畬公子,你在哪裡?我好想見你,求求你,讓我再見你一面。
紅豆毫無目標的在山路上亂竄,竟也迷路了,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更是又急又慌,腦海裡拚命的呼叫心上人。
只要讓她跟在他身邊,就算是為奴為婢也願意,她祈禱著他能聽見。
「紅豆,回來!」是向奎的叫聲。
她聽了更是慌張,見向奎愈追愈近,本能的離開原先的山路,奔進樹林內。
耳邊咻咻作響的風聲,伴著她奔騰的心跳聲,她腳下不敢稍作停歇,沒命的往前跑。
「紅豆——」他不死心的又追來了。
「哎呀!」足尖被石塊絆了下,她已撲倒在草地上。
「找到你了,看你跑哪裡去!」向奎抹著汗,眼睛發亮,一步步接近她。
「這座山我可是比你還熟,想跑過我可沒那麼容易。」
「阿奎,放了我吧!」她害怕的倒退,這附近連個人影也沒有,萬一——
「放了你,哈——笑話!」他舔舔嘴唇,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她,「不過要我放了你也是可以,除非——你把自己給我,這裡也沒人會打擾咱們,就當作你報答向家的恩情好了,如何?」紅豆花容失色的節節後退,他的建議不就等於要她去死嗎?
「不,我不要,阿奎,你不要亂來!」她顫聲的說。
「我就是想亂來,你阻止得了我嗎?」他不把她的警告當真,想他一個大男人,要讓一個弱女子就範是輕而易舉的事。
「救命!救命!」她放聲大叫,但在這四下無人的地方,誰會來救她呢?
向奎像貓戲弄老鼠一般的逗她,慢慢的折磨她,想讓她因恐懼而無力抵抗。
「繼續叫呀!看有誰會來救你,再叫呀!」他死盯著她,看準時機正要撲上去。
紅豆驚恐的連血液都要停止運轉,失聲叫道:「畬公子,救我!余公子——救我。」如果他再逼近,她就要咬舌自盡了。
他停下腳步,瞠起眼惡聲問道:「誰是畬公子?我明白了,是你在外頭搭上的姘頭,所以才不願意嫁給我,對不對?還以為你多自愛,原來早就跟人有一腿了,哼!賤人,看我怎麼修理你。」
「不——」她幾乎以為她沒救了。
「啊!什麼東西咬我?!」他怪叫一聲,低頭一瞧,這下嚇破了膽,「蛇!我被蛇咬了,我被蛇咬了——我快死了——」果然在他腳邊是一條青蛇,它仍是齜牙咧嘴的怒瞪著他,嚇得向奎沒命的狂奔下山,狼狽的模樣和方才判若兩人。
紅豆吁口氣坐倒在地上,「這條蛇好像在哪裡見過——呀!對了,是它,上次受傷的青蛇,謝謝你救了我,嗚——謝——謝。」說到最後已泣不成聲,此時神經整個鬆懈下來,她忍不住放聲大哭。
青蛇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哭,還愈哭愈起勁,似乎想要把眼淚流光似的。
怎麼辦?他要怎麼安慰她才好?
青青歪著腦袋思索,恨不得能開口說話勸勸她,逗她開心。
當人還是有當人的好處,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嗚——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怎麼辦?嗚——」她哭得好不傷心,大有天下之大,卻沒有她容身之處的悲哀。
「你可以住我家。」倏然面前迸出一句人話。
紅豆仰頭一看,竟出現一名少年,正蹲在她眼前,身穿青衫,而黑眸中還閃著金色光芒,她一時愣住,不知作何反應。
不可能,別才明明是一條青蛇,怎麼會變成一個人?
慘了,他居然在人類面前化為人形,這下怎麼解釋才好。
「我——我是——」
「你——你是那條青蛇變——的?」她以為那些只是故事罷了。
青青雙手亂揮,「紅豆姊姊,你先聽我說,其實我——」這下他死定了,回去怎麼跟爺爺和大哥交代。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真的是——」
「妖怪」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已經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紅豆姊——姊。」糟糕,他闖大禍了。
青青搔著腦袋瓜子,都怪他法術不靈光,想止住她的眼淚,結果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讓個人類看見自己的原形,倘該如何彌補錯誤呢?
不管了,先將她帶回去找大哥再說。
大哥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大哥,又給你惹麻煩了。」青青滿臉愧意的道歉,都怪他太莽撞,暴露了身份不說,又將人私自帶回來,要是爺爺在,不曉得會怎麼處罰他。
雲風明白怪他也沒用,這是他和那姑娘的一段緣,躲得過最好,躲不過——他也只好順其自然。
「不怪你,該來的總是要來,躲也躲不過。」他寓意深重的說,莫怪乎那天青前輩會跟他說那些話,一定是早察覺會發生這種事,特地提醒他。
「大哥要怎麼做?」他袖擺一揮,原地立時化為一座豪門大宅院。
「這樣大概可以瞞過去,待會兒她醒了之後,由我來跟她說,青青,不論以後發生什麼事,答應大哥要好好修煉,絕不能鬆懈,知道嗎?」他語重心長的說,似乎已有不好的預兆。
青青困惑的抬起頭,「大哥,你怎麼了?突然說出這種話,好像你要去很遠的地方了,究竟怎麼回事?你要去哪裡?」雲風但笑不語,只是望著夕陽餘暉出神。
良久,他才開口,「她快醒了,你先離開吧!」青青得不到答案,只好悵然離去。
「余公子?」果然,沒多久身後傳來一聲輕喚,讓他及時武裝起來。「我怎麼會在這裡?」她十分驚訝醒來時竟會見到他,不禁有點心慌意亂。
「你醒了。」他轉身面對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怎麼會倒在樹林裡,幸好沒出事,不然實在太危險了。」紅豆回想著昏倒前的印象,「我記得在樹林裡時——被一條青蛇救了,然後那條青蛇竟然變成一個少年——」她不太敢相信世上真的有蛇精,會是她在作夢嗎?
「哈——你見到的少年是我的義弟青青,而青蛇則是他養的寵物,都是他沒講清楚讓你誤會,這才嚇昏了你,真是對不住,我會好好說說他。」他希望這理由能使她相信。
她羞慚的低下螓首,「原來是這樣,是我看錯了,我才要向他道歉,畬公子,這宅子是——」好華麗的莊院,他果然是位富家少爺。
幸好雲風先用法術變了一座宅院,免得讓她疑心。「這是我的住處,平時很少有人會到這裡來,晚一點我請人送你下山,免得你家人操心。」提起家人,紅豆想起了向家母子,連連搖頭,「不,我不要回去,畬公子,求你讓我留下來,我會做很多家事,要我煮飯洗衣都可以,請不要趕我走。」那雙盈淚的美眸直直的打進他的心靡,震得他心旌動搖。
他故意硬起心腸別開臉,「這樣不大好吧!莊裡的人不多,而你又是未出嫁的閨女,萬一讓人誤會,一定會損壞你的清白。」
「我不會讓人瞧見的,請讓我留下來,求求你。」她的懇求以及眼中的恐懼,令他狠不下心來。
他退讓的說:「好吧!你可以暫住在這裡,但是如果有人找上門來時,我就無法再留你了,到時你非走不可。」紅豆喜極而泣,忘情的投入他懷中,「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意識到自己做出投懷送抱的舉動,全身的血液倏然往頭頂沖,臉上呈現火辣辣的一片紅霞。
雲風清清喉頭粉飾尷尬的場面,老實說,方纔那一瞬間,他有股回擁她的衝動,自己居然還要留她多住幾天,看來得傚法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定力。
唉!他是自己攬麻煩上身了。
※ ※ ※
這些天就像是作夢一般。
紅豆和那叫青青的男孩見了面,自然不會再懷疑,也變成談得來的朋友。
聽著他紅豆姊姊長,紅豆姊姊短的叫她,更是窩心極了,直當他是親弟弟。
她雖然曾經納悶莊子裡居然只住了他和青青,連個下人也沒有,卻也不多問,獨自擔負起所有的工作,整理家務、煮飯燒菜樣樣來。
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紅豆漸漸把這裡當自己的家。
即使畬公子對她愈來愈疏遠的態度曾經刺傷了她的心,紅豆仍是覺得很滿足,畢竟她從未奢望能嫁他為妻。
只要每天能看見他,伴隨在他左右,這就夠了。
如今中庭淡月已照三更,白露洗空河漢明,她獨自望著秋月祈禱,祈禱能永遠留在這裡,向家不會找上門來。
站了一會兒,她才有了睡意正要回房。
途中經過雲風房外,窗上映照著燭光,他還沒睡嗎?
本欲敲門的手頓了下,還是放了下來,她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得寸進尺,這麼晚了若去敲門,怕讓他誤會了。
而且畬公子曾交代,入夜後不准任何人打擾他,還是回房去吧!
正舉棋不定時,紅豆又被紙窗映出的光亮吸引住,那光出奇的怪,似乎愈來愈亮,普通燭火是不會有這種現象的。
「畬公子,畬公子。」她著慌的敲兩下門,但房裡沒人回答。
不會出什麼事吧?為什麼他不回答?
紅豆嘗試推下門,「喀!」門應聲而開,房內一片通明,亮得刺眼,而那光是從內堂發出來的,好奇之餘,她走向裡側。
她從沒想過會見到這幅景象,但親眼所見又不得不信。
「老天!」喝!她倒抽口氣,簡直驚愕呆了,整個人動彈不得。
那是一條大蛇,長有十數尺,身體大約有男人合掌般組,通體銀白,全身發出光芒,它就盤繞在床榻上,兩眼閃著金光。
她受到驚嚇般,兩腿一軟,便要酸軟在地。
倏地白光一閃,一雙有力的手臂適時扶住她的腰肢,讓她倒在溫暖的胸懷內,哪裡還有白蛇的蹤影。
紅豆本能的推開他,瞪視他俊秀的面容,「你——你是——」她說不出「蛇精」兩個字,怎麼可能?此時腦子裡空白一片。
雲風知道瞞不住了,「不錯,我並不是人類,而是一條修煉千年的白蛇精,你剛才看到的正是我的原形。」
「那——青青——他也是——」她無法承受這殘酷的事實,自己所愛的人竟是一條白蛇,老天爺為什麼這麼殘忍,要剝奪她唯一的希望?
他瞭解她的感受,這樣也好,讓她徹底的死心吧!
「是的,他是一條青蛇,原諒我隱瞞你這麼久,你放心,我只是想報答那天的借傘之恩,現在你已經知道真相,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下山,不能再留你了。」等到和她劃清界線,這份感情就只能永遠埋在內心的某個角落,此後各走各的路。
紅豆思緒一陣混亂,愕然的臉龐和受傷的眼神,使雲風心如刀剜,只有自我安慰這對彼此都好,畢竟原本平行的兩條線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他作勢別開臉欲朝門外走去,不讓自己有心軟的機會。「今晚月色正好,我出去走一走,你也該回房休息了。」她這時才如夢初醒,兩三步投入他懷中,叫喊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還是妖,我什麼都不在乎,讓我陪著你吧!我不求什麼,只要能每天見著你就足夠了。」是的,打認識他開始,在她心裡便已認定他,不管他究竟是什麼,在她心中是無人能比的,縱使明知他不是人類,紅豆亦無怨無悔。
雲風身軀震動一下,僵直著背脊,啞聲說:「你這是何苦?我——我給不起你想要的東西,紅豆,別傻了,你應該去過屬於你的日子,不該把青春用在我身上。」這幾句話道盡他的無奈與心酸。
「我不要求任何東西,只求你讓我跟在身邊,我保證不會干擾你的修煉,求求你別趕我走,求求你。」她說得意志堅決,難有轉回的餘地。
「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他感到自己快要被她的癡情說服了,這一千年真是白修煉了,竟連情關都逃不過。
紅豆偎在他胸前,笑中帶淚,「我認為值得就好了,讓我跟著你吧!反正我已經無處可去,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紅豆——」他還想再說服她,卻又詞窮。
她仰起小臉,燦爛的笑容似五月榴花。「你趕不走我的,風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會遵守約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雲風望著她美麗的臉龐,已知毫無退路可走,輕歎著氣,說:「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沒有人找到這裡來,你就可以繼續待下來。」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風哥,我答應你,謝謝你肯讓我留下來,謝謝。」紅豆開心的含著淚笑道,終於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會不會太自私了?
雲風捫心自問,一方面他既想修成正果。另一方面又想能多擁有她一眸子,這樣自私的作法會導致何種後果?
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只是一徑的逃避問題。
※ ※ ※
「娘,都這麼多天了,咱們還是找村人上山找找看好了。」向奎等不到紅豆回來,覺得不大對勁。
照紅豆的個性,就算再怎麼氣她,最後還是會回家的,可是一晃眼也七八天了,讓不會出事了吧!
李茵珠巴不得她永遠不回來,倒可省去她不少事。「她不回來最好,說不定早被山裡的野獸吃了,或早讓她跑了也說不定。」
「娘,就算她跑了,我也要把她抓回來,她是我的人,沒得到她我是不會甘心的,你就去幫我叫些人一起上山去找,就算她死了,我也非見到屍體才行。」他不是那種肯吃虧的人,等了十幾年,眼看就快達到願望了,怎麼能白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向奎絕不吃這種悶虧。
「你這孩子就是死心眼,漂亮的女人又不只她一個,就憑咱們向家,多的是姑娘想嫁給你,偏偏你只要紅豆,她到底哪裡好?」連她這當娘的都要吃味了,兒子如此重視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姑娘,她實在看不過去。
見娘變了臉色,向奎說盡好話哄她開心,「娘,我是不甘心咱們家養了她那麼多年,沒得到任何回報就輕易的放她走,所以才非把她找回來不可,你就別叨念了,快去找人吧!」李茵珠拿兒子沒辦法,就去拜託村長找了七八個人,陪他一起上山。
一群人來到上次向奎被蛇咬的地方,幸好那條蛇沒毒,他逃過一劫,但也嚇去他半條命,想到此,他對蛇類更痛恨了。
「咱們分開去找,半個時辰後再到這裡會合。」他讓其它人分散開來,在附近展開搜索。
半個時辰過去——「阿奎,我在左邊的樹林裡看見一座宅院,以前從來沒注意到那裡竟然有房子,要不要去看看?」一位村民將發現轉告給他。
「這附近怎麼會突然有一座宅子?」以他對棲霞山的熟悉,哪裡有住戶他是再瞭解不過,怎麼會憑空冒出一座宅院呢?「帶我過去,咱們一起去瞧瞧。」一行人往宅院而去,果然是一座華麗莊院,不知裡面住的是怎樣的人家?
向奎在門上重重敲了兩下,裡頭沒有人響應。
「阿奎,咱們到別處去找吧!我覺得這莊子怪怪的,這裡本來沒有東西,竟然突地蹦出一間房子出來,我看說不定是——」有人膽小的勸道。
「你的膽子真小,阿奎,別聽他的,就算它是妖怪變的,咱們正好抓它回去讓大家瞧一瞧,威風一下。」有的年輕人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逞能的說。
「是啊!管它是人還是妖怪,先進去再說,搞不好紅豆真的被妖怪抓了。」不少人起哄的嚷叫。
被這麼一激,向奎膽子也變大了,又用力敲門,仍然沒人來開門。
「狗子,你爬牆過去開門。」他叫來其中一位身手不錯的少年。
那少年三兩下就越過牆,將大門打了開來,全部的人一擁而上,堂而皇之的進了莊院。
正在房中打坐的雲風,感應到有人侵入,掐指一算,已經算出來者何人。
向奎準備一處一處的找,就不信屋裡沒人出來。
「喂!你們怎麼可以亂闖別人的家?」青青先聽到人的說話聲,心頭大驚,趕緊出來看看。
向奎見是個小孩子,不客氣的問:「你爹娘在不在?我問你,你在這附近有看到一位額上有痣的姑娘嗎?」額上有痣?那不是紅豆姊姊嗎?那他就是向奎了。
青青昂著下巴,「我沒見到什麼姑娘,這裡只有我大哥和我,沒有其它人,你們請回吧!」他才不會讓她跟這壞人回去呢!
他的態度令向奎起疑,「你不說沒關係,大家一起搜,就不信找不到她。」而躲在角落的紅豆勉強止住驚慌,她不能因為自己的關係而連累到風哥,要是讓人知道他其實是條蛇倩,將會發生多可怕的事。
「住手,阿奎,你沒有權利這麼做。」她勇敢的站出來說話。
向奎奸詐狡滑的大笑,「你還是出來了,紅豆,你就是心地太軟,否則我還真愁不知道怎麼找你。」「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准你亂來。」她板起臉嚴加駁斥道。
「不亂來可以,你乖乖跟我回去成親,我就不再追究,不然的話,我就告這家人擄人勒索,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青青啐他一口,「去告哇!我跟我大哥才不怕你也不怕官府的人,紅豆姊姊,你不要跟他回去,我大哥會保護你的。」他有法術,才不怕這些人類。
「青青,我——」她答應風哥絕不會給他惹麻煩,現在該怎麼辦才好?依向奎的個性、他是不會善罷干休,若真報了官,事情鬧大了,萬一洩漏了秘密——不能害了他。
「好哇!紅豆,你敢背著我偷漢子,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要是讓我戴了綠帽子,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向奎扯著她的手腕警告著吼道。
紅豆疼得眼眶發熱,努力要縮回手,「我會跟你回去,不要為難他們了,阿奎,我拜託你。」這段日子夠她回憶一輩子了,是她命苦,怨不了誰。
「拜託?你為了別的男人拜託我,你這吃裡扒外的賤人——」他毫無預警的揮出一巴掌,讓猝不及防的紅豆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踉蹌的向後退。
青青及時抱住她,怒視惡形惡狀的向奎,「你這該死的人類,竟然打紅豆姊姊——」他畢竟修煉不夠,眼看就要沉不住氣的施展法術教訓這些人。
「青青。」隨著一聲低喝響起,雲風的出現控制了場面。
「大哥,不要讓他們帶走紅豆姊姊,好不好?」有大哥住,他相信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雲風何嘗願意,但是這豈是他能決定的事。
向奎眼紅的看著「情敵」,他俊雅的五官,一舉手一投足都不是他這種山野村夫比得上的,更何況人家還住在這豪華巨宅中,向家的財富算什麼?根本是九牛一毛,連人家的邊都比不上,在氣勢上就矮了人家一大截。
「這位公子,就算你再有錢,也不能搶人家的老婆,紅豆可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你把她留下是何居心?我告訴你,要是你不放人,咱們就上衙門,請縣老爺為我評評理。」他是仗著紅豆是向家的童養媳,這才有膽子這麼說,不然誰想上官府。
紅豆拉住他,哀求道:「阿奎,我已經答應跟你回去了,你就不要再找人家麻煩了;風哥,對不起,給你惹事了。」她用哀怨的眼神瞅著他,眼中有萬分的眷戀和不捨,多希望能和他再多相處一陣子呀!
雲風氣自己無法留住她,他不能開這個口,明知不能給她幸福,又不要她嫁給別人,他的為難又有誰能體會?他只能與她視線交纏,無言的將心意轉達給她——原諒我的無情,他心裡這樣思村著。
我瞭解,沒關係,我不會怨你的,紅豆朝他一哂,想淡化他的歉疚。
祝你幸福。
我會的,你別擔心。
向奎嫉妒的發狂,她從來沒這樣看過他,卻對一個剛認識的男性流露出露骨的感情,不知羞恥的女人,回去後他會好好跟她算這筆帳。
「少給我叫得這麼親熱,如這不要臉的女人,走!」他的手粗魯的抓住她,痛得紅豆眼淚都掉下來,反正等得到她的人後,對他而言她已失去了價值。
她的淚燙著他的心,雲風按捺住心痛,說:「請好生善待她,她是位很好的姑娘,值得你用心的對待。」化為人形後,他的心也被人類的感情同化,變得脆弱易碎。
「才幾天工夫,你就這麼瞭解她,我跟紅豆生活了十多年還不知道嗎?要你這外人多嘴,奉勸你一句話,要找女人去妓院找,她是我向奎專用的女人,誰敢碰她就是我死,哼!」他滿肚子的窩囊氣,未婚妻才幾天沒見,心就跑到人家身上,他向奎哪裡不好,長得人模人樣,家裡又有田產,這溫吞的書生恐怕連個斧頭都拿不起,有什麼好?
紅豆猛掉著淚,驚痛的喊,「阿奎,不要再說了,夠了,夠了。」聽著他粗俗的比喻,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妓女,一個他專用的妓女。
雲風同樣難受,眸中射出精光,「如果你敢對她不好,我不會放過你的,別以為她沒有人可以依靠,我會時時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你最好聽清楚。」「你在威脅我?你憑什麼?憑你是她的姘頭?」向奎扭曲著臉,不屑的說。
紅豆因「姘頭」兩字畏縮一下,「住口,不准你污辱風哥,他人格比你高尚多了,你沒有資格批評他。」她只想保護心上人的名譽,絕不要他因為她而受到屈辱。
「賤人,還敢替他說話,走!咱們回去。」他毫不憐香惜玉的硬拖著紅豆跨出大門,對她的痛楚視若無睹。
「風哥,你要保重。」她頻頻回首,喚道:「風哥,我會一輩子記著你;青青,再見,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紅豆姊姊,你不要走——」青青淚涕縱橫的在後頭追著,卻被雲風拉回來,他哭著撞他,「大哥,你為什麼要讓她走?為什麼?紅豆姊姊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嗚——」
「我知道。」他臉色好難看,胸口像活生生被人扯裂開來,痛得已失去知覺。
「你知道還——讓她走,嗚——紅豆姊姊會被那壞蛋欺——負了。」青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不已。
雲風咬緊牙關,任痛苦吞沒他的心。
「我不能,我不能你知不知道?可惡!你要我怎麼做?強硬留她下來,我根本不能專心修煉,不能專心修煉就無法修成正果——」他的心情青青怎麼能明白,等待了一千年,眼看就要成功了,他又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青青氣惱的瞪向他,「修成正果?!大哥,我現在才知道你這麼無情,你滿腦子只想要修成正果,名列仙班,紅豆姊姊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所以你很高興她走了對不對?」
「青青,你還小不瞭解——」他想替自己脫罪,卻深深明白他罵的對,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自私。
「我不想瞭解,如果修成正果代表必須要冷酷無情,那我寧願當一條普通的青蛇,再也不想要當什麼鬼神仙。」青青頭一次表現的如此反叛,彷彿積壓的怨氣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