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大總裁,你終於願意出現啦!」在電話另一端,樓鐵傲輕哼了哼。
慕棠淡淡一笑,「我沒事,你們不用急著找我。」
樓鐵傲沒好氣地道:「敢情你慕大總裁是覺得我們太閒了,聽以故意搞出失蹤這種花樣來玩我們大家。」
「鐵傲,你怎麼這麼說呢!我是那種會玩弄別人感情的人嗎?雖然當上聯泗的總裁非我自願,我不也一直盡職地做好份內的工作嗎?」慕棠躺在沙灘椅上,慵懶地將四肢舒展開來,像是蘊藏無限力量的美洲豹,既美麗又危險。
他就知道棠對於當上聯泗總裁一事始終覺得被設計了,這次的失蹤事件多少有些回敬他們其他三人的意味在,不過,也難怪了,一般而言,企業裡出資較多的一方就該是最高的決策者,在他們聯泗集團裡卻不然,出資最少的慕棠反倒成為總裁,「那你為什麼突然失蹤了一個多星期?」讓他們和展元企業都快忙翻天了,還以為他遇上什麼麻煩了呢。
「我臨時有點事。」他輕描淡寫地道。
「和展元合作的簽約儀式你會準時出席吧?」樓鐵傲不確定地問。
慕棠也不贅言,「既然你都到馬來西亞來了,就代替我出席。」
「不好吧?那並不是我的職責範圍。」他是聯泗集團的保全主任,負責的是安全方面的問題,代替總裁出席簽約儀式……這樣僭越太多了。
那還不簡單。「你以股東的身份出席就行了。」
看樣子慕大總裁是還不打算回來了,「還沒休息夠嗎?」
「我記得我還有一些年假沒休,正好趁這個時候放一放。」這個他早就設想好了。慕棠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樓鐵傲饒富興味地摩挲著下巴,「什麼事這麼急著辦?讓咱們慕大總裁連打通電話知會我們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不遠處正和慕伊京玩球的陶醉,眸底蕩漾出無限柔情,「終身大事。」
樓鐵傲微微一愣,隨即朗聲大笑,「好個終身大事,既然你都這麼老實地回答了,我們要是再阻撓你就顯得不通情理了,而且壞人姻緣可是會衰三年的,我可不要。」
「謝了。」
「快點把你的終身大事辦好就行了。」他的話鋒倏地一轉,揶揄地問:「伊京還好吧?」
伊京?慕棠心中隱約有個譜了,卻不動聲色,「他很好啊,怎麼了?」
「聽說你把他和兩個保全人員丟在車子上,還是展元的公關經理Stella把他送到飯店去的,沒錯吧?」樓鐵傲的聲音裡有濃濃的笑意。
他默認,雖然之後又回去接了伊京,不過鬧出這笑話恐怕會讓其他人嘲笑上好一段時日。
「伊京那張臉就是身份證明,你是沒有辦法遺棄他的。」樓鐵傲清了清喉嚨,故意曲解他的脫序行止。
遺棄?「誰說我要遺棄他了?伊京是我的兒子,這一輩子都是。」慕棠的語氣不容質疑。
樓鐵傲一本正經地建議,「那你下次帶伊京出門的時候,最好用條鏈子把他綁在你的皮帶上,不然他遲早會被你搞丟。」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有些赧然地道。
「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就不打擾你辦終身大事的寶貴時間,有什麼事再聯絡。」樓鐵傲很識相的。「好好享受你的年假吧。」
「謝謝。」慕棠掛斷電話的同時,陶醉和慕伊京正好說說笑笑地走回來,兩個人的臉蛋經過陽光的洗禮都是紅通通的。
在樂浪島看見他裸露上身的機會相當頻繁,照理說,經過一個星期的相處,她應該習以為常了,可是不知怎麼的,每每看見他小麥色的結實胸膛、肌理分明的身軀,她就會心跳加速、臉紅耳赤,胸口醞釀著無以名狀的騷動。
幸好她剛剛和伊京運動完,他不會發現她的臉紅另有原因。
「爹地,好熱喔!」慕伊京揮汗如雨,拿起微涼的礦泉水仰頭就要灌下。
慕棠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浴巾替他擦去汗水,「慢慢喝,小心嗆到。」
有個膚色略黑的小女孩站在不遠處的樹蔭底下朝他招手,懷裡捧著一個小玻璃瓶。
慕伊京眼尖地瞧見了,「爹地,妮亞在找我,我過去一下。」他的氣息還有些紊亂。妮亞是他在這裡認識的新朋友。
「別跑太遠。」
「好。」話才出口,人已經跑遠。
陶醉一直站在原地,突然不敢太靠近慕棠。
「小醉,你怎麼還站在太陽底下,不怕中暑嗎?快點進來。」將她拉進遮陽傘下,他拿起披掛在沙灘椅背上的另一條大浴巾,很自然地幫她拭汗。
她的身體像被定住似地,突然無法動彈,他身上的熱氣陡地襲來,讓她感到一陣暈眩,「慕……棠,我、我自己來就行了。」這樣的動作太親暱了些,會讓她想入非非,讓她想將掌心貼上他小麥色的肌膚,真真切切地感受他身上的溫暖,她硬生生地隱忍住那一股渴望。
他沒有異議地將大浴巾交給她,「陪伊京玩很累吧?」
「有一點喘,」她老實地承認。「看來是我太久沒運動了。」陪伊京一起玩的感覺很新奇,讓她有種時光倒轉的錯覺,但是,她很清楚伊京是伊京,不是小時候的慕二哥。
過往的時光再怎麼美好、再怎麼令人懷念,都無法再重來一遍,逝者已矣。
「小孩子的精力總是特別好。」他用帽子幫她揚風,以閒聊的口吻道:「兩小無猜的感情最是純真無瑕,以前我身邊好像也有個小跟班……」頓了一下,他像是在認真思索。
他記得多少?
慕二哥的小跟班就是她!他要記起她了嗎?陶醉的心情既複雜又矛盾,像坐雲霄飛車般忽高忽低,她很希望他能夠記起她,但是就算他記起兩人幼時的回憶又如何?她仍舊是別人的未婚妻。
他還是別記起的好。
「我只記得那個小跟班有點兒迷糊,好像常常會莫名其妙地跌倒……其他的事就不太記得了。」他收回目光轉頭看她,「你呢?有沒有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悔竹馬?」他會讓她時時刻刻都惦著、記著、想著他的事。
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是他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她拒絕再去回憶和他有關的事,「沒有。」
慕棠眼中有道光芒一閃而逝,「你們女孩子常常會莫名其妙的跌倒嗎?」
她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他發現她經常跌倒的事只是巧合吧!「我怎麼知道別人會不會莫名其妙地跌倒。」
「莫名其妙跌倒這一個特點你們倒是有點像。」他隨口道。
她的心一震,隨即佯裝若無其事地說:「是嗎?真巧。」那是因為她太急著在他的面前表現出完美的一面,才會弄巧成拙。「咦?伊京和妮亞要去哪裡?」一逮著機會她立即轉移話題。
他笑著拉起她,「我們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陶醉望著自己被他緊緊握住的手,不知道該抽回手還是裝作不知情,他的體溫透過兩人交握的手傳遞到她身上,只有她自己明白,他不僅抓住了她的手,也悄悄地將她的心握在手中。
慕棠拉著陶醉跟在慕伊京和妮亞的身後,來到一個隱蔽的角落,隔了一小段距離眺望他們的一舉一動。
慕伊京和妮亞各自寫了張紙條放進玻璃瓶中,用軟木塞將玻璃瓶口密密實實地封好,跟著慕伊京拿起擺放在地上的小鏟子,準備開始挖土。
這一幕狠狠地衝擊著陶醉的心,她像是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和慕二哥,他們也曾相約一起埋下願望,埋下少女心中最美麗的夢想。
慕棠漫不經心地沉吟,「以前我好像也做過同樣的事,在大樹底下埋東西。」
「有、有嗎?」她沉住氣,不動聲色地問。
兩人的身體雖然靠得很近,中間卻像隔了一條無形的大鴻溝,她夢想中的新郎在分開多年之後又回到她的身畔,她卻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多麼諷刺。看著慕伊京和妮亞將玻璃瓶埋進土裡,她的眼睛有些酸澀,眼眶微微一熱。
「小醉,如果你是妮亞,你會在瓶子裡寫下什麼願望?」慕棠假設性地提出問題。
她會在瓶子裡寫下什麼願望?她寫下的是……陶醉恍遭電擊地抽回手。
「小醉?你怎麼了?」他旋身關切地瞅著她。
「沒、沒事,我只是覺得有點累,想回小木屋休息一下。」她慌亂地退了幾步。
他不容置否地道:「我送你回去。」
她知道拒絕沒有用,索性自顧自地邁開步伐,只想盡快回到小木屋裡,讓自己好好地冷靜一下。
她害怕再繼續待在他的身邊會壓抑不了心底的衝動,想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中,想愛他也想被他所愛,其他什麼都不管。
她很害怕這樣的自己,很害怕……她得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遠遠地,他們就瞧見前頭冒著黑煙,而且聚集了許多人,十多名渡假村的侍者正忙著救火。
這個方向……
「怎麼會這樣?」走近之後,陶醉傻眼了,起火冒煙的竟然是她的小木屋!
「你出門的時候是不是忘記關爐火?」火勢很快就被控制住,慕棠望著已經濕淋淋的小木屋,看樣子也不能住人了。
她搖頭,「我沒在煮東西。」
渡假村的經理趨前道:「陶小姐,我們會盡快查明起火的原因給你一個交代,如果非人為疏失,我們會全數賠償你的損失,只是……」他遲疑了一下,不知該怎麼開口。
陶醉還在想自己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放在小木屋裡,沒發現他的遲疑。
慕棠替她問清楚,「只是什麼?」
渡假村經理很是為難地說明,「因為目前正值住宿旺季,渡假村已經客滿,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再幫陶小姐安排另一間小木匡。」這次是真的。
「什麼?」那她要住在哪裡?「你總不會要我睡在沙灘上吧?」
渡假村經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也很想替陶小姐挪出一間小木屋來,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誰也不知道會出這種意外,又恰巧發生在渡假村的住宿旺季期間,一屋難求,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要他上哪兒去替她張羅住處?
她無奈地攤開手,「那怎麼辦?」
真是天助他也!慕棠提議道:「事出突然,你就暫時搬來跟我和伊京同房好了。」
聞言,渡假村經理如遇大赦,「慕先生,真的是太感謝您了。」
搬去跟他同住?陶醉一愕,隨即拒絕他的提議,「這樣不……不太方便吧,我們要是同住一間房會惹人說閒話的。」她並不在乎會不會傳出緋聞,她比較在意的是這樣一來將會和他更加接近。
其實明星的緋聞經常都是宣傳、提高知名度的手段而已。
「嘴長在人家臉上,他們要說什麼我們管不著,不過要是你有更好的選擇,那就不勉強了。」她不會真的想以沙灘為床、天空為被吧!就算她肯他也不會同意的。
除非她要露宿沙灘,否則就只有接受他的提議一途了,但是和他共處一室……
她無法想像那會是何種情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他哂然道:「恐怕是沒有。」
陶醉點頭同意,希望她的心臟夠強壯才好。
* * * * * * * * *
陶醉很快就發現和慕棠同住一間房是個錯誤的抉擇。
慕伊京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床尾看著電視機裡播出的綜藝節目,從浴室傳出來的水聲迴盪在耳畔,一聲聲撞擊著她的耳膜。
慕棠洗完澡擦著濕濡酌頭髮走出浴室,仍舊只在腰際圍了一條浴巾,「該你了。」
「喔。」她努力地收回熾熱的目光不敢亂瞟,胡亂地抱起擱在身側的衣物就往浴室方向走。
「等等。」慕棠彎腰以手指勾起一件淡藍色的性感比基尼小泳褲,「你的『衣服』掉了。」
陶醉轉頭一看,血液瞬間全往瞼上街,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他搶回掛在他手指上的小泳褲,尷尬不已地道過謝,旋即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浴室,關上門,氣喘吁吁。
她的衣服全在傍晚的那場火中毀了,當她想到自己需要再買一些衣服和貼身衣物的時候,已經錯過離島的最後一班船,偏偏島上的小商家都只賣泳裝、T恤和休閒短褲之類的衣服,她別無選擇,也只能以比基尼泳裝代替貼身衣物來度過今晚了。
一想到方纔的情景——慕棠半裸著身體,手指勾著她的比基尼泳褲,那一幕真是曖昧到了極點,而且誘惑人。她臉上像火在燒似地,兩頰的熱度持續不斷地攀升,幾乎可以用來煎蛋了。
她先用冷水拍了拍臉,冷卻一下雙頰的溫度,才慢條斯理地褪下衣物,準備開始洗澡。
答應暫時搬來和慕棠同住真的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她讓自己更陷入他的魅力所編織成的無形網之中,他結實強健的體魄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視線……陶醉歎了一口氣,她應該堅持要渡假村的經理想辦法替自己挪出一間房的,也就不會演變到此刻的局面了。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以平常心去面對他,她快要隱藏不住心中多年來對他的傾慕了。
慢吞吞地洗完澡,她還特意在浴室內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耗去不少時間之後才悄悄地開門出來,就是希望慕棠已經先睡了,偏偏天不從人願——
他坐在沙發上翻閱英文報紙。
「棠,你、你還沒睡啊!」她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擺了。
聽聞開門聲,他抬起頭打趣地道:「這澡洗得真久,我還以為你昏睡在浴室裡了,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破門進去救你。」剛洗完澡的陶醉穿著寬大的T恤和短褲,別有一股蠱惑人的性感風情,柔嫩的肌膚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他的心底慢慢地竄起一股騷動。
他的小醉出落得這般性感美麗了。
她哪有那麼誇張,「不可能的。」
「你的個性有點迷糊,難說。」幽黯的瞳眸中閃過一簇火苗。
她本來打算等他先睡了之俊,再隨便窩在沙發上睡就行了,哪知道……「呃,慕……棠,你怎麼還不睡?」
他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你先睡吧,我把報紙看完就去睡。」
聽起來怎麼有點像是夫妻間的對話!陶醉的臉又浮現淡淡的紅暈,「棠,床……」每次輕喚他的名字總會蕩漾出叫人臉紅的親暱感。
他淡淡一瞟,「你習慣睡哪一邊就睡哪一邊,我無妨。」
她要說的不是睡哪一邊的問題,「我……我睡沙發就好了。」
「這怎麼行!我怎麼可以讓美麗的小姐睡沙發,這可不是紳士該做的事。」慕棠放下手中的報紙,不疾不徐地道。
「沒關係的,你肯收留我,讓我不用露宿沙灘,我就已經很感激了,這是你的房間,沒有理由要你把床讓給我。」她會過意不去的。
「我也不想睡沙發。」
我、也、不、想、睡、沙、發!他說的話慢慢地在她的腦子裡組合起來,啊——陶醉的臉頓時紅得像蘋果,尷尬得幾乎想撞牆。她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也太高估他的紳士風範了!人家又沒打算讓出他的床。「我睡沙發就好了。」她清清喉嚨重申。
「這沙發太小了,睡起來會不舒服的。」他忍住笑意,語調平平地道。
「又不是沒睡過。」她窩進另一張沙發內捲曲起身子,「喬」好姿勢。「以前熬夜趕戲的時候,根本沒時間躺上床好好睡一覺,經常都是窩在椅子上打個盹補補眠而已。」
他斜睨著她,「你認為我會讓你睡沙發嗎?」
看樣子是不會。可是……他們兩個人睡在一起成何體統!
慕棠又道:「這張床夠我們兩個人睡,你沒有必要睡沙發,還是你擔心我會在半夜的時候獸性大發?」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很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保證不會趁你睡覺沒有防備的時候對你做出逾矩的事,嗯?」他輕笑地揚起眉覷她。
雖然他神態輕鬆地笑著,但是她卻可以感受到他的堅持不會輕易動搖,他們兩個再這麼僵持下去,只怕到天亮誰都別想睡了,可是……她真的累了,「那……好吧,我睡右邊。」
他點點頭。
陶醉從沙發上起身,走向床的右邊,迅速地掀開棉被上床躺好,身體僵硬得像石頭。
見狀,慕棠好笑地搖搖頭,走向床的左邊。
「關燈了。」他知會她一聲。
「嗯。」她將棉被緊揪在胸口應了聲。
電燈一關,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是窗外天際偶爾會有幾許星光透射進來。
適應黑暗之後,感覺變得更敏銳。
另一邊的床鋪傳來一陣震動,陶醉全身的神經不自覺地繃緊,潛意識地悄悄往旁邊挪移,一點點又一點點。她的心跳如擂鼓,敏銳的感覺全集中在床鋪的另一邊,仔細感受著每一個細微的震動。
慕棠當然也察覺到身旁人兒細微的挪移,一次、兩次、三次……他探手摸了摸床鋪中央騰出來的空間,她睡的位置大概不到床的三分之一。
「小醉。」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特別清楚。
她屏息,「什麼事?」
「你再往旁邊挪的話就要跌……」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陡地響起一聲驚 呼。
「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