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的第五關金鎖關,又稱通天門,是登上華山的最後一關,山勢雄偉,景色絕妙之極,而此關頗富盛名的摘星石,則是今年華山盟主大會展開,以及今年盟主人選等著摘冠的地方。
頂著盛夏的烈日,來到摘星石準備觀賞即將在午時舉行准盟主資格賽的人們,汗如雨下地靜心等待著大會的開始,而各方摩拳擦掌的好手們,也個個蓄勢待發。
身為觀賽貴賓的嵩山盟主靳旋璣坐在大會特地安排高人一等,且陰涼視野也較好的貴賓席高位,放眼在人群裡四下搜索著今早就不見人影的西門烈。
「西門弟弟怎麼還沒來?」他擔心地問著身旁,因沾他的光而能坐在同一處的西門炬。
西門炬的兩眼也找個不停,「他會不會是忘了時辰?」怎麼回事?老哥居然會遲到?
靳旋璣緊張地拉拉西門炎的衣袖,「你有派人去找過他嗎?」大會就要開始了,西門烈再不趕來就要遲到了。
「都找了。」西門炎臉色顯得很沉重,「他好像是失蹤了。」
府裡的門房說西門烈沒出過們,家中搜了再搜,也不見西門烈的人影,而他派去大會報到處等人的家僕也遲遲等不到人,西門烈就好像是乎空消失了般。
西門爍慌急地咬著唇,「那怎麼辦?時間不多了。」
西門炬安撫著他們,「大哥是前任盟主私下指定的下一任人選,他只要和打進決賽的人比最後一場就行了,他晚到點沒關係。」
總是認為自己運氣不好的靳旋璣,現下可無法像西門炬那麼樂觀。
根據經驗,每次他的弟弟要參賽盟主大會,不是有突發的狀況,就是有人為的因素而導致他的弟弟無法拿下其位,而這次西門烈湊巧地挑在這個當頭失蹤,他擔心,他不好的預感又要成真了。
「靳大俠?」西門炎不解地望著他忽青忽白的臉色。
靳旋璣嚴肅地問:「萬一他到大會結束都不到呢?」
"這……「
「看。」西門爍一手指著下方的會場校台,「迷迭姑娘出場了。」
在參賽者皆是高頭大馬或是體魄強健的漢子中,巧嬌迷人的迷迭,就像是萬葉中的一點紅,一身粉粉嫩嫩的裝扮,宛如湖畔柔美的藕花般迷人亮眼,當地走出人群一站至校台上時,霎時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丹鳳輕緩地踱至台上,雙手遞上迷迭最後挑選出來做為兵器的長劍,而後就飛快地退下,站在遠處帶著笑意看著她。
首位登台與迷迭對陣的藍尚羽,在迷迭有禮地朝他欠身微微一笑後,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愣愣地拿著大刀,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迷迭那張將他心神魅惑而去的美麗面容。
迷迭好心地提醒他,「該回神了,再繼續發愣,等一下你會輸得根難看喔。」
藍尚羽忙不迭地甩甩頭,希望能鎮定下此刻被美人迷去的心神,在開始比試的銅鑼響起後,便揚起大刀,虎虎生風地以刀甩出臨陣架式。
求勝意志甚強的迷迭,在他連刀勢都還沒擺好前,芳足一蹬,拔地而起地飛竄向他,燦眼的日光下,閃亮的劍尖直指他的頸項,藍尚羽在錯愕之際,回刀格擋,但動作更快的迷迭已先一步地避開了他的刀勢,閃至他身後以劍柄重重挫向他的背頸,在他受疼伸手撫向身後時,迷迭又身影一閃回到他的面前,使勁地將劍身抵向他的頸間,並朝他嫣然一笑。
藍尚羽的大腦再度停止運轉,怔在她的笑容裡無法回神。
迷迭輕輕挪開他子上的長刀,無奈地看著這個沒定力的男人。
「早告訴過你不要發呆了,」好快就解決一個,真沒成就感。
「過關!」銅鑄大鑼震聲響起,主司武判的裁判官站在台上大聲宣佈:「南宮迷迭晉級下一場!」
看著迷迭只在短短的片刻閒就解決一名競爭人選,遠處看台上的靳旋璣是愈來愈煩惱。
「看來,她已經克服她的過敏症,」沒想到她擺脫了那個症狀後,下手又快又烈,雖是已手下留情不傷人了。但她那超快打倒對手的速度,實在是讓人復塵莫及。
西門炬怔怔地看著下一個上場∼戰迷迭的人選,在比試的銅鑼三聲方敲完時,已被動作快速的迷迭用劍指在眉心之間,動彈不得地舉手投降。
聆聽著從沒聽過這麼快晉級的銅鑼聲響,又再次地敲起並飄人耳際,西門炬的心頭也滑過了一絲不安。
「如果大哥再不來,照這樣下去,迷迭姑娘會當上盟主。」搞不好西門烈人都還沒到,那個好像在搶時間的迷迭就已經一路打至盟主之位去了。
靳旋璣一掌重重拍向桌面,「不行,要當盟主的是西門弟弟!」
「我再去這附近找一遍!」眼見大勢不妙,已經坐不住的西門爍急忙站起要再去尋找西門烈。
「等等。」靳旋璣拉住他,眼底有著難得一見的精明目光,「直接回總督府裡去找,而且不能我大地方,要從小處找起。」
西門爍皺彎了眉,「可是府裡處處大都已經找過了……"
他有把握地揚高下頷,「西門騾封鎖了整座總督府,沒經過他同意的人是不可能出府的,所以,西門弟弟一定還在府裡,他八成是被人藏了起來。」
「那我叫阿爹派人大肆把府中搜過一遍,就算要把整座府翻過來,我也要找到大哥!」覺得他說得有理的西門炬,馬上拉著西門爍離開貴賓席。
「快去吧。」在他們走遠後,靳旋璣臉上的神色一變,又苦惱地糾結著眉心,「去遲了,我又要少一個盟主弟弟了。」
旋風似席捲整個摘星石會場的迷迭,在眾人詫異、驚歎、心動的呼喊聲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速速擊退一個個與她對陣的人選,並以迷人的笑面迷倒在場所有人士,讓華山有史以來的盟主大會,從不曾如此熱鬧、如此齊心地為一個緊捉住人心的女人齊聲加油喝采。
當迷迭與最後一位阻礙她登上盟主之位的人選,雙雙纏鬥了半個時辰,才終於把他給擺平時,在台下卻出現了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
大氣喘個不停的西門烈排開眾人,走至站台下,兩眼忿忿地瞪著她。
迷迭遺憾地撒著芳唇,「噴,功虧一簣,」眼看盟主之位就要到手了,他偏偏挑在這時出場攪局。
西門烈氣炸地指著她的鼻尖,「你居然把我藏在枯井裡整整快一天!」
都怪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丹鳳,在遍尋不著府中有哪處是能藏人,並無人能找著的地方後,就以愈是危險的地方也愈安全的原則,將他給藏在府中大門不遠處的一座枯井裡,狠心的讓他在又小又窄又泛著臭味的枯井裡,蜷著被綁牢的四肢,難受地卡在裡頭,在夜一果接受夜露的滋潤,在日出後又接受烈日曝曬的煎熬,並且還要忍著腹中鼓噪個不停的饑鳴。
好狠心的女人啊,雖然不是迷迭指定要將他藏在那裡的,可是丹鳳那樣藏他,她居然也不反對,遠在今晨準備出發來會場時,特地到井前跟他打招呼,叫他再忍耐點,說她很快就會放他出來,完全無視於不能動彈又無法出聲的他,那雙眼裡發出的求援訊號。
「按照我的計劃,你應該被藏到今晚的,」迷迭秀氣地將劍尖指在地上,低首問著台下的他:「是誰找到你的?」是哪個討厭鬼壞了她的大計?
西門烈邊吼邊踱上台,「阿爍叫我爹把整座府都翻了過來才找到我!」
「都是丹鳳不好,她該把你藏得更隱密的。」她回看丹鳳一眼,眼底有著淡淡的不滿。
「小姐……」丹鳳愧疚地垂下頭。
「也罷。」迷迭歎了口氣,把杏眸轉回西門烈的身上,「我就換個方式來打敗你。」
「打敗我?」西門烈不以為然地自袖中抽出判官筆。
「別大小看我,你休想讓我的這支筆寫下一個敗字。」她以為他像前頭的那些人那麼好打發?
迷迭在他動手前揚起皓腕,「先等一下。」
西門烈不解地看她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一臉擔憂走至他的面前,關懷地檢查著他的身子。
「綁了你這麼久,你疼不疼?」她心疼地仰起頭問:「有哪不舒服嗎?我先幫你揉揉。」
「我……」
面對著她那雙柔情四溢的杏眸,西門烈的話梗在喉間,先前腹內所有的火氣霎時煙消雲散,一改前態地又被她軟下心腸,動容地看著她的一雙小手輕柔地為他按摩著還有些酸的四肢。
「看你,連唇都干了,你一定都沒喝水或是先充飢就趕來是不是?」她不捨地撫著他略微乾澀的唇,轉身急急朝丹鳳招手,「丹鳳,拿水來!」
「慢著,水裡頭會不會有毒?」在丹鳳取來一壺泉水,倒了一杯看似清冽的水至他的面前時,他疑心很重地盯著著那杯水。
迷迭好笑地看著他緊緊蹙眉的模樣,「我才不會對你下毒,毒死你,我不就沒相公了?」
「真的沒在水裡動手腳?」雖然她不會說謊,但不代表在這種節骨眼上她不會耍手段。
「真的。」迷迭邊說邊仰首飲盡那杯要給他的水,然後再用相同的杯子倒了一杯給他,以示她的清白。
他也覺得是自己大多心了,「好吧……」
「南宮姑娘,請你注意一下時辰,」主司武判的裁判官,忍不住要提醒一下她已佔去多少時間。
迷迭不平地為西門烈抱怨,「先讓他休息一下嘛,他這麼累這麼喘,怎能發揮他的實力。 」
「迷迭,我休息夠了。」總覺得好像哪裹不對勁,又說不上來的西門烈,決定趕在她又對他動什麼手腳前,先快點和她一較高下。
她偏著螓首笑問:「那我們可以開始羅?」
「可以。」西門烈朝她頷首,並不放心地對她叮嚀。
「我先說,我不會手下留情,所以你要小心,」
「那是最好不過了。」她露出讓人百思不解的燦笑,轉身拾起地上的劍。
當判官筆兇猛地擊上迷迭手中的長劍時,己有心理準備的迷迭,還是被西門烈震退了數步,她勉強定下心神,再揚劍與他拆招,但西門烈破押而出的實力,卻讓她忙得沒空攻擊,只能護己地守住防勢。
苗頭不對,迷迭當下改變堅守的防勢,微側著身子,一手揚高長劍,邊快速旋轉著身子朝他邁迸,邊借轉勁甩力重擊他手中的判官筆,而執筆靈巧的西門烈,卻不慌不忙地擋下她的劍,並在手起手落間以鋒利的筆尖劃破她靠近頸問的衣衫。
迷迭低首看著自己被劃破的衣裳,面容上淡淡浮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我終於知道你的功夫有多深了,」不須與他打完全場,現在她就可以知道南宮徹所說的話是真的。
西門烈有禮地等待著她,「然後呢?」
迷迭再度舉劍進攻,但卻在晃動逃閃家尖的步伐裡,刻意藉著被他劃破的衣裳,左掀一下衣袖,右露一下香肩,讓執筆的西門烈緩緩瞪大了眼。
西門烈極力穩住心神,宣告誡自己不能被她的舉動迷失注意力,可是他那雙不聽使喚的雙眼,就是離不開她在日光下看來更勝細雪的肌膚,感覺那股熱血好像又要衝上他的鼻尖了。
心動和移不開雙眼的,不只是西門烈一人,在台下觀賽的眾人,已有半數皆仰起頭,以指緊捏著鼻尖抵抗迷迭帶來的傷害,而另一半的人,則是不停地擦著嘴角流下來的口水。
"來,發下去讓大家都擦擦吧,「丹鳳拿起準備好的大量手絹,好心地交給正在流鼻血的裁判官。
難以克制下全身衝動的西門烈,邊閃躲乘機攻擊的迷迭,一手緊捏著鼻子,既是覺得難過不適,又是痛恨其他在場也正欣賞著這副美景的人們。
「你卑鄙!」在迷迭一劍削去他衣袖時,他火冒三丈地大叫。
「是你自己太容易分心的,」她無辜地聳聳肩,又裝作不小心動作過大而再露出一手白皙的玉臂。
他忍無可忍地大吼:「不要露了!」他看可以,但她是想讓那些人都大飽眼福嗎?
她微笑地搖首,「不好。」她最喜歡這麼操弄人心了。
「迷迭!」西門烈在台下的手絹已供不應求時,大跨步地衝上前,雙手緊緊抱住迷迭,制止她再做出任何一個小動作。
「我要嫁你,」迷迭誘惑地在他的唇間呵著熱氣。
西們烈再也受不了,「我認輸,求求你別再露了……」再讓她露下去,他怕自己會不把她當對手,而跑下台去找那些也看著她的男人們算帳。
她語調輕快地告訴他,「認輸就得娶我喔,」
「我會叫我爹盡快主持咱們的婚事,」他要娶!他要把她娶回家,他無法忍受任何男人再看她一眼!
「盡快?」她不滿地瞅著他的眼,作勢要推開他,「太沒誠意了,」
「好!」西門烈被她激昏頭了,「咱們今晚就拜堂!」
站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也一字不漏地聽迸耳的西門家子嗣們,皆根難接受這個事實。
西門炬吶吶地開口,「今年的華山盟主……」
「是迷迭姑娘……」西門炎沉痛地接下他的話尾。
「連續三個弟弟都沒有當上盟主……」靳旋璣受不了這個打擊,兩眼一翻,身子直直地往後倒。
「別暈、別暈呀。」西門爍忙把他扶好,「就算大哥沒當上盟主,你還是有個盟主弟妹啊!。」
靳旋璣可憐兮兮地抹著汗,「也對,迷迭就要嫁給西門弟弟了,這也算是個安慰。"
可是台下卻傳來一道嬌嗔的美聲。
「我不要當什麼盟主。」迷迭先一步地婉拒。
「什麼?」正要對迷迭宣佈今年華山盟主就是她的裁判官,頓愣在原地。
述迭滿足地挽著西門烈的手臂,「我只是想嫁人而已。」她本來就只是來這裡奪得老公的,現在老公到手了,她也不想玩了。
「又一個不要當……」靳旋璣聽了,胸坎裡一口氣登時喘不過來,重重地朝後頭倒下。
「靳大俠!」
「都怪你不夠清心寡慾!」
在走下華山的一路上,被人弄醒且扶下山的靳旋璣,就一路地吼著欺騙他感情的西門烈。
「在那種情況下,有誰能清心寡慾?」西門烈摟著迷迭的殲腰邊瞪他,「你說,你有沒有流鼻血?」
靳旋璣垂下頭娓娓承認,「有……」
「所以說,我會輸,也是輸得很正常。」西門烈開懷地親親迷迭的臉龐,再轉頭理直氣壯地告訴他,「你是注定沒個華山盟主弟弟。」
「嗚……」靳旋現又捂著臉難掩傷心,「我的盟主弟弟……」只差一點點,他就能有個風光的弟弟了,結果到頭來還是美夢一場。
「他也怪可憐的,你就別再說了。」迷迭對西門烈搖搖頭,伸出手輕拍著靳旋璣的頭,「乖乖,別難過了。」
靳旋璣看她一眼,更是傷心得難以言喻。
「連你也不肯成全我……」到手的盟主卻被她給推掉,這教他怎麼能不心痛?
迷迭溫柔地勸著,「沒辦法呀,我是其的只想嫁你弟弟不想當什麼盟主,」
「連續三個弟弟……」他嗚嗚咽咽地自憐,「我就知道我命苦……」一個弟弟是為了錢而賣了盟主之位,一個是只為愛人而拋棄也可到手的盟主,而這個弟弟還是不從他的願,為了要娶老婆而主動投降就這樣放棄。
「好了,令晚你還要和西門大人一塊為我們主婚呢。開心點好不好?」迷迭掏出手絹擦擦他的臉龐,笑意盈然地在他耳畔說著。
他猛然想起,「對喔,你們要成親了。」雖少了個盟主弟弟,但他令晚還是可以代他爹風光地當西門烈的主婚人。
「知道就別再丟人現眼了。」西門烈瞪他一眼,把迷迭摟回懷裡。
「大哥,你不是答應阿爹要拿下盟主之位嗎?」西門炬走在他身邊,擔心他說著他將有的下場,「沒拿到盟主,阿爹會火不完的。」
西門烈眉飛色舞地笑笑,「我只答應阿爹要拿下五嶽盟主,又沒說我何時會達成這個目標,阿爹可沒踉我訂下時限。」
「說得也是,」西門炬點點頭,這才明白談判是要有技巧的。
自艾自憐完畢後的靳旋璣,喪氣地問:「西門弟弟,我是真的命中沒有個盟主弟弟或是妹妹嗎?」
「不一定,」西門烈露出一抹怪笑,遠朝他伸出一指,「也許你到南嶽去找,很可能就會找到一個。」不讓他去南嶽走走,那樣很多人會少了個樂趣的。
「真的?」他兩眼一亮,瞬間再度漲滿了希望。
西門烈又拍著他的肩頭鼓勵,「喝完我的喜酒後,你可以去南嶽證實一下我的話,」
靳旋璣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雙拳,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一個能當盟主的弟妹來。
「好,下一站我就去南嶽衡山!」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