。」
「固執。」端木賜幾乎是在說出這兩個字時同時鬆手,不過還是多少留了些體貼,讓她不至於一屁股跌在地上,但也算是狼狽地站著。
抿唇忍任哼哼卿卿的痛吟,韶司棋一步步像老太婆似的扶著牆走。
「我先上去等你。」端木賜彎身撿起她掉落的信件揚在半空,丟下一句話後也不管她作何反應,逕自踩上樓梯,嘴裡還不時哼著小調。
這個男人……韶司棋連開口罵都沒力氣了,只能瞪著這個不速之客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咒罵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