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母親一眼,不回答。
「不好?」爾玦媽端詳著名字,「我覺得女孩子叫這個名字不錯呀。」
良良的媽媽身體孱弱,最近又感冒了好久不愈,只好讓父母來醫院接良良回家坐月子,他實在對自己的母親沒有信心。
「我的女兒不叫那種怪名字。」他沒好氣。
爾玦媽見他頑固,轉過頭去問良良,「孩子呀,你覺得這名字如何?沒關係,我寫了好幾個你可以慢慢選。對了,你們不考慮搬回來住嗎?家這麼大,只住我們兩個老人家實在太空曠了。」
「不考慮。」爾玦馬上否決,「我長大了,應該自組家庭,怎麼可以硬留在父母身邊?」事實上,他一點也不希望媽媽帶壞良良和小寶寶。
爾玦媽退了一步,「那,我們在東區還有層公寓,良良啊,就賣給你怎麼樣?錢不用急著給。要不然,爾玦買的那個火柴盒似的小套房,實在擠不下你們三個人…」
「不好!」他最討厭當不事生產的二世祖了,「等寶寶大一點,我就會買新房子了。」
「喂!你怎麼這麼討厭?」爾玦媽冰冷的眼睛更冰冷了,「房價跌成這樣,你也讓那房子有點價值行不行?太久沒人住,外面會傳說那兒是鬼屋。」
「誰叫你要房價最高的時候買?」被你買的房子,本來不是鬼屋也變鬼屋了,「總之不要就是不要。」
「我又不是給你的,我是賣給良良的!」母子怒目而視。
「為什麼我要承受你錯誤投資的結果?就告訴你不要隨便亂投資…」
「誰叫你們姑姑們老冷嘲熱諷?」爾玦媽冷哼一聲,「說我只會讓錢擺在銀行裡發霉,我當然得爭口氣。誰知道房價會落到宛如馬裡亞納海溝的低價?你當人家什麼兒子?連老媽的忙都不幫?」
「為什麼我要…」良良打斷他,「媽媽,謝謝你。我正愁房子的事情呢。」
爾玦媽冰霜般的容顏微露得色,就是自家人看得出來才令人氣炸,「我就知道良良比你明理多了。良良還比較像我的女兒些。」
「良良又不是妖怪!」
「呿,這話沒常識。到底寶寶要叫什麼名字?逸仙不錯。」
「我女兒又不是國父!」爾玦堅決反對,「為什麼她要苦命到去當人家的開國先烈?」
好不容易把母親推出去,爾玦已經氣到臉發青了。
「良良,我不想接受…」
她打斷爾玦的話,「媽媽當初買那房子多少錢?」
爾玦馬上瞭解了她的意思,「喂,我們為什麼要承擔她投資失敗的後果?」有錢哪裡買不到房子?現在沒有,多賺幾年就有了。
她低頭看著軟軟嫩嫩的女兒,「因為她是你的親生媽媽。沒有她就沒有你。沒有你,怎麼會有我們可愛的寶寶?」
爾玦噤聲,柔情的看著妻兒。唉,就為了這點,可以不跟母親計較房子的事情,「名字是絕對不能叫逸仙的。我想好了,就叫趙芳。」
「單名?」她驚訝的揚起臉,「但…」
「我早就想過了,若是男孩子,就叫亮,女孩子,就叫芳。」他咬牙切齒,「我絕對不讓孩子重蹈我小時候的覆轍,媽的我學寫自己的名字寫得幾乎累死!」
良良笑出來,「爾玦是好名字呀。」爾玦想到兒時,更慷慨激昂,「你才不瞭解那個妖怪媽媽!當初老爸取了一堆名字,她就是挑了一個筆畫最多的!」
「若非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爾玦媽剛好送雞湯來,冷冷的說。
「謝謝你喔∼」爾玦又跳起來,「我真是寒到底了,現在真是香得不得了!」
兩個人叫陣完了,良良也剛好喝完雞湯。
「我媽媽倒是挑了個筆畫最少的,」良良眨眨眼,「她也怕我學寫名字辛苦。但是,為什麼要叫做趙亮或趙芳呢?」
他背著良良,不敢轉頭,只有耳朵上那抹緋紅洩漏他的不好意思。「…因為他們的媽媽,照亮了我的生命,給我幸福的芬芳。」
良良愕了一下,紅著臉低下頭,心裡甜甜的,卻沒勇氣望他一眼。
***
有了小娃娃,爾玦突然忙得不得了。
良良還在產假期間,他身兼彩妝祖和保養組的組長,成天忙得團團轉,佳序又在美國受訓,許多八卦沒了廣播管道,他下班就衝回家,公司的閒事幾乎都不知道,所以,爆炸性人物到公司好幾天了,他還渾渾噩噩。
要不是王烽衝著心彗拚命嚷著,「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他大概連探問都懶得探問。
「我拜託你,公私分明點好不好?」他已經忙到希望長出八隻手,王烽居然還在那兒叮嚀嬌妻,「聽到啥?你那份報告到底什麼時候交?
這你聽到沒有?」
「現在是管報告的時候嗎?」王烽手亂揮,「公司來了『人妻殺手』,你這笨驢還不趕緊對良良耳提面命,難道要事情發生了才來哭?後天良良就要銷假上班了!」
人妻殺手?聽到這樣聳動的稱號才讓忙碌的他停了一下。
「你不知道?行銷部重金挖角了一個狠角色你不知道?」
好像有這麼回事兒,「好像叫…楊…楊什麼雲的…」
「楊淡雲啦!」王烽性急,「你知道他是誰?他之前在臨澤蓮花,那套草藥成份的洗面奶就是他炒出來的。再之前是KIS2,那也是他一手主導的行銷策略…還有黃金藥,青春返回術…」王烽哇啦啦的講了一大堆大公司大行銷企劃。
「很好呀,」爾玦驚訝公司居然有辦法挖到這種大咖,「很了不起的人才呢!」
「了不起?」王烽嚷起來了,「你要知道他這麼厲害卻在各公司流浪,你就會覺得更『了不起』了!你以為他幹嘛不定下來?還不都是跟公司的有夫之婦鬧出緋聞?!更糟的是,等他離職的時候,公司一大半的有夫之婦全跟他有一腿!他肯從臨澤蓮花離開,也是因為東窗事發…」
「怎樣的東窗事發?」他現在感覺到事態嚴重了。
「他包辦了所有臨澤蓮花主管級的太太呀∼老哥!當中還有幾個孕婦,我的老天∼他對孕婦和剛生過孩子的女人特別有興趣,據說彈無虛發。我不是看輕心彗和良良的定力,只是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呀!」
他慌得團團轉,「心彗,你到底聽到沒有?!」
「得了得了,」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不耐煩的揮揮手,眼睛還是沒離開顯微鏡,「聽到了聽到了…」
原本爾玦也慌了一下,後來想到良良…他又覺得沒什麼。管他是少女殺手還是人妻殺手,他相信良良的定力的。
等良良來上班,他的信心又動搖了。
「良良?!」同事大為驚訝,「人家說生小孩會變醜,怎麼你坐完月子變得這麼漂亮?」一起圍上來嘖嘖稱奇。
藉著別人的眼睛一看,他不禁呆了。這麼天天看去,看慣了沒什麼,現在一注意到,才發現良良原本強烈中性美的感覺,已經被生育這關磨出女人的嬌媚。舉手投足,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生澀宛如少年的美女了。變得更豐盈,更溫柔,也更…更富吸引力。
剛好今天跟行銷部有聯合會議,他和良良一起出席,對面那個楊淡雲居然盯著良良不放。
若是那傢伙長得猥瑣,倒還可以從鼻子裡嗤笑一聲,偏偏那傢伙長得儒雅瀟灑,舉止合宜,更是讓人氣炸。
「良良!」他忍不住叫她,良良炯炯有神的眼睛清亮的望著爾玦,「嗯?」
「…那傢伙…那個叫做楊淡雲的傢伙…在外面風評不太好…」他從來沒說過中傷人的話,不禁有點結結巴巴。
「他的風評跟我有關係嗎?」良良一臉的困惑。
對呀,跟良良本來就沒有關係。
「等等要記得順便去買小芳的紙尿褲喔。」她的笑充滿寵愛。
他們來上班,小芳是兩家父母輪流帶的。不管怎麼累,下了班,他們還是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接小芳回來。
沒有小芳,這個小小的家庭怎麼完全呢?雖然她這嬰兒炸彈把他們安靜的兩人世界炸得滿目瘡痍。不過,他們都是科學家不是嗎?研究這小人兒的生活作息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所以,下班又是另一個緊張刺激的開始。
因為非準時下班不可,他們的工作流程又經過更嚴密的計算(當然組員全叫苦連天),一到下班時間,兩個人一起往外衝,姿勢美好的衝進車子裡,然後在塞車潮尚未形成的時候,他們已經抵達爾玦家或良良家,吃過婆婆或岳母的精心晚餐,也幫小芳洗過澡了,在塞車潮過去的時候回家,將車安穩的停在月租的停車位,然後回到被母親笑是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家裡。
說不出對這個小小的家有多眷戀,再小也覺得這是他們的家。
「先睡吧,」他抱著因睏倦而哭泣的小芳,「兩點我再叫你起床。」
良良凝視著他,兩個人有時候因為接吻,誤了精密的計算--每個人可以獲得的最大睡眠時間。
小芳小芳,你什麼時候才要一覺到天亮?搖著她,哄著她,慢慢的,她也進入夢鄉。
應該將她放在嬰兒床上的…爾玦卻抱著熟睡的小女娃,望著另一張純淨的睡臉。
這兩個女娃,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忘記拉上窗簾,月光如水銀瀉地,明麗不可方物。他最重要的兩個人,也因此鍍上一層聖潔柔和的光輝。
他的心頭緩緩的發熱,有種鼻酸的感覺湧上來,不知道為什麼,整個心都在顫抖。
我是怎麼了?他吃驚起來,這種陌生又不理智的感覺…為什麼她們就在這裡,我還想著她們呢?我生病了嗎?
小芳瑟縮了一下,他靠著良良的床坐著--自從她懷孕以來,就不准她睡上層了--順手拖過小毛毯,蓋緊小芳。
他無法解釋胸懷這種莫名其妙激昂的情感。但是靠著良良,擁著小芳,卻可以讓這種暗潮洶湧的若有所失感到充實些。他不知道癡癡的望了多久,望到入了夢鄉,心裡還是想著她們。
良良翻身,眨了眨眼睛。咦?爾玦沒叫她?一看時間,她幾乎跳起來,三點半了!完了完了,這下子爾玦會睡眠不足!
她坐起來,發現爾玦抱著小芳,靠在她的床邊,坐著睡著了。他倒記得幫小芳蓋被子啊…自己就忘了蓋。旁邊還放著喝過的奶瓶,大概是太累了,來不及洗就睡著了。
把自己剛睡過還溫熱的棉被披在爾玦的身上,拿奶瓶去洗。月亮已西沉,照得整個廚房亮晶晶的,連水流都帶著月光的溫柔。
這種水樣清沁的溫柔,和爾玦不顯於言語的溫柔是多麼像啊。她蹲在他們身邊,望著兩張睡臉,不知道為什麼,淚水潤濕了眼眶。
這是我的家人呢!我這小小的,自己親手建造的家…
輕輕抱過小芳,爾玦睜開眼睛一下,睏倦讓他無法動彈,卻能夠微微一笑。她將小芳小心的放在嬰兒床上,扶著爾玦上床。
爾玦半睡半醒,口齒不清的說,「良良…你和小芳是我最喜歡的人…」然後昏睡過去。
輕輕在他額頭吻了一下。她也無法解釋有種柔柔酸酸的情感,緩緩的在胸懷溢開,這種柔軟,到底是什麼。
守著小芳的嬰兒床,她扭開檯燈看書。萬籟俱靜,她的眼淚卻落在書頁上。
這又是為什麼呢?驚愕的摸著自己的臉,她不懂。
***
「我不想上班。」看著藍天白雲,爾玦突然覺得上班不再像以前那麼吸引他全副的心神。
抱著小芳的良良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加油嘛,再幾天就禮拜天了,我來帶小芳,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喔。」
「哼,我就知道,你想獨佔小芳很久了。」他故意拉長臉。
「我才…」正想反駁,良良楞了一下。爾玦…那個正經嚴肅的爾玦,在跟她開玩笑是吧?她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你真可愛。」她在爾玦頰上吻了一下。這麼尋常的一個吻,卻讓爾玦的臉熱烘烘的,心跳突然跳得好快。
不會吧?我感冒了嗎?為什麼心律不整?
整天這麼心不在焉,卻又想看到良良,又害怕看到她。為什麼?!
「老大∼∼」王烽一把抓住他的臂膀,「你怎麼了?專心做實驗很好,但是硝酸加入鹽酸的實驗結果我們都知道了,你不用炸掉實驗室啊∼」
我…我怎麼會這樣?
「你到底怎麼了?」王烽審視著他的神情,又擔心又害怕,「你怎麼臉上又青又白的?你不舒服嗎?」
「我是有點不舒服。」他蒼白著臉坐下來,抱住自己腦袋。他心裡一直想著小芳在做什麼--廢話,小芳只是嬰兒,當然只會吃和睡呀!
--想著良良做什麼--更廢話了,良良就在隔壁,想看她做什麼,走過去就是了。
我到底怎麼了?!一想到良良,我心跳得這麼快!
一個早上不斷的出現各式各樣的奇怪錯誤,到了午休,他決心面對現實。就快要見到良良了…他越來越忐忑,也越來越覺得欣喜…
打開隔壁實驗室,她不在。
怎麼可能?良良都會等他一起吃飯的!
看他楞在原地,其它組員也奇怪的抬頭,「咦?爾玦,你沒去開午餐會報?良良已經去了。」
午餐會報?「我沒接到通知。」
剛好行銷部主任從他們面前經過。這怎麼可能?午餐會報怎麼會跳過他們主管,直接找彩妝組組長開?
***
「咦?只有我們?」良良打開空無一人的會議室,有點驚訝。
「或許等等他們就來了。今天不是正式會議,只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楊淡雲微微的笑,他那溫柔儒雅的樣子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改變,「請坐。」
良良已經自己拉了椅子坐下了。「聽說楊先生對彩妝型保養品有興趣?」
「對呀,」他笑咪咪的,「這款保養品對於分秒必爭的上班族婦女定是福音。只是你如何解決色素對肌膚有害的疑慮呢?」
「哦,這很容易呀!」她笑開了,一遇到工作就精力充沛,「我和爾玦研究中藥和天然花草很久了,有些天然萃取的色素對肌膚的負擔不大,甚至某些保養用的素材就有顏色了,只是為了保養用還需經過脫色…」她打開筆記型計算機一面演示文稿,一面拿出許多小小的瓶瓶罐罐解釋。
真是個麗人。淡雲含笑點頭聽演示文稿,心裡卻轉著骯髒的念頭。瞧她那清亮到一點雜質都沒有的眼神,高佻健美的身材。據說剛生過小孩?
剛生過小孩的女人韻味更深沉,尤其那淡淡的產後憂鬱,叫人不忍釋手。
她遮掩的真好。只是攻破她的心防的時候,她這張充滿陽光的面具掉下來,展現充滿淚水和疑懼的脆弱臉孔…光光那瞬間的勝利感,就讓他像是著魔般的樂此不疲。
「…我在外的風評不太好,是嗎?」他溫柔帶魅惑的聲音傳過來。
什麼?良良有點不開心,我這麼努力跟你講解的時候,誰管你風評好不好?她忍了忍氣,轉過頭來,「我是不關心那些流言的。」回到主題呀,笨蛋!
他微微低頭,「真的嗎?我走到哪裡,都是流言纏身。」他的眼睛眺望遠方,「我沒想到,認真追求真愛,會遇到這樣的報償。連我心愛的女人也…」
哼哼,看我這般儒雅氣質內醞,一流學歷,帥而高,出入是捷豹跑車,家世優異,還這般為真愛碎心,通常沒有女人能逃過我的掌心的。
一但勾起女人的母愛,誰也逃不開我的柔情攻擊。
除了昨天的敗績…他想到臉頰還有點抽搐。
那個已經有點肚子的孕婦,居然還穿著三吋高跟鞋,明明比他矮,睥睨他的眼神活像比他高的模樣,使盡百寶,浪費了多少口水,只換來一句,「關我屁事?」就大踏步的走了。
那個叫做心彗的女人絕對是例外中的例外。
快,快點問我,問我那個心愛的女人「也」怎麼樣!
「楊先生,你還好吧?」良良客氣的問一聲,剛剛他的臉抽搐的那麼厲害,她還以為楊淡雲要發癲癇了呢,「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們回到彩妝保養品的部份?」
失敗?!怎麼會?他走過去,稍嫌急躁的按住她的手,「談這個有什麼意思?」
「如果沒有意思,」她的不耐跟著肚子餓一起上升,「那我先去吃飯吧。」
「不!我的意思是說…」他急急尋思,「你對自己的樣品很有信心。」
「當然。」她自信的一笑。
哼,沒有母性,也有工作的狂熱可以治你。「雖說是保養品,彩妝的部份還是要經過市場考驗…」
「那當然!」我手中出去的彩妝,絕對經得起考驗。
「那我們就試試看吧…」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
找遍了全公司,終於找到小會議室,爾玦像是火戰車一樣衝進去,正好看到那王八蛋托著良良的下巴,正在幫她擦口紅。而且越擦越靠近,越擦越靠近…
「你在幹什麼!」他的怒氣已經破表了。
「嗨∼爾玦,」良良還笑咪咪的對他招手,「吃飯了嗎?」
楊淡雲直起腰,不妙,她老公怎麼會找了來?「可不是我對她出手的,只能怪我的魅力太強,而她意志不堅囉…」
什麼?良良奇怪的看他一眼。從剛剛就覺得他怪怪的,公司怎麼會請這麼一個怪胎來行銷部?
「你想打我?」淡雲睥睨著逼將過來的爾玦,「我可是你們董事長重金禮聘的行銷高手,你若打了我…」正有恃無恐的微笑,可惜那麼好看的微笑被鐵拳打得扭曲過去。
「你打我?」他捂著臉,口齒不清的。啊∼他完美的每顆牙齒都在動搖。
王烽死命拉住他,「好啦∼老大,他沒得逞就好了…一拳夠他受了…」
「是他呀?」心彗張望著,「他昨天也建議我把心給他。」
「什麼?」這次換王烽破表了,「什麼?!你這該死的王八蛋…」他怒吼著,撲到淡雲的身上。
不顧會議室的慘叫,爾玦鐵青著臉把良良拖出來,盯著她的臉,一言不發。
良良倒是生氣了,「怎麼?你還真的相信他的胡說八道?我才沒有…」
「我知道。」他的聲音拚命壓抑就要爆發的情感。
「你知道?」良良也不知道為什麼生氣起來,「你知道還這副可怕的表情?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生什麼氣嘛!我就知道你以為我會這麼做,對不對?!」她氣得掉眼淚,「這世界上除了你,我還會喜歡哪個男人?!」
「你爸爸。」他悶悶的回答。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傢伙!」她真的發怒了!
「我就是不要任何男人碰你一根小指頭,就算是你爸爸也不可以!我不准你看任何男人,我也不要你關心任何人!我不要我不要!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野蠻,但是我心裡好像有把火在燒,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天,這是不符合科學也不理智到極點的事情,為什麼光想到你我就心律不整?」他用力抱住良良,「如果這就是戀愛…實在好難過…但是我又好高興…」
他暴吼一聲,「誰也不能搶走你,良良,我愛你∼」
這一聲震得屋頂的灰塵都鬆動了,正在痛扁淡雲的王烽停下手,無奈的看著心彗。
「不用那麼大聲,」心彗一面吃著酸梅,「我們都知道了。而且知道很久。」
良良怔怔的望著他痛苦扭曲的臉,覺得心裡有個聲音。
啵。
就像是踩破幾十年來均衡安逸的感情壁壘,偶爾從隙縫露出來的情感,一下子從缺口一股腦洪水似的湧出來,她的臉孔漸漸爬上紅暈,突然心跳得很快,望著他有種害怕又窒息,卻又捨不得離開視線的感覺。
我們…孩子都生了呢…
許多點點滴滴都在腦海裡盤旋。
「我們試試看,說不定可以一起找到戀愛的感覺。」為什麼就只想跟他尋找戀愛的感覺呢?
「沒關係,我們進階到最高級好了,我不想因為找不到戀愛感,就失去你。」為什麼怕失去他呢?
「我只要你好好的…不要生了…」為什麼為了這麼一句話和頰上的淚,她願意忍受那麼大的痛苦?
不擅長分析自己的情感,現在才發現…才發現…苦苦追尋的青鳥,事實上就在自己掌心啊!
她哭了起來,衝進他懷裡…「嗚嗚…我也愛你…我現在知道了…我愛你…恐怕已經愛很久很久了…我只是不知道…」
瞟一眼哭成一團的外星夫妻,麗麗搖搖頭,王烽和心彗也放棄痛扁淡雲,正擁著情話綿綿,有時還互相拳腳相向。
她蹲下來,「喂,死了沒?」
鼻青臉腫的淡雲抬起頭,「呵…可愛的小姐,攙扶我一下好不好?」
像這麼可憐的時候,最容易勾起女性同情弱小的心了。
「真可憐,三高男性卻只出現一集,還被打得跟豬頭一樣。」麗麗戳戳他的臉頰,讓淡雲發出殺豬似的叫聲。
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嚴重受創的自尊心馬上復甦。「我知道…你的心意…」
麗麗這次戳得用力點,聽到他的慘叫,笑得更美麗。「保健室阿姨等等就來了,放心,她絕對會把你裹得跟木乃伊一樣。她特別喜歡擦雙氧水時的慘叫…」她拍拍裙子站起來,「她會喜歡你的。」
這個公司的女人…為什麼都這麼可怕?楊淡雲昏了過去。
可憐的孩子。恐怕人妻殺手將來看到女人就害怕吧?麗麗邊吹口哨邊回實驗室。
「麗麗!」這麼高興又沒水準的叫聲…佳序那張大大的笑臉出現在她面前,手裡還很蠢的拿著垃圾桶。「我受訓回來了。」
「你去非洲嗎?」木炭也比他白三分,穿著好笑的花襯衫,裡頭穿著白色的小背心,牛仔褲包裹著看起來修長許多的大腿,看起來美國的日子不太好受。
「我去加州啦!看到你好高興啊!」他一跳跳到她面前,「呃…我以為去受訓就可以把你忘記了…說不定我只是羨慕別人戀愛而已…」
他大咧的笑容突然有點尷尬,「但是…但是…我哪知道在美國越久,我越…呃,你不要以為我在美國寂寞才這樣的。我在那邊還遇到我的舊情人,認識一大堆女孩子…不是啦,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去那邊花,工作很忙,天氣很好,適合衝浪…啊∼我在說什麼∼」
他咳嗽兩聲,壓住心裡的忐忑,「麗麗,我們兩個在一起,好不好?」
馬上快手快腳的拿起垃圾桶。她要吐了,她要吐了∼
她回頭對他微微一笑。跟這個沒水準又大嘴巴的廣播電台啊…
「這裡是實驗室不是嗎?」她摸摸下巴,「好吧,我們試試看,但是,我不保證實驗結果喔。」
「太好了∼惡∼∼∼」佳序拿著垃圾桶吐了起來。
麗麗的臉都黑了。「你…」
「不能怪我∼」佳序有點膽怯,為什麼會愛上這個凶巴巴的女人?他自己也不懂,「我…我暈機嘛…忍了好久,現在真的忍不住了…」
「笨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