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山深處水瀠洄,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
為君沉醉又何妨?
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秦觀.虞美人
「好捨不得喔!熏尹,再過一個月你就要嫁進定浚王府,成為宣豫貝勒的少福晉了。」
熏尹格格與表姊──海棠格格在後花園賞梅,突然依依不捨的說著。
熏尹是北安王爺和王妃最小的女兒,但因兩個姊姊先後出嫁,所以熏尹和表姊海棠格格的感情最是要好,如今熏尹終於要嫁為人婦,以後若要見面,可就沒有在北安王府這麼方便了。
「我會想你的,海棠。」熏尹一雙滴溜的翦水雙眸凝視著海棠,誠摯的說道:「雖然我嫁到定浚王府,不過我還是很歡迎你來看我的,如果你不嫌棄,等我嫁到定浚王府之後,隨時歡迎你來小住幾日。」
海棠笑了笑,道:「這樣好嗎?宣豫貝勒會不會不高興?」
「他知道我們要好,他不會不高興的。」
提起未婚夫婿宣豫,熏尹明燦的大眼就不由自主的浮現柔和的笑意。
宣豫從小便與她指腹為婚,因為北安王府與定浚王府素來交往頻繁,所以從小她就常有機會與宣豫玩在一起。
宣豫從小就是個爽朗英俊的男孩兒,尤其他小時候笑起來有對小酒窩,不論對誰笑,都能立即博得好感與寵愛。
雖然長大後的他已經沒有酒窩,不過,他唇邊深深的笑紋更是增添了他的魅力,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含笑的凝視下會不臉紅心跳的。不過,也因為他們倆實在太熟了,所以熏尹反而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但是,她不能否認宣豫笑起來相當好看。
北京城裡多的是皇親國戚,與北安王府門當戶對者多的是,不過,在眾多拈花惹草、自命風流的貝勒之中,熏尹一直覺得能夠將自己的未來許給從小即是好友、哥兒們的宣豫是很幸福的。
宣豫不同於其它王公貴胄般只知承襲尊貴的封號,對於朝廷卻一點貢獻都沒有,不光如此,那些王孫公子還喜歡仗勢欺人,成天散漫度日或淨往粉味兒胡同鑽;相反的,宣豫是皇帝跟前商量國事的得力助手,他的聰明機靈與他的英俊外表同樣馳名於北京。
熏尹相信,阿瑪與額娘決定讓她嫁給宣豫會是最好的選擇。
「能夠嫁給從小就相識,且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馬,我真是羨慕你。」
海棠與熏尹同為十七歲,但是比熏尹稍長三個月,北安王爺、福晉已經替熏尹談好了親事,她的皇阿瑪和皇額娘也迫不及待的為她指了婚。
據說皇阿瑪將她指給威震東北的阿斯朗將軍,可是,她除了聽過阿斯朗將軍的威名之外,其他的根本一無所知啊!
雖說自古以來由父母指婚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對於即將成為一個陌生人的妻子,從此相伴一生,對她而言還是頗為可怕。
如果她能夠像熏尹一般,有一個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就好了!至少,她還知道對方長得是圓是扁,有著什麼樣的性格,這樣總比嫁給一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丈夫要好。
熏尹知道海棠的心思,她笑著握握海棠的手。
「我相信阿斯朗將軍是個好人,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阿斯朗在滿語中是「果決睿智」的意思,能夠得到「阿斯朗」這樣一個封號的將軍,想必不是泛泛之輩。
海棠回以一笑。「希望如此。」
武將的稱號十個有九個是名不副實,皇阿瑪曾說過,有個滿語號稱「果敢英武」的將軍,就偏偏是個強佔下屬功勞的卑劣傢伙,所以,她又怎能對自己的夫婿抱持太大的幻想?但願他是真的如封號一般的果決睿智才好。
甩開惱人的思緒,兩人走進涼亭中坐下。
海棠接過婢女捧上來的溫熱桂花香片,啜了一口之後問道:「一個月後就是你的大喜之日,所有妝奩都準備妥善了嗎?」
「額娘都一手包辦了,還不要我插手呢!」想起額娘的寵愛,熏尹微微一笑。
「打算送給宣豫貝勒的『聶兒瑾』呢?」
所謂的「聶兒瑾」,是指新嫁娘自選送給新婚夫婿的特別禮物,這件禮物通常不與其他妝奩放在一道兒,而是隨身帶在新嫁娘的身邊,在洞房花燭夜時才贈與夫婿。當然,新郎也會準備一件特別的禮物隨身攜帶,好在洞房時贈與妻子。這是八旗兒女嫁娶時與眾不同的習俗。
熏尹水嫩細緻的小臉浮起一層薄薄的紅暈。
「嗯……也準備好了。」
看見熏尹有些羞赧的表情,更是勾起海棠的好奇心。
「快告訴我,是什麼?」
熏尹小心地從袖中掏出一條銀藍色的流蘇,流蘇中間墜著一塊鑲著「豫」字的玉珮,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海棠。
「其實……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一條我親手打的吉祥彩墜而已。」
「好特別喔!」海棠拿起熏尹精心製作的彩墜,讚賞地說著,「這塊玉珮是你請玉雕師傅鑲上去的嗎?」
「這是……宣豫送給我的。」
海棠會心的笑了。
「那就是定情之物囉?」
熏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接著有些緊張地問:「海棠,你覺得宣豫會不會喜歡?」
宣豫所擁有的彩墜說不定都可以開一家銀樓了,送這東西真的適合嗎?
「當然會!這個禮物選得真是太好了。」
這個彩墜不僅嵌了一塊鑲著「豫」字的玉珮,還象徵著吉祥平安,可以隨時讓宣豫帶在身邊,結合了熏尹的巧思與宣豫的情意,沒有什麼比這個吉祥彩墜更適合做「聶兒瑾」了!
「那就好。」熏尹總算鬆了一口氣。接過海棠遞回的彩墜,小心的放回袖中。
「熏尹,你真的很喜歡宣豫。」海棠溫柔地說。
從她選聶兒瑾的巧思中,就可以發現熏尹的貼心。反觀自己,再過十天之後就是她與阿斯朗將軍的大喜之日,可她卻連自己要準備什麼聶兒瑾送給未曾謀面的夫婿都沒個底。
熏尹側著頭想了想海棠所說的話。
與宣豫在一起十分愉快,而且他們也很有話聊,最重要的是──宣豫會尊重她的想法,會仔細傾聽她在說什麼、想什麼,換作是其他貝勒,就不見得能做到這一點。
她相信自己是喜歡他的!
「對,我喜歡他。」
「你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能夠嫁給心中所屬的男人為妻,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你也會很幸福的,海棠。」熏尹倚著海棠,兩個姊妺淘就這麼親密的頭靠著頭。
海棠是那麼的溫柔婉約,老天爺絕對不會錯待她的!
「謝謝。」海棠微笑著。「對了,你知道浚王府中的大阿哥,宣臨貝勒嗎?」
熏尹點點頭。「我知道。」
小時候她見過他幾次,長大後就不曾再見過了。
據說他依然住在王府偏遠的北苑,而且不曾踏出北苑一步。王府中的奴僕也罕至北苑,說穿了,宣臨貝勒二十多年來過的根本是離群獨居的生活。
印象中的宣臨貝勒長得十分俊美,有一雙特別的藍色眼睛,但是,他卻從來不曾笑過,就連她主動與他說話,他也很少回答。
「你嫁到定浚王府之後,可千萬別涉足禁地,知道嗎?」
海棠所指的「禁地」自然就是北苑了。
「為什麼?」
「聽說宣臨貝勒有很重的煞氣,剛出生時曾經剋死定浚福晉與太福晉,所以定浚王爺下令將他隔離於北苑,王府中這才不再傳出噩耗。」
「那件事我聽很多人說過了,可是,我與宣豫都不相信。」
兩位福晉的死絕對只是巧合而已!
宣豫說過,定浚側福晉是因為感染產褥熱才過世的,而太福晉則是因為年事已高,把這兩人的死因歸咎於宣臨,對他並不公平。
「熏尹!」海棠有些急了,「你聽我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如果因為你的固執、不信邪而惹出後悔莫及的事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況且,定浚王爺嚴格禁止任何人與宣臨貝勒交往,你剛嫁入王府,還是別忤逆公公比較好。」
「可是……」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難道非要孤立宣臨,才能避開他們口中所謂的「煞氣」嗎?而且……她不明白為什麼當她聽見宣臨二十多年來依舊離群索居的時候,她的心就微微發疼起來。
「聽表姊的話,熏尹,你可以不信邪,可是,你不能讓宣豫夾在你與王爺之間難做人,懂嗎?」
熏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心急的表姊,好半晌才點點頭。
「我答應你就是了。」
※ ※ ※
傍晚,飄起雪來,這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
熏尹在嬤嬤、丫鬟的服侍下沐浴過後,便對她丟下一句──「天寒,請格格早點歇息。」
就這麼著,她七早八早就躺在暖呼呼的炕上,蓋著暖和的紫貂裘被,瞪著一雙毫無倦意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帳頂看。
躺在炕床上的熏尹,不自覺地又回想起下午海棠對她的告誡──
「你嫁入定浚王府後,千萬記得別涉足禁地。」
禁地……宣臨所居的北苑……
宣臨……他真的是那麼可怕的人嗎?
猶記得小時候她常到定浚王府玩,而她與宣豫總會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到北苑去找宣臨。
十四歲的宣臨充其量不過是個少年而已,可是在他的臉上,竟找不到一點孩子般的純真。
她印象很深刻,宣臨有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睛,那是一雙既無害怕也無恐懼,甚至是有些陰沉的眼眸,她感覺得到在那雙眼瞳中,藏著深深的魔性魅力。
定浚王府的每一個人──除了宣豫之外,對宣臨都避若蛇蠍,尤以定浚王爺為甚。
對於這樣的情形,她不知道宣臨會有什麼感覺,但是她卻替他覺得難過。
熏尹曾經想過──如果今天被大家害怕、討厭的對象換成是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但是宣臨不同,他對於避他如洪水猛獸般的家人及奴僕完全沒有感覺,甚至是視若無睹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嗎?
熏尹真的忍不住想要這樣問。
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到被完全孤立,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地步嗎?
她不知道。
但是,宣臨就真的這樣捱過來了。
她與宣豫從來沒有看過宣臨掉眼淚,就像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開心的笑一樣。
好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她今年十七歲,那麼,宣臨應該有二十四歲了吧?這十年來,他仍是如從前一般度日嗎?
唉!反正也沒答案,乾脆不想了。
掏出懷中的吉祥彩墜,熏尹緊蹙的眉峰漸漸舒展開來。
「宣豫……」她帶著笑,如夢般的囈語著。
她喜歡宣豫,就像喜歡每天早晨起來都可以看見太陽一般。
只要看著他陽光般溫暖的笑容,就算她的心中充滿憂傷,也會不知不覺被他的笑容影響,心情漸漸好轉起來。
小時候他們一起做過許多蠢事,比方說,她想要學杜鵑鳥孵蛋,結果宣豫就真的爬上樹去摘下鳥窩,兩個人躲到柴房去孵蛋,一連孵了兩天兩夜;結果小鳥沒孵出來,反而全被坐壞了,當然,他們兩個人也因為兩天兩夜不見蹤影而一起挨罰。
年紀稍長一點之後,有一次宣豫帶著女扮男裝的她到賭場去見世面,沒想到那間賭場是不折不扣的暗盤作業,害得她被宣豫當作翻本的賭注輸給莊家,最後為了把她搶回來,他還砸了賭場,結果賭場的人一狀告到定浚王爺那兒,宣豫足足被關了七天才重見天日。當然,他很有義氣的把所有的事都一肩扛下,她才得以逃過一劫。
宣豫就是這麼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仔細想想,他就像她的貼身護衛與保護者一般,無時無刻不以她為優先考量。
她的回憶裡常常有他,她開心的時候他陪她開懷,她難過的時候他逗她笑,她做錯事的時候他陪她一起受罰,她傷腦筋的時候他替她想辦法……
而現在,她終於要嫁給他了。
熏尹加深唇邊的笑意。
掀開被走下床,她就著些微的月光,拿起書桌上的毛筆在繡帕上寫了幾句話──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放下了筆,熏尹披上連帽大氅,小心地走出寢居,往後花園走去。
她找了一棵她可以摸到樹枝的梅樹,小心翼翼地將帕子綁在枝頭上。
其實,這樣做並不是什麼習俗,只是熏尹習慣將心裡的願望寫在紙上,或是布條上,綁在樹枝上祈願。
就在這個時候,揣在懷中要送給宣豫做聶兒瓁的彩墜卻滾到雪地上。
「糟糕!」不吉利!
她慌忙地要蹲下身撿拾,卻有個人先彎下腰替她拾起來。
「謝謝……」
不對!這裡怎麼會有個陌生人?而且,還是個俊美男子──感謝辭被她及時吞了回去,立刻換上戒備的態度。
「你是誰?」
這裡是北安王府,這個人怎麼有本事闖進來?
俊美男子笑而不答。
「熏尹格格,恭喜你即將嫁為人婦。」
熏尹瞪大了雙眼。
「你怎麼──」
「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他把玩著彩墜笑問。
「你究竟是……唔……」
俊美男子猛地環住她的纖腰往懷中帶,在熏尹猝不及防的時候,俯首吻住她玫瑰般誘人的雙唇。
他的吻濃烈熾熱,與他玩世不恭的神情完全相反。
他強硬的分開她的唇瓣,大膽的深入她的口中糾纏著她,竭盡所能的吸吮、纏捲、逃逗,直到她臉紅氣喘,無力抗拒了才離開她的唇抬起頭來。
熏尹嬌喘不休,一雙雪白素手抵住他的胸膛,阻隔了他倆過分親暱的距離,帶著充滿憤怒的眼神瞪著他。
「放開我!」
他究竟是誰?居然敢闖進王府中輕薄她!
「你屬於我,我絕不放手。」他邪氣地笑著,但他的眼眸卻閃耀著不容錯辨的熾熱與認真。
熏尹嚇住了,她掙扎著想逃開他的鉗制。
「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
在這裡喊人,主屋那裡的巡守侍衛是聽得見的!
「啊!請便,如果你不在乎這件事傳到定浚王府的話。」他無所謂地笑笑。
他的一句話就堵住了熏尹的嘴巴。
她驚惶地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戲弄她?他們根本素不相識啊!
見她淚盈於睫,他邪氣的笑意這才微微地收斂了些。
「噓,別哭……」
他突然輕柔的攬她入懷,讓她靠在他的胸前。而他則僅是環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誘哄著。
「放開我……」她掙扎著。
俊美男子的瞳眸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倏地黯淡了。
他托起她帶淚的小臉,問:「你一定要嫁給定浚王府的宣豫貝勒嗎?」
「你究竟是誰?」不管他是誰,都沒有探問的資格。
「你會知道我是誰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擦去她的眼淚,泛起微微的笑意。
熏尹別開小臉,生氣地道:「請你自重!」
他瞇起厲眸,然後慢慢地收回手。
好半晌,兩人就這麼沉默著,飄著雪的花圔中聽不到半點聲息。
最後,他宣告道:「你將不會嫁給宣豫。」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彷彿那是已注定好的結局,無人可以違逆。
熏尹震驚的看向他,道:「你憑什麼說這種話?」
他說得那麼篤定,難道有什麼陰謀?
「我說過了,你將會屬於我。」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她驚慌的喊著。
「你會慢慢認識我的。」他仍是一副自信的口吻。
他俯首啄了一下她的紅唇,惹得她如臨大敵般的倒退兩步。俊美男子有趣地笑出聲。
熏尹又慢慢地退了兩步,接著轉身就跑!
但是,她還沒跑到後花園出口,他便輕而易舉地攔住了她的去路,並且趁她來不及逃走時再度摟她入懷。
「啊!」她驚叫一聲,按著拳打腳踢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真不乖。」他俊美的唇帶笑的吐出這三個字。
他也不阻止她動粗,反倒很有耐心的等到她筋疲力竭,再也捶不動了為止。
「累了嗎?」他的聲音有些無可奈何。「沒受傷吧?」
熏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卻喘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我告訴你,三天之後你將會成為我的人。總之,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不會把你讓給宣豫的。」
「你……不會得逞的……」
這沒有道理,沒有人會對一個初識……甚或稱不上認識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在他眼中,她看不到鍾情,只看見他赤裸裸的佔有慾。
「是嗎?」他不以為然地看著她,百分之百認真的說:「我們可以賭賭看──三天
後,你會與宣豫成親,還是會躺在我的懷裡。」
「下流!」她伸手就要賞他一個耳光,但是,她的手卻被他牢牢的握住。
他的眼光銳利地瞇起,讓熏尹不自覺的害怕起來。
「這種情形不要有第二次。」他凝視著她,將她的手送到他抿薄的唇前,輕吻一下她的手背,而後沿著凝脂般的手腕蜿蜒吸吮舔吻。「下次再有這種情形,我不會原諒
你。」
看見她害怕的表情,他的唇勾起一抹笑意,稍稍軟化了他的陰沉神色。
「我絕對不會讓你成為宣豫的妻子,而為了讓你成為我的人,我什麼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隨著他低沉醉人的聲音的高低起伏,她的心不自覺的為之戰慄。
沒有時間容她再多問什麼,他點了她的睡穴,成功的讓她進入夢鄉。
他抱著懷中癱軟的玉人兒走回她的閨房,輕輕的放在炕床上,並且為她蓋上裘被。
坐在床沿,他的手輕輕地覆上她如嬰兒般柔細的粉頰,深邃的眸中有著難以言喻的眷戀,然後,他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這才起身離開她的寢居。
窗外的雪仍然下著,而俊美男子卻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