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憂今早知道時,立刻跑到律師事務所,但已來不及阻止了,離婚已生效。
這四個月來,她和媽媽連連失守,敗給蘇美麗那個狡猾、不要臉的狐狸精。從酒國夜總會被蘇美麗佔據開始,到上個月她和媽媽被逼出位於安和路的大房子,搬到淡水的小公寓。
於憂十一點從家珍的住處回到小公寓時,看見她那個傻媽媽留書說要離開台北到南部散心,氣得她想去找爸爸問個明白。
於是,她從淡水趕到台北,怒氣沖沖地進入酒國夜總會。自從和媽媽搬到淡水,她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
她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夜總會的轉變。
以前她們只需陪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跳跳迪斯可或交際舞,但現在卻可看見小姐陪客人跳艷舞,而且舞台上還有一個年紀十分小的女孩在跳脫衣舞呢!太可怕了。不過,生意似乎變好了許多。
連浚無聊的目光四處流轉,在逡巡到於憂的身影時,他原來慵懶的身軀立刻充滿活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迅速地在門口攔住於憂。
「於憂。」
於憂皺眉地著著他,不忘他兩個月前可恨的嘲笑。
「是你!想不到連大董事長還記得我這粗俗的小女子。」
「我一直都很想念你。」他由衷地說,眼睛閃爍笑意。
她沒空跟他囉唆,不善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我們都不用問了,反正你的事與我何干,我的事也與你不相干,你管不著。」她不悅地頂嘴。
他很不高興她竟然出現在這裡,又和他頂嘴。「好女孩不應該這麼晚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場合。」
「關你什麼事呀?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而且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他想了她整整一個月。
她想繞過他,卻又被他攔住,想推開他又推不動。
她氣得罵道:「喂,識相的滾開,別擋我的路。」
「你不能到這種地方,太危險了。我帶你出去。」
他生氣地抓住她的手臂,要帶她出去。
他碰不到的女人,別的男人也休想佔便宜。
「誰要跟你出去!」她用力掙開他。
「你必須跟我出去,我不准你在這種鬼地方逗留。」
「別說跟你出去了,我壓根兒不想見到你。」她機伶地逃離他的魔掌後,還回頭抱怨,「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在這裡遇見你。」
「你給我站住!」連浚吼了出來,氣得想再度抓她,卻被蘇紅攔住。
蘇紅看到連浚離開座位後,便匆匆趕到他身邊。她敏銳地注意到他關注在於憂身上的眼神。「連浚,那不是兩個月前在城堡旅館見過的女孩於憂嗎?」
於憂穿梭在舞廳間,四處尋找父親的身影。
「正是她,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流連太危險了。」
連浚緊張的目光隨著於憂移動,擔心會不會有某個男人攻擊她。不過看她與許多男人點頭微笑打招呼,似乎交友廣闊。
蘇紅氣得質問:「你幹嘛那麼關心於憂?難道你還想追她?」
「你胡說什麼?我不想侵犯良家婦女。」連浚生氣地解釋。「我只是擔心她在這裡會發生危險。」
「你說她是良家婦女?怕她發生危險?」
「對。」
蘇紅聽了尖笑出聲。「你還被她兩個月前的那番謊話蒙在鼓裡呀!」
「什麼意思?」她的話吸引了連浚的注意。
「你不曉得她原來是這裡最出名的妓女嗎?」蘇紅惡意地譭謗於憂。
「你說什麼?」他好驚訝。
蘇紅很滿意連浚的反應。「我說,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幾乎所有來這裡的男人都和她上過床。」
「怎麼可能?」他瞪大了眼睛,不信地驚呼。
「不信的話,我們隨便問一個男人好了。」蘇紅說完,就到別桌隨便抓了一個中年男客問,「這位先生,請問你知不知道這裡的憂憂?」
中年男客原來就是於憂的仰慕者之一,他興奮地回答眼前耀眼的一對。「當然知道,我們還是老朋友。不過有好久沒在這裡見過她了,想死我了。剛才看到她走進來,待會一定要她陪我。」
蘇紅得意地瞥向連浚,又繼續曖昧地問道:「我聽說她和男人上床的時候很野呢。那你……是不是和憂憂上過床呀?」
「這個嘛……」中年男子手撫著下巴,暗自生氣憂憂和別的男人上床,獨獨拒絕他。他顧全面子地說:「當然幹過。只要我搶到她的台時,她一定陪我上床,服侍我一整夜。」
連浚怒不可遏的漲紅臉。沒想到他日夜幻想的清純玉女於憂,竟然是人盡可夫的妓女!
蘇紅得意地打發掉中年男子後,轉向連浚說:「你現在相信了吧。」
「可惡!」他推開蘇紅,衝到於憂身邊。
於憂看見他,驚訝地說:「怎麼又是你!」
「你跟我出來。」
「誰要跟你出去,你醉了。」
「你以為由得了你嗎?」他強拉著她走出夜總會。
「放手!」她的手被他扯得痛死了,卻怎麼也掙不脫,好像一副牢固的手銬,而他陰鬱的臉色就像逮住犯人的警察。他憑什麼半夜押著她?「喂,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聲喊救命了。」
他停了下來,用力把她摔在牆上,兩隻手按壓住她的手,蓄滿怒意的陰森冷笑著,「你喊呀。」
夜已深,街上連一隻小貓也沒有,酒國夜總會的霓虹燈也在逢區的對街閃爍,沒有人可以幫她。而他龐大的身軀覆住她,大手有力地箝住她。
「你發什麼神經?我又沒惹你。雖然我剛才口氣差了點,可是你有必要發那麼大的脾氣嗎?」她在他惡魔般的力量下顯得虛弱。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夜總會裡面工作?」
「關你什麼事?」
「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話。」
她被他撒旦般的眼神死瞪一眼,識相地回道:「對,我在那裡工作,不行嗎?」
「你可惡!」
他倒惡人先告狀了,不過鑒於此時他迫人的危險,她還是好言相向地說:「我在哪裡上班,得罪連大董事長了嗎?」
「對,你得罪我了,深深地得罪我。」連浚的眼神像火鉗般烙印住她。
「為什麼?」在他的注視下,她覺得臉像火般的熱,力量逐漸消失,她虛弱地問「我們還談不上認識呀,我根本連高攀你連大董事長的資格都沒有,談何得罪?」
「你騙我。」
她萬分驚愕。「什麼?」
「你讓我以為你是個甜美可愛的女孩。完美無瑕的清純玉女。」他冷冷地嘲諷,「哈,真諷刺。」
於憂不太瞭解他的話,可是看他可怕的臉色,她小聲地抗議,「我自認沒有你想像中的完美,但也沒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呀。」
「你是個每個男人都可以上的婊子。」他狠狠地說。
「喂,你太過分了!」
「既然如此,我還客氣什麼?」不再廢話,連浚摟著她的肩,疾步走向他停靠在路邊的車子。
於憂被強推上車,待他坐上駕駛座,她生氣地命令,「我要你立刻開車送我回家。」
她念給他住址。
他倨傲的唇角輕扯一下,發動引擎,開車駛上馬路。
「喂,你到底記住了沒?」
他冷酷地說:「到我的住處。」
「送我回家!否則我到警察局告你綁架。」她快被他倨傲的羞辱氣死了。
「你都是把客人帶回家的嗎?」一想到她曾被無以計數的男人上過,他就有滿腔蓄勢待發的怒火。
「沒有!沒有!」她氣得忍不住高聲尖叫。「我他媽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我是……」
「你是什麼?」他憤怒地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
「你他媽的是個婊子。」
我是玉潔冰清的處女!但她為什麼要告訴他?「我是個女人就活該被你罵成婊子嗎?你呢?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她快氣昏了。
「我是付錢的一方,而且大方極了,往往超過女人想得到的數目,讓所有女人搶破頭皮要跳上我的床。」
她聽得快吐血、想撞牆。「你是個貪得無厭、慾求不滿的大色魔!別自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玩弄女人。把女人當作你洩慾的工具,把女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當個色魔很了不起嗎?」
「這是你們做妓女的心聲嗎?」他大笑,說出更可惡的話,「你以前的男人都很小器,讓你抱怨連連吧。」
她氣得呼吸加速、氣喘連連,說不出話來。
「安心啦,我給你的錢足夠你一輩子花不完。」連浚按了一個鈕,一扇大門打了開來。
她看著他把車開進一條車道,眼前坐落著一梯兩層樓的西班牙式建築。她緊張地問:「這裡是哪裡?」
「我的私人別墅,有一條密道通往城堡旅館,方便我到『來禧』,」他把車停下。「這地方很隱密,只有我幾個忠心的老僕人和朋友知道這裡。當然,現在得加上你。」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她臉色蒼白地又問。
他思考之下,真誠地回答「我知道不該把你帶來這裡,那鐵定會增添自己的麻煩。但我想看見你在我的地方的模樣,我無法忍受到你的地方,幻想你一絲不掛地在別的男人身下的樣子。」
他下車想幫她開門,於憂地定定坐在原位,氣得諷刺道:「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的大方?」
「很高興你終於開竅了。」他強把她拉出來,拖起她往屋內走。
「送我回家!」掙扎,不斷威脅他。「如果你敢非禮我,我一定讓你非常難看。」
他輕而易舉地施加力道,讓她動彈不得,「別不知好歹,你是第一個進入這裡的情婦。」
「誰希罕!」她威脅地放話。「如果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要召告天下人,說你在這個地方強暴我。」
「別威脅我,我從不受人威脅。」他拖著她到一樓,打開一扇門進去。「如果有人惹了我,我會讓那人嘗到惹惱我的苦頭。」
她的視線與他的對上,看出他渾身散發的堅毅。她知道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不禁放軟了語氣,懇求道:「放過我,我會忘記這一切。」
他把她放到床上,完全不理會她的懇求。他滿臉都是輕浮、自大的笑容,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她的身體,「我真高興你是個妓女。」
於憂支肘起身,衡量她身處的情勢,卻被他輕易壓回床上,她終於瞭解自己身處有多麼危險的地方——他的地盤上,她顫抖地說:「妓女也有選擇男人的權利,我從沒有想過選擇你,請你放我走。」
「不可能。」他把她的兩手抬高按在她頭上,身體貼上了她的。
「你沒有權利強迫我。」
「我有。」他告訴她,「自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想擁有你的美麗,當我知道你為錢想嫁給柯漠時,我很生氣,只想阻止。當你在宴會上教訓我時,你那清高驕傲的模樣讓我自慚,逼得我失去風度地當眾罵你。但自此之後,我把你當成清純玉女般擺在我心中,小心翼翼地愛慕著。」
他的告白令她滿心歡喜,她何嘗不為他的英俊迷醉呢?
當他吻她時,她首度嘗到愛情的滋味。即使之後他對她的辱罵,也不能抹煞他吻上她心坎的美好記憶。
她很想再度品嚐那夜挑逗她的唇,或許她就會發現記憶和現實上的落差。她一向勇氣過人,想到就做,於是她閉上眼睛,大膽地湊上唇,蜻蜓點水般的啄吻他飽滿性感的下唇。
她的力量很快被他的淹沒,他時而狂野地需索,時而溫柔地輕舔,甜蜜又激情,她像個被愛的女人般被愛人吻著,當他的唇下移至她的頸項,她自喉嚨發出渴望的呻吟,手插入他濃密的發中。
她感覺得到身體發生神秘而奇妙的變化,卻單純地不知道這是慾望,只是無助地任由他擺佈……
「我的天!」他猛然停止。
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手。在他似笑非笑、似邪非邪的目光注視下,她垂下兩扇羞赧的睫毛。
她清楚是自己起的頭,因而羞得無地自容。
他以一隻手輕撫她的嘴,「這麼美麗的唇,有多少男人吻過呢?」
她渾身一僵。
為什麼他總是在誘惑她,在她沉醉之後,無情地打醒她的美夢呢?她從小學開始談戀愛,就有和男人接吻的經驗了。哪對戀人不接吻?他於嘛像捉姦在床的丈夫般著重於這種問題?
她暗自發誓永遠不要告訴他,只有一個男人的唇,用那強烈、醉人的回憶每夜佔據她的吻。雖然那張唇就在她的眼前,吐著香醇的酒氣,像酒釀般充滿誘惑。
「很多,」她不馴地回答,掙扎地想離開。「我要走了。」
「休想。」他緊緊箝住她。「過去我以為你是好人家的女孩,縱使夜夜擁著別的女人,我仍想著你,仍然尊重你,不敢侵犯你。」
「很好,請你繼續維持你那一點點的紳土作風。」
她瞅著他。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現在,我毋需再有任何顧忌地佔有你。我有點歧視你放蕩如斯,不過總比你是良家婦女好。」
聞言,她無來由的一陣心痛。「你誤會我了。」
他不屑地道:「我不再像個傻瓜相信你。」
即使他背著光,看不見他的臉,可是傻瓜也感覺得出他想強佔她的決心。但是他當她是妓女,不會珍惜她的。
對這嚴重的誤會,她真是欲哭無淚。「連浚,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為什麼你對我會有這麼深的誤會?」
「不要再裝模作樣,故作清高了。你的底細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我不會再受騙了。」他的心情複雜。
「我有什麼底細讓你以為我是以做那種事為生的女人?」她追問。
「在夜總會時,蘇紅隨便拉一個客人都承認你與他們每一個上過床。」他告訴她,想要逮住她狡辯的狡猾之色。
「就這樣你也相信?」
「就這樣?」他加重話氣,有點吃驚她的反應。
「聽起來像是你還有更宏偉的計劃似的,難不成你想上遍男人的床?」
「你真的誤會我了。」她急欲解釋。
「用不著欺瞞,我都說了我很高興你是妓女,你何必再說話?」他在夜總會時飲酒過量,烈酒的後勁力使他說話有點大舌頭。
於憂兩手握緊成拳,努力控制自己一拳揍過去的衝動,因為憤怒之下是更深的傷害,「你是我見過最可恨的男人。」
他輕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恨。「我不在乎你有過多少男人,但跟我時,你的心中只能有我,你的身體只有我能使用。」
「我不會屈服於你的。」她立誓。
「從今後,只有我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