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翹勤奮地在餐廳與廚房間送菜,匆忙之間,差點撞進一個男人的胸懷裡。她禮貌地躬身道歉。「對不起!」
「嗨,雪翹。」
一聽見這個聲音,季雪翹服務生客氣的笑臉立即轉換成厭惡的臉孔,擺明了不高興見到他。
「這麼高興看見我?」齊天嘻皮笑臉地問。
季雪翹握緊拳頭,隱忍爆發的火氣,咬牙切齒道:「齊天,我現在在上班,請別打擾我工作。」
就在她苗條的身子轉開時,齊天把她拉了回來。
「放開你的手,我很忙!」季雪翹以兇惡的日光警告他。
他溫柔地問:「你吃過晚餐了嗎?」
齊天真的關心她,看他一雙黑眸裡完全的誠摯就知道了。她軟化了態度,向他解釋。
「今天我來得早,來得及吃餐廳供應的晚餐,所以現在肚子飽飽的。」
「那就好。」齊天放開她。「你繼續工作吧。」
季雪翹走沒一步又轉回頭問他。「你來幹嘛?」
「我們今天練球,我請籃球隊的人來這邊吃飯。」他用手指出他坐的位置。
她順著看過去,兩桌貴賓席!齊天真是大方。
有兩位和齊大一樣俊帥的男人向她招手,認出是池中介和龍首後,她揮揮手,隨便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齊天摟摟她纖細的肩。「不過最主要是來視察你工作的情形。」
「你有錢請人來這裡吃飯是你的事,不過,」她毫不客氣地用力打掉他的手。「請你別妨礙我工作。」
「你來服務我們吧。」
「不行,我哪有資格服務貴賓席。」
齊天挑著英氣的龍眉,微笑地問:「誰敢說你沒資格?」
「拜託,我只是工讀生耶。」季雪翹一副瞧不起他不懂行規的樣子,解釋給他聽。
「這裡是全台北最高級的川菜館之一,吃得起這家餐廳貴賓席的客人,來頭也不小,所以都由資深、受過禮儀訓練的第一等員工出任。」
她沒說,那也是全餐廳最輕鬆的工作,而她的工作職等是第二等負責上菜,第三等的是在廚房洗碗。
齊天,眾所皆知「齊氏企業」高不可攀的繼承人,手叉著腰,一副天生領導者的風範,卻很有耐心地與一名名不見經傳、不入流的餐廳工讀生攪和著,這令在座許多高貴的常客驚奇,也引起餐廳內部高層的恐慌。
經理迅速趕過來,打斷他們的談話,張著客氣的大笑臉賠不是。「齊先生,這位服務生得罪您了?」
齊天看了一眼他的名牌。「張經理,您來得正好,我有事。」
季雪翹氣憤,不客氣地打斷他,「齊天,你要吃飯就快去吃飯啦,不要妨礙我工作。」
經理被她的話驚得非同小可,他大聲教訓她。「季雪翹,你怎麼可以對齊先生這麼沒禮貌!快道歉。」
經理說的對,她怎麼可以對客人無禮呢?她害怕得罪經理,也急著安撫經理。於是誠惶誠恐地轉向齊天。
就在她開口道歉時,齊天阻止她,主動向經理解釋。「她說的沒錯,是我打擾她的工作,該道歉的人是我。」
季雪翹好驚訝他的舉動。他雖貴為「齊氏企業」的繼承人,卻這麼謙虛,一點驕氣也沒有。
「哪兒的話。」經理放下一顆忐忑的心,齊氏擁有這棟大樓,是本店的房東,他得罪不得。「季雪翹,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季雪翹不敢怠慢,立刻回工作崗位。
齊天佇立原地,心情複雜地望著她纖細卻堅毅的背影。
她真的與眾不同,時下拜金女子拚命想倒貼他,而她獨獨疏遠他,遠離到他觸手可及,又抓不住她的距離。
齊天回到座位。
池中介俊臉裝出同情,掩飾笑容中的嘲弄。「季雪翹真有個性。」
「女人都會愛你的錢的。」龍首苛刻地說。
齊天黑眸閃爍地說:「雪翹是特別的女人。」
龍首看看接近貴賓席的季雪翹。「沒有倒追我們的女人,是滿特別的。」
齊天怒目瞪他。「你什麼意思?」
龍首大笑。「放心,我有興趣的是她的朋友柴新紅。」
「那個膽小鬼?」齊天有點驚訝。
膽小鬼柴新紅在A大校園真的很有名。
「嗯。」龍首微笑承認。
「哈。」齊天大笑一聲,根本不看好他。「以你烈火般的個性,一定會把她嚇跑的。」
龍首咧開唇,邪惡地微笑。「嚇跑了再追,不是更好玩嗎?」
池中介搖頭。「投懷送抱的女人那麼多,何必花心思、苦苦追求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呢?」
「追逐是一種樂趣。」齊天和龍首竟然異口同聲。
池中介接口。「無聊的樂趣。」
龍首和池中介轉而和其他同學笑鬧。
齊天的眼神追著季雪翹端著大盤子上菜的忙碌身影跑。看著她飛也似的輕快步伐變得緩慢,看著她纖細的變眉累的垮下來。正當他忍不住、心疼地想要阻止她工作,叫她休息一下時,她滑倒了。
季雪翹被絆倒,盤子掉落地上的聲響驚動全餐廳!
該死的「苦情三姊妹」,從看見她們進入餐廳,她就有不好的預感,一定會被她們陷害。
果然。
幸好盤子沒破,她不用賠錢,只是跌痛了屁股。
古月羚誇張的尖叫聲幾乎可比擬被人類用刀子劃破頸子、待宰的雞。「季雪翹,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季雪翹從地上爬起來。她做了什麼好事?古月羚看起來毫髮無傷,而她才是跌得屁股瘀青的受傷之人。
經理馬上出現。
「經理,你來得正好。你們的員工是怎麼回事?連盤子都拿不穩。」古月羚故意提高音量罵人,以為讓全餐廳的人都聽得到很威風。
「苦情三姊妹」的其他兩人插嘴附和。
劉美美尖酸道:「經理,你們這家餐廳還是間消費昂貴的名店,怎麼服務生素質這麼差。」
孫麗麗誇大道:「像你們這樣的服務態度,還有客人敢上門嗎?」
「苦情三姊妹」沒自覺她們才是丟臉的一群,沒自覺她們的舉動引起餐廳客人厭惡的反應,只有少部分和她們一樣愛仗勢欺人的客人贊同她們,其餘的人則歧視她們,暗地打聽她們是哪家小姐,這麼沒氣質。
「對不起,這位小姐。」經理卑屈地迭聲道歉。
「你看,把我的鞋都弄髒了啦。這雙鞋要一萬多元,你賭得起嗎?」古月羚蠻不講理道。
季雪翹不屑道:「又沒壞,幹嘛賠。」
經理瞪了季雪翹一眼,嚴厲、無聲的表情顯示:客人至上,不准對客人無禮。
不用經理催促,季雪翹主動道歉。
跟小人明爭:永遠是君子吃虧。
「季雪翹,你把它擦乾淨,我就原諒你。」古月羚抬起她的玉腳。「否則我叫經理開除你。」
季雪翹抓起一條抹布,在古月羚腳前蹲下來,準備擦拭那只高貴的鞋。忽然,她手中的抹布被搶走。
「我來。」
「齊天!」古月羚驚呼。
季雪翹也震驚。
齊天在眾人震驚的注目下,蹲下高貴的身軀,不卑不亢地為古月羚擦鞋。
古月羚面紅耳斥,誤把齊天的行為當作是對她的愛意。在他站起來時,她發浪地嘟著雙唇撲向他。
剛走到齊天身邊的龍首,駭然發現古月羚的企圖而拉了齊天一把,救他免遭古月羚的毒物。
池中介就站齊天的身後,也及時靈敏地跳開,逃過一劫。
古月羚醜態盡出,跌得四腳朝天,一隻高貴的名牌鞋飛了出去,打到臨桌的客人。
引起一陣大騷動。
劉美美、孫麗麗立刻扶起古月羚。
古月羚不急著清理自己,只想博取同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朝季雪翹哭喊:「都是你害的!」
「關我什麼事?你自作自受,要是你沒故意絆倒我,也不會有這種報應。」季雪翹好不容易說完,手馬上捂著嘴,拚命隱忍住大笑的衝動。她還很好心地沒指出她花癡的舉動,害自己變成這樣的。
餐廳用餐的客人可沒像季雪翹般有所忌諱,由齊天、池中介、龍首帶頭爆發的大笑引起共嗚,變成哄堂大笑。
全都在笑古月羚的狼狽樣。
古月羚的禮服全毀,風騷未穿內衣的身軀在菜汁下若隱若現,這點的確值得同情。
但造成爆笑的原因是,一片蔬菜從她頭頂像劉海般垂覆額頭,鼻頭和半邊臉頰沾上白色的沙拉,滑稽極了。
「你!」古月羚沒罵完,因為她不敢相信,手拂開臉頰上黏黏的東西竟然是沙拉!
繼而低頭,驚呼地掩住幾乎透明的胸前。
她面紅耳赤地環顧,齊天仰頭大笑,餐廳其他人也在取笑她。她掩兩大聲痛哭。最後,由劉美美、孫麗麗護著走出餐廳。
經理連忙向齊天及週遭的客人道歉。「齊先生,各位親愛的貴賓,真是抱歉,打擾您們用餐了。」
龍首大笑地代其餘客人說話。「經理,不用道歉,您安排的這一場鬧劇,太別出新裁了。」
有許多人大聲附和龍首的話,其他人則禮貌地只是笑著。
齊天沒理經理,輕撫雪熱的臉頰,疼惜地詢問:「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回到現實的事雪翹立刻向經理道歉。「經理,對不起。」
「快去拿拖把,把這裡清理乾淨。」訓練有素的經理沒有當眾責罵季雪翹,只是命令她。但給她一個待會再找你算帳的眼神。
「是。」季雪翹已有挨罵的心理準備了。
齊天摟住季雪翹,不讓她離開,冷然地對經理發號施今。「她已經夠累了,你叫別人拖地。」
經理楞住,這才發現齊天和季雪翹的關係匪淺?不然,尊貴的齊天怎麼處處擁護季雪翹。
有了這一層認知,經理對季雪熱的態度立即轉變。
他和氣地鞠躬作揖,慈藹地問:「季雪翹,你有沒有跌傷,剛才那場風波太為難你了。請你諒解,經理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我必須顧及店內的形象。」
季雪翹驚愕,經理從沒對她好過,這使她有點內疚。若非古月羚和她有仇,存心給她難堪,她也不會鬧得店譽受損。
齊天俯頭,憐惜地望著她。「你累了,我送你回家。」
「齊天,謝謝你的關心,但我還要上班。」季雪翹沒再理他,搶過另一名服務生拿過來的拖把,邊拖地邊道歉。「對不起,經理,都是我惹的渦,我一定負責把這裡清理乾淨。」
齊天被她的漠視惹得惱火,大吼一聲:「不要拖了。」她還不聽,他一把搶走拖把,把它去得老遠。
季雪翹大怒。「齊天,你憑什麼管我!」
「你累的腰都挺不宜、眉都垮下了,還拖地!」
「關你什麼事?」
「你是我的女人,怎麼會不關我的事!」
「你不要亂講,誰是你的女人?!」她臉龐通紅、難為情地看著週遭的熟人。「你們不要相信他,我和他不相干的。他說要追求我,我拒絕他了!」
龍首微笑地對上她的目光。「季雪翹,恐怕只有你有能耐,要齊天跪在地上,幫一個女人擦鞋。」
「他自己要的,我又沒逼他。」季雪翹無辜地說。
池中介也幫著齊天說話。「如果你不是齊天的女人,齊天才不會為你承受古月羚的屈辱。」
季雪翹毫不給面子地喊:「他自己一相情願說我是他的女人,我就該是嗎?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很潔身自愛的。」
從未受過如此屈辱的貴公子齊天,怒不可遏地扯住她的手腕,粗魯地逼她面對他,傲氣凌人地問:「你敢說你還是處女嗎?」
季雪翹臉色刷白,噙著淚,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對不起,雪翹,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傷你。」齊天的臉色也蒼白了,他從不曾如此粗魯過。
「你太過分了!」季雪翹哭著推開他,跑出餐廳。
「雪翹。」齊天很快抓住她。
季雪翹甩他一巴掌,頭也不回地跑出餐廳。
齊天追出去時,她已經跳上計程車。
池中介和龍首也追出去,分別站在齊天的兩惻。
「齊天,你真喜歡這種小火焰型的女人?」池中介不可思議地問。
「她看起來……實在說不上喜歡你耶。」龍首笑著說。
「我相信她只是裝模作樣而已。」齊天說。
「是嗎?」龍首和池中介聳肩,表示不認同。
龍首建議。「每個女人都想得到浪漫的追求,我看你得加把勁。」
「季雪翹。」齊天眼中挑著高度的興趣。「我一定要追到手。」
全國大學杯籃球賽, A大與c大爭奪冠軍寶座,比賽在A大的室外球場舉行,場外爆滿擁護「流星情人」的女生。
比賽過了十分鐘,齊天終於等到他找來的人。球正好落在他手中,場外爆滿的女生發出一陣尖銳的加油歡呼聲,他卻把手中的球隨意丟給龍首。
「你幹嘛?」接到球的龍首錯愕地問。
「喂,現在正在比賽中耶!」池中介大喊。
「一下子。」齊天瀟灑地跑到場外吩咐人做事。
A大被迫喊暫停。
龍首、池中介跟在齊天後面,看他要搞什麼鬼。
班上寥寥數人, 清一色是男生, 女生都跑去籃球場邊了,只有季雪翹最不給「流星情人」面子。
季雪翹聽著無聊的課,不過她再無聊,也不會去籃球場。齊天應該死心了吧,她昨天會不會太不給他面子了?他活該,誰教他敢當眾說她是他的女人。
突然,班上一名男生指著窗戶外大叫。
季雪翹成為班上所有人的焦點而渾然不覺,她的思緒早已飛出了課堂外。
教授叫她,「季雪翹,看看窗外。」
季雪翹好奇地轉向窗外,倏地瞠大眼睛。
窗外有一顆粉紅色心型大汽球,上面有大近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大字季雪翹(love)齊天。
「我才沒有! 」 季雪翹反應激烈地大叫,隨即鎮定下來,同週遭同學解釋。「你們不要誤會。」
教室門突然被打開。
一個約莫五歲的可愛小男孩,捧著一大來以金色包裝紙包裝得非常精緻的玫瑰花束走進來。
多奇怪,大學教室竟然跑進一個天使般可愛的小男孩。
季雪翹瞪著逼近眼前的玫瑰花,及走近她的小男孩。「弟弟,你的花給誰啊?」她不安地問那男孩。
「你不是季雪翹小姐嗎?」小男孩問。
「我是。」
「那就對了,給你的。」
「我不要!」開玩笑,又不知是誰送的,她怎麼能收。
「好重。」可愛的小男孩施詭計地擒著浹,可憐兮兮地把花塞給她。
季雪翹本能地接住。
達到目的的小男孩精力充沛地跳躍跑開,跑到教室門口才回頭,張著一張似太陽般可愛的笑臉大喊:「季雪翹,你收下就表示答應做齊天的女朋友,答應要和齊天同居了哦!」
「什麼?我才不要!」季雪翹從座位上跳起來,把花丟開。等她追出去時,小男孩已不見蹤影。
季雪翹洩氣地回到座位,捧起美麗的花束,把臉埋進花裡大哭了起來。
「季雪翹,你太感動了嗎?」教授說完,全班男生都大笑出聲。
季雪翹抬起淚臉罵人。「你們看我的樣子像是感動嗎?」
教授摸著下巴,研究道:「喜極而泣?」
「不!」季雪翹捧起花,哭著跑出教室。
喜個大頭!
她哭是因為她不能收玫瑰花的!算命的說,她會嫁給送她玫瑰花的男人。鳴……她是可憐自己可能真的會當齊天的小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