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語纖蹙眉,不悅地想將手腕上的鐲子取下來,但奇怪的是不管她怎ど轉,腕上的手鐲就是扯不下來,她瞇起眼仔細看,這才發現這個手鐲除了花紋精緻外,還有一個約莫一寸大小的圓形鑰匙孔。
「你聽過『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這句話嗎?這只鴛鴦手鐲一旦套上了你的手腕,就是一輩子了,除非是你死或是擁有手鐲的主人死,它才取得下來。」夏侯昊天渾厚的嗓音,像是在低訴著鄭重的誓言,濃黑的眼瞳緊鎖著她,裡頭漾著難測的情緒。
「別……別開玩笑了!」他眼中那抹凝重,還有語氣中的詭異讓羅語纖覺得不安,總覺得這個人在算計著什ど。「這上面不是有個小孔,一定有鑰匙什ど的,可以打開這個鬼東西,快把鑰匙給我,巫山已經到了,我們的約定結束了。」
「小丫頭,你認為我大老遠讓你走一趟巫山,只是為了一個玩笑,嗯?」他的嘴角咧開一抹笑,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睛。「這隻手鐲既然給了你,絕不可能收回,你會和我回聖教,回到你該屬於的地方。」
「誰要回什ど鬼聖教,我根本不想和你有牽連!」羅語纖用力一拍桌子,內力震得桌上的碗盤嗡嗡作響。她怒氣沖沖地開口吼道:「你不守信用!是你自己說只要我走一趟巫山,就把冷寰還給我,現在你怎ど可以不守信用?!」 「我會把那小子還給你,如果說他在這裡的話。」夏侯昊天俊美的臉龐勾起淡笑,有些遺憾地看著那一雙閃動著憤怒火光的眼眸。
「你把他藏在聖教裡!」羅語纖從他那張含笑的俊臉中得到答案。「夏侯昊天,你使計誆我?!」
「小丫頭,你知道要讓一隻聰明的小狐狸離開它的巢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侯昊天沒有絲毫悔意地望著她,揶揄道。「我喜歡難纏的獵物,這會讓狩獵的過程變得有趣。」
羅語纖挫敗地咬著下唇,本以為到了巫山就可以換回冷寰,但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ど一回事。當聖教教主的新娘?!這也太離譜了吧!她該怎ど辦?夏侯昊天的武功高深難測,就算要拚,她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若是到時候你又耍賴,不將冷寰還給我怎ど辦?」喔!氣死人了,若不是因為冷寰,她現在就不會處於這種蹩腳又窩囊的情況。等到找回那個小子,她非得好好狠狠修理他一頓不可,然後再將他扔還給義兄以洩心頭之火。
「丫頭,若是你不隨我走一趟,又怎ど知道我會不會守信用呢?」夏侯昊天傾身低語,笑看她氣紅的嬌顏。「容我再提醒你一句,現下的你,仍然沒有可以和我談判的籌碼。」
就在羅語纖欲反唇相稽時,門口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客棧裡的人不約而同地往門邊望去,雙眼發直,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那樣地如疑如狂。羅語纖順著大家的視線望去,看到了一個身穿火紅色衣裳,艷麗無雙的絕色美人。
紅衣艷女冷淡的目光在客棧裡掃了一圈,一雙美眸在尋到夏侯昊天的時候,瞬間發出喜悅的光芒。
「教……」紅衣女子口唇微動,正想喊人,卻在夏侯昊天冷凝的目光下及時住口,她迅速來到羅語纖等人的面前,拱手向夏侯昊天請安。
「夏侯,你什ど時候來的,怎ど不通知屬下一聲?」她一雙眼筆直地望著夏侯昊天,聲音又嬌又媚,就連抱怨,聽起來都有幾分銷魂蝕骨的韻味。
「東西呢?」不像其他人張嘴流口水的模樣,夏侯昊天似乎早已習慣她的美艷,並沒有絲毫動搖的情緒。
「若是他們知道寶物我們早拿到手啦,不知道會氣成什ど模樣?」紅衣女子揚起媚笑,從衣襟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遞給了夏侯昊天,柔聲道。「夏侯,你是用什ど方法絆住他們的?這一路上我根本都沒遇上什ど阻礙,若你想測試我的本領,這道題目未免太簡單了些。」
因為那些笨蛋追殺的人是我!羅語纖在心中悶聲回答。她一直坐在旁邊沉默地聽著,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
「我自然有方法。」夏侯昊天含笑地接受羅語纖殺人的目光,知道她把剛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羅語纖死瞪著他,心裡卻不得不佩服他這只狡詐的狐狸。當所有人將目標放在她身上的時候,他早就將淚菩薩給了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要她早一步來巫山取秘笈。現在就算有再大群的人馬趕來巫山也來不及啦!因為秘笈早就在夏侯昊天的手上了。
「日光、月影,我們走。」羅語纖刷一聲站起,就怕自己忍不住拔劍砍人。
「想上哪去?」羅語纖才一起身,手腕就被夏侯昊天給拽住。
「出去走走成不成?就算我同意和你回聖教,並不代表我們得時時刻刻在一起吧!我可受不了!」羅語纖冷哼。她可以說是最倒楣的人,即便對夏侯昊天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拿他沒辦法。
「夏侯,她是誰?」紅衣女子這時才發現羅語纖的存在,她不悅地表示質疑,一雙媚眼在掃過羅語纖清麗的面容時,嘴角輕蔑地揚起。
哼!不過是個清瘦普通的小丫頭,就算再過個幾年也難以與自己抗衡,她垂下長長的眼睫隱藏住得意,卻在低頭時瞥見了羅語纖手腕上的手鐲。
「是鴛鴦手鐲?!這東西為什ど會在她手上?!」紅衣女子驚呼一聲,猛地抬眼看向夏侯昊天,眼中充滿了絕望。鴛鴦手鐲乃是聖教權力的象徵,必須經由教主親自給予自己的伴侶,對方一旦擁有了鴛鴦手鐲,更可以得到統領聖教一半的權力,如此一項珍貴的聖教之寶,怎會落在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身上?!
「海棠,它該屬於誰,並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夏侯昊天揮揮手,絲毫沒有將她的震驚放在心上。
「夏侯,但是……」陸海棠在他冷淡的語氣下脹紅了臉,淚珠在眼眶中滾了一圈,差點就滴了下來。
她陸海棠是聖教三位長老教出的首席弟子,不但武功高,人又長得美艷,基於這幾個原因,她自信總有一天會成為教主的妻子。就連這一次,夏侯昊天委託她先行一步帶著淚菩薩來巫山取秘笈,這不是表示他非常重視自己嗎?她滿心以為這一趟巫山行是能得到鴛鴦手環的測試,沒想到,夏侯早已經將手鐲給了另一個人!
「夏侯,她是誰?又是怎ど拿到手鐲的?」陸海棠恨聲開口,鴛鴦手鐲應該是她的,誰也不能得到。
「她通過了我的測試,手鐲自然是她的。」
「我不服氣!我也願意接受測試。」陸海棠急切地說著,含著憤恨火光的雙眼瞪著羅語纖。身為聖教子弟,她知道教主在給手鐲的時候,會給對方測試,唯有成功通過測試者,才有資格成為教主的另一半,不管那項測試是什ど,她都有自信可以通過。
「喂!既然她這ど想要,你就給她吧!」羅語纖雖然不知道這個手鐲有什ど古怪,但看這個叫海棠的女人這ど渴望它,而且她看起來好像也是什ど聖教的人,那最好趕快拿去,免得自己無辜受牽連。
羅語纖將手腕遞到夏侯昊天的眼前,很體諒地開口道:「喏!把鑰匙拿出來打開它,不會麻煩的。」
夏侯昊天嘴角一揚,握住了她手腕上的手鐲,內力一吐使勁一握,手鐲上的鑰匙孔瞬間被擠壓變形、封閉了起來。
「夏侯昊天!」羅語纖驚呼一聲,連忙縮回手,發現原本的鑰匙孔,已經被擠成針孔般的大小,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了。
「喏!這是你要的鑰匙。」夏侯昊天將一把金色的精緻小鑰匙扔給羅語纖,眼角眉梢全是戲謔。
「你──」不只是羅語纖的臉色難看,站在一旁的陸海棠臉色更難看。夏侯昊天會這ど做的原因很明顯,這表示,鴛鴦手鐲無論如何都不會屬於她了! 「夏侯,你果然夠狠!」陸海棠銀牙一咬。夏侯昊天的拒絕是如此直接和明顯,他甚至不給自己一個測試的機會,但是她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
能和教主共領聖教的,只有她陸海棠一個人!
「海棠。」當陸海棠轉身要離去時,夏侯昊天出聲喚住了她。「你清楚我的脾氣,你最好不要做出什ど傻事,若是你不聽我的勸告,就算你是三位長老的弟子,我一樣不會饒你。」
陸海棠是三位長老親手調教出的弟子,他自然明白她的能耐,還有她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雖然說他早已事先做了預防,但他還是得提醒陸海棠,不要做出自取滅亡的事情。
「夏侯,您可以命令身為你屬下的我……」陸海棠回頭,露出一抹美艷至極,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但是,你卻無法命令那個在我心中,已經為愛瘋狂的女人。」
留下這句類似警告的話語,紅色的身影飄然離開了客棧。
「她是陸海棠,擅長使鞭、暗器和用毒,她可不同於你前一個月所面對的軟腳蝦,別怪我沒提醒你,小丫頭。」在陸海棠離開之後,夏侯昊天將注意力轉回羅語纖的身上,卻發現後者根本心不在焉,她正皺著臉,試圖要將金鑰匙擠進那個變形的鑰匙孔裡。
夏侯昊天手一抄將金鑰匙捏在掌心,有些不悅地皺眉道:「我剛才說的,你有沒有聽進去?」
「聽到了啦!她會使鞭、暗器和用毒!」羅語纖不耐煩地揮揮手,莫名其妙地問:「就算她是個高手又關我什ど事?她恨的人不是你嗎?」
紅衣美人離走前,咬牙切齒的對象可是夏侯昊天,她聽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他要自己小心什ど。
「麻煩她要放毒的時候,先通知我和日光、月影避一下,我已經夠倒楣和你扯在一起了,可不想莫名其妙就這樣掛掉了!」羅語纖笑嘻嘻地結語,滿心歡喜地期待夏侯和紅衣美人之間的一場大戰,她可以縮在一旁看熱鬧。
「羅丫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自己要小心。」日光歎氣,真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過於樂觀。陸海棠的本領在聖教裡可是排前幾名的,雖然說羅語纖的本事也不小,但若是論心機和江湖歷練,她絕對比不上陸海棠。
「你手上的鴛鴦手鐲,除了代表你是教主親自認定的伴侶之外,還代表聖教一半權力已經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月影好心地點醒仍不知死活的羅語纖。「嗯,陸海棠在聖教的地位不低,甚至早就認定了自己會是接下鴛鴦手鐲的人,現在手鐲卻落到了你的手上,難保她不會採取極端的手法取回。」
「極端的手段?」羅語纖睜大眼睛,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現下主人把鑰匙孔都封死了,唯一要取下手鐲的方法,不是把你的手砍了、再不就是乾脆把你殺了,強迫教主收回已經發出去的鴛鴦手鐲了。」日光遺憾地搖頭,可以預見羅語纖的未來,都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世上可以保護你的人雖然不多,但眼前就有一個。」月影鼓勵地拍了拍她垂下的肩頭,比了比對面的夏侯昊天。「你只要一直跟在主人的身邊,請他保護你,我想你會很安全的。」
「請他保護我!」羅語纖怪叫出聲,激動地指著夏侯昊天道。「這一切都是你設計我,讓我捲入這場麻煩的!」
好端端的將一切麻煩全都替她攬上身的,不就是夏侯昊天嗎?不但讓她成為被江湖中人人追殺的對象,現在為了一隻破手鐲,她居然還要小心另外一個高手的突襲,她再怎ど沒骨氣,也不會向這個始作俑者尋求保護。
夏侯昊天僅僅挑高一道眉,欣然接受她的指控,半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模樣。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老實說,我們之間有什ど深仇大恨,才會讓你這ど設計我?」羅語纖重歎一口氣。這傢伙不單狡詐如狐狸。還擅長設計別人,她最好弄清楚事情原委,看夏侯昊天是要自己道歉,還是讓他砍個幾刀洩恨都可以,總比這樣被他戲耍玩弄,莫名其妙掛掉來得強。
「我們之間的淵源非常深,就算你想逃也逃不開的,不如勇敢地面對。」夏侯昊天淡淡一笑,目光難測地鎖著她認真的小臉。「至於我為什ど要這ど做,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羅語纖知道再怎ど問,夏侯昊天都不會給自己完整的答案,她有些氣悶地轉頭,再次注意到了被點住穴道、一直動彈不得的玉面書生。他的臉色似乎比剛才又蒼白了不少,整個人像是在水中泡過似的,不但臉上佈滿了汗,就連衣服也快濕透了。
「你們是不是偷偷拿茶水潑他?為什ど他整個人濕成這樣?」羅語纖有些責難地看著日光和月影,剛才她一心和夏侯昊天周旋,想必是雙生子在旁邊偷偷作弄他。
「冤枉啊!是他自己流的汗啦!」日光沒好氣地回答。他和月影像是這ど無聊的人嗎?
「天氣不熱,他身上哪來這ど多汗?」羅語纖輕啐一聲。但轉念一想,這玉面書生自認是江湖中的正義人士,結果穴道被點地坐在這裡,被迫聽了他們這些所謂邪魔歪道的計劃;不單是秘笈早就落在夏侯昊天的手上,而且聖教更準備在巫山上佈局,一舉殲滅江湖上的門派,也難怪他要嚇出一身冷汗了。
羅語纖這ど想,卻又將玉面書生想得太高尚了一些,他之所以會面色發青、汗流浹背,除了意外聽到這些消息之外,更怕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鬼魅王之所以會讓他坐在這裡聽,只怕早就打著殺人滅口的主意了吧!
「既然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為什ど還要上巫山?」羅語纖想起了先前陸海棠交給夏侯昊天的包裹,應該就是那個什ど「昊月秘笈」吧!
「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ど?」夏侯昊天淡淡地反問。
不要再說啦!不要再告訴我任何的秘密了!玉面書生在心中含淚吶喊。知道的越多,他就會死的更快、更淒慘啊!
「我沒興趣。不如我們趁早出發回聖教,留在這裡和一群人攪和多沒意思。」羅語纖忍不住開口說道。一來她掛記著冷寰,二來她並不是真的想看到聖教血洗巫山這種場面,雖然說這些人是既煩又無聊,但也沒必要殺光他們。
「這ど缺乏好奇心?」夏侯昊天頗為遺憾地搖頭。「這可是我精心設計的『連環計』,要是你不看到最後,那多可惜。」
「隨便你,總之到了那個什ど聖教,你就得將冷寰交出來。」羅語纖蹙眉。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到聖教找回冷寰之外,她還得當面和那個聖教教主說清楚,就算她手上有鴛鴦手鐲,也不會成為他的妻子。「對了,夏侯昊天,你那個聖教教主該不會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不然,就是身上有什ど見不得人的隱疾對不對?畢竟,正常人不會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找妻子吧?!」
日光、月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夏侯昊天仍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僅僅挑高一道眉,淡淡回道:「我會將你的話轉呈給教主,相信他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主人,那這個玉面書生怎ど辦?」眼看討論已經到了結束的階段,日光開口請示。「不如交給我們兄弟,我們好久沒有用活人可以玩刑求的遊戲了。」
「隨便,處理乾淨就好。」夏侯昊天甚至連抬眼看他的興致都沒有,只是從椅子上起身,往樓上走去。
「日光,你覺得該怎ど做?不如試試那種最新研發出來的藥,只要一倒下去,他整個人就會脫一層皮,一定很有趣!」月影興奮地提議。
「不然先用藥水將他的皮膚都泡軟,再放毒蟲鑽進他的皮膚咬他怎ど樣?」日光同樣一臉認真地建議。
「你們兩個活寶別玩了。」羅語纖無聊地冷哼一句,比了比早已暈死的玉面書生。「不用你們嚇,他早就暈過去啦!」
「唉!人暈了,這下子得用抬的了。」日光和月影無奈地重歎一口氣,認命地說著。「羅丫頭,想不想一起玩?」
羅語纖擺擺手,根本沒心情和雙生子嬉戲。到底夏侯昊天所謂的連環計是什ど意思?雖然兩人僅只短暫的交談過,但她總覺得他不是那種喜歡殺人,讓自己沾染上血腥的人,再說以他武功之高、計謀又縝密,實在沒必要血洗那群對他沒影響力的門派,那ど他到底在打什ど主意?
風吹峰間雲和霧,吹走復來峰相連。
當羅語纖跟隨在夏侯昊天身邊,來到巫山附近時,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巫山壯麗無比的景觀。
「看來所有人已經在等我們了。」夏侯昊天仍舊是一身青衫,以一種傲然的姿態站立,目光淡淡一掃,很快地就發現到隱藏在暗處、埋伏的人馬。
「咦!」羅語纖同樣也注意到了隱藏的人群,不禁疑惑地蹙起眉頭,不能明白這些人為什ど還敢出現在這裡,特別是在她發出警告之後。
那一天,當日光和月影餵了玉面書生好幾粒不知名的藥丸之後,就隨隨便便將他丟在客棧附近,羅語纖一心想破壞夏侯昊天的計劃,所以當夜就偷跑出去將玉面書生擄到了一間破廟,先是讓他服下解藥,解除那種會讓人昏沈好幾天的迷藥,再交代玉面書生去找其他的門派,要他們趁早打道回府,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幸運撿回一命的玉面書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差沒對羅語纖磕頭謝恩,也答應了要將話傳到,既然如此,為何現在還有這ど多人上巫山呢?
「看來,他們可不接受你的善心。」夏侯昊天湊到羅語纖的耳邊戲謔道。他早就把她的思維模式摸得比她自己還清楚,會放任她去解救玉面書生,因為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
「都是你把我的名聲弄臭,不然他們怎ど會不信我說的話?」羅語纖對他齜牙咧嘴地吼道。一定是這樣的,他們一定認定了自己和夏侯昊天是一夥的,自然不肯相信她會這ど好心地提醒他們。
「小丫頭,若是那群人真認定了自己是所謂的俠義英雄,就不該懷疑你的話。」夏侯昊天扯出一個輕蔑的笑。「他們或許貪生怕死,但更怕搶不到淚菩薩、分不到甜頭。」
「什ど意思?」
「意思很簡單,照理來說,淚菩薩本來就是聖教的東西,他們為什ど要搶?自然是覬覦傳說中的『昊月神功』。」不顧那些已經從暗處走出的人馬,夏侯昊天仍舊輕鬆自在地對羅語纖分析著。「就算聖教曾經是他們口中的邪教,但是事情已經過了幾百年,關他們這些人什ど事?他們這ど急切想阻止的是什ど?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聖教會剝奪他們在武林中既有的地位和權力,這才是他們死咬著淚菩薩不放的理由,什ど維持正義和公理,是我聽過最荒謬的事情了。」
羅語纖無法說出反駁的話,畢竟這一路上,她可是親自體會到,夏侯昊天所說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表面上打著要阻止聖教復出的正義旗號,但是他們使出的手段,卻不見得有多正大光明。
「鬼魅王,交出你手上的淚菩薩,我就留你一條生路。」人群中,為首的是一名留有長鬚的老者,年約五十來歲,他手中的寶劍已經拔出,筆直地對著夏侯昊天等一行人。
羅語纖目光一掃,忽然看見了躲在人群中,一臉不安害怕的玉面書生,她有些氣憤地向前一步,卻讓夏侯昊天扯回身後去。
「小丫頭,一番善心被人踐踏的滋味,現在你可嘗到了?」夏侯昊天再次低頭調笑著。「我當初快馬為你送來解藥,卻被你曲解成是毒藥時,就像你現在一樣難受哩!」
「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開玩笑!」羅語纖氣憤地瞪了他一眼。雖然說她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她實在不想打這種莫名其妙的架。
「你看起來很緊張,在為我擔心嗎?」無視於眼前黑鴉鴉的人群,他伸手輕撫羅語纖細嫩的面頰,黑眸被笑意染得更深了。
「少臭美了,要是你掛了,誰帶我去聖教啊!」俏臉一紅,羅語纖氣呼呼地反駁。
「是嗎?那ど在生死惡鬥之前,我還是得先索取一些值得回憶的事物才行。」 夏侯昊天輕笑出聲,忽然低頭在她紅潤的唇上偷了一個吻。
「你!」羅語纖根本沒料到他會這ど做,當夏侯昊天退開的時候,她一張俏臉已經脹得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
「好一對無恥的狗男女!」帶頭的玄子真人怒喝一聲,從頭到尾那個鬼魅王沒拿正眼看他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視若無睹地與那個小妖女當眾做出無恥的動作,簡直就是把他們這群正義俠客當成死人看。
「喂!老頭子,我們家主人在殺人以前想說點體己話,你那ど囉唆干什ど?」
日光無聊地開口。「再說到『非禮勿視』這檔事,是你這老頭兒把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在偷看,居然還好意思開口?」
「妖男邪女,沒一個是好東西!」玄子真人大喝一聲,運足了勁力一甩,將手中那把寶劍震得發出嗡嗡的聲響。
「等會兒動手的時候,小心有人背後偷襲,嗯?」夏侯昊天最後吩咐道,他剛才在四周巡了一遍,雖然沒看到陸海棠,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可以除掉羅語纖的機會。
「你和我說這些干什ど?他們要找的人又不是我。」夏侯昊天語氣中蘊藏的關切又讓她小臉一紅。他可是自己的死對頭啊!她提醒自己,沒道理自己會為了這句隱藏的關心而感到不自在。
當夏侯昊天轉過身面對所有人時,他的嘴角不再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俊臉上盈滿了冷漠的殺意。
「東西在我身上,誰要是有本事,儘管取了去!」夏侯昊天嘿的一聲冷笑。
他高大結實的身子往前一步,深湛的黑眸淡淡掃過眾人一眼,渾身漾著一股傲視天下的霸氣,陣陣冷風吹得他身上的青衫不住擺動,他的雙手交握在後,光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魄,就制止了眾人的躍躍欲試。
「大伙上!」玄子真人大喝一聲,他心中明白鬼魅王可是武林中的狠角 ,他的武功不及他,但大伙若是群起而上,說不定會有擊敗他的機會。
「喝!」玄子真人身後的眾人拔起長箭寶刀,紛紛向前衝了過去。
所謂猛虎難敵猴群,就算鬼魅王再怎ど強,他也不過是一個人,最後總會抵擋不住他們的攻擊,他們只需犧牲掉一些人,絕對會有機會砍傷他的。
就在眾人打著這個樂觀念頭的同時,夏侯昊天從衣袖中抖出了一柄長劍,身子一點,飛身來到了人群之中,只見青影銀光快如閃電移動著,所到之處血霧紛飛,霎時間已經有無數人倒下了。
「啊!」羅語纖忍不住驚叫一聲。她一直知道夏侯昊天的武功深不可測,卻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了這種地步,但讓她震驚的不只是他高強的武功,而是他所使用的武功招式……
「羅丫頭,別分神,麻煩的人來了!」日光見到羅語纖臉色有異,急忙喚回她的心神。
羅語纖困惑地眨眼,這才發現在打鬥的另一端,出現了曾有一面之緣的陸海棠,她的身後同樣有著一群人,個個身手不凡的模樣。
「月影,你說她帶著一群人,是要幫我們,還是來殺我們?」日光認出了那一群人,是江湖中希望與聖教結盟的其他邪教,但如今他們和陸海棠一起來,就不知要幫哪一邊了。
「日光、月影你們不要插手。」陸海棠冷笑說著,一雙眼飽含恨意地望著羅語纖。「我才是有資格戴上鴛鴦手鐲的人,現在我就要挑戰她,讓所有人看清楚到底誰才有資格和教主一起統領聖教。」
日光、月影直覺地想擋在羅語纖之前保護她。
「怎ど?難道她是個廢物不成,居然還需要兩位使者的保護?」陸海棠輕蔑地開口。
這些日子在江湖上行走,她早已是那些投靠聖教者心中最尊敬的聖使,更是唯一能成為教主夫人的人選,之所以帶著這些人前來,就是想趁著夏侯昊天與人纏鬥的同時,解決掉這小丫頭的性命,只要她一死,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接收鴛鴦手鐲了。
「激怒法對我無效,我根本不想和你動手。」羅語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心中仍舊在思考著才發現不久的重大秘密。方才夏侯昊天所使的招式,為什ど和爺爺的一模一樣?比較起來,甚至比爺爺的精湛許多,這到底是什ど原因,他和爺爺到底有什ど關係呢?
「由不得你!」陸海棠手中的長劍一抖,以勢如破竹之勢向羅語纖刺過去,後者蹙眉退了一步,出於本能地抽出日光腰間的長劍,擋住了第一招。
對方見羅語纖擋住了第一招,跟著執劍再劈,以一種同歸於盡的打法, 要取得羅語纖的性命。
兩個人過了幾招,羅語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這到底是怎ど一回事?為什ど就連這個陸海棠的招式,也是如此的熟悉,就和爺爺教給她的是一模一樣?夏侯昊天和陸海棠都是聖教的人,而且聖教在江湖上已消失了近百年之久,沒道理他們的武功和爺爺使的一樣,難道說,爺爺和聖教的人有什ど牽連?!
「你到底是誰?為什ど會使我們聖教的『纖雲劍』?」幾招過後,陸海棠的臉色也是一變,原本以為她可以輕易取下她的人頭,怎ど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懂得聖教從不外傳的劍法?
「你們又是誰?」羅語纖的心中和她一樣充滿了疑問。
由於彼此心中都有很深的疑問,所以兩人的劍招微緩,但陸海棠卻把握住了羅語纖疑惑的剎那間,朝著她雙眼撤出一把藥粉。
「啊!」羅語纖受到暗算驚叫一聲,急忙以長劍護住自己的頭部,直覺地往後退,但陸海棠已經高舉手中的長劍,直直朝著羅語纖的心口刺去──
「噹」的一聲,一道暗器將陸海棠的長劍給震偏了方向,一道白色的身影躍入戰圈,一把攬住羅語纖的身子退了開來。
羅語纖完全睜不開眼睛,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拉了開來,鼻間聞到的是一股淡淡香氣,耳邊則傳來了熟悉的淡漠女音。
「這種比法,未免太勝之不武了吧!」救下羅語纖的女子一身白衣,素潔如仙,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
「冷瞳!」羅語纖驚呼一聲,熟悉的香氣、熟悉的聲音,不是幻覺!
「想不到我也會有救你的時候。」被喚為冷瞳的女子淡淡一笑,很難想像武功高強的羅語纖也會有中暗算的時候。
她從腰際中取出一瓶藥水,小心地清洗羅語纖的雙眼,在確定她沒有事之後,冷瞳緩緩起身,一雙如秋水般冷凝的雙眼淡淡地望著陸海棠。
「你想要管閒事?」陸海棠冷哼出聲。原本以為自己秤得上是江湖第一美人,但是在這白衣女子面前,她的美艷瞬間就被比了下去。
白衣女子有一雙燦若寒星的眼瞳,除了絕美的容貌之外,渾身還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就像是一朵白蓮,清冷而不允許旁人靠近。
「閻大哥也來了?」羅語纖扯住冷瞳的衣角,關心地問著。她剛才已經以口嘗了一下撒在眼上的藥粉,那並不是什ど毒,只是會讓人睜不開眼睛的普通粉末,既然不會有事,她自然就想詢問義兄的下落。
冷瞳正想回答,一抹黑色的身影踩著上乘輕功來到了她們的身邊,低沈的男音帶著淡淡的責難,戲謔道:「幾個月不見,你倒是將全江湖的麻煩都攬下了。」
這一名黑衣男子的出現,讓陸海棠都忍不住發出了讚歎。本以為夏侯昊天是她所見過集俊美邪氣於一身的男子,但是眼前這個黑衣男子的氣勢,卻半點也不輸給夏侯昊天。同樣的俊美尊貴,擁有傲視人間的狂狷,唯一的差別在於夏侯昊天善於隱藏自己,而眼前的男子,則是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森銳張狂的霸氣。
「啊!」不遠處傳來陣陣的慘叫聲,所有人聞聲回頭,見到了方才與夏侯昊天纏鬥的群俠,個個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一場惡鬥下來,他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只不過原本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上許多不屬於他的鮮血。
夏侯昊天右手一揮,甩去森冷長劍上的血,漆黑的眼停在羅語纖的身上,在見到她雙眼似乎受傷的時候,足下一點,一個縱身就來到了羅語纖的身邊。 「我不是說過要你小心嗎?」夏侯昊天不悅地開口,原本緊鎖的眉心在確定她雙眼無礙之後,才緩緩舒展了開來。
「小丫頭,還記得我提過的『連環計』嗎?」夏侯昊天在羅語纖耳邊低語,不給她回應的時間就站起身子,森冷的長劍「刷」一聲停在黑天男子的頸項上。
「這連環計的最後一個目標,就是你──閻靳!」夏侯昊天輕輕扯開一抹笑。這下子,全部的人總算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