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該這麼做的!
但是,她無法就這麼不管啊!
難道她忘記以前的教訓了嗎?
如果自己小心些呢?
不,她不能冒險——
或許自己可以找人來幫忙!
可是,該找誰呢?
蹙了蹙眉,柳雪晴轉身離開了。
「陳媽?」她把頭探進廚房裡。
「什麼事?雪晴小姐!」
柳雪晴的目光落在陳媽沾滿麵粉的雙手上。「我想問你需不需要幫忙?」她微笑道,笑容顯得有些牽強。
「不忙、不忙。待會兒你再給陳媽研製的香頌派評評分就好。」
陳媽微笑地揮動著她肥胖的手臂。
結果,當柳雪晴再次回到大樹下,她的手上多了件類似捕蝶用的長柄捕蟲網。
她決定自己動手。
「你再撐會兒,我馬上救你下來!」爬樹對她而言並不困難。
彷彿聽懂她所說的話似的,半吊在半空中,一直啾啾叫個不停的小傢伙突然停止了啼叫。
柳雪晴仿若在它圓滾滾的大眼睛裡看見了信任,她深吸了口大氣,告訴自己,她會成功的!
???
「怎麼了?」
當身旁的男人開始變得沉默,楚桀就已悄悄的在一旁打量著,而這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楊少華深思的皺起眉。
「我懷疑,我在來的途中被人跟蹤了?」
「你是在告訴我,你的判斷力在嚴重的退化嗎?結果呢?」
沉默片刻,楊少華才聳聳肩的道:「不管是不是,反正對方都讓我給用了……在一場街頭血腥之下!」
聞言,楚桀不禁抿起唇。
「唉!我也一直期望自己能夠自宇天科技英明的領導者看齊,盡量表現得像文明世界裡的紳士。」不過,正義會的龍頭老大可絕對稱不上是「紳士」的。
「呵!油腔滑調,鬼才信你的話。」楊少華咧嘴一笑。「事後我又折返現場,發現車子裡的三個人全是陌生面孔。」「哦?」
楚桀抬臂做了個手勢,始終默默跟隨一旁的如影越過他,進了屋內。
一對藏於鏡片後方的利眸,在挺直的纖細背影上逗留了一秒。
「不知道你察覺到了?」
「什麼?」
「如影身上似乎發生了某些事?」
「嗯!很高興你精銳的判斷力還在。」
「那我該派人暗中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嗎?」
「她就在我身旁,不必多此一舉。」
「正因為如此,才更加需要防犯,老大。」
「讓一位來路不明的人留在自己身側,那絕非沒有十足的把握。」楚桀綻露一抹詭譎的冷笑。「在對方有背叛的想法之前,我會立刻知道的,相信我。」
思考片刻,楊少華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話又說回來,身旁擺了位美女這麼久,為何不見你動心?」
「哈!因為我不像某人,見花就采,像只辛勤的蜜蜂。」
「這算是恭維嗎?」天知道楚桀所擁有過的女人,根本無人能比。「我可不認同這句話,老闆,你的魅力絕對在我之上。」
「那麼,從今以後你最好這麼認為。」話鋒一轉,楚桀冷漠的口吻切入重點,「喂!今天要談論的人不是我!」
嚴肅的神情又回到楊少華俊秀的臉龐。「是,昨天我收到消息,有幾名飛虎幫的弟兄昨晚拿了幾把槍到——」
「我想先聽聽公司方面的——楊經理。」
要不是兩人相處多年,楊少華早已練就了一身老神在在的本領,任何人皆會在楚桀那對銳利眼神的注視下而瑟縮的。
斂起微閃的心神,楊少華只得揚眉改口道:「是,總裁。經調查所得,咱們宇天研製開發的第三波電腦遊戲『龍行天下之惟我獨尊』是今年上半年度最暢銷的休閒軟體,已為宇天創造出超過一億元的營收,而且如今仍持續不斷地在成長中。」
楚桀突然輕蹙起劍眉,一手不經意地揉著手臂。
「老闆——你冷嗎?」抬首望了高掛天空的太陽一眼,楊少華發現這已不是楚桀第一次有這樣的舉動。
「你為什麼這麼問?」
他盯著楚桀擱在胳臂上的手掌。「這已經是你第四次這樣搓著手臂了,或許你自己沒注意到。」
楚桀立刻放下手,皺了皺眉頭,「可能是最近天氣不穩定吧!」
此時,映入眼底的一幕令楚桀霎時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少華,你先到書房等我。」然後他邁著大步離開。
唉!看來那女人並未改掉惡習,相同的,她爬的樹也是一次比一次來得高聳駭人——
那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
「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我上去抱你下來?」
柳雪晴險些被樹底下驀然響起的一聲雷吼,嚇得由樹上震落。
「哼!你為什麼老愛躲在樹底下嚇人?」虛驚一場,她對著差點被自己脫落的鞋子給砸中腦袋的楚桀怒吼道。
「我才要問你咧!躲在樹上襲擊人是你的習慣嗎?」他注意到她刻意壓低了嗓門,「讓我猜猜——你拿著網子爬這麼高,是準備摘星星嗎?」
他不再怒吼,雙眼在樹上搜尋起來。
「不,我準備日行一善——」若非他的出現,自己也許已經成功了,他真該打!
不再盯著樹下那張教她臉紅心跳的臉,柳雪晴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正前方。
「柳雪晴,我要你立刻下來!」
躲在後方的小傢伙幾乎已探出整張臉,楚桀目光迅速的由毛絨絨的小臉轉往柳雪晴專注的神情。
「噓,你會嚇到它的。」
天啊!接下來她是不是打算要為它取個名字?「我才不管它會如何,我只要你立刻遠離它、遠離這棵樹,而你最好馬上做到!」
「不。」她也很堅決。「它被粗心的媽媽遺忘在這裡,我得救它下來。」
「你——」
「別吼!你的大嗓門會讓它在驚嚇中不顧一切的衝向我!相信你也不願見到這種畫面發生——乖,別動呵!我馬上救你下來——」
清晰閃入腦海的一幕讓樹底下的男人僵硬了全身,在親眼目睹了整個有驚無險的過程,楚桀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如何懲罰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各種畫面不斷掠過楚桀的腦海。
「我要把它送回它媽媽身邊,母子是不該分離的。」她心有慼慼焉,語氣中似乎帶著指控。
勝利的滿足感填滿柳雪晴的心頭,教她忍不住朝楚桀綻露出甜美的笑靨——雖然她呼吸急促得令人有些擔心。
也許是她臉上笑容的關係吧!楚桀在那對美眸的注視之下,他竟伸手探進了網子,捧起了小貓。
噢!他為什麼一直覺得冷?
「楚桀,你也對貓過敏嗎?你的臉好紅耶!」柳雪晴不解的看著他。
她終於察覺到他的臉色不對勁。
「我——」
他清楚的看見她眼中的憂慮,然後是一陣天昏地暗,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不,這絕對和貓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發誓!
???
確定僕人將可憐的小貓安置妥當後,柳雪晴立刻趕往楚桀的臥房。
她正欲轉動門把,房內卻驀然響起一記東西砸上牆壁的破碎聲,把她嚇得幾乎跳起來。
該不會是那價值不菲的水晶駿馬吧?!
惟恐飛來橫禍,柳雪晴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跨足越過地上的水晶碎片。
「出去!」
有一剎那,柳雪晴以為那聲怒吼是針對自己而來。
「陳媽,帶他出去!」
躺在床上的男人努力的撐坐起來,下巴高傲地指著門口。
「不,你可能不明白,在你胸頸的那些小點就是——」
「你要敢說出那兩個字,我會讓你的腦袋先滾出門口!」楚桀又吼。
醫生倒抽了一口氣,一邊收拾著醫藥箱,一邊無法置信地瞪著身旁正打算送客的陳媽。
「他是在說笑吧?」
斥責的看了楚桀一眼,陳媽乾笑兩聲。「是啊!醫生,請你原諒他,他就喜歡開這種要命的玩笑,不過,我會好好照顧他的,現在除了保暖之外,還需注意什麼?」
「其實麻疹並非什麼大不了的病症,等他退了燒之後,盡量讓他多休息即可……」
柳雪晴猛眨地動她一對長睫毛,微愣的發現到從自己身旁匆匆走過的陳媽,正眨著眼朝她暗示。
也許陳媽是在警告她,千萬別在這一刻去惹惱那頭雄獅。
麻疹?她覺得莞爾,嘴角不禁彎起。
老天得寬恕她,她絕不是那種會興災樂禍的人,只是……
「你最好立刻藏起你臉上的表情。」
楚桀尖銳的語調、紅腫的臉頰以及大皺其眉的動作,在在警告著柳雪晴,此刻他一點兒也不想見到她的笑容。
不過,這絲毫威脅不了正逐步接近他的柳雪晴。
她微微搖了一下頭。「好吧!不過我仍得說,你身上確實有那些紅色的斑點,而且,你正在發燒。」
「是天氣讓我渾身發熱的!」
「拜託!楚桀,承認自己得了麻疹並無損你的英雄氣概呀!更何況那是許多人都會得到的。」
「我不是許多人之一。」
楚桀好勝的口氣使柳雪晴不禁皺了皺眉,最後她一聳肩,改變了話題。
「你剛剛嚇了我一大跳。」
楚桀將雙臂交叉於胸前,仍是繼續瞪著她。
柳雪晴又道:「真的,前一刻你還沒事,下一刻你卻莫名其妙的倒了下來。有一刻,我還以為你對貓過敏呢!」
沉默——要命的沉默。
「好吧!顯然你已經累得不想開口說話,那就算了。」
他只是哼的一聲。
「醫生交代你得好好的休息,也許我不該繼續待在這裡妨礙你——」
「別過來,離我遠一點!」
她被嚇到了。「我只是想扶你躺下……」
她杵在原地有一會兒,接著,她蹙眉地搖了搖頭,「一個體貼的男性是不會隨意糟蹋別人的好意,儘管他此刻心情有多麼惡劣。」說完便轉身欲離去。
「下次別再有爬樹的舉動。」
她驚訝地停下腳步,並轉過身。
「雖然從第一次見面起,我便十分明白你特別喜歡爬樹這項運動,但是,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完全戒掉。」
「為什麼?」
「因為我不准。」
柳雪晴沉默不語,片刻後,她倒豎起柳眉。「你——我可以告訴你,七年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重操舊業』。」
「很好,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
她的目光與他的在半空中較量著,她不喜歡他那種大男人式的專制口吻,不過她會原諒他的,因為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個倔強的孩子。
「好吧!我會提醒自己的。」
楚桀死瞪著她消失的方向良久,黑眸無法置信地合起。
這女人似乎沒弄懂他的意思!
高燒的病痛凌駕於怒氣之上,楚桀詛咒地將臉埋進枕頭裡。天啊!隨便給他一槍應該也好過這種滋味吧!
而奉命不准接近房門半步,一直在樓下書房等候的楊少華,當他從陳媽口中得知讓他們忐忑不安了大半天的罪魁禍首竟是——麻疹?!
鬆了口氣的同時,原本一直緊皺著眉頭的楊少華,毫不掩飾的大笑開來——原來他奉如神祇的上司也會有無助的一刻。
相對的,如影的表情就顯得沒什麼變化,但是眼裡的憂慮則明顯的減少了幾分。
???
這是第幾天了?不知道是一個禮拜?還是更久?
那個死要面子、固執的楚桀,除了陳媽之外,這些天來,他不准任何人靠近他的房門半步。
柳雪晴禮貌性的敲了房門兩下,未等裡頭有所回應,便直接推門而入。
「聽說你晚餐吃得不多,所以我特地煮了熱粥來。」她看著陳媽料理多年,自己也瞧出些心得來。
靜謐的室內頓時香氣四溢,她沒看見楚桀的人影,於是擱下盤子走進內室。
凌亂的床鋪上並沒有她預期會看見的人,於是她想到了浴室。
半掩的門後方,寬敞的浴室裡是空蕩蕩的!
他會去哪兒?他不可能離開房間啊!
懷著一絲不安步出內室,柳雪晴這才發現桌腳下散落一地的物品,以及一張被推倒的椅子。
「楚桀!」迅速掠過腦海的畫面令她的聲音不覺尖銳起來。「楚桀!楚——」
「我在這。」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乍然響起。
「你——」猛然旋身,她看見出現在陽台與落地窗之間的他。
「不過才幾天不見,就這麼想我?」白色煙霧裊裊上升,隱沒在夜色裡。
「我——」
雙腿交叉,半倚在窗邊的他,那股帥勁模樣教她不由得一時語塞。
「小姐,你的叫聲讓我聯想到了謀殺案。」
他剛剛也許小憩了一會兒,低沉性感的嗓音帶著奇特的沙啞。
「我端粥進來,沒看見你……又發現滿地凌亂。」
柳雪晴恢復鎮定。
「哦?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在擔心我?」楚桀挑了挑濃眉,半瞇起眼並又吸了口煙。「為什麼呢?我不只買下了你,而且還是那個阻止你與親人見面的人!」
「你想聽真心話嗎?」
她瞧他以揚眉做為回答,她讓自己換了個姿勢。
「我當然怪你,甚至為你的蠻橫、專制、跋扈、無理、冷心冷血、鐵石心腸——」
「請繼續。」很棒的恭維,這還是他頭一次被人當面如此指責呵!
柳雪晴朝好整以暇望著她的楚桀皺眉。
「不錯,我是為此而責怪你,但是……但是在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我,他卻三番兩次的解救我!你幫了我們家一個大忙,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我不解的是,你為何要這麼做?在任何人眼中看來,很明顯你是做了個賠本的生意。」
「你也這麼認為?」
「我從小體質虛弱,在家裡就是個負擔。」
「不過,現在倒瞧不出來。」他打量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和紅潤的氣色,陳媽果然將她調養得很好。
柳雪晴逕自說著,「更何況……你身旁根本不乏美女,又怎麼會看上平凡無奇的我?」
「那麼,你認為呢?」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端起熱粥嗅聞著那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的味道,其實,他並沒有多大的食慾。
「我——」她轉身瞪著他。「楚桀,我要知道的是你!」然而,一瞧見他正低頭喝著自己親手所煮的粥,她慍怒的目光霎時消失不見。
他本已打算擱下碗的,但是在那對殷切目光的注視下,他不自覺的又多喝了兩口。
「你何不簡單的認為我是在做善事?,那點錢對我父親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他望進她的眼底。「味道不錯。」兩抹淡淡的紅暈悄悄染上柳雪晴的雙頰,他的讚美竟教她感到手足無措。
「總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感激你讓我繼續求學——雖然最後我還是沒有完成學業,而我也不怪你在我生病期間對我的不聞不問,因為我知道我並沒有那個資格……」
噢!她實在不喜歡自己此刻說話的語氣,聽來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才會說的。
「如果你指的是你氣喘發作住院的那一次……其實,我去看過你,只是時間不容許我待太久。」
真的是他!
她愕然瞅著臉上平靜無波的他。
「希望這麼做多少能彌補我良心上……呃!你所謂的一些過失。」他笑容裡的那抹嘲諷,令人不禁懷疑起它的真誠度來。
她還是瞪著他。
這仿如撒旦似的男人,他怎麼會有天使般的酒窩?!
「你有酒窩?」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很奇怪嗎?」他被盯得有些窘迫。
伸出纖指觸摸著他臉上的微渦,柳雪晴搖搖頭,「不,我只是很訝異自己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嗯!確實不公平。畢竟我對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已瞭若指掌了。或許,我們該改善這樣不對等的情形?」
他的沙啞的語氣中充滿挑逗的意味。
看著自己手指讓他含進了嘴裡,她竟渾身虛軟無力,她想起了那一晚……鮮明的感覺彷彿他帶著魔法的手指仍逗留在自己體內般。霎時,她全身緊繃了起來。
她綻發異樣神采的美眸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你的身體才剛痊癒,你不應該穿得這麼少的。」她不禁艱澀的道。
「呵!我保證待會你會瞧見穿得更少的我——」
邪魅一笑,他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思考,猝不及防地已攔腰抱起她,舉步邁向他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