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朱敬祖聽而不聞,逕自爬過窗台,循著誘人的香氣一路巴到桌前,抓過兩個小籠包塞入大嘴,即使被她用筷子敲得哀哀叫也不肯放棄口中的美食。
敲了一陣,柳月柔手酸地停下動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餓死鬼投胎般的吃相。有這麼餓嗎?「喂,你不用這麼急的,我不是說過我會送食物過去的嗎?你幹嗎自己出來找吃的?」
朱敬祖把桌上能吃的都掃下肚之後才捨得開口:「我若是傻呆在那裡等你送吃的,遲早會餓死!何況你說不定已經忘記這回事了,等你想起來,我都變成殭屍了。」
如果要問朱敬祖有哪一樣繼承了朱家的光榮傳統,只有這個了:對吃飯的執著。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失公子是最捱不得餓的,一旦沒有飯吃,就會性格大變。朱家人對食物也不挑,有得吃就行。「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是朱家的祖訓之一。
「我哪裹忘了?你不要污辱我!」柳月柔又敲了他一筷子,雖然她剛才的確沒想到他,但是等一下她就會想起來的,才不像他說的那麼健忘呢。低頭看見自己的早餐被他吃得一乾二淨,又抬手再敲他一下,「混蛋,我都還沒吃呢!」
「再叫人拿一些來吧,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的!多拿一點,我也還沒吃飽。」
「你是豬呀!這麼能吃!我拿得太多別人會起疑心的!」
「放心,你這麼凶,沒人敢說你的閒話的。哎喲!」過分誠實的話必然引來憤怒的拳頭。
「你哎什麼哎?叫這麼大聲別人會聽見的啦!」她又狠狠抽他兩下想讓他的嘴,卻換來更響亮的慘呼,「我告訴你,若是你讓別人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就把你剁碎了餵狗!」雖然她不是什麼淑女,但在家裡私藏男人也還是很驚天動地的大事,若是老爹知道了,肯定趕她出家門。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會先剁了他再走!
「知道了,不過我覺得你的聲音比我還大耶!如果引來別人也是你的錯,不信你問問她。」朱公子竟還有膽跟她講理,並且找了個臨時證人。
柳月柔順著他的手指瞧去,驚喘一聲跳起來——青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青青……你什麼時候來的!」慘了!
「你罵我的時候她就來了。」好心的朱敬祖替無法動彈的小丫頭回答,「小姑娘,你可要憑良心說話,她的聲音比我的大,對不對?」
「對你的頭!」一記鐵拳將朱敬祖的頭捶得趴在桌上,她回頭擠出難得的笑容,「青青,你沒有看見他,對不對?」
「啊?」青青不解地看著走過來的小姐,不明白地搖搖頭。
「我的意思是說,」知道她比常人遲鈍一些,柳月柔耐著性子解釋:「你現在沒有睡醒,容易產生幻覺,所以呢,你看見的他其實不存在,就當你從來沒有看到他,知不知道?因此呢,我們這裹沒有男人,什麼人也沒有,只有我和你,是不是?好了,現在你明白沒有?」
「啊?」小姐越說她越糊塗。
「你家小姐是要你裝作沒看見我,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對別人說。」朱敬祖端著被打歪的腦袋作註解,照她那樣的說法,他要是那個小丫頭也聽不明白的。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她的丫頭太笨了,說得淺顯一點的確比較好。
「哦……」青青遲疑地來回看著他和小姐,她能不能問問小姐,這男人究竟是誰?
「好了,明白了就別問那麼多,去廚房再給我拿一份早點過來。別人問起就說我把原來那份摔了,明白沒有?」青青做事向來一板一眼的,如果不交代清楚就不懂得應變。
「拿多一點哦,還有我比較喜歡吃鹹肉包,最好再加一點醬菜,粥裡要放點鹽巴,還有……哇!」朱敬祖被柳月柔一腳踹下凳子,無法繼續點餐。
「你這個混蛋,竟然讓青青發現了,存心跟我作對是不是?」柳月柔追上去多踩兩腳。
「等等,關於這個問題我們還需要再討論,究竟是我洩露行跡?還是你自己的聲音引來青青的?依我看,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他真是不怕死!
「還敢跟我爭?」柳月柔撲上去再一陣拳打腳踢。
「哎喲!哎喲!」朱敬祖扭動身體讓她的拳腳落在合適的地方,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真是舒服。月柔的精力充沛,他未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哎,原來朱公子有被虐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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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月柔無力地靠在椅背,「喂,你該回柴房去了。」
「天色還早呢,月柔,我再給你說個故事吧。從前……」
「月柔不是你叫的!」
「別介意這些小節了,認真聽故事吧。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柳月柔呻吟一聲,倒回椅背。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以她的壞脾氣和暴力習慣,任何人都該對她退避三舍的,他卻甘願當她的沙包。一整天硬黏在她身邊,打不怕、罵不走,氣得她今天的運動量超過平常的一個月。結果呢,打人的腰酸背痛,被打的他卻像只打不死的蟑螂,眨眼間又巴回她身邊。柳月柔甩甩幾乎腫起來的手,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他真的有病!
青青靠牆坐在她平常坐的那張凳子上,目光仍然呆滯。一整天那個男人和小姐的行為看得她眼花繚亂,小姐動不動就打罵不休,讓她飽受驚嚇。儘管她心裡充滿迷惑,可是因為小姐不讓她問,她也就乖乖地不問了,只照著小姐的話去做。
朱敬祖講完了精彩的故事,卻沒有得到期待中的掌聲,有點委屈地看向柳月柔。不過,見她已經疲倦地打瞌睡,也就大方地原諒她了。「月柔,你累了嗎?」
廢話!練了一天拳腳能不累嗎?可惜她已經沒力氣罵出來了,「講完了?那就回去睡覺吧。別吵我了。」
「月柔,你的聲音怎麼這麼虛弱,不舒服嗎?來,我看看。」朱敬祖體貼地探向她的額,報償卻是迎面一拳。「月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柳月柔揍完人後再癱回椅子,最後一絲力氣也用完了。「我怎麼不可能這樣對你,你再毛手毛腳,我就打斷……啊呵……打斷你的骨頭、剝了你的皮、拿去餵狗……呼……呼……」話未完已經睡著了。
呵呵,他的月柔真是好可愛!
青青瞪大了眼,震驚地看著朱敬祖抱起她的小姐,緩步走上繡樓。「等、等等,你不能上去。」她一拐一瘸地追上去。等她追至樓上,朱敬祖已經把柳月柔安放在睡床上,替她蓋好薄被了。
「青青,備用的被褥放在哪裡?」朱敬祖到四周轉了一圈後問道。
「那個櫥子裡……你要幹什麼?」她呆立著看朱敬祖忙來忙去,只見他在小姐睡房的隔壁間架了一張床板,然後從衣櫥中拿出被褥攤在上面,再找來枕頭,往床上一躺,「青青,出去的時候麻煩你順便熄燈,晚安。」
「啊?哦……」青青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仍然很習慣地照著別人的命令去做。如此這般,朱公子正式登堂入室,追美計劃進展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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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驚天動地的叫聲響徹繡樓,柳月柔渾身發顫地捶醒朱敬祖,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昨晚竟然睡在這裡?!」
「噓噓,月柔,你別那麼大聲,會把別人引來的。」朱敬祖搗著耳朵小聲地提醒她。
「噓你個頭!登徒子!我要掐死你!」她狠命地用力掐。
朱敬祖努力在她的魔掌下呼吸,仍然可以擠出一串話:「啊啊,饒命啊!等一下,先聽我說說理由好不好?不要這麼急著動手嘛,怎麼能還沒有審問完就處決我呢?照著規矩來呀!」
「你還有理由?」
「當然有!聽我一一道來:首先,那間小柴房空無一物,也不能遮風擋雨,身體虛弱的我怎麼能在那裡生存呢?萬一我死在那裡,處理屍體也是一件難題,是不是?其次,後院雖然人煙稀少,可是總有人會去逛逛,我一不小心打個盹兒就很可能被人撞見,到時候事情敗露,你也很慘的:再次,你每天送食物去很辛苦又容易引人起疑心,而我到這邊來吃飯也很容易被人看見,太不安全了。但是如果我躲在你的繡樓裡,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一來無性命之憂;二來不易被人發現;三來我還可以陪你解解悶;四來……嗚!怎麼又打我?」
「我手癢!」柳月柔冷冷回道,背著手在房裡來回走了兩圈,「好吧,你就在這裡留兩天,不許讓別人發現,兩天後馬上滾!」
「兩天?太短了啦,大家一定還沒忘記琴操開苞競價的事,一定會來追問我的,到時候我怎麼回答?」他可憐兮兮地拉著她的衣擺。
柳月柔一腳把他踢開,「笨蛋,你隨便說你有重要的事要辦沒空去就行了。總之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收留你兩天是極限,兩天後立刻走!」
「不好啦,月柔,你知道像我這麼老實的人是不會撒謊的,別人再追問我兩句我就會把你們洩露出來的,這樣不好吧?如果有人知道你們兄妹去綁架我、搶我的錢、把我帶回柳家、我在你的繡樓呆了一夜、你整天打我、又威脅我、還虐待我……哦!哇!哎喲……」朱敬祖低頭扳著手指把她的罪行一項項數給她聽,其下場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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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柳月柔擦擦嘴,望望窗外,「今天天色蠻不錯的,出去逛逛好了。」
朱敬祖開心地接口:「說得對,今天的確是個逛街的好天氣。」啊,月柔竟然在邀請他,太棒了!
「那就這樣吧,我出去了,你要乖乖呆著,不准亂跑!唔,」她又想了想,覺得他不值得信賴,「不如我把你綁起來好了,這樣比較放心。好,就這麼辦!」立刻找出一捆麻繩把反應不及的朱敬祖綁個結結實實,扔在牆角。然後滿意地拍拍手,哼著曲兒逛街去了。
啊,嗚……心愛的月柔,竟然這麼對他……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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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柔走在街道上,不時停下來看看街邊小攤上的物品。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啊!色狼!」的女子驚呼聲,她立即丟下手中的髮簪,拔腿跑向騷動處。誰這麼大膽敢在她眼皮底下調戲女子?她不打扁他就不是柳月柔!
眼前的情景很熟悉:一個紈褲子弟帶著幾個家丁,團團圍住年輕漂亮的姑娘;被欺負的姑娘則滿臉通紅,急得快哭出來卻無計可施。這種場面她遇到過許多次了,柳月柔推開圍觀的人群走上前,也懶得再說千篇一律的場面話,起腳先踢翻一個家丁。
「誰?誰這麼大膽?」正在調戲姑娘家的公子哥兒大吼,看清楚是柳月柔,「哼,又是你,柳月柔,上次本公子不眼你計較,這一次再來搗亂就沒那麼容易放過你了!」
還道是誰呢,原來是上個月才被她教訓過的王公子。柳月柔把指關節按得卡卡響,「好哇,姓王的,嫌姑奶奶上次打得太輕了是不是?我這次一定讓你滿意!」
「慢、慢著!」王公子往後跳了一大步,手一揮,讓身後兩個壯碩的家丁上來擋在他身前,才安心地耀武揚威:「柳月柔,今天就讓你瞧瞧本公子的厲害!看見了沒有,這兩位是本公子新請的保鏢,很威武吧!」
「是嗎?讓我看看。」柳月柔走近他們仔細打量,突然乘他們驕傲地昂起頭的時候,賞了兩人各一腳,落點是男性最重點的部位!然後在眾人愕然的時候一拳揍倒王公子,叉起腰:「我看也沒什麼嘛!」
「哎喲,痛死我了!」王公子按著眼眶大叫,「你們愣著幹什麼?快上呀!打她!給我狠狠地打!」
其他的家丁膽寒地看著痛得站不起的兩個保鏢,向柳月柔衝過去,同時不忘留一分心神保護好自己的命根子。
論打架誰怕誰!柳月柔拳打腳飛,潑辣得讓幾個大男人也畏懼。可是畢竟對方人多勢眾,時間一久便難以力撐。不久,那兩個保鏢也加入進來,柳月柔更是抵不住真正的練家子的大男人,很快就被家丁們箝制住了,押到王公於面前。
王公於獰笑著,「嘿嘿嘿,終於落到我手裡了吧?柳月柔,你也有今天!」舉起手朝她甩下去。
柳月柔被摑得頭偏向一邊,轉過來卻見他又是一拳打來。她緊閉上眼,今天就讓你打幾下,反正咬咬牙就撐過去了,改日讓我逮到機會,不加倍討回來我就不姓柳!
咦?怎麼許久不落下來?柳月柔睜開眼,卻見王公子的手被另一雙手擒住,順著那隻手看去,原來是一個俠客打扮的青年男子。
「那麼多個人欺負一個弱女子,要不要臉?」大俠發話了。只不過他的話讓在場的人全都不敢苟同地歎息:弱女子?
「嗤,什麼弱女子?老兄,外地來的吧?少管閒事,公子我今天高興,不計較你的失禮,一邊去!」說著想甩開他的手。
大俠的手一緊,捏得王公子哇哇大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欺凌弱小的!」
然後大家就退到一邊欣賞英雄救美的戲碼,只見大俠大展神威,打得一幫壞人全無還手之力,最後壞人狼狽而逃。大俠瀟灑地抖抖衣襟,微笑著走到柳月柔面前,「姑娘,你沒事吧?」定眼看自己救下的女子,大俠不覺暗暗心喜:這位姑娘長得真不賴!柳葉眉下是一雙烏黑的杏眼,瓜子臉配上小巧的瑤鼻,加上皓齒紅唇,任誰見了也會暗讚一聲:好一個嬌俏美人。(當然,認識她之後就會暗叫一聲:好一個潑辣婆娘!)看來他真的救下了一個美人,不知道美人會怎麼感激他呢?
「我沒事,多謝壯士相救。」這個人的功夫不錯喲,柳月柔有些佩服他。雖然不高興欠了別人的人情,但他幫了她是事實,嗯,要怎麼感謝他呢?
「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應該做的。區區小事,姑娘下必放在心上。」大俠連忙謙虛。
這句台詞他剛才已經說過了,柳月柔覺得他有點囉嗦,但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恩人,所以她耐著性子再次俯身行禮:「剛才真是多謝壯士了,小女子感激不盡。」說得她的牙齒都酸了。
大俠再次推辭:「不不不,姑娘不必如此謝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這樣,我就告辭了,改日有機會必定報答壯士。」柳月柔拱手要走,她拿這種說話纏纏夾夾的人最沒轍了。
咦?大俠連忙叫住她:「姑娘留步!嗯,敢問姑娘芳名?」她怎麼不問他的姓名呢?
柳月柔沒有一絲扭捏,大方地告訴了他:「柳月柔。」
「等等,」她怎麼還不開口問自己的姓名?大俠只好自己開口:「在下名叫魏風坡,江湖上的朋友贈我一個外號,叫作『鐵臂神拳』。」
「哦,」柳月柔是打算要走了的,可是他一直望著自己,好像希望自己說點什麼,她只好再開口:「壯士欲往何處去?若有空的話,不妨來寒舍坐坐。」沒空的話就各自走人好了。
「啊,我都說姑娘不必那麼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常常做的事,姑娘實在不必放在心上的。」大俠再次謙虛地推讓。
梆月柔的嘴角開始不自然地抽搐,「我……不客氣。」不能生氣,他畢竟幫了她。
「哎,區區小事,姑娘竟然如此介懷。奸吧,承蒙姑娘盛情,在下卻之不恭,只好隨姑娘造訪一趟貴府了。姑娘先請。」大俠無奈地應允美人的邀請。
柳月柔深吸一口氣,硬擠出話來:「壯士請。」她開始懷疑:是被王公子痛痛快快地打一頓好,還是必須忍受這位大俠的婆婆媽媽好?
大俠魏風坡微笑著隨柳月柔走向柳家,哎,不過是舉手之勞,美人就如此感激他,真是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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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柳府,柳月柔帶著魏風坡走向大哥柳仲詩的院子,打算讓這兩個人去婆媽對婆媽,她好清靜。
「大哥,我帶個人來見……」踏進柳仲詩的會客廳,抬頭一看,柳月柔險險昏了過去,發顫的手指著那個正在與柳仲詩把酒言歡的人說不出話來。
他他他!朱敬祖!他竟然……竟然……
「月柔,你回來了?」朱敬祖開心地起身迎接她,「哎呀!誰欺負你了?哇,都腫起來了,痛不痛?來,我幫你吹吹。』嘟起嘴湊上去,卻被她一拳打歪頭。
「朱敬祖!你怎麼跑到在這裡來了?想找死啊!」高舉的拳頭又要落下。
「小妹,不得無禮!」柳仲詩急忙阻止她,「朱兄幫了我們的大忙,今天還來探望我,是我們的貴客,你怎麼可以如此對他?」
「什麼貴客?他……」他明明是肉票啊,怎麼她到外面轉一圈天地就變色了?
「朱兄心胸寬大,不但不計較我們前日的無禮,還說那些錢財他自願資助我們去幫助琴操姑娘。原來朱兄也是仗義之人,他感動於我對琴操的一片真心,決定和我一起保護琴操。唉,世間知已難求,我能遇到朱兄,真是三生有幸。」
「不不不。」朱敬祖連連搖手。
「扶助弱小、慷慨解囊,朱兄真是仁心仁義啊!小弟感激不盡。」
「哪裡哪裡,像柳兄這種至情至性之人才是世間少見,小弟十分欽佩。」朱敬祖躬身為禮。
「不敢當不敢當,朱兄過獎了。」柳仲詩回禮。
砰砰兩聲,柳月柔左右開弓出拳頭,堵住兩個白癡讓她火大的對話,接著自己無力地倒在椅子上。「算了,不管你們了。大哥,前晚你競價成功了嗎?」昨天一整天被朱敬祖氣得理智盡失,沒過來問問大哥。
柳仲詩一時還說不出話來,朱敬祖替他回答:「當然成功了,那天我大概帶了四萬兩銀票呢。不過據說你大哥那晚與琴操姑娘對看了整個晚上,兩人煮茶彈琴,以禮相待,柳大哥被譽為現世柳下惠。連琴操姑娘也讚他為真正的正人君子呢!」朱敬祖說著也不禁搖頭,這位柳兄比他還凱,看來青樓最受歡迎的人物要易主了。
「什麼?你這個白癡!」如果忍得住就不叫柳月柔了,所以她又揍了大哥一拳。
良久,柳仲詩終於緩過氣來,憤怒地叫道:「柳月柔,你太過分了!不僅不守婦道、出手打人,還目無尊長、以下犯上,我是你大哥耶!」妹子越來越不像話。
「那又怎麼樣!」柳月柔握緊拳,就因為他是大哥,所以她才特別優待?若是朱敬祖的話,她早就先揍個七八十拳了。
「你你……」柳仲詩氣得說下出話。
「這位兄台,請問你是誰呀?」朱敬祖走近一直呆站在門口的魏風坡,很有禮貌地問。可憐,看來他被嚇得不輕。
「啊,我?哦,我叫魏風坡,方才在街上有一幫人欺負柳姑娘,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勸打跑了壞人,因此被柳姑娘請到貴府來做客。」他老實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啊!俠士義薄雲天,救了月柔,在下感激不盡。」朱敬祖趕緊躬身行禮。這個人似乎也很好玩,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哪裡哪裡,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兄台太客氣了:」魏風坡還禮,心下嘀咕:他是誰呀?與美人什麼關係?
「壯上居功不傲,真令人佩服。」朱敬祖再拱手。
魏風坡再謙虛:「不敢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俠義之輩應做的事。」
柳月柔冷眼看著朱敬祖又跟人一搭一唱,翻了個白眼。這夥人的思想行徑不是她能理解的,懶得再管他們,「你們聊吧,大哥,我先回房去了。」
「等等我,我也回……嗚!好疼!」朱敬祖搗著鼻子哀叫。
柳仲詩大驚:「月柔!你又在幹什麼?朱兄,你沒事吧?月柔,你真的太過分了,快跟朱兄道歉!」
「沒事,我不要緊。柳兄,你不是給我安排了客房?我還是回『客房』休息一下吧。柳兄,你招待魏壯士好了,不必送我。」朱敬祖很無辜地瞅著柳月柔。
哼,柳月柔朝他晃晃拳頭,警告他小心一點。然後掉頭先走了。
嗚,這就是他愛上的女子!朱敬祖摸摸鼻子,向柳魏二人告辭後,跟著走出客廳。
柳仲詩無奈歎息,這個小妹又得罪人了;而大俠魏風坡更是呆若木雞,心目中的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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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月柔,等等我啊。」終於在轉角處追上了柳月柔,朱敬祖開開心心地牽起她的手,「都中午了,你餓了吧?我們回去吃午飯好了,青青說今天中午有糖醋魚吃,我還交代她多拿……嗚,月柔,你又打我。」
柳月柔一開始驚異他的大膽忘了教訓他,等反應過來後才出拳。哎,她身邊的人都是一些腦筋不清楚的笨蛋,但朱敬祖絕對是其中之最。什麼樣的人會捱打之後仍笑嘻嘻地巴上來的呢?這個人難道不怕打?
「還有,柳兄安排給我的客房離你的繡樓很近,」朱敬祖眨眼又恢復常態,鍥而不捨地拉住她的衣袖,「我讓人送了一籃水果過來,待會兒去你那裡一塊吃。哎呀!好疼!月柔,你喜歡吃什麼水果?梨子還是香蕉?我讓人送的是山梨還有葡萄,其實我比較喜歡吃橘子……哦!痛死我了……月柔你看,這朵花真美,這棵樹挺高的,這片草也長得很旺盛。對了,今天天氣也不錯……」
她受不了了!柳月柔欲哭無淚,任他拖著自己的衣袖走,她已經打得手酸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嘿嘿嘿,朱敬祖倫笑,又前進了一步!對付這種潑辣娘子不能太溫文,死纏爛打才能奏效。
此時青青迎面朝兩人走來,「小姐,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姊姊回來了?」柳月柔高興起來,「在哪裡?」
「二夫人那裡,」青青遲疑著叫住雀躍的小姐,「小姐,你最好別這麼開心,大小姐是……是……」
「是什麼?」這丫頭就是不肯把話一次說完。
「是……是被休回來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