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衣男子正準備依照往常地沒入黑夜之中時,另一名男子似乎算準了時辰,如鬼魅般地現身。「你要出去。」是敘述句。
黑衣男子停下腳步,回頭道:「你還沒睡。」
斯文俊美的男子手持玉扇優閒地踏出步伐。「你每夜出去不累?」
黑衣男子冰冷的臉龐一如他的名冷情,心知他有意一談,於是又蜇回大廳。
「你這是什麼意思?」面容俊美過人的男子,臉色為難地開口。「你知道京裡最新的大八卦人物是誰?」「不知道。」冷情很少聽那種小道消息。
「就是我永倫,玩美人的高手,堂堂的三皇子,目前厭惡女色,有斷袖之癖嫌疑!」永倫頗為不悅地寒聲道。「為何?」「你還敢說,兇手就是你冷情。
為了看蘭心,每夜借我的寢宮住,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我跟你有什麼不乾不淨的關係,我真是歹命呀!難得做一件好事,卻落得斷袖之癖的封號。」
真是嘔死他了。
想他堂堂一介美男子,怎麼會對男人有興趣嘛!真是太侮辱他了。「不會吧!」冷情不知情。
「你當然不知道,每天心思都在蘭心上頭。」
他翻白眼。冷情沒答話。
「你要嘛就把蘭心帶回家,要嘛就別再借住我這裡,借別人的寢宮好了。
反正宮裡皇子眾多,又不只我一個。」
他決定跟冷情撇清界線,以免他一世英名不保了。「但會借我的只有你。」
敬畢是絕不可能借他住的,其他皇子他也不熟。永倫哀求。
「求你今天過後別再借我這兒了,害別的女人也不敢留在我房裡過夜了。」
「我……」
「別再我呀我呀的,你趕快把蘭心搞定就好了,兩個人都在一起了,就趕緊把她帶回家,你總不能每夜都住皇宮吧!」永倫道出事實。
他頷首。「我知道了。」
清晨,天際剛見微微的光亮露出。
冷情半傾著身,看著熟睡的嬌容,永倫的話沒錯,他總不能一直住在皇宮和蘭心私會,且蘭心有身孕,也不能老住在皇宮裡。
雖說皇宮的人待她很好,但畢竟他也只能在晚上守著她,萬一她出了事,他也不能立即知道。
既然她能接受他的人,應該也沒那麼氣他了才是。她是該回冷府了。
唇悄悄地印下她的,在睡夢中她回應著他的吻,迷濛之中,她道:「你……怎麼醒了。」
「蘭心,你跟我回家吧!」
她聽到此話,略微清醒。「為什麼要回家,這是我家呀。」
「不,這是皇宮,不是冷府。」
蘭心皺著眉,清醒了。
「皇宮也是我家,我不覺得應該要回你家住。」
她本能地逃避,或許是在冷家時有太多的不愉快,讓她無心回去。
他沉著聲。
「你是我妻子,待在冷府是理所當然。」
「我們早分開了,自然不該住在你家。」
蘭心拉起被單煩悶道。
冷情扳過她的臉宣告:「你在律法上,仍是我冷情名正言順的妻子。」
她固執地回視他。
「我是公主,留在宮裡也不為過。」
「但我不想要見我的妻子,還要偷偷摸摸地半夜過來。」冷情皺著眉。「那你就別過來!」她彆扭地推著他道。「你……」他瞇起眼。
「本來就是了,我又沒要你過來。」
蘭心挪動著身軀,想從他身下移走,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做什麼?」她凶巴巴地瞪著他。
他的眼瞳染上紅光和慾望,輕柔地道:「蘭心,你這是折磨我。」他的身體因為兩人的摩擦。
升起了慾念。蘭心氣得反駁。
「誰折磨你來著!是你不請自來那!」
他暗暗呻吟了一聲。
「你呀……可真會逗弄我呀。」
「什麼!」
然後,她又被他牢牢地吻住了,一如之前。
一個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蘭心在迷迷糊糊之間,尚存些微的理智,她喘息地開口。
「冷情,不行……」
「為什麼?」冷情的唇埋在她的胸前沒抬頭地問。
「小情……她們快來……了……」她輕咬著唇,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那又如何?」他沒住手的打算,反正他已決定帶她回府,就算被別人知道他留在蘭心的床上那也無所謂。
「會讓人看見啦!」她想推開他,但他的大手已放肆地探索著她的身子了。
她輕咬著下唇,努力地不發出低吟。
「不行啦……」她可不像他不在乎,但他一波波熱情的探索,讓她忍不住地低喊出聲。
走到寢宮附近的小情,恍若聽見公主的叫喊著,她立即奔了進來。小情大叫著。
「公主,你沒事吧!」
頓時,小情兩眼圓瞪,腦袋一下子呈現空白,反應呆滯。
蘭心差點沒羞個半死,她紅著臉埋在他的懷中,冷情抬眼一瞪,小情嚇得飛身而逃。
蘭心褪著冷情的肩。
「都是你啦!羞死人了。」
以後她怎麼面對小情嘛。
冷情抓住她的小手。
「是你握起我的慾念,自然要幫我熄火。」
「是你太好色,才……嗯……」她殷紅的小嘴,被冷情封住。
冷情再也沒猶豫地繼續方才未完的親密舉動。
門外,侍衛因為小情的喊叫聲而衝進來,急問:「發生何事?」
小情試著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沒事!我剛才聽錯了……公主還在……熟睡……對!在熟睡。」她講得好心虛。一張小臉又是紅又是白的。眾人看著小情的臉,再瞥向她身後的大門。
「你確定公主沒事?」「是,我確定。」
小情連忙點頭,把眾人全趕走。她一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小臉又火辣成一片。
王爺也真是的,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做那種事……也不怕被眾宮女瞧見……越想小臉越火紅了起來。
「三皇子駕到。」
蘭心聽到侍衛的聲音才從怔愣中驚醒,連忙迎向風度翩翩的男子。
「永倫哥。」
「蘭丫頭,怎麼了?怎麼苦著臉。」
永倫打發隨從,微笑地抬起蘭心的下頰。
「我在想事情。」
「是人還是事,惹你心煩,告訴皇兄,我一定幫你解決。」
永倫眼睛一轉道。
「沒事啦!你別大驚小怪。」
他微笑。
「才怪!別瞞我了,是冷情的關係吧!」
「才沒有。」小臉瞬間紅了起來,偏過臉,卻看到一旁的小情也是紅著臉。蘭心頓時更尷尬,臉更嫣紅。
都是冷情害的。永倫又道:「蘭心,我知道冷情每夜都去找你。」
「你怎麼知道!」才脫口,蘭心立即搗住嘴。
她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呀!白癡!「因為是我帶他入宮,是我調開侍衛讓他去找你的。」他解釋。
「原來是你!我還在想說他怎麼可能進得了我的寢宮呢!為什麼!」頰上的紅潮未退,但對於永倫的意思仍不太明瞭。他大手一指。
「因為你!」
「我?」
永倫嘴角漾著一個笑意。
「因為你放不開。
你這個人一但愛上了就無法自拔,否則你當初不會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也不跟我們求教。
也不會在我們發火時,還要我們對冷情手下留情,否則憑敬畢一句話,父皇早廢了冷情的爵位。」
「我哪有……」她抵死否認,這樣講,好像她很沒志氣似地。
「別否認了,你的心思我和敬畢早摸透了。」
永倫自信滿滿地微笑。「永倫哥,你不該幫他的。」
蘭心不免抱怨,若不是永倫的幫助,他們兩人的關係才不會變至今天這種曖昧的情況。
「不幫他,難不成跟敬畢一樣袖手旁觀,等到他懲罰冷情夠了才插手嗎?」永倫挑眉。「永倫哥!」「你的死心眼我知道,敬畢也知道。
他現在能置之不理,是因為你的情況比他預估的好,所以他才不管冷情變得怎麼樣;否則他早抓人來跟你認罪了。」他揚眉道。
「你們……哎呀!那是我跟他的事,你們不要管。」蘭心真是不知道怎麼說,難道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嗎?
永倫揉著她的頭。
「但只要關係到你,我跟敬畢不可能不管。」
「你那樣做讓我很為難。」
蘭心嘟起嘴。
永倫笑得古怪。
「你還不肯原諒他?」
她彆扭地說:「我……不信任他。」
「我可以體會你的顧忌,可我也是評斷了很久,才決定幫他的,因為我也不想讓你受傷呀。」
「永倫哥……」她抿著嘴,是感動又窩心的。
「你知道父皇為了你,對冷情漠視了好一段時間。而現在你回來了,冷情的心思也不在朝政上,父皇便說他再敢這樣下去就要廢了他的官職……」永倫故意逗她。她吃驚。
「什麼!」
「所以你再不趕快做出決定,冷情遲早有一天會被轟出去。」他摞下話。
「怎麼會這樣!我要去找父皇……」說完,蘭心立即想起身,但在永倫含笑的目光中,她頓時紅透臉,氣得跺腳。
「永倫哥!你欺負我!」
永倫再也不客氣地爽朗大笑。
「我哪有!誰教你那麼好騙。」
「我再也不理你了。」
就會欺負她。
「喔!原來有了相公就不要皇兄了,就是見色忘兄呀!」永倫玩性不改,難得可以逗弄這個小表妹,他也沒放過。「永倫哥--」蘭心脹著紅通通的臉抗議。他取笑著。
「丫頭,還是很心疼他嘛!」
「討厭啦!」
「對了,先跟你講一聲,從今天起我拒絕冷情再借住我的寢宮了。
否則我這個風流皇子的名號就要改成『斷袖皇子』了。」永倫苦笑。
蘭心今天也聽說了,抱歉地道:「我知道了。」
「為了你,我的犧牲可真大,連父皇都問我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回事呢!」永倫真是有口難言。
「對不起啦!」他開口。
「該給人家一個交代吧!總不成一直這樣下去吧!」蘭心囁嚅地道:「人家知道了。」
的確,她的心終究不能不去管冷情,她今生注定是栽在他的手上呀!
星空明月,冷情無聲無息地再次踏入寢宮。
瞥見蘭心不在床上,反而停立在窗邊,他輕道:「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
蘭心訝異他的出現。
「永倫哥告訴我他不讓你借住了,你怎麼進宮的?」冷情抿著嘴。
「是敬畢,他讓我借住一晚。」
「敬畢哥,他怎麼會借你住?」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冷情輕歎一口氣。
「因為……他要我來問你的決定。」
其實敬畢會主動提起讓他住在他的寢宮時,他也很納悶,直到他要出門時,敬畢才開口要他把自己和蘭心的關係明朗化,不准再偷偷摸摸地見面了。「敬畢哥也知道了。」
也是,永倫哥知道的事,敬畢哥哪有不知的道理。真是丟臉丟大了,還好永倫哥他們不是多嘴的人,否則她可真的無顏見宮裡的人。「嗯。」他頷首。
「蘭心,跟我回家吧!」「我……」「要你回去是我的私心。
我希望你在我的羽翼之下,我希望你是受我的保護而不是敬畢或皇上。」
「敬畢哥或是父皇等都是我最親的人,你又不必太在意。」
她掙扎著。
「我怎麼不在意!撇開皇上不說,敬畢和永倫兩人只要扯上你,一定死命護著你,那種感覺我不喜歡,尤其他們的權勢那麼高高在上。」
他輕道。
蘭心戲謔地道:「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對,我在吃醋,我在吃味,因為你一出事,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冷情的確不悅。
但又不可否認若不是他們的話,蘭心也不可能被保護的那麼好。
「他們是我的兄長。」「你是我的娘子。」
他突然地吻上她的唇,像是不放心,更像是要證實她屬於自己的一樣,炙熱地索求她的回應。
蘭心放任自己的感覺,雙手摟上他的頸,想撫平他的不安。他喘息地將頭靠在她的額頭上。
「我已什麼都快失去了,連爵位也快不保了,如果連你也回絕我,那我真的都沒有了。
我可以用你以前給我的願望要你回家,但我不要,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回到我們的家,你知道嗎?」蘭心烏黑的水眸,盈盈地回視著。
「告訴我。
什麼讓你改變了。
我記得當時你還恨我入骨,現在為什麼還要我呢?」這是她不懂的地方,他不是恨她嗎?但為何又能如此溫柔對她?是計謀還是真心?冷情歎了一口氣,拉她入懷坐在躺椅上,輕道:「沒錯,有一陣子我是恨你的。
我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父親不要我,母親背負了未婚生子的醜聞,我從小被人欺負長大。
反觀你,在大家的祝福下成長,又得到宮裡眾人的寵愛,讓我妒忌。
救了你是巧遇,我沒遇過你這樣的人,太單純、太善良,和你一比我簡直太污穢。
接受王爺這個頭銜,是因為我覺得冷家欠我娘一個名分,遇到你後,我承認我是受到你的吸引,但我不曾多想過自己的心意。
而那夜,我醉了,也碰了你,造成被敬畢逼婚的局面,在想要娘入主冷家的情況下,讓我不得不接受。」
「氣你,卻更氣自己,但我卻把一切推到你頭上……」
「把你氣走了,後來才知道我是多麼的想念你。
卻因為死要面子而沒去追回你,而娘的一句話卻把我驚醒了。」
蘭心對他娘很是好奇。
「她說了什麼?」「她說如果我拋棄了你們母子,我豈不跟我爹一樣,拋家棄子。
所以我請永倫幫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想夜夜擁著你,更想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
他從沒想過會有子嗣,而今他已慢慢地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你娘他們還好嗎?我至今還沒看過你爹呢!不過我倒是聽我爹提起他恢復的很快,現在跟正常人一模一樣。」
蘭心柔順地倚著他,享受著難得的柔情。
「他老人家一直在惦著你呢。」他微笑。
「你何時要回來呢?」
「我……」
冷情又道:「現在我和爹處得還不錯,但你再不回來的話,我們可能又要吵起來了。」「為什麼?」她睜大眼。
「因為他說我沒用,竟然把妻子給逼走,他不想認我這個兒子了。」「騙人!」她好笑地掩住嘴。
「真的!」他發誓。蘭心低下頭沉吟。
「你是真心的?不是因為敬畢哥的威脅或宮裡的因素?」
「嗯。」他真誠、溫柔的目光,一點一滴地化解她的不安。
他或許不會什麼甜言蜜語,但他的眼神表達的夠清楚了。
她終究是沒看錯,他的人雖冷,但心是溫柔的。
她抵著他的頭。「我答應回去了。」
「太好了。」他激動地摟緊她,心中才感到踏實。
她嬌氣地道:「冷王妃的位子我霸佔定了。」
「沒問題。」今生只有蘭心會這般如此的愛他呀!
他會努力學習去愛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因為她,他的生命漸漸完整了起來,他是個幸運的人,才能認識她呀!
蘭心,他的妻!
後來
自從蘭心被冷情接回府後,冷王府倏地熱鬧了許多。
但尖叫聲也時有所聞,三不五時就可以聽到小情及僕人驚慌地大喊聲,以及冷情綠了臉的大吼聲。
因為冷王妃的心情大好,以前玩的東西全出籠了。放風箏,放到差點絆到腳。餵魚,喂得差點落入湖中,嚇得眾人一身冷汗。最誇張的是挺了個肚子,她還在玩蕩鞦韆,一點都沒有當孕婦的自覺。
而最慘的是,正當她玩得不亦樂乎時,還被敬畢看到,他差點沒把她罵個半死。
最後折衷的辦法是--他欽點了三名大內高手當蘭心的全天保鑣。果然,敬畢真有先見之明--一天,拯救了四個半月肚子的蘭心,竟為了撿個東西,爬樹去了。
冷情沒好氣地大吼:「蘭心,你給我下來!」
保鑣們一旁全準備好,見情況不妙就要出手。蘭心總會無辜地看著丈夫。「我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又淘氣了!下來。」他才一回府,就聽到他的寶貝妻子又淘氣了,就立即衝過來。「我哪有……」
「我說下來。」他鐵青著臉。
「好嘛!」反正她也撿到手絹了,當然要下去。
「小心!」他小心翼翼地扶她,還好樹不高,不然他準會昏倒。她微笑道:「這麼矮的樹,哪會有什麼事情?」他們真是太神經兮兮了,以前她也是一名爬樹高手,區區的小樹哪會難得倒她呢!「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孕婦嗎?」冷情頭痛地想著。
別的孕婦不是很乖嗎?為何他的妻子跟別人不太一樣?好動得很。「我很安分地待在家裡了呀。」蘭心瞪大雙眼反駁。
「你這叫安分了嗎?你在騙誰呀?」首當其衝的是那三名可憐的大內高手,淪落到隨時救駕的局面。蘭心微笑著,看著緊張焦慮的夫君,她的心滿滿洋溢著幸福。
「我愛你。」她吻住他,也吻去他的不安。結果呢?冷情當然原諒她了。
於是……王爺和公主就過著幸福又忙碌的日子,因為王爺總要在一旁照顧好動又魯莽的公主,這可是很忙的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