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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殤 第八章 作者:貓子

  望著牢牢綁在雙手上的繩索,夢龍的眼神略透無奈。

   鬼索……做出了她理解範圍外的決定。

   想掙脫的話,這小小的繩索自然困不了她,更遑論還有影在。鬼索明知如此,還是綁了她的手腳,綁好就將她丟在旅館內,自行出門。她沒反抗,是想看他到底作何打算,難得有人的行?模式超出她的想像。

   不用問,她也知道影在想什麼,影不能認同她被如此對待。

   任何闕龍門的人都不能忍受吧!因為她是「夢龍」。

   有時她難免會想,除去夢龍這個身份,她還剩什麼?一堆的工作和責任,童年時期更是不堪回首,有時她真不懂別人在羨慕什麼。身為九龍之一,卻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培訓過程中,她所愛的苦外人根本無法想像。

   曾經,她渴望自己平凡又渺小。

   忽然,房門開?,但走進來的不是外出的鬼索。

   直直走到夢龍前頭,自上俯視她,闖入者搖頭。

   「特地來同情我就不用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

   夢龍似笑非笑的迎上對方的視線,一點也不覺得那道門鎖擋不住他有何奇怪。

   只因他是雲龍。

   「老實說呢,我不太願意將有限的同情心白白用在你身上。」雲龍的黑眸裡滿是調侃,輕笑道:「對於一個能逃不逃、甘願受制於人的傻瓜,浪費同情心顯得有些多餘。」

   「你特地來消遣我的?」夢龍含笑挑起眉,輕鬆自在的神態像一點也沒注意到她被綁住手腳。

   「不,是老大要我來看看你的情況。」所以他真的來了。

   「我想也是。」雲龍沒人推一把,是不會那麼多事的。

   「幸好我來了。」

   雲龍彎低腰,將俊臉擺在她的正上方,笑得別具賊意。

   夢龍被綁的模樣可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她不願,誰綁得了她?要是她有點被綁的驚恐,那就更完美是不?可惜,她處變不驚的能力沒失常。

   「不然就錯過一個笑話。」無視四目過近的距離,她替他接下話。

   對著她美麗的眼眸,雲龍只是搖搖頭,笑謔地道:「我不會說這是一個笑話,寧可說這是難得一見的奇──」

   「你是誰!?」震天價響的大吼聲打斷房裡頭這兩人的「?

   舊」。

   鬼索一進門,只見一個陌生的男人俯低頭似要侵犯夢龍,那姿勢曖昧不已。

   醋意霎時洶湧捲來,鬼索的動作和聲音一樣快,不等對方真的回答,已經衝上前準備宰了對方,猶如凶神惡煞。

   身手不凡的雲龍閃過突襲擊,回頭責難地瞥著夢龍,無視鬼索的狂怒埋怨道:「你早就看到了,卻不告訴我?」

   她是故意的,這女人哪,終究還是她握有控制權。

   夢龍莫測高深的一笑,並不否認她看到鬼索回來,或者說早就知道。

   鬼索的醋勁自然在她料想之中。

   縱使被綁住手腳,她仍像高高在上的女王,而非任人宰割的囚犯。

   發現他們之間的熟識感覺,鬼索立刻聯想到他是來救夢龍脫困的人,驟然停下攻擊瞪著對方。「你到底是誰?」

   夢龍還好好被綁著,一點也沒有跟人走的打算,令他莫名心寬。

   但眼前器宇軒昂中帶著沉靜的出色男子,帶給鬼索嚴重的威脅感。他們兩個看起來是那麼相配,氣質外貌都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夢龍很少對他有所批評,卻提過數次他說話過於粗魯,這件事挑準時機似的,在此刻震於鬼索腦海中。而這個男人絕對符合她所要的溫文儒雅。

   想到這裡,鬼索整顆心頓時不知沉到哪裡去了。

   「渺小的無名小卒,毋需勞煩你費神過問。」雲龍一副謙遜卑微的口吻。

   「哼!你若是個無名小卒,我可以讓你直接帶走她。」鬼索的目光冷峻,語氣充斥篤定的嘲諷。也許是和凡事不動怒的夢龍相處太久,他的粗魯脾氣被磨去不少,行事不再那麼衝動,個性亦穩重許多。

   「可是,我並沒有帶她走的打算。」雲龍有些無辜,像是怕鬼索把不要的累贅丟給他,他不想接受意外的安排般。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鬼索煩悶地問。

   闕龍門的人難道都這麼稀奇古怪、特立獨行的為他們的行事風格和思考模式轉太多彎,向來直來直往慣的鬼索難以理解。

   被雲龍淡望一眼,夢龍便代?回答:「他只是來看看我好不好。」

   他們的默契十足再次激起鬼索心中的煩躁。

   「走了,自個兒保重。」雲龍這話當然是對夢龍說的。像是探訪結束,他望了夢龍一眼,不等人趕已揮揮手自動離去。

   反正這小子不會傷夢龍,確定這點對雲龍而言已足夠。

   誰若無法從鬼索的眼神中瞧見他對夢龍愛恨交織的矛盾,八成是個大近視。這種矛盾若非陷得極深,是絕不可能?生的。由於矛盾,他不會拿夢龍開刀,頂多從她身旁的人下手,這叫遷怒。

   怪怪的喔,雲龍肯定夢龍知道這一點。

   看來,這回她準備等著看好戲……誰和她交情「好」誰倒霉。

   離颱風圈遠點才好確保平安,他當然要趕快離開。

   ???「闕龍門專?怪人!」鬼索在雲龍離去後嗤哼道。

   「你的意思也包括我嗎?」真是不錯的讚美詞,夢龍一笑。

   雲龍若算怪人,其他人還得了。九龍之間硬要比較的話,雲龍算是再正常也不過,最像平常人了。至少他怪得……讓人分析不出他哪裡怪。

   鬼索的目光深鎖著她的瞳眸,眉頭皺起,像在說:這女人不知她就是最怪的那一個嗎?未免也太缺乏自覺了吧。

   看穿他的想法並不難,尤其在他絲毫無意藏住想法的情況下。

   「我手痛,你什麼時候才打算替我鬆綁?」夢龍不在乎他回不回答,將被綁著的手腕舉高,可憐兮兮地詢問。

   鬼索酷黑的俊眸閃過心疼,她才發現這招果然好用。男人果然對柔弱的女人沒轍,受不了拿捏得恰到好處的撒嬌。

   表現得荏弱些,男人就會想疼你、寵你、以呵護你一生?

   志。過於矯情令人不齒?哈,這麼想的人未免想太多了。凡事都得嘗嘗鮮,人生才不無聊啊,不然生活哪來那麼多趣事,能將平常的人生變成彩色的。

   既然是女人專有的利器,她偶爾也拿來用用不?過吧!

   省得那八個唯我獨尊的男人,老說她不是「平常女子」,不該有正常女人會有的反應,一見她太「正常」就哇哇叫抗議。

   例如「嘮叨」,就不屬於他們允許她嘗試的範圍……不是特意迎合那些傢伙,是她剛好也沒有「雜念」的傾向,不然去煩得他們七竅生煙哀哀告饒,無疑能成為她另一項消遣。他們再無奈也躲不了她,想斃了她更不可能,誰教她叫「夢龍」。

   想想,這倒也算是一項特權。是她無心使用特權,否則闕龍門其他八隻孤傲絕倫的龍頭老大,鐵定當場叫苦連天。

   嗯,青龍那傢伙會好一點吧,若非已有紅?女解悶,啥都不怕就怕無聊的他,會和她拼誰的話多,樂此不疲。

   鬼索走向前在她身前蹲下,正對著她那張絕麗容?。

   夢龍沒有移開視線,任他瞧著。

   見他的臉突然前傾,她突然開口的時機拿捏得一分不差。

   「你也要傚法他人,趁我手腳受縛時就逮住機會「欺負」

   我嗎?」她不疾不徐地道,口氣裡充滿暗示。

   「剛才那男人吻過你!?」他腦袋轟然一響,簡直想去宰人。

   「你介意嗎?」

   「廢話!」

   「為什麼介意?」

   「因為我──」鬼索因她滿是詭奇笑意的眼神,及時煞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因為我愛你,不許任何男人碰你!

   要是這話脫口,他根本不敢再面對她會看透人心的雙眼。

   就算她本來就知道他的心意,他也絕不親口告訴她。

   不等他反應過來,夢龍主動前傾,將唇瓣貼上他的。

   夠了,光從他的眼神,她也看得出他對她的迷戀有多深,知道彼此的心相屬,未知的未來變得燦爛許多,令人充滿期待。

   就算平凡平淡,也是值得期待的;對她來說,平凡才是最難求的東西。

   平凡的愛上一個人,平凡的相知相守──有一刻,她真的?

   那「平凡」怦然心動,不由自主勾勒起和他共度的平凡生活。縱使那一刻難以長久。

   微微的電流霎時竄過鬼索全身,悸動著他每個細胞。她的手動彈不得,無法碰他,卻絲毫不曾減少這個吻帶給他的震撼。

   她的吻好輕,唇好柔。

   夢龍退開,朝他詭譎一笑,「你嘗起來味道不錯。」

   不意外地,鬼索老老實實漲紅粗獷的酷臉。

   「你佔人便宜以後,都是這樣消遣人的嗎?」?掩飾羞澀的情緒,他故意沉著聲拉下臉。他們的立場交換了,有點不太對勁。

   畢竟她是女人,該臉紅的是她才對!

   太違反常理了。

   「佔便宜?我還以為你樂於消受美人恩。」厚臉皮的話從她輕輕柔柔的唇齒間流洩出,竟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愛上他臉紅的模樣,算不算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才沒有!」尷尬起身,他顯得欲蓋彌彰。

   「沒有沒關係,你這樣綁著我,真的讓我不舒服。」他心虛了,可愛到這種程度哪!她朝他動著被綁的手腳,眼中透露出痛苦。

   不逃不反抗,不代表她不會?自己要求更好的人犯待遇。

   是不是錯覺?鬼索懷疑。她給他的感覺似乎不再那麼遙遠,像初識時那般神秘而難以親近,總是虛幻得讓人捉摸不住。

   只能說她「人性化」了,然而他不懂她為何有此轉變。

   思索中,鬼索仍是為她鬆了綁,還她手腳自由。

   綁她不是怕她逃,只是存心折磨她,偏偏她無所謂地讓他綁,只換來他自己心疼得要命。Shit!簡直是自討苦吃。

   「謝謝。」重獲自由,她不忘給他感激一笑。

   想做的事就得做到底,嘗試當個「普通」的女人,也不能半途而廢。多練練,應該可以再增加可以唬人的另一面。

   新嘗試,世界變得有趣了。

   她感激的一笑,讓鬼索倏地渾身緊繃,?生內疚的不舒服感。

   他們之間,到底該如何善了?

   還有那禿鷹的協議……???

   「鬼索!」

   一打開房門,本能抱住撲上的人,鬼索愣在當場。這個讓他惡夢數月的聲音和倩影應該遠在美國的,怎麼會……「鬼索,我好想你喔!」膩在鬼索懷裡的女人撒嬌道。

   「倩倩,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勉強將橡皮糖拉開些,他懷疑地問。先不論她怎麼會跑到加拿大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知道他住的旅館?

   事有蹊蹺,他得問個清楚。

   「當然是從絕那裡問來的啊!我專程回瑞士找你,誰知道你竟然不在。等了你大半個月等不到你回瑞士,人家等不住,急了嘛!所以我硬要絕告訴我你在加拿大落腳的地方,想給你一個驚喜,就飛來加拿大找你了。」洛倩倩急切地說著,等著她所期待的驚喜。

   該死的絕,又出賣他了!

   「倩倩,你不是為未婚夫移民美國,怎麼……」鬼索忍住氣,一提到這件事又心生酸澀。她怎麼能像沒事發生過一樣?

   難道她忘了當初是誰決定全家移美後毅然決然和他分手,聽父母之命和美國報界大享訂下婚約,捨棄和他之間多年的感情?

   夜夜難以成眠,他可忘不了那難熬的數月。婚都訂了,就等著結婚的人,何必再來找他。

   看她熱絡的樣子,彷彿她有健忘症,竟忘記他們已分手的事。

   「哎呀,那可惡男人你就別提了。」洛倩倩拉著鬼索的手,完全沒注意到他難看的臉色般,邊走進房邊說:「提到他我就傷心,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過分,都已經和我訂婚了,婚都還沒有結,他竟然養起情婦。想到我就一肚子氣,這樣的人你教我怎麼嫁給他?我決定和他解除婚約。」

   「他是你當初認定的選擇,不是嗎?」鬼索冷冷譏誚。

   說什麼她父母重視門當戶對,他的身份卻見不得光。說什麼她無法面對親朋好友的嘲笑眼光,迫於無奈,不得不嫁給她父親生意上的合夥人。她早知他們門不當戶不對,事到臨頭才?

   說,擺明和他談戀愛只是婚前玩玩的插曲。

   此刻,他便對千金小姐避之唯恐不及,只怕再惹一身腥。

   好不容易事過境遷,她現在卻又大搖大擺出現在他面前。

   這算什麼!為她以為他的神經粗到無知無感,當作自己不曾被她的玩弄所傷?

   「啊,你說話別酸溜溜的嘛!」洛倩倩朝他拚命撒嬌,委屈又可憐兮兮地道:「我想通了啊,其實我最愛的人是你,根本不該為什麼門當戶對和你分手。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絕說你為了我每天都失眠,在大街小巷晃來晃去的,不把自己累得一沾床就睡不罷休,我聽了好心疼喔。過去都是我太笨,沒有好好想清楚你對我多好,你原諒我好嗎?」

   她竭盡所能地討好,認定鬼索還是愛她,一定會和她重修舊好。

   那個多嘴公,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一大堆!鬼索皺起眉暗惱,望著眼前曾很熟悉、如今卻感到陌生的嬌?。

   她憑什麼認定他對她還有感覺為她以為憑她三言兩語,過去對他的種種傷害就可以一筆勾消?

   未免也太天真了,他為她失眠早已成為過去式。

   看清一切後他才明白,她留給他的惡夢,不是因為他對她的愛太深;而是她離開的理由,正好刺中他的自尊。

   要不是揚嗣的收留,今日的鬼索依舊會是街頭的小混混。

   別說高攀她,恐怕他連認識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要是他不是她所認識的威風的陰鬼門首腦,她絕對連和他玩愛情遊戲都不屑。

   事實殘酷的說明她無疑是挑對像談戀愛,卻不曾將他列入結婚人選。

   這件事對他才是最大的打擊,她等於是將他的努力全數抹煞,直接將他打回未成氣候時的原形,殘忍至極。

   如今,她若無其事地回來。

   她,還是那個千金女「洛倩倩」,習慣高人一等、任性自我。

   哈!她是高貴的,難得紆尊降貴地放棄自尊,肯大方回頭給他機會;卑微的他該歡天喜地的感動,樂於再和她重修舊好的是吧?

   天真無罪,多愚蠢的大小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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