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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酷達令 第七章 作者:駱沁

  一早,褚澄觀就開著她的福斯金龜車前往花蓮,去付她尚未結清的醫藥費。

   而宇軺也正好利用時間前往鎮上市場買些東西,只不過隔了一天沒去,市場的阿伯、阿婆們少不了又是一陣熱絡的問候,見不到褚澄觀的人,更是卯足了勁問,連要他多讓著她、別欺負人家的耳提面命都出籠了,不禁讓他啼笑皆非。

   怕他們擔心,也顧慮到她的意願,宇軺沒將她患有氣喘的實情說出,隨便找了個理由含糊帶過。等他能脫身回家時,已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他總算可以體會為什麼小時候母親去離家只有五分鐘路程的市場,卻總是得花上一二個小時才能回到家門的原因了。

   邊推著輪椅上坡,宇軺的唇角邊揚起了笑。轉過彎,一位站在樓空鐵門前東張西望的女子讓他停止了前進。

   「請問有事嗎?」他揚起有禮的笑詢問道,心裡卻升起了防備。因為第一個竄過腦中的猜測,是那個自稱「妻」的STALKER。

   「你好。」女子聞聲回頭,看到他,艷麗的臉龐揚起驚喜的微笑,「你是宇軺先生吧?我是柏宇徹的太太,夏鑰,也是『海潮』的設計師,你直接叫我夏鑰就好。」她走近他,伸出了手。

   真的就像澄觀說的,他一點也不像櫃絕復健的人,她還以為澄觀是為了怕她擔心才故意騙她的呢!

   柏先生結婚了?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愉悅光芒:「你好。」宇軺伸出手和她輕握,然後打開了門,「請進,你是來找小澄的嗎?」

   小澄?這個親呢的稱呼讓夏鑰那雙鳳眼眨了眨,又眨了眨,「是呀,她手機一直打不通,我先生挺擔心的。」她一邊回答,一邊偷偷地打量著他。澄觀一向沒那麼容易跟人熟絡的,而他居然叫她——小澄?她開始好奇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是怎麼相處的了。

   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宇軺一笑,轉頭從容地看著她。夏鑰來不及避開,只好尷尬地笑笑。

   「對不起,我只是很好奇。澄觀跟你很熟嗎?」直言無諱的個性讓她直接把心裡的疑問問出口,「因為你叫她小澄,所以……」

   柏大太也滿瞭解她的個性嘛!宇軺一笑,搶前替她開了立關的門:「單獨相處了這段時間,還能不熟嗎?她個性滿可愛的。」

   可愛?夏鑰雙眼微瞠。除了他們家人之外,她可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可愛這個字眼來形容澄觀。直覺地,她發現他對澄觀的感覺似乎並不單純。

   「請坐。」宇軺帶她到了客廳的陽台上,「小澄現在不在,晚點才會回來。」

   「她去哪兒了?」看著外頭的藍天和草坪,夏鑰心裡不禁發出讚歎。難怪澄觀會邀她來,這種廣大的視野在北部可是很難得看到。

   「她到花蓮去了。」宇軺倒了杯茶給她,在她身旁坐下來。

   「謝謝。」接過杯子,夏鑰咕嚕嚕地立刻喝了半杯。那個上坡路讓她爬得口渴了,難怪澄觀不建議徹來,那樣的高度徹根本就承受不了。

   「還要再來一些嗎?」那率直的舉動讓字軺看了頗覺有趣,而且她與澄觀完全相反的類型,也讓他放心大半——因為這表示著柏先生對澄觀的關心與熟悉,並沒有夾雜男女之情。

   「不用了。」夏鑰搖頭笑笑,放下杯子,隨即神色一正,認真問道,「能不能請你老實地告訴我——澄觀她是不是氣喘發作了?我就是怕她會隱瞞,所以才來這一趟。」

   「等她回來你自己問她,我不方便代她回答。」宇軺一笑,從陽台的小階梯下到了草坪,「在這兒等滿浪費時間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海?」他朝她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好。」她也很想問問他和澄觀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夏鑰把肩上的背包放了下來,走下陽台,帶著好奇的笑容,快快樂樂地推著輪椅往他所指的方向前進。


   從車庫樓梯上到一樓,客廳傳來的嬌柔笑聲讓褚澄觀微微擰起了眉。

   會是伊莎貝拉嗎?怎麼提早一天回來了?壓下心頭的猜測,她腳步未停地往房間走去。她跟他一點也不熟,她不想知道他來了哪些訪客,即使那人是女的……

   突然察覺到這樣的念頭似乎帶著酸味,褚澄觀一驚,連忙將之抹去。她是怎麼了?他陰陽怪氣的,她也不需要受他影響吧!

   「她好像回來了,我聽到腳步聲。」客廳的笑聲靜了下來,宇軺的聲音清楚地傳進她的耳裡。

   開什麼玩笑?她沒有陪客的義務吧!褚澄觀眉頭擰得更緊,加快腳步往房間走去,想來個相應不理,慕地,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卻讓她硬生生地頓住了腳步!

   「澄觀!」夏鑰從客廳探出頭,一看到她,立刻高興地朝她奔去。

   「夏鑰?」褚澄觀瞪大了眼,愣愣地任由夏鑰拉住她的手。怎麼可能?夏鑰她…她不是懷孕了嗎?

   「你不是懷孕了嗎?哥怎麼會讓你來?」她反握住夏鑰的手,急忙問道。夏鑰不會是瞞著老哥自己跑來的吧?那老哥不急瘋才怪!

   剛從客廳接近走廊的宇軺,當然沒漏聽了她的那聲驚呼。哥?這個脫口而出的字眼讓他挑起了眉。哥?看來,他得再重新評估一次她和柏先生之間的關係了。

   「你還說?!」被她這麼一反問,夏鑰才想起要開罵的事。

   「要下是你手機一直打不通,打到這兒又找不到你的人,你哥怎麼可能會准我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和你哥都好擔心!」她又急又怒,關心之情全溢於言表。

   手機兩天沒充電了,當然打不通,看來發病這件事是瞞不住了。「我知道…」褚澄觀皺眉低應著,突然渾身一震。她忘了他也在場!

   一往客廳的方向望去,正好迎上他含笑的眼,那詭譎的神色已說明了一切——他全聽到了,也明白她們口中的「哥」,就是柏宇徹。

   「你別再想瞞我們了……」見她轉移了注意力,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夏鑰頓了口,嬌媚的鳳眼眨了眨,又眨了眨。他們倆之間的眼神,真的有點不太尋常……

   「你們聊,我不打擾了。」宇軺朝夏鑰優雅一笑,推著輪椅往他的房間前進,在經過褚澄觀身旁時.他不著痕跡地輕觸她的指尖,用幾近耳語的聲音低道,「我會好好地發掘出你還隱藏了些什麼秘密。」

   褚澄觀一驚,像被火燙著般連忙將手收到背後。雖然只是指尖輕觸,卻讓她的心狠狠地漏跳了一拍。這種尋常的舉止由他做來,卻顯得如此曖昧……

   她臉上稍縱即逝的紅潮,絲毫沒逃過夏鑰的眼。

   「來、來、來,帶我到你的房間,咱們姑嫂倆真的該好好聊一聊了。」目送宇軺進了房,她拉著褚澄觀的手,隨後指向另一扇房門,「是這一間嗎?」

   「是這兒。」按下她的手,褚澄觀帶著她走進正確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宇軺對你很禮遇,居然給你視野這麼好的房間。」一進房,夏鑰立刻就被窗外的風景給吸引住了。

   聽到他的名字,褚澄觀的心不由自主地驚跳下,被他觸碰過的指尖彷彿又隱隱發燙「嗯。」伯被發現自己的異狀,褚澄觀慌亂地輕應了聲,連忙轉移話題,她寧願受到關懷的責難,也不想談論關於宇軺的事。

   「老實說,我大前天半夜發病了。」

   「果然被你哥猜中了。」夏鑰臉上的笑意褪去。歎了口氣,「要不要緊?」

   「藥不夠,還叫了救護車,我一直留在醫院觀察,直到昨天寸回來,剛剛就是去繳醫藥費。」看到夏鑰瞪大的眼,她急忙拉住她的手,「這些你千萬別跟哥說,我只是一時忘記,以後不會發生了,我不想讓他擔心。」

   「澄觀—-」夏鑰心疼地喊了聲,滿腔的關懷讓她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能低聲喟歎,「你們兄妹倆真是的,一個有強烈的懼高症,一個有氣喘又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兩個都要我擔心。」

   「以後……真的不會了。」褚澄觀低下頭,做著連她自己都質疑的保證。

   夏鑰搖頭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宇軺看到你發病,一定嚇死了。」她知道依澄觀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把患有氣喘的狀況主動向別人提起的。

   「還好。」腦海中竄過他那雙佈滿焦急關懷的眼眸,褚澄觀輕咬著唇,說得有點心虛。她真的嚇壞他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又急又怒甚至狂聲咆哮的樣子。

   他為何如此對她?根本就沒必要的…突然間,漫然的情緒淹沒了心口,一股熱流急湧上眼眶。這個無法控制的情緒讓她慌了手腳,她急咬著唇,努力地將眼淚逼回。她怎麼了?沒道理為了他的眼神哭的……

   看到她的反應,夏鑰沒有追問,良久,才輕道:「澄觀,你喜歡他?」

   喜歡?這個字眼把她嚇白了臉。跟他保持距離都來不及了,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褚澄觀立刻忙不迭地搖頭:「我沒有,你想太多了。」

   「是我想大多嗎?」夏鑰輕輕一笑,沒再逼她,當局者迷,時間會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的,「知道你沒事就好了,我該回去了,免得你哥也連帶擔心我。」

   夏鑰另有深意的語意和表情讓她覺得不安。她不會喜歡上人的,過去是,現在也是。

   褚澄觀微一思忖,拉住了夏鑰的手;「夏鑰,你怎麼來的?」

   「坐飛機到花蓮,再坐計程車到這兒。」夏鑰邊說邊從皮包掏出手機,「對了,還得跟航空公司CHECK回程的機位。」

   「你能不能多留一天?」褚澄觀按下她的手,不讓她撥鍵。「我明天開車載你回去。」

   「這樣來回太遠了,我坐飛機就好了。」夏鑰搖了搖頭,抽回手又要開始按鍵。

   「我不回來了。」這次,褚澄觀索性搶過她的手機,看著她認真道,「我要直接回北部,不會再到這兒來了。」


   「叩、叩」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看著書的宇軺抬起頭。不可能會是她,二選一,會來敲他門的當然只有今天造訪的客人了:「門沒鎖,請進。」

   門一打開,果然是夏鑰。進房前她還往後瞄了下,確定褚澄觀沒發現,這才進房迅速把門關上。

   「晚安。」發覺自己鬼祟的行徑全落入他的眼中,夏鑰不好意思地笑笑,「突然說要住下,還這麼晚來打擾你,真是抱歉。」晚飯時夏鑰對他提了她會住一晚的事,卻對離開的事隻字未提,讓她越想越覺不妥,趁著澄觀洗澡的時候,悄悄地找上了門。

   「沒關係,反正有空房間。」宇軺一笑,替她拉了張椅子。「坐啊!」

   「謝謝。」夏鑰走近坐下,思忖著該如何開口,「聽說伊莎貝拉明天就會回來了?」

   宇軺笑著點頭:「小澄說了?」

   「嗯。」她點點頭,「你為什麼會突然想接受復健?」在聽到澄觀提起時,她的心裡就有個想法,但那只是她的猜測而已;現在,她想要證實她心裡的想法是否正確。

   「這是你想問的,還是小澄想問的?」這個問題一出口,宇軺隨即低笑地搖了搖頭,「對了,她是不可能問的。」

   他真的很瞭解澄觀!他們不過相處了不到兩個禮拜而已。夏鑰略帶驚訝地看著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直覺:「沒錯,是我問的,我想知道。」「她應該對你說過她發病、藥又用完的事了?」

   見她點頭,宇軺一笑,又續道;「那打—一九時,說救護車要十五分鐘後才會到的事,也說了?」

   「什麼?」夏鑰驚愕地脫口低喊。十五分鐘對一個氣喘發作的病患,怎麼可能來得及?

   「她沒說。」她的表情讓宇軺不禁笑了起來,「幸好有輛救護車剛好經過,三分鐘就到了。」

   即使明知澄觀沒事,她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真是太好了。」

   「我那時候心裡非常懊悔。」頓了會兒,宇軺低沉地開了口,「之前我因為某些因素不肯復健,而且我確信就算失去雙腿,我的行動依然能和正常人沒有兩樣,但在那等待的時間裡,我才發覺我根本連開車送她急救都做不到。」

   在救護車還沒來之前,對曾有過這種想法的他.他懊悔得幾乎想要掐死自己。字軺輕歎口氣,仰首輕靠椅背,濃眉微微聚起。

   他,真的很喜歡澄觀…他臉上的痛苦讓夏鑰任愣,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那時候才突然頓悟,就算復健後會面臨我之前逃避成功的狀況,但我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不只包括我,還包括其他人…」

   看到她的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宇軺微微一笑,原本沉滯的氣氛立刻變得輕快:「所以我就下定決心接受復健了。」

   就算要他付出的壓力與人情再怎麼沉重,只要他堅持,一定可以推拒得掉的,和那時候的束手無策相比,那樣的困境根本就微不足道,他不想再一次經歷那種恐懼了。

   看著他俊傲的笑臉,夏鑰雖然也跟著微笑起來,但心頭還是感覺很沉重。她沒猜錯,他會突然答應接受復健的原因果然是因為澄觀。

   下午澄觀回來前,她和他聊了滿久的,雖然他一直帶著的笑很可能是因為客套而揚起的,但她依然可以感受得到,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尤其在知道他們兩個對彼此都互有好感時,她不希望因為澄觀的逃避就這麼將這分情緣抹煞。

   「我會多留一晚的原因;是澄觀說明天伊莎貝拉回來後,她要直接載我回北部,她說她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歎了口氣;夏鑰把褚澄觀的話對他說了。她以為他會震驚得無法言語,沒想到,他卻一笑了。

   「真是的。」宇軺用手托著額,開心地低笑不已。他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愣了半晌,意會到他笑的原因,夏鑰心情倏地放鬆,也笑了起來:「你知道了?」

   「嗯。」宇軺點點頭,唇畔彎了抹優美的弧度,「正合我意,我也不希望把我復健時的狼狽樣盡收眼底,你也知道的,男人嘛,總有些說不通的尊嚴。」他自嘲地朝她眨了眨眼。

   「沒錯、沒錯!」夏鑰頗有同感地拚命點頭。當初徹就是這樣,就為了那一丁點兒的自尊,打死都不讓她知道他患有懼高症的事,要不是澄觀居中撮合,說不定到現在兩人還是形同陌路呢!

   「看來小澄她哥也讓你因此而受了些苦。」宇軺調侃道。

   「是呀……」頭點到一半突然僵住,夏鑰尷尬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老公和澄觀之間的關係了?」會是她不小心透露的嗎?她記得她沒對他提過啊……

   「你今天和小澄在走廊喊得那麼大聲,想不聽到都難。」宇軺低笑,「而且你和柏先生關心小澄的程度,一點也不像僱主。」

   「不是我說溜嘴就好了。」夏鑰吁了口氣,一聳肩,決定來個家族秘密大公開。

   「算了,既然都已經洩漏了,我就來說得更詳細點吧廠當下,夏鑰把柏宇徹如何的從母姓、和婆婆再嫁後生下了澄觀,將兩人不同姓的緣由解釋得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看來,小澄的嫂嫂是真的認定他了,竟如此幫忙,「真的很慶幸你來,不然我不會知道這麼多事。」他看著她,真誠說道。

   「不客氣,澄觀幫過我,現在換我幫她。」夏鑰眨眨眼,突然驚跳起身,朝門口走去。

   「我該離開了,要是澄觀洗完澡發現我不見蹤影,一定會猜到我是來通風報信的。」她拉開門,看走廊上無人,朝他揮了揮手後,立刻走出了門外。

   看到這樣的嫂子,讓他不禁對那從沒有見過面的柏先生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看著悄聲關上的門,宇軺不禁低笑。

   不急,等他復健完,他會用最完美的一面,出現在她和她的家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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