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得富眼看兩個年輕人還末交手,言辭之間已然充斥一股濃濃的火藥味,不由趕緊出面化解。"好、好,你們兩人都好,都有禮也都謙虛得很。"唉!看他倆針鋒相對的情況,他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決定是否有誤。
本來他屬意的乘龍快婿就獨獨唐聿一個人選,而姚書慶的出現無疑給了他第二個選擇。
沒錯!唐聿人品好,武功也了得,對女兒更是有心,唯一令他無法滿意的就是他的身份。
這想法也許勢利了點,可這也不能怪他有這般想法。
天下父母心,女兒要嫁當然要嫁給好的對象才成,若以唐聿與姚書慶兩個人來論,就算再笨的人也懂得選擇後者。
只是看他倆之間那股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苗得富還真感有幾分頭疼。
算了、算了!反正女兒的終身大事也不容他置喙的餘地,乾脆把這惱人的問題丟給女兒自行處理,他可受不了這等刺激火爆的場面呢!
"唐聿,你就帶姚公子上翠竹樓去,讓灩兒與他會會面,另外……"說到此,為求謹慎,苗得富突然往唐聿身邊一站,悄悄的對他交代說:"記得!你可別讓灩兒落了單,要不然若出了什麼問題,老夫唯你是問,知道嗎?"
這叮嚀,苗得富每回總得重新交代一次,之前是對喜兒與樂子這兩位婢女,現在則對唐聿,一切皆是為了保護女兒。
聽完苗得富的吩咐,唐聿真是百般不願、千般無奈,更衝動的想直接向苗得富求親算了!
只是他,無法不顧苗翠灩的意願,在未得到她親口允諾之前,他實不想強逼那個性倔強又固執的小女人。
"是的,老爺。"算了!就暫時先允諾下來,待會兒再看情況辦事。"姚公子,請。"
"請。"相互禮讓,兩個男子隨即一前一後的往翠竹樓而去。
*****
當真守在原地靜候唐聿歸來的苗翠灩,遠遠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隨即雀躍的朝往他奔去,佇立於他跟前,忍不住靦腆的垂首開口:"你回來了。"
只是話才說完,她便狠咬自己的唇瓣,暗暗懊惱自己怎會犯上與娘親同樣的毛病──癡等。
想到此,苗翠灩抬起螓首,羞澀的想替自己挽回一點顏面,誰知竟意外的讓她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卻又偏偏出現在此的「外人」。
"這人是誰?為何擅自踏入本姑娘的地盤?又定是誰允許的?"更可惡的是,引他進入翠竹樓的竟是唐聿。
他到底是存著什麼心?要她等他,又平白無故帶個不相干的陌生男子進來,這算什麼?
"翠……呃,小姐,這是老爺下的命令。"他是身不由己,就算明知道她不高興、不喜歡,唐聿也是萬般無奈。"老爺說這位公子姓姚名書慶,世居蘇州,這次來此除了經商之外,還為了跟小姐提親。"
"提親?"冷冷的瞇起一雙水眸,苗翠灩咬牙憤恨。
不知怎地,過去苗翠灩聽到提親,會不由自主的雀躍,只因這讓她又有整人的遊戲可玩。
現下她卻是一點也不興奮,只有滿心的怨懟與憤怒,惱他竟完全不在意這人的目的。
好!既然他都肯帶男人來見她,她為何就不能好好跟他玩一玩?
反正她苗翠灩多的是時間、是花樣、是興致。"要提親是嗎?可以,老規矩!只要你能抽出空閒陪本小姐一個月之後,仍不改變心意的話,這件親事便有商量的餘地。"
"小姐不三思嗎?"唐聿無權拒絕老爺的命令,可她有啊!為何她就是不肯拒絕,難道她真對他無情、無心?
"為何要?"苗翠灩張大一雙水眸,天真的反問,接著更是挑釁的說:"這規矩是本小姐自己定下的,你憑什麼要我三思?"他都已經把人給帶來了,才要她三思。哈!這話還其是荒唐可笑得很。
"小姐……"唐聿不放棄的想再多加勸哄。
苗翠灩卻不想理會,她素手一抬,"人既然已經帶到,接下來沒你的事,你儘管離開無妨。"現在的她別說要她聽話,就是唐聿的陪伴也會令她無法忍受。
有他在身邊,只會令她感覺自己真傻!傻得聽他的話,傻得步上娘親曾走過的路,她不要!再也不要!
要他走,除非他死!唐聿心中暗誓。
"不!唐聿受命得陪在小姐身邊,絕不能讓你獨自與男子相處。"雖說這是苗得富的吩咐,但何嘗不是他自已的意願。
只是苗翠灩不懂他的心意,唯一知道的是他竟然連這件事也得爹親交代他才會做。
為此,她更是故意的與他作對。
"不用你陪,爹若不放心,大可喚喜兒與樂子過來陪我即可。"以前如此,現在當然也不會有所改變。
"喜兒與樂子現下不在府中。"那兩姊妹早已回鄉探親,為的是製造他與苗翠灩獨處的機會。
只是……唉!看來他是不得不辜負這對姊妹的好意。
對啊!苗翠灩這才想起,她怎忘了這件事還是她親口允許的,真是的!當真被他給氣暈頭了。"就算喜兒與樂子不在府中,本小姐也不必你陪,隨便任何一位婢女抑或家丁都比你強。"
"休想!"沒有他的陪伴,她休想與任何男子獨處。
"你……"
"無妨,既然唐護衛是受老爺子的命令,那就留下來吧!"早在一邊等得不耐煩的姚書慶,乾脆自作主張替苗翠灩決定唐聿的去留。
喝!這人的臉皮還真是厚,不只搶了她的話,還妄自替她作主,這種人若不給他點臉色瞧瞧,她苗翠灩就不叫苗翠灩了。
"誰要你來多事,這是我苗家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這姓姚的男人來替本姑娘操心。"看這人如此雞婆,她心中對他的討厭更甚。
倘若唐聿給她的感覺是討厭的話,那姚書慶給她的就是厭惡,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危機感,因此,她對他更是不假辭色。
一番話,使得在場的兩個男人產生回然不同的反應。
唐聿甚是滿意的點頭,雖說她態度欠佳,不過這樣也好,也許可以一舉把這姓姚的傢伙給趕走也說不走。
只可惜,姚書慶的反應完全不若唐聿所想的那般。
只見他微微露出一抹異樣興奮的神采,還毫不在意的說:"是、是,是姚某雞婆,還望苗姑娘不計較才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看姚書慶如此客套,還大方的不計較她失禮的態度,苗翠灩不得不強裝一臉甜笑的回道:"好吧!既然今天姚公子的目的是為翠灩而來,翠灩理當盡心款待才是,就不知姚公子的喜好是什麼?下棋、畫畫、看書,還是吟詩作對?"
眼看苗翠灩對姚書慶笑得那麼甜,唐聿真的被激怒了。
他二話不說直接攫住她的小手,對姚書慶說:"很抱歉,我家小姐今日玉體微恙無法奉陪,就此告辭。大門的方向唐某就不說了,想必姚公子也找得到路子出去才是。"話落,他也不管姚書慶怎麼想。手中苗翠灩如何掙扎,直接拖著她便往她閨房的方向直奔。
只因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以致讓姚書慶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唐聿,搶走他好不容易相中的獵物。
須臾,回過神後的他,不只扼腕不已,更咬牙憤恨那壞了他大事的唐聿。
不過,這次也不算白來,至少讓他探得不少該知道的消息。
等下次他再踏入苗家時……嘿嘿嘿!任何人也阻擋不了他要做的事情,包括那可惡的唐聿在內。
俊俏的臉孔明白呈現出他心裡的邪惡,雙眸閃爍著無比奸宄的邪光,此時的姚書慶已搖身一變,成為讓人無法捉摸的惡徒。
唯一可惜的是,苗府中竟無人看清他其正的面孔。
*****
說到被唐聿強垃走的苗翠灩。
"放開我!該死!"可惡!他不只詛咒她身體有病,還膽大地擅自替她作主,更可惡地抓痛她的手。
綜合以上唐聿所犯的諸多罪行,苗翠灩決定絕不再對他寬容。"放開我!你若再不放手,可別怪本小姐咬破你的手。"她會!絕對會!假若他再不知收斂的話,她絕對會。
"你想咬就咬,不用客氣。"完全不理會她的威脅,此時唐聿一心只想拖她回房,好好面對面把話給說清楚,要不他真不知這固執的女人要到何時才肯正視她自己的心意。
"不要!"苗翠灩焦急的大喊。
眼看自己的房間就近在眼前,她無端湧上一股未曾有過的驚慌。她好怕,怕眼前這個強悍的唐聿;更怕,怕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竟然不怎麼排斥他的霸道,還不自主的邁動雙腿配合他的腳步,她若再強悍一點,他或許就無法順心如願了。
天啊!她一定是瘋了!對!一定瘋了。
唐聿瘋了,她也跟著一起瘋了,要不怎麼會有這般不知羞的想法呢?
"不要!放開我。"該死!再掙不開的話:
苗翠灩膽怯的不敢再想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逼自己開口:"唐聿,本小姐命令你現在就停下腳步,放開我的手。"
"不從。"他完全漠視她所下的命令。
"你……"好!這是他逼她的!那就別怪她心腸太狠。為了自救,她乾脆把心一橫,就著兩人緊緊糾纏的手,張口狠咬,久久不肯放開,直到嘗了滿口血的腥——
終於,唐聿停下腳步,兩人就佇立於苗翠灩閨房的門口。
他瞅著她一臉的平靜,沒有任何痛苦神情,也無一絲絲的掙扎。
在他平靜的凝視下,苗翠灩不自覺的放開被血染紅的櫻唇,不自覺地淌下淚,看著那烙印在他手臂上的齒印,她的心無端被揪疼了。
看他被自己咬得皮破血流,卻是一聲也不吭,還一臉平靜的模樣,這使得她更加愧疚難安。
這道齒印是她所咬,力道輕重她自己最瞭解,就算他一臉平靜、沒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她也能知曉他定是很痛,痛得連她的心也跟著一起揪疼。
她應該向他道歉才是,不管他的行徑有多霸道、有多無禮,她傷人就是不對!然而……
"你活該!痛死你活該。這一切全都怪你,是你的錯,全都是你的錯。"她就是說不出抱歉這兩個字,還把一切的錯全往他身上推。
唉!瞧她為了自己手上的傷而掉下淚,分明不捨得;看她臉上的神情,明明心懷愧疚,卻又不肯認錯。這般任性倔強的女子,還真是他唐聿平生所遇的唯一。
把自已的一顆心繫在她的身上,也許是傻,可他甘之如飴。"既然狠心傷我,為何又要難過落淚?"這點,她可曾細想?
"我、我……"苗翠灩無法回答,就算心裡真有幾分明白,她依舊還是固執得不肯正視。"本小姐哪有哭?哪有難過?"說謊!
只是這說謊的人究竟是誰?是她,抑或是他?
"沒有嗎?"為逼出她心裡的話,唐聿決定這次再也不放過她,以手接住那顆顆滑落的淚珠,問她:"那這又是什麼?"
瞧那如山的鐵證,苗翠灩只得怯懦的則過頭,說:"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是嗎?眼不見為淨,這句話還頁是好用哪!只可惜,他不容許。
唐聿不發一語,再次霸道的將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胸膛用力一扯,斷然的將她別過的螓首緊掐向他犀利迫人的雙眸前。"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苗翠灩不依的掙扎,想從他緊鉗的懷中逃脫。
"不要掙扎。只要回答我這個問題之後,唐某保證從此不再為難你,還從此遠離杭州,不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是最後的一招。
若是仍然沒有用,他真該放手了。強抑制可能與她別離的心痛,唐聿斷然的告訴自已。
他就要走了!因這可能發生的事實,苗翠灩心痛得忘了掙扎,不解的看著他,臉色蒼白,心兒更是慌亂。"好!有什麼問題你問吧!"問完之後呢?他是否依舊要走?
不!不要!
"唐聿若不辛身亡,苗姑娘會……"
生死乃人生必經之路,任何人皆有走此一遭的時候,這個道埋她自然懂,可她就是膽怯的拒絕去想、去面對。
"不、不要!我不要回答這個問題,不要!你壞,我討厭你,我討厭你,你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小人!你是小人!竟用這種方式折磨我……"苗翠灩像發了狂般的猛槌打他的胸膛。
可惡!單單想到他可能要走,她的心就已經夠疼了,再聽他問那種問題,她的心怎受得了這般的巨痛?
倘若真有這麼一天,她絕不苟活,絕不!
不用任何膚淺的言語,單從她瘋狂的表現,一切問題已經昭然若揭。
知曉她對自己也是有情,唐聿狂喜的抓緊她打人的柔荑,不顧一切的攫取她甜美的櫻唇不放,更霸道的擁緊她,那強悍的力道就像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懷中,一輩子不放手。
意外承受的熱情,讓苗翠灩的腦子轟然一響,她什麼也無法想,只能將無力的身軀緊偎在他壯碩溫暖的胸膛。
恍若隔世一般的長久,又如眨眼般的短暫,吻得天昏地暗的二人不捨的分開,萬分眷戀的柔情,讓他們遺忘一切,一心沉溺在這醉人的時刻。
就在這旖旎纏綿的時刻,突然傳來一聲獅吼
"唐護衛──"這聲怒吼無情的驚擾這對繾綣有情的戀人。
這人不是誰,正是杭州富豪──苗得富是也。
*****
啪!手掌怒擊桌面之聲響迴盪於原本寧靜的大廳內,盛怒的苗得富怒指著膽敢輕薄女兒的唐聿,大聲咆哮:"你只是我苗家花錢買下的護衛而已,也敢覬覦灩兒,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爹……"苗翠灩蛾眉一擰,非常不服爹對唐聿的指責,身子一站就急著欲替他脫罪。
唐聿握緊她的柔荑,以眼神暗示她保持沉默。
苗翠灩當然不依,可就是拒絕不了他溫柔的堅持,只得暫時依他,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苗老爺。"挺身一站,唐聿毫不畏懼的面對那怒火沖大的苗得富。"唐某厚顏,想請您老人家把翠灩許配給我。"
喝!這小子還真是不知羞,一開口就是這般膽大的要求。
哼!想娶灩兒,還得看他的表現才行。"灩兒不嫁,就算她當真要嫁,老夫也屬意今日上門求親的姚書慶,絕非你這小小的護衛。"
"唐……"
"爹若硬要逼女兒嫁給姚書慶,女兒甘願出家為尼也絕不上姚家花轎。"不等唐聿開口,苗翠灩就急著表明自已的意願。
這輩子任何人也別想勉強她做任何事,尤其是婚姻,這關係到她的一生。
"翠灩……"唐聿無奈的輕喚,對她烈火般的性子還真有點頭疼。難道聰明如她,真不懂把話給說絕了,只會使情況更僵嗎?
"不用叫我!"看他到這節骨眼還想勸她,苗翠灩氣得甩開他的手,無視他的呼喚,更堅定的向爹開口:"爹若不信女兒的話,何妨一試,只希望您老人家別後悔了。"話落,她不再多聽任何人的話,悻悻然的轉身離去。
一待苗翠灩離開,苗得富整個人就像垮了一般,怒火消去,只有滿臉的洩氣與悲哀。"唐聿,這就是我的女兒,雖然聰明有餘,個性卻不討喜,任性、固執得很。這般的女子,你當真想娶嗎?"
"老爺你……"原來苗得富並非真心反對這門親事。"苗老爺,你這又是何苦?這樣作假,只會讓翠灩更加恨你啊!"
"恨?"苗得富搖頭苦笑,哪會不懂女兒對他的憤懣與怨懟呢?"習慣了!老夫早已習慣當壞人的角色,我若是不如此強逼,怎試得出你的真心呢?"至少他的表現讓他很滿意,這樣也就不枉他所做的一切。
看苗得富為自己的愛女如此地不顧一切,唐聿決定是該告訴他一些事實的時候了。"苗老爺,有些事唐聿必須對您坦然以告。"
坦然?聽他用這麼嚴肅的辭句,神色沉肅不已,苗得富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哦!是什麼呢?"
"唐聿乃……"
接下來,就見唐聿絮絮叨叨,苗得富聽得是又驚奇又欣喜,只是當他好不容易把話聽完之後,又忍不住擔憂的道:"這件事若讓灩兒知曉,老天肯定你的日子鐵定不好過,這點你可得有準備。"
"是呵!唐某確實是該有些心理準備才成。"除了這事以外,另外還有一件令他掛心不已的事,那就是姚書慶這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