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在床上躺平,雙眸輕輕的合上,微顫的睫毛洩漏出她的不安。
她如一朵被獻上供桌的稀世花朵,他似一隻無情的掠奪虎王,弱與強的爭戰,孰勝孰敗顯而易見。
粗糙的手指撫著她細緻的臉龐,纖柔的身子微微一震,不安的輕顫著。
☆ ☆ ☆
清風徐拂中,有著淡淡的離愁。
十名優秀的北國侍衛,奉命護送七名女子趕至西國。
閻如玉與宮女們站在馬車旁,神色沉凝,眸中儘是難掩的哀愁。
鎖兒眸光看著她母后,強忍心中的悲傷,心知釋放舉動,加上此刻被東方傲群強勢的摟著,她們必定明白她付出了何等代價。
她能讀出母后眸中的痛心疾首,目光看向身旁的他,示意他放手讓她與母親道別。
他劍眉微揚,鬆手讓她飛奔入閻如玉的懷中,見她低聲哭泣,一股不悅湧上心坎,劍眉惱怒的皺起。
「委屈你了。」閻如玉硬咽的說,撫著女兒顫抖的身子。
「保重……」貪戀母親身上的溫暖氣息,含著淚光的眸對上母親心痛的眸光。
「孩子……」閻如玉拭去女兒臉上的淚水,若南國慶幸得救,必傾其所有救出她,此刻不得不先離去。
「凡事以大局為重。」鎖兒瞧出母后眸中的不捨,輕聲安撫。
「保重自已,娘必會盡全力救你。」
鎖兒頷首應允。
東方傲群微一斂眉,內力深厚的他,將她們刻意放低的話語一一聽入耳中,暗自猜測著她們的來歷,直到那句「必會盡全力救你」讓他耐性盡失,一把將她拎入懷中。
「她已屬於我。」東方傲群撇嘴狂放的宣示。
閻如玉不假思索的要拉回女兒,身旁的宮女連忙制止她。她素手緊握成拳,悲痛的瞪著強行逼迫女兒的惡劣男子。
「當真以為她屬於你嗎?」
「她是我的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閻如玉凝視著女兒羞愧低垂的臉,緊咬下唇不出口反譏,怕會傷害女兒的心。
「要離開,立刻滾!」東方傲群語氣裡充滿輕蔑,視她們如不堪的物品。
遠方天際忽然傳來鷹的叫聲,片刻後,一隻蒼鷹映入眾人眼廉,它在空中盤旋兩圈,然後停在王達高舉的手臂上。
王達解開繫在鷹爪上的紙條,閱讀過後連忙上前,恭敬道:「主人,南國最新戰情。」
他的話語讓她們臉色雪白,鎖兒如同風中落葉般的抖動,此刻的她脆弱得禁不起任何的打擊。
她們異樣的轉變全落入東方傲群的眼底,他輕抿著嘴,伸手接過紙條,握在手心裡。
「你不看嗎?事關重大,或許……」
「不急。」東方傲群冷肅的眸光掃向她。
鎖兒憂心南國的戰況,期盼的凝望著他,輕聲的問:「南國情況如何?」
「南國與你有何淵源?」他微揚一眉,冷漠的問。
「南國情況如何?」再次啟口仍是同一句。
「既與你無關,何需多問?」他冷冷的撇嘴,想欺瞞他,別奢望。
「我們打從南國來,要到西國。」鎖兒不善說謊,僅用兩句話代過。
「過客?訪友?」
「訪友。」她的眸子不自然的眨動著。
東方傲群眸中掠過一抹異光,攤開手中的紙條,迅速看了一遍,然後手一用動,紙條化為粉末飛散在風中。
「怎麼說?」鎖兒焦急的問。
「東國於十日前,派出百萬雄兵夜襲南國,以文立國的南國,兵敗如山倒,南國已滅亡。東國帝王下令十日後,迎娶南國公主。」他說出紙條上的內容。
當南國兵敗話語一出,他的眸光掃向她,見她嬌顏慘白,小手擰緊衣襟,其餘七名女子麗容亦變得蒼白。
「南國兵敗?娶南國公主?」鎖兒慌亂地捉住他的衣袖,失神的求證。
東方傲群面無表情的頷首。
她絕望的眸光掃向閻如玉她們,她們紛紛落下淚,亡國之痛令她們痛哭失聲。她們的哭泣證實一切非出自於想像,國已亡,家已破,她的身子像落花般的軟下。
身子落入一具溫暖的懷中,耳畔依稀聽見女子的尖叫聲……
☆ ☆ ☆
東方傲群陰沉的眸光掃向昏迷不醒的鎖兒,她絕麗的容顏此刻白似雪,讓人分不清楚她是否還活著。若非他曾數次按住她脈搏,感受到她微弱的跳動,必定認定她芳魂已歸西。
向來傲人的自制力有些失控,恐懼她會離他而去。
大夫被緊急召來,面對凶神惡煞般的主人,顫抖著身子跪下請安,他揮手示意大夫看病,踱步至一旁等待。
領命後,大夫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凝神為昏迷的貌美女子診脈,時而皺眉、時而輕歎。片刻後,他從懷中取出一隻草綠色的瓷瓶,拔開瓶塞放在她鼻下,昏迷不醒的人兒緩緩回復知覺。
東方傲群聞聲步向她,深沉的眸光注視著她。
「主人,姑娘身子尚弱……」大夫直抹著額頭泛出的冷汗,恭敬的回話,不知該如何啟口說明,方不會惹來禍端。
「如何?」俊眉一挑,殘忍的殺色浮現。
大夫被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連連磕著頭求饒。「主人,恕小人學藝不精,這位姑娘憂鬱心結多日,導致心脈不暢,加上先前毒素雖清卻拖延過久,傷及身子……」
「你的意思是,你救不了她羅?」東方傲群凌厲的眸光掃向大夫。
「呃……是!」大夫苦著一張臉,自知死期已近,只求別牽連到無辜的家人。
「拖出去,斬!」東方傲群絕情的下令,兩名侍衛立刻拖著拚命求饒的大夫出去。
「何苦呢?」鎖兒輕聲歎氣,硬撐著虛弱的嬌軀起身。
他伸手摟她入懷,大手扳過雪白的嬌容看向他,眸中透露著堅定,宣告道:「沒我的允許,容不得你離去。」
她唇畔浮起一朵絕望的笑花,笑他的霸道和狂妄,國破家亡的她又能到哪裡?
「你膽敢違抗我的話。」他的眸光閃著怒意。
清澄的眸光凝視著他,無言以對。哀莫大於心死呀!
「該死!不許忽視我。」他怒喝一聲,再次拿出籌碼威脅她,「別忘了,你的母親仍在我手中,我隨時都可以要她生不如死。」
鎖兒沉默無語,小手輕輕的顫抖一下。
見狀,東方傲群隨即下令將閻如玉她們帶進來。
鎖兒抬眼望著母后,閻如玉朝她輕點著頭,眼神裡充滿了哀傷。
「想要她們活,你就乖乖的活著。」東方傲群霸氣十足的宣告。
「要殺要剮,任由你處置。」閻如玉冷傲的挺直背,痛恨她們的生死要由他來決定,女兒任其玩弄,卻換不回……如今,她有何面目面對南國上下?
「你說什麼?」東方傲群狂怒的吼道,暴怒的眼眸瞪著閻如玉。
閻如玉和六名宮女視死如歸的凝視著他,一切的罪過全怪他,是他耽誤她們求得援兵的時間。
「難道你無話可說嗎?」東方傲群轉頭看向鎖兒問道。
鎖兒再次輕歎,悲慼道:「賤命一條,取與不取,任由你。」她合上雙目,不願再多言。
他手指握得喀喀作響,狂暴道:「你不怕我將你母親送給男人玩弄?」
「如果你認為死人可能會反抗的話,你就做吧。」她連睜開眼睛都不曾,語氣淡然的說。
國已破、家已亡,與其成為他的禁臠,不如到地府向眾人請罪。
「你以為我不敢?」他低吼著。
「是沒有機會。」
「是嗎?」東方傲群氣紅了眼,容不得她再三的挑□,大聲的喝令道:「把她們全給我帶下去,全賞給你們。」
閻如玉和六名宮女卻在侍衛逼近的同時,從懷裡取出一顆藥丸,迅速的吞下肚,隨即倒在地上。
「你們吃了什麼?」侍衛們驚訝的問道。
王達上前探她們的鼻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東方傲群俊眉微扯,對著鎖兒嘶吼道:「你竟然寧可……」
鎖兒睜開眼,目光痛楚的瞅著他,語氣裡有著重重的責難,「一切都怪你強行拘留,害得我們無法如期趕往西國求得援助,如今南國亡國,我等怎堪背負罪人的沉重負荷,唯有下黃泉向眾人請罪。」
「你來自南國?」她的話解開他心頭的疑惑,難怪她這麼關心南國的戰情,難怪她突聞南國戰敗會昏厥過去。
她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只要你的理由讓我滿意,說不定我會幫助南國復國。」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鎖兒依然不語,不相信他的話。
「不信嗎?憑北國雄厚的軍力,南國想復國是輕而易舉的事。」
「是嗎?你憑什麼?」
「憑我乃北國的帝王。」
聞言,鎖兒吃了一驚。她曾暗忖過他是何種身份地位,竟能指揮部隊,住在豪華府邸,未料他竟是一國之君。
她眸光低垂,輕咬著下唇,自知無法與他硬碰硬,亦明白他絕對另有所圖,認命道:「我該付出什麼代價?」
「你是何身份?為何替南國求援兵?」東方傲群銳利的眸光鎖著她逼問。
「代價為何?」鎖兒堅持要先得到他的承諾,否則絕不輕易說出自己的身份。
「你的一生,終生視我為主,奉如天上的神祇。」
她瞅著他肅然的面孔,想及北國雄厚的兵力,不得不承認南國若要復國,唯一的救星唯有他。
「復興南國後,一切交還給南國帝王。」她應允他的要求,賣掉自己的終生。
「准!」
「放我娘她們前往西國。」
「准!」他瞇起眼,狐疑道:「你不是南國人嗎?為何……」
「不曾說過我是南國人。出兵援助南國,切記絕不能提起我。」她虛弱的下床,他俊眉微揚表示反對,她玉手指著地上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的數人,他扶著它走向她們。
「回答我的問題。」東方傲群不悅她忽視他的存在。
她從閻如玉的懷中取出一隻瓶子,倒出藥丸放入她口中,然後把著她的脈象。
「我乃南國未來的太子妃,是西國皇后的義女。」鎖兒分神回答他的問話,不想考驗他的耐性,增添麻煩。
「這就是你甘願犧牲清白的真正原因,為救自己的夫君嗎?」他咬牙切齒的低喝,眸中閃著危險的怒意,她的犧牲竟為別的男人。
「是。」她的真實身份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東方傲群氣得雙拳緊握,不發一語的拂袖離去。
鎖兒的目光下意識追隨他的背影,只見高大壯碩的身子逐漸的遠去,她垂首輕歎,專注的為其他人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