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壽宴尚有五天的時間,但已有不少人帶著賀禮風塵僕僕地趕到,更為龍嘯山莊增添了不少熱鬧的氣氛。
「龍莊主,我乃點蒼派大弟子秦磊,代表家師前來獻上薄禮一份,恭祝龍大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廳裡,一名男子獻上賀禮,恭恭敬敬地對著眼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行了一個禮。
「請代老夫答謝令師的盛情,秦賢侄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經命人備妥了房間,賢侄若不嫌棄就在這裡住下,也好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端坐在大廳前方,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正是龍嘯天,他笑吟吟地揮揮手,命令僕人帶著秦磊下去休息。
當秦磊一離開大廳,龍嘯天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雖然說五天後就是他的壽宴,但是他現在卻絲毫沒有慶祝的心情,畢竟,他唯一的獨子龍雲飛已經比預定回返的時間晚了三天,至今仍是音訊全無,怎麼能不叫他憂心呢?
「莊主,雲飛的功夫底子不差,再說江湖上也不會有人敢和龍嘯山莊作對才是。」跟隨龍嘯天二十幾年的管事龍擎一眼就瞧出他的心事,於是開口安慰,要龍嘯天儘管放寬心。
「龍擎,你別幫他說話,那小子有幾分本事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不過學了些皮毛功夫,就想學人走鏕?哼?」龍嘯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或許是因為年紀輕,再加上背後有龍嘯山莊做後盾,龍雲飛難免有些心高氣傲,前些日子京城裡的「龍騰鏢局」登門請求協助走鏕,龍雲飛就執意跟了去,當初他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兒子增添一些歷練,但現在可好了,前幾天就該回來的兒子,現在卻是音訊全無,怎不讓他心急如焚?!
「莊主!莊主!少爺回來了!」就在龍嘯天兩道眉頭緊蹙的時候,一名家丁高興地衝進大廳嚷著。
「快!快叫他進來見我。」心中一塊巨石落下,龍嘯天終於笑開了臉。
「呃——少爺他——」奇怪的是,家丁卻面有難色,吞吞吐吐的語氣讓龍嘯天再次皺起了兩道濃眉。
「什麼事?別吞吞吐吐的,難不成是少爺受了傷,是不是?」龍擎向前一步,緊張地問道。
「少爺並沒有受傷。」家丁搖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叫少爺來這裡。」龍擎不耐煩地低喝一聲。
「啟稟老爺,少爺似乎——帶了什麼人回來,他一下馬,就急忙奔回自己的房間,少爺還要——還要我來稟告老爺,他暫時沒空,若是老爺想見他,就——」家丁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敢將話說完,但是光聽了個前半段,也就不難猜出他後半段想說的話。
「難不成要我去見他?」龍嘯天不可置信地咆哮出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不肖子當真想氣死他不成?
「莊主,先別急著生氣。」龍擎眼睛一瞇,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到底龍雲飛帶回了什麼人,居然讓他連拜見父親一事都顧不得了。「少爺帶回的人是誰?你可有看清楚?」「我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但看起來像是個姑娘。」家丁說完後急忙低下頭,怎麼也不敢看莊主憤怒的表情。
「嘿!」龍嘯天冷笑幾聲從椅子上站起,長袖使勁一甩,怒氣沖沖地轉身就離開了大廳。
龍擎搖搖頭輕歎一口氣,揮手要家丁先退下,邁開步伐向龍雲飛的房間走去。
怎麼地想不到雲飛居然為了一名女子,連回來拜見父親的手續都省略了,那麼,身為龍嘯山莊最忠誠的管事,他非得要看看到底是哪裡來的姑娘,居然可以將龍雲飛迷得如此暈頭轉向!
龍雲飛身為龍嘯山莊未來的繼承人,出身尊貴,再加上他立誓成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俠士,所以他的房間前面有一個大型的庭院,裡面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另外還有一個大規慔的人工池塘,種有許多的蓮、荷以供觀賞之用。
龍擎沿著大廳一路走來,就見幾名家丁神色緊張地來回奔走,想必是龍雲飛一聲令下,要他們張羅些什麼吧!
「快點!我不是讓你們去請大夫了嗎?」房裡的門檻還未踏上,龍擎就聽到了龍雲飛咆哮的聲音。
「少爺,你要下人們請大夫,是你病了嗎?」龍擎大步踏入龍雲飛的房間,目光一掃,隱約看見他的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啊!擎叔,您來得正好。」龍雲飛聞聲回頭,一張年輕的臉龐在見到他之後,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快來幫我瞧瞧,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龍擎眉頭一緊,原來他真的帶回了一位姑娘?
「你這一次走鏢將近一個月,老爺幾乎也為你擔心了一個月,回府後為何不先去向你爹請個安?」龍擎也算是看著龍雲飛長大的,他語帶責難地開口教訓道。
「爹的身體一定好得很,我也是一樣的,可是這位姑娘不同,要是我不快點救她,只怕真要香消玉殞了,請不請安,等會兒再說!」龍雲飛擺擺手,再次焦急地開口道:「擎叔你快幫我看看,這位姑娘為何始終昏迷不醒?」龍雲飛從床沿邊起身,讓出一個位置好讓龍擎診治,後者這才將目光往床上移去,這一看之下心中也是暗自讚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絕色,也難怪龍雲飛顧不得其它,將整副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了。
發如黑緞、肌膚勝雪,精緻絕倫約五官有著難以描繪的美麗,兩道秀眉之間有著淡淡的黑氣,莫非是中了毒?!龍擎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檢查脈象,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之處,這情況倒是罕見,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擎叔,怎麼樣?」龍雲飛站在身後,仍是一臉關切的模樣。
「她眉間透著黑氣,應該是中了毒,但是她的脈象卻和常人無異,這我就不明白了。」龍擎喃喃說出自己的判斷。這姑娘長得太俊,身上又有著連他都看不透的病症,這件事著實透著詭異。「你是在哪裡遇上這位姑娘的?」
龍雲飛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難得出門一趟,所以多玩了幾天,前幾天忽然想起爹的壽宴快到了,所以我買了一匹快馬想抄小路趕回來,我是在經過離莊不遠的『紅葉林』時碰巧救了她的。」
「是你救了她?」
「是啊!若不是我剛好經過,怎麼來得及救她一命呢?」龍雲飛語氣中難掩得意之情,將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跡說了一遍;在紅葉林的時候,他看見在樹叢邊有兩名形跡可疑的男子,於是下馬準備盤查一番,誰知道他們一見到有人來就忙著離開,而他才看見草叢裡居然躺著一名身穿白衣的絕美少女。「一定是哪裡來的心賊將這位姑娘擄來,想幹些無恥的勾當。」
「原來如此。」龍擎點點頭,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是他卻不再說什麼。
「擎叔,你說她中了毒,可有法子醫治?」龍雲飛擔心不已地開口,這一路上他也曾試過喚醒她,但是似乎部沒有效果。
「我看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也許請莊主來一趟,他或許可以瞧出一些端倪。」
龍擎轉頭對龍雲飛勸說,如此一來可以讓他對龍嘯天請安認錯,二來龍嘯天見多識廣,應該可以瞧出這名少女的身份。
「那麼就拜託你走一趟了,擎叔。」龍雲飛露出討好的笑,偏頭又偷瞄了床上的佳人好幾眼,明顯地說明他不願意離開這裡。
「唉!等會兒別忘了低頭和老爺認錯,知道嗎?」龍擎搖搖頭,知道自己非得為這兩父子走上一趟了。
「多謝擎叔。」龍雲飛拱手道謝,嘴角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
等到龍擎離開了房間後,龍雲飛再次坐到了床沿邊,以一種癡迷的眼光望著沉睡中的女子。並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子,但是當他第一眼看到倒在樹叢裡的她,一顆心就像是被閃電狠狠地劃過一般地震撼不已,他這一生從未對誰產生過如此異樣的感覺,所以他根本顧不得許多,他一定得救她!一定得認識這位一眼就掠住他呼吸的姑娘!
「你到底是誰?是哪一家的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光是這樣望著她,自己就覺得滿足了。
龍雲飛輕歎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動了一下,長長的眼捷先是顫了顫,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姑娘——姑娘你醒了?」龍雲飛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地輕聲喚道。
少女墨玉色的眼瞳在聽到聲音時迷惘地眨了眨,但是在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迅速地從床上彈起,聽聲辨位地探出一隻手,疾如風地就向龍雲飛送出一掌。
「姑娘!」由於她的身手太快,龍雲飛根本避無可避,只來得及喊一聲,就應聲往後倒去。
白衣少女一擊成功,身形輕晃再次來到龍雲飛的身前,一腳踩住他的胸口,一張秀麗絕倫的臉色冷凝無比,有著濃烈的殺氣。
「姑娘!你誤會了,我是龍雲飛,不是什麼惡人!」龍雲飛急忙叫道,連忙將自己將她救回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衣少女仍是動也不動,一雙漆黑的眼瞳裡看不出情緒。
「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我不是壞人,昨天我在紅葉林見到姑娘昏倒在草叢裡,這才將姑娘帶回家裡的。」
龍雲飛連忙表示善意。心想這一副情景要是被爹瞧見了,爹一定會和這名美貌少女打起來,那就會產生更多的誤會了,於是尷尬地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道:「我真的沒有惡意,姑娘你不如讓我起身,我可以將事情經過解釋得更明白一些。」
白衣少女緩緩收腳,讓模樣狼狽的龍雲飛起身,她抬眼淡掃週遭一眼,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看這裡的裝潢擺設都相當豪華,不是一般普通人家。
「姑娘你儘管放心,這裡可是龍嘯山莊,只要你在這裡的一天,就沒人敢對姑娘怎麼樣。」龍雲飛拍胸脯保證,並沒有注意到白衣少女在聽到「龍嘯山莊」之名時,眼眸裡閃過的一絲輕蔑神情。
「請問姑娘的芳名,家住何方?又怎麼會被歹人擄到紅葉林呢?」龍雲飛忍不住好奇開口,方才地如閃電般出手,一招就制住了自己,那是他見也不曾見過的奇異身手。
這一名白衣的美貌少女就是冷瞳,雖然龍雲飛有再多的問題,她仍舊是靜默不語,漠然地垂下眼睫,隱藏住自己內心的震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會在龍嘯山莊?!
若是你熬得過今晚,我就讓你離開。
莫名地,這一句飽含揶榆的話語就這麼閃過腦門,讓冷瞳渾身一震,臉頰更因為羞恥而脹紅了起來。她真的熬過了那一夜的折磨了嗎?所以閻靳遵守諾言放她出了閻火堡?若真是如此,為何自己會在龍嘯山莊醒來?
眼前的龍雲飛自稱是她的救命恩人,說她一個人昏倒在紅葉林的草叢裡,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想到這裡,冷瞳連忙運勁檢查自己身體是否有不適的地方,沒想到才一運勁,胸口就傳來一種煩悶的感覺,她的功力完全施展不開,怎麼會這樣?
「姑娘?」龍雲飛見她一臉落寞,於是關心地向前一步,友善地伸出自己的手想安慰她!沉思中的泠瞳出於直覺地再次伸手一格,正想再次將龍雲飛推開的時候,忽然一條人影闖入了他們之間,化解了她對龍雲飛的那一掌。不同於龍雲飛三腳貓的功夫,這一次的對手似乎來勢洶洶,冷瞳不敢輕敵,翻拳為掌,動作靈巧地和對方鬥了起來。
兩人之間只過了幾招,冷瞳心中就暗叫不妙,再繼續比試下去,對手一定也會察覺到自己已經內力盡失,她必須盡快離開才是上上之策,就在冷瞳虛晃幾招,想向門口奔去的時候,一道霸道的掌氣卻從她的背心急衝而來,泠瞳避無可避只得回身接過一掌,一時之間只覺得對力的內力直逼而來,她的喉頭一甜,霍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暈了過去。
「爹!不可以!」龍雲飛看到白衣少女吐出一口血,嚇得七魂去了六魄,他一個縱身向前,雙臂一張就擋在冷瞳的面前。
「你幹什麼?」龍嘯天怒吼一聲。剛才要不是他來得早,這個不肖子早就死在對方的手上,現在他居然想為對方求情?
「人是我救回來的,您怎麼可以打傷我的客人?」龍雲飛毫不畏懼地吼道。
「你!」龍嘯天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昏迷的少女大聲道:「她剛才想殺你這個蠢材吶!你就不能睜大眼睛看清楚?」龍嘯天不屑地看了冷瞳一眼,心想她一定是哪個不入流的門派所派出,想用美人計勾引他愛子的無恥伎倆,但她騙得過雲飛,卻絕對騙不了自己!
「是爹老糊塗了才真!」龍雲飛也不甘示弱地大喊道。「她明明就沒有武功底子,您居然這麼殘忍地發掌打她,我瞧您才是老糊塗!」
「你這個孽子,真要氣死我不可!」龍嘯天冷哼幾聲,剛才過招,他亦看出這一名少女的招數雖然精妙,但是卻毫無內力可言,這事雖然透著古怪,但他可不能就此掉以輕心。
「莊主、少爺,請聽我說幾句話吧!」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龍擎開口道。「或許是莊主誤會了這位姑娘也說不定,但是再過五天就是老爺的壽宴,凡事還是得小心一點才好,不如就將這位姑娘留在龍嘯山莊,等壽宴一過,再來處理她的事情也不遲。」龍擎提出了兩全的對策,隨著競選武林盟主的日子越來越近,許多事情不能不提防,但龍雲飛明顯為這位姑娘著了迷,不如就先將她軟禁在山莊裡,等壽宴的事情一忙完,他再派人調查她的身份,若她真是敵人,那時再說服少爺死心不遲。
「哼!」龍嘯天怒瞪昏迷的冷瞳一眼,踩著憤怒的腳步離去了。
「多謝你說情,擎叔。」等到龍嘯天一離開,龍雲飛急忙從腰際中取出獨門的解藥,將幾顆藥丸送進冷瞳的口中。
「在她的身份未查明前,你自己可要小心一點。」龍擎再一次叮嚀,但是瞧見龍雲飛那一臉癡心的模樣,他知道就算說了也只是白說。
「唉!」莫可奈何,最後還是只能歎氣。龍擎在離開前,又一次回頭看了白衣少女最後一眼。
這種不尋常的美麗,希望別給龍嘯山莊帶來任何的災難才好。
綠莖紅艷兩相亂、腸斷、水風涼。
造型華美的人工池塘裡,種植著無數的蓮花和荷花,綠葉紅花繁茂的交錯,看上去是一團亂。可見得主人只是個附庸風雅之徒,跟本不是什麼惜花之人。
立在池塘前的白衣少女雖然將目光往下看,但是她僅是視而不見地望著水中蓮花,任由自己的思緒遊走。
自己被困在龍嘯山莊已經整整三天了!
冷瞳記得內力盡失的自己,被人一掌給擊暈了過去,再一次醒來,她發現仍舊躺在最初的房間裡,一睜眼就看到滿臉喜悅的龍雲飛立在床頭,她的口齒間隱隱有著藥的氣味,想必是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跟著龍雲飛向她解釋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他的父親不該不由分說地就出手傷人,為了表示他的誠意和歉意,他希望能留她在山莊裡養傷,等到她恢復精神之後,他自會派人送她回去。
說是在龍嘯山莊作客,但是冷瞳明白這只是一種變相的軟禁。但是她現在內力盡失,就算想離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她自然聽過有關龍嘯山莊的事跡,更明白龍嘯天對於這一次的武林盟主選拔有多麼地勢在必得。她是一名身份不詳、門派不詳的陌生人,龍嘯天在沒查出她的底細之前,自然不會放她離去。
說實在,她真正在意的是閻靳的用心。在幾度思索之後,有能力讓她內力盡失、又毫無知覺地把她放置在龍嘯山莊附近的,放眼當今武林,也就只有閻靳一人了。但是他為什麼這麼做?將喪失內力的自己扔在這裡,再讓龍嘯天查出她其實是閻火堡的頭號殺手?會是這麼簡單的用心嗎?她真的想不明白。
冷瞳有些氣悶地轉過身子,一回頭才發現龍雲飛站在不遠處,顯然已經在那裡看著她好一陣子。她眉心一緊,對於龍雲飛這種毫不掩飾的愛慕感到不耐煩,這幾天他總是這個樣子,就算她不言不語,依然無法阻止他過度氾濫的情緒。
「出來散心?身子好些了嗎?」龍雲飛無視於冷瞳冷冰冰的態度,踩著自信的步伐走到她的面前。
冷瞳撇過臉,對於他友善的笑臉無動於衷。
「這是我摘下的花,送給你。」龍雲飛從身後捧出一大束玫瑰花,這是他剛從庭院摘下,打算送給佳人的禮物。滿庭院的花花草草看來就只有玫瑰最適合她,美麗絕艷,偏又全身有刺,像極了冷冰冰的她。
冷瞳看也不看,轉身就要離開,但龍雲飛一步向前,擋住了冷瞳回房的去路,他有些沈不住氣地硬將手中的玫瑰遞給冷瞳。「我這輩子從未對誰如此低聲下氣過,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冷漠?」想他龍雲飛也是天之驕子,江湖上有多少人見了他都要奉承、巴結,他也知道許多女子都心儀於他高貴的家世、風度翩翩的外貌,誰知道在她的面前,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算你是個啞巴,我還是喜歡你!」實在無法忍受自己被徹底地忽視,龍雲飛大聲地表白道。
「走開。」冷瞳終於忍無可忍地吐出自己的厭惡。
「原來你會說話?」龍雲飛又驚又喜,原來她的聲音是這種清脆的嗓音,配上她這絕色的容貌,當真是完美無缺。
冷瞳不耐煩地抬眼,是誰規定不說話的一定是啞巴?再者,她一直不開口也是覺得沒有必要,自己一點也不想和龍嘯山莊的人牽上關係,更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
「那麼你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又是何門何派的人?為什麼會一個人昏倒在龍嘯山莊附近呢?」蹴然知道她會說話,龍雲飛忍不住就將滿肚子的疑問說了出來。
「無可奉告。」
「那麼,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龍雲飛雖然碰得一鼻子的灰,但是他仍舊不氣餒。
「說了你就會消失嗎?」冷瞳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十足地嘲諷。
「好。」龍雲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心想她既然肯開口對自己說話,那麼假以時日她一定肯對自己說出真實的身份,反正她哪裡也不會去,他不在乎和她耗上一輩子。
「冷瞳。」沒有半句多餘的廢話,她從龍雲飛的身邊離開,打算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處。
「冷瞳——」龍雲飛喃喃地將她的名字念了好幾遍,癡癡地望著一抹白色的身影緩緩離開眼前。
冷瞳,如此美麗又奇特的女子,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一天夜裡,冷瞳因為睡不著,於是披上外衣走到了房間外,不同於幾天前有人到處走動的光景,現在她獨自一人被軟禁在山莊的客房裡。管事龍擎在仔細觀察後,確定了冷瞳確實沒有內力,於是命人撤走了在附近看守的人員,一來是篤定她絕對逃不出山莊,二來,隨著壽宴日期的接近,來訪的賓客越來越多,山莊裡著實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擔任監視的工作。
冷瞳仰頭看著天上一點一點的星光,陷入了迷惘之中。
在這裡才待了幾天,她就已經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掌握權勢的一家之主、富裕的家庭、成群的僕役,絡繹不絕登門拜訪的賓客,種種情境皆似曾相識,幾乎——就是她從前過的日子。
如今才六年不到的時間,她卻驚懼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適應過去的日子了!
這的的確確是最諷刺的情景了,在她一心一意想回到過去生活的同時,卻發現自己再地無法適應那種生活,這樣的自己,該怎麼辦?
冷瞳苦澀地揚起嘴角,直到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迷濛,她才驚覺淚水已經盈眶,她有些慌亂地伸手抹乾眼淚,轉身正打算回房,長期以來的警覺心讓她渾身一震,四周流竄的氣息有些不對勁,在一片漆黑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自己——「是誰?」即使喪失了內力,但是她知道有人在附近。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晚風吹過,微微捲起了地上乾枯的落葉,低沉熟悉的嗓音伴隨著足音而來,當場讓冷瞳一震,像是被點住穴道似地動彈不得!「女人當真是無情吶!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男性的身軀在夜色中更顯高大,低沉又帶著揶榆的男性嗓音是她一輩子不可能錯辨的聲音。
才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已經快如鬼魅地立在冷瞳眼前,在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經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眼。
「我讓你喪失的僅是內力而已,可不包括舌頭哩!」一張邪美惡華的面孔與她對望,瞳孔裡一片嘲諷。
「啊!」冷瞳驚呼一聲,像是被逮住的獵物般無助地顫抖著。
是閻靳!這一身尊貴森冷的氣勢、狂狷霸傲的神情,世上除了他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記得閻靳曾經說過,那一晚之後,他與她再無任何關聯了不是嗎?
「為什麼?」冷瞳聽到自己以平靜的聲音這麼問著。原來自己還算堅強,居然還可以面對他。
「冷瞳。」他露出狡詐無比的笑,以一種無比寵暱的聲音開口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若是你熬得過那個晚上,我就讓你離開閻火堡,以後你冷瞳是生是死,都聽天由命。」冷瞳只能無言地瞪視著他。每當閻靳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他又在算計的時候,她必須更小心地應付才是。
「我想我忘了提醒你一點。」閻靳笑得更詭異了。「六年前當你決定將命賣給我的同時,我就已經是你冷瞳的天了。」冷瞳倒抽一口涼氣,簡直無法想像他可以說出如此卑劣的話語。
「所以——」修長的指頭輕輕地撫上她顫動的嘴唇,他滿意地結語道:「不管你是否離開閻火堡,不管你身在何處,我閻靳會是你冷瞳這一生唯一的天,你的生、你的死、你的命運,永遠是操控在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