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來諶無一直都沒有放開她的手,但他也沒有說什麼。安絕顏發現諶無是一個可以用甜言蜜語,誘得佳人芳心的男人,但他從不作承諾,也不說愛,甚至不談自己。儘管他就在自己的身旁觸手可及,但身體的距離並不等同心的距離,就算咫尺也天涯。
安絕顏命令自己忽視先前曾經產生的甜蜜感與自以為是,也許對一個閱歷女人無數的男人而言,這樣的舉動就如同外國人的擁抱一般,沒什麼大不了,若自己一定要以為有什麼,只會顯得自己的見識狹隘了。
所以她竭盡心力帶他深入這個國家,除了職責所在的介紹外,幾乎不談其他話題。
安絕顏明顯拉開距離的態度,莫名地讓諶無十分不舒服。她愈是逃避,他就益發興起拉她回來的念頭。明知不該,卻又無法不被她的純淨吸引,在要與不要的情感拉扯間,他選擇投降。
「我想雨林的景觀應該大同小異吧!與其觀賞鱷魚的遲鈍,我想當地留學生的居住環境對我而言更具吸引力。」在即將搭舶至第二個雨林地探險之際,諶無冷不防地用他充滿魅力的低沉嗓音開口。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他極具磁性的聲音,但安絕顏仍是無可避免地讓心跳漏了一拍。這是他連續三天旅遊下來,第一次觸及關於他們之間的敏感話語。
看到安絕顏不解的眼神,諶無拉她往回走。「走吧!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安絕顏仍沒回過神,她不懂自己住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觀光景點。
「沒錯,可以嗎?」諶無用認真的眼神打量她,不肯一刻稍離。
「好吧!」安絕顏不知道當男人要求到女人的住處時代表了什麼涵義,與答應邀請後會有怎樣的結果,她只是單純的以為如同朋友一般的拜訪。
從雨林區出發到安絕顏的住處,沿途諶無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安絕顏常常覺得諶無雖近在身旁,但他的心卻好遙遠。捉摸不定的感覺,令她十分不安,越是不安,她的心就淪陷得越快。
這樣迅速的被攻城掠地,讓她對此衝擊不知如何反應,只能任由自己沉淪、再沉淪。
諶無打從進屋後便一直盯著她瞧,片刻不離的目光,讓她迷醉。
她的心跳如擂,沒有勇氣迎向他的目光,只能轉過身背對他,逃避他熾熱的眼神。
但諶無不打算放過她,他貼在她的背後,距離僅剩一衫之隔,安絕顏的背部僵直,充滿警戒,但仍無法忽視由背部傳來的心跳與他輕輕拂過的男性氣息。
終於,他把她轉過來,在安絕顏驚詫的「咦」出聲時,他已用唇接收她的驚歎。
這是她完全陌生的感覺,酥酥軟軟的,像是迷藥,讓她癱軟,全然沒有防禦力。
他用舌尖輕抵開她的貝齒,誘惑她的舌與他共舞,如此拉鋸的揪扯,終於讓她棄械投降。
她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可以被這樣充滿愛慾的無聲語言撩撥起來,恍若對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她的身上跳躍飛舞,電流從頭頂竄流至腳底,暈眩的感覺讓她願意就此沉醉。
安絕顏萬萬料想不到諶無會這樣大膽的吻她,她只能訥訥的張口,不懂該如何回應。但諶無似乎不介意,他熟練地將舌穿過她的貝齒,迅速地侵入她甜蜜的檀口之中。安絕顏一方面害怕地往後仰,一方面卻又制止不住心蕩神搖。但她的反抗只引起他更深的侵人。諶無一手將安絕顏的頭壓近,另一手則環住她的腰,讓她與自己密密貼合,感受彼此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她好香!這是諶無吻她的第一個感覺。她的軟香稚嫩,令他愛上這個吻;並且流連不去。諶無一方面心懾於此吻帶給他的震撼,一方面卻對自己的眷戀心驚不已,這太不像他了!他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他的天空無限寬廣,怎麼可以受到羈絆?思緒流轉間,他時而探近,時而停滯,讓安絕顏的心情一會兒在頂端,一會兒又掉落谷底。
就在安絕顏心神混亂之際,諶無突然一手探進她的衣領,冰涼的感覺,令安絕顏心一凜,頓時恢復清醒,她抗拒地欲推開他,卻在此時驚覺男人與女人的差距,他的力氣好大,宛如一具雕像,怎麼也無法推動分毫。諶無一把拉住安絕顏試圖推動他的手,卻不停止吻她的動作,像是下定決心拉她一同沉淪似的,整個人有無法撼動的堅毅。
沉淪吧!沉淪。安絕顏已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了,她告訴自己,就縱情一次吧!跟著身體的感覺走,讓感官戰勝理智,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只要現在的激情。
諶無感覺得出安絕顏的身體及心理都漸次軟化投降,而他也讓自己的理智逐漸潰散,他的手在她的衣襟中遊走,一觸及堅挺飽滿的蓓蕾時,他忍不住輕吟出聲,再也克制不住下體傳來的陣陣緊繃與脹痛,他快速扯開她的襯衫鈕扣,雪白酥胸立刻呈現在眼前,他的吻由她的唇下滑,落在她的頸項、鎖骨。一直到她的胸前,他含住她的堅挺,並且吸吮著,安絕顏不由得全身一凜,終於,抬起癱軟的手扣在諶無的後腦勺上,回應著。
像是受到鼓舞,諶無倏地轉身和安絕顏一同倒向床鋪,分開她緊攏的腿,準備以男性的剛直探索女性的私密,宣洩奔騰的慾望。
安絕顏感到下體傳來一陣被撕扯的劇痛,她害怕地弓起雙腿,想抵開他的進入,急聲喊道:「不要!」
諶無的臉湊向安絕顏的頰旁,含住她敏感的耳垂,嘴裡逸出一段言語。「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拉直她弓起的腿,長驅直入於慾望律動中,攀附歡愛頂端,直至汗水淋漓,彼此才沉沉睡去。
當諶無由淋漓汗水中悠然轉醒後,他有一剎那時間反應不過來,他到底做了什麼?
該死!
他看著安絕顏疲累的睡容,昨晚的激情一幕幕湧上心頭,從來沒有這樣,自己是從來沒有的失誤,他向來不讓自己有陷人任何麻煩的機會。
看著床單上鮮明的紅色血跡,顯得如此的怵目驚心,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腦海,他尚來不及辨清自己對這女孩的情感,就要被這種俗事逼迫,他不能無端地讓意外牽絆住他的腳步。
腦中快速轉過好幾個念頭,他倏地起身,抓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肩頭,甚至來不及扣上鈕扣,便已翩然離去。
窗外的陽光射進安絕顏的眼簾,她感覺有些刺目的不舒服感,掙扎地張開眼,想起身拉上窗簾時,下體傳來陣陣的刺痛使她放棄這個念頭。昨夜的一切,像快轉畫面,一幕幕掠過眼前,安絕顏臉上一陣潮紅,她伸手想要搖醒諶無,不料撲了個空。
她驚慌地直起身,快速搜尋諶無的身影。
窗邊,沒有!
桌前,沒有!
浴室,沒有!
門外,沒有!
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夾雜著一、兩件他遺漏的東西,突然之間,安絕顏明白發生什麼事,他亟欲逃離現場,幾乎可說是奪門而出,才會來不及穿戴整齊。
安絕顏頹喪地鬆開握住門把的手,滑坐在地上,混亂的現場彷彿正張牙舞爪地嘲笑她的愚蠢。
再也沒有比這更羞辱人的,一個男人在同你歡愛之後,溜得無影無蹤,他怕她會賴著他嗎?她已不是一個小孩了,難道她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安絕顏覺得臉上好涼,原來不知何時開始,兩行清淚早已不聽使喚地滑落,不只淌在臉上,更落在最暗的心底。她穿上散置在地上的衣裳,顫抖的雙手怎麼也無法將扣子扣上。一次又一次,安絕顏忍不住哀嚎,用力捶著牆壁,寧可痛徹心扉,也不要無法控制,她的心底發出悠長的歎息。「怎麼會讓自己落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境地?」
問號,無數個問號,她踉蹌地衝出住處的房門,直奔諶無居住的飯店,她要找他問清楚,她跟他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不料才不過幾小時的光景,飯店的招待人員竟說他已退房,安絕顏震驚得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自己,顧不得在飯店招待人員面前失態,她慘白著一張臉,毫無一絲血色,一邊還不住地低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飯店的,當她回過神時,她已來到大使館,大使遠遠看到安絕顏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樣子,他緊張地快步走到她面前扶住她道:「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大使充滿疑慮地看向安絕顏扣錯的鈕扣,用滿溢關心的口吻問著。
安絕顏下意識用手緊抓住衣襟,止不住身體和聲音的顫抖道:「諶無呢?」
大使一臉擔憂的看著安絕顏。「他一早便過來支付你的酬勞,並且終止僱用,趕搭九點的班機離開了,聽說有一場研討會……」安絕顏完全聽不進大使後面說的話,只是一直訥訥地道:「終止僱用……終止僱用……」
「你還好吧?」大使有些不解她震驚的反應,一手掏出口袋中的信封袋,放在安絕顏的手上。「這是諶無交代我轉交給你的薪資,你不用擔心,收下吧!」大使還以為安絕顏是怕拿不到薪水,才這樣慌亂。
碰觸到信封袋,安絕顏全身一凜,恍若被毒蛇咬到一般,她驀地將它揮開,信封袋中的錢抖落一地,安絕顏在翻飛的鈔票中看到大使那張震驚的臉,她的眼眶一紅,用手摀住嘴,哽咽道:「失禮了!」
她轉身跑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大使及散落在地上的鈔票。
安絕顏的生活陷人前所未有的焦慮中,原以為自己只要不再去想,傷痛便會慢慢淡去,怎料上天故意捉弄她,彷彿要印證一場人生的失敗似的,開了她一個惡劣的玩笑。生理期遲了好幾天,她有不祥的預感,也許上天不顧原諒她,才會用這種方式懲處。
她根本無法專心上課,整天心神不寧,一個人在異地,感受到極度的孤寂。
她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不上課,連續好幾天不見蹤影,終於引起同是台灣留學生的同學注意,急忙尋找她,甚至驚動了台灣的親朋好友。
答錄機持續傳來親朋好友的越洋電話,充滿擔憂與激動的聲音逼出了安絕顏的眼淚,最後一通是父親嚴厲的話語,他決定來這裡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安絕顏驚恐地起身,怎麼辦?若父親真的大老遠跑來,看到他的女兒如此狼狽不堪,那他會多麼的痛心!
她咬著自己的手。「不行!絕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她想到小武,武格濤是她的青梅竹馬,她一直叫他小武、他總像個哥哥似的照顧著她,他一定可以幫助她。
一邊驚慌失措,一邊顫抖地翻動抽屜,她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像極了瘋子,激動的淚水早已佈滿秀麗的臉龐,在尋找到電話號碼的同時,她也已用去全身僅存的力氣,整個人有被掏空的無力感。
「小武嗎?我是小顏。」當夜色吞噬室內每一絲殘存的光亮,安絕顏體內的力量才一點一滴恢復,她深吸了一口氣,用顫抖的手撥了這通電話,鼓起勇氣說出話時,眼淚再度佈滿臉龐,她這才知道原來眼淚是這樣無窮盡的,不是輕易可以流乾的。
雖然隔著長長的電話線,遙遠的距離,武格濤仍然可以感覺到小顏正泣不成聲,他的心揪緊。「小顏,我現在正在往機場的路上,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趕去替你處理,你只要放心的等著,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你怎麼會知道?」聽到小武正往機場的路上,安絕顏驚訝地張開口,覺得自己的一切彷彿成了透明狀態,讓人一目瞭然。
「你失蹤這麼大的一件事,伯父當然立刻就通知我。再怎麼說我一定會幫他,也會我自己找到你。」武格濤隔空傳來的話語透露著濃濃的關心與愛意,只可借安絕顏一直都不懂。
安絕顏一陣鼻酸,強忍住感動,訥訥地道;「小武,謝謝。不過,你得先阻止我爸爸過來。」
「我知道,我早就跟伯父說好由我代替他先來,所以你別擔心。」武格濤的話具有強烈的安定作用。
「那我等你,就這樣了。」安絕顏彷彿在大海中攀到浮木,頓時覺得安心不少。
「拜拜。」儘管安絕顏已收了線,武格濤仍舊輕聲說道。安絕顏虛弱的語氣令他十分擔心,他恨不得能立刻飛到她面前。
經過一路舟車勞頓,接近二十四小時的飛行時間,武格濤覺得自己已疲倦到極點了,沒想到安絕顏的面容竟比他更顯疲憊,這讓他驚訝得說不出後來。
安絕顏看到武格濤,露出虛弱的微笑,她已經盡量裝扮自己了,但經過這幾日身心的折磨;再多的化妝品也掩飾不了憔悴的面容。
「你沒有好好愛惜自己喔!」武格濤走過來,愛憐地摸著安絕顏的頭。他總是像大哥哥一般,絕不會讓安絕顏孤單慌亂。
「有啊!」安絕顏兀自強辯著,希望能不讓疼愛她的人擔心,算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回報。
「有個頭呢!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武格濤嚴肅地看著安絕顏蒼白的小瞼。
安絕顏垂下頭,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我想我可能懷孕了。」
她的聲音雖小,但武格濤還是聽見了,他睜大眼,放在安絕顏肩上的手一陣緊縮,再一次確認道:「你說懷孕?」安絕顏沉重地點了頭。
武格濤顯得有些失落,聲音也很沮喪,但安絕顏一直低著頭,是以沒發現武格濤眼中藏著深深的痛苦。「是誰呢?」
「一個陌生人。」安絕顏冷聲道,這是她能給他的唯一措辭了,從此天涯陌路,兩不相干。
「他欺負你!告訴我他是誰,我一定要替你討回這個公道。」武格濤激動地掄起拳頭,似乎只要一看見那個人,他便會用拳頭狠狠揍他一頓。
「我不是已經說是陌生人了嗎,從此都不會再相見了,根本不用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安絕顏也激動了起來。「我希望你能幫我簽字。」
「什麼意思?」武格濤不解地看向她。
「我想把他拿掉,需要有人簽字。」安絕顏別過頭說著。「不行,這樣很傷母體,你把他生下來吧,我會娶你,也會照顧這個孩子。」武格濤誠懇地看著安絕顏,希望她可以接受這個建議。
「我不要!」安絕顏大吼,她掩住悲傷的臉蹲下身來。「我不要有一個孩子日日提醒我這個不堪的記憶。」武格濤也蹲下身來,摟著安絕顏的肩膀,他不忍見她難過,只好答應道:「好吧!你想怎麼做都依你,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不要傷害你自己。」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我不要人人看我的笑話,孩子一拿掉,我就離開。」安絕顏說得十分篤定,一切都想好了,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武格濤突然覺得安絕顏像變了一個人,昔日如小女孩般的單純開朗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哭泣般的笑容與難掩的落寞,然而即便如此,他想好好守護她的心依舊不變。
他在心底發誓,從今天開始,他要守護著她,也許他能替她抹去眉宇之間的憂鬱,還她清朗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