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會議到此結束。」深雪墨鏡後的表情莫測高深,他朝市川一點頭,市川就像是他的影子,急急的走過來。
「有什麼消息?」深雪一面朝外走著,一面接過秘書遞給他的行事歷。
「鬼塚健次……」市川壓低噪音,「應該在關西右京組那裡。」
「關西?」深雪冷笑,「怎麼,他們想踩著這個棄子,把魔掌伸進東京?」
鬼塚健次當真走投無路了?深雪的冷笑更深。原本以為鬼塚的王子復仇記會精彩一點,沒想到匆匆落幕。光靠姓氏有什麼用?現在的鬼塚聯合已經不是當初的鬼塚會了。
極道啊……小說電影怎樣的稱頌極道情義,都只是文人的浪漫而已。真正的極道,沒有什麼情義,只有無止盡的修羅場,每個都是紅著眼睛準備廝殺的野獸。
當初他的父親弒殺了鬼塚會長,嫁禍給敵對的組織,殲滅了該組織後,順理成章的成了鬼塚會的會長。等深雪繼承了鬼塚會,短短幾年征服了東京幾個組織,搖身一變成為控制整個東京的鬼塚聯合後,又冒出個鬼塚會長情婦的兒子,宣稱擁有鬼塚會的繼承權。
真可惜。野心比不上統合力。得到大半的鬼塚會幹部的支持,卻還是讓他打了個落花流水。
也好,趁機整肅異己。他正愁著不曉得怎樣叫那些死老頭滾蛋。
「找到他的下落沒有?」深雪轉過身來,半邊身讓陽光照得通亮,幾個女職員愛慕的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總裁。
「他應該躲在坪井家。但是,我們不方便直接衝進坪井議員的住宅裡。」
「隨他躲吧,這跟坐牢有什麼兩樣?」深雪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只要他敢踏出一步……殺。」聲音的冷冽讓市川這種大風大浪滾過來的人都膽寒。
他不是沒有腦筋只會往前殺戮的極道。表面上,木村直雄是迅獅企業的總裁,花錢買下一個企業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但是,在他手裡,原本小小的迅獅迅速的成為跨國的大企業。當然,黑白兩道關係靈活是原因之一,深雪超人一等的經營能力更是迅獅壯大的緣故。
警視廳對他咬牙切齒還是抓不到深雪的小辮子。對於一個無前科的企業總裁,他們沒有下手的餘地。
要栽贓都無從栽起,不要說毒品,連煙都不沾,潔身自愛到廳長都罵他變態的地步。
「連銀座都不去?!」廳長罵他的下屬,「笨蛋!沒有這種事情!他一定有弱點。吃喝嫖賭樣樣沒有?沒有這種極道人,快給我去找!」
警官們嘀嘀咕咕,就是有,又能怎麼辦?
「拜託你生一點前科讓我抓,」深雪大學同學去他那兒喝茶,抱怨著,「違規停車如何?就算是違規停車,我也能交差呀!」他拿帽子來扇風,一把搶去深雪的茶,咕咕嘟嘟的喝掉。
每個人都害怕的鬼塚總長只是無奈的笑著,市川面上無光的喝斥他:「一郎!搞什麼?你那是什麼態度?這是對少爺的態度嗎?」
深雪笑著制止他,「市川,一郎是你的兒子,卻是我的同學呢。」他靠回沙發,「一郎,你們父子也好笑,父親是極道人,兒子卻幹警官?」
兩個人異口同聲。「他才不是我老爸!」「他才不是我兒子!」
冷哼一聲,「他早把我趕出家門了不是?」
「我才不想要你這種不肖子!」
「老爸,你小心點,不要讓我抓到你,我一定會請你去牢裡頤養天年!」
「你才小心點,插手黑道火拚的時候,別讓我打穿了你的頭!」
看著這對父子怒目相視,深雪難得的笑出來。「一郎,我的司機很循規蹈矩,不會違規停車。警視廳多加把勁如何?一定有我的犯罪證據的。」他交叉著手,「只是你們太不用功了。怎麼?就為這個來找我?」
「我改行去寫小說算了,老是被廳長罵,還要聽你譏諷我。」一郎抱怨,「當然不是。你不是說我可以寫你的事情?」他丟了一本草稿,「這是我寫的。到底你的曙光女神找到沒有?」
深雪的表情一黯,「還沒有消息。」他翻了翻,「我會拜讀的。」
「我看你趕緊別幹警察了吧。當鷹爪子鞠躬哈腰的很過瘴?」市川冷言冷語,「不過,當作家?你要不要鏡子?需要的話,我派人送一面給你。別浪費少爺的時間了。」
「你留著自己照吧!死老爸!」一郎站了起來。
「怎麼樣?!」市川也捲袖子。
「好了!」深雪大喝,「要打出去打。」
聽著外面呼喝的聲音,深雪搖搖頭,這對父子打招呼的方法令人難以瞭解。
他專心的看著這部草稿,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底流轉。心口微微刺痛,這是終身無法痊癒的心疾。
一郎鼻青勝腫的進來,「深雪。」
「寫得很好。」他揉揉鼻根,「真的很好。」
「祝你早日找到曙光女神。」一郎拿起帽子,「對了,你那件近郊開發案,還是鬆一鬆手吧。有議員盯上你了。」
「議員?不是議長?」深雪恢復冷漠的神情。
「議長還能用錢打發呢,這女人可是根可怕的。」想到她,一郎打了個寒顫,「她綽號叫驅魔娘娘,才進議會不久,整個議會天翻地覆。打不死,罵不退,送錢不收。聽說她後台很硬……」
「寶生奈奈美?」深雪聽聞過她,「怎麼?她對那個案子有什麼意見?」
「不是有個開雜貨店的婆婆不願意遷離?」一郎把帽子戴好,「現在她要幫婆婆出頭了,你可小心些。」
深雪冷笑,「她若擋得住我,儘管來試試看。」
好整以暇的等寶生奈奈美上門,「讓她等。」他吩咐秘書。
「是。寶生議員說,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請您先看看這個紙條。」
他伸手拿過紙條,上面只寫了一行中文字:
當雪深的日子
深雪只覺得腦們轟然一聲,「叫她進來。」
「唉?」秘書愣住了。
「沒聽到嗎?」深雪失控的大怒,「快叫她進來!」
秘書狼狽的跑出去,跟他這麼久,還沒見過總裁發怒的樣子。
「你好,我是寶生奈奈美。」奈奈美充滿自信的進來。
「然後呢?」他大吼。
「然後?『當雪深的日子』嗎?」她逼近一步,「當雪深的日子,春天就要來臨。冰與霜哭泣著,在稍頭垂著淚,點點滴滴……」
深雪一把抓住她,「她在哪裡?」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她昂首,「我雖然是女人,也嚴守著『信義』二字。她要我不能告訴你她的去處,撕裂了嘴也不能說。」
深雪從齒縫一字一句的逼出來,「我起碼有一千種方法讓你說。」
「她是我的密友!」奈奈美一點都不害怕,「你覺得……『她』會希望看到你的一千種方法嗎?」
深雪鬆了手。
「我帶來她的口信。她希望你放手,饒過那個可憐的婆婆。婆婆想在她的小店老死。她的日子也不多了,請你成全。我帶來了更改的計劃書,我相信這不至於使你的開發案損失太多。」
「放著!」他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只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很好。」奈奈美回答,「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對於你信守誓言還戴著墨鏡……她希望你不要自苦若此。」
「沒有見到她之前,我不可能自毀誓言!」深雪深吸一口氣,「要等我,叫她一定要等我!」
奈奈美驚異的看著這個人人懼怕的極道君王,「……『她』已臨不惑之年……」
「就算到八十歲滿臉皺紋斷手斷腳,她還是我的人!」天啊,他已經忍受不住了,「逃到天涯海角也還是我的人!」
「……她會是你惟一的弱點。」奈奈美不忍起來,「她不是討厭這種宿命才……」
「我會不知道?!」他一拍桌子,所有的東西都一跳,「我這十一年苦心經營是為什麼?就為了當上萬鬼之王可以去接她!到那一天,就算她不願意,我也會把她捆來!去她媽的什麼弱點!」他把所有東西都掃下來,「她逃好了!我一定會找到她的!我一定會去接她,就算是為她死也沒關係!就這樣告訴她,聽到沒有!」
奈奈美嚇著了,被這個俊秀男子的氣勢震懾住,「我會轉告。」
等奈奈美走了以後,他勉強自己平復下來,聲音還是帶著焦躁,「把寶生奈奈美的資料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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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寶生奈奈美的資料。去年才回國的小女人,父親在大藏省。支持她龐大競選經費的是……鹿島家?
「鹿島夫人?」果然是很硬的後台。
「不,是鹿島小姐。鹿島夫人的孫女。」市川回答。
他想起那個背影,有點失望。千金小姐的消遣?極道玩膩了,改玩政治?這些千金小姐真是令人受不了。
回國……他重新審視奈奈美的資料,靜難道在美國與她相識?照時間點來推算,是有可能的。
「派人到華盛頓查看看。」深雪吩咐。市川卻動也不動。
「市川!」
「深雪少爺,」只在沒有人的時候,市川才會這樣叫他,「我很清楚靜小姐在您心目中的地位。現在卻不是能接她的時機。您要知道鬼塚健次……」
「喪家犬有什麼好怕的?」他勃然大怒,「快去找!」
「現在還不是時候!」市川急了,「讓靜小姐安靜的躲在人海裡吧!若是讓人知道靜小姐是您惟一而重大的弱點,鬼塚絕對不會放過的!」
「除了那只喪家犬,全日本有誰敢違抗我?!」他站起來,「市川,我命令你全力去找!我說現在就是時候!」
市川張了張嘴,還是頹然的說,「是。」
他當然知道市川說得對。但是……就差一步。難道要為了那只喪家犬放棄?
早晚會滅了那只喪家犬,或許連關西的勢力一起陪葬。我要每個人都知道,我就是萬鬼之王。
誰也別想動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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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躺在情婦的身邊,他還是冷著臉,墨鏡也沒拿下來。
喘息韌定的涼子擁住他,豐美的唇吐出蛙惑的言語,「總長,你好久沒來,涼子好想你啊……」曲線玲瓏,令男人血脈賁張的嬌軀緊緊靠著赤裸的深雪,他卻閉上眼睛,沒睬她。
涼子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她將頭髮留得極長,盡量不施脂粉,只要是總長的喜好,她都盡力達成了,甚至為了總長去學中文。
的確得到了他的身體,心卻連邊都摸不到。
「戴著墨鏡睡很不舒服吧?」她大膽的伸向深雪的禁忌,「我幫你……啊——」還來不及靠近,深雪已經扭過她的手。
「總長,好痛……」她皺著眉,婉轉嬌啼,「總長……」
「痛?」深雪面無表情,「若是你敢拿下墨鏡,挖眼睛的時候,恐怕更痛。」他將涼子一推,下床開始穿衣。
「木村直雄!」涼子發怒起來,「我跟你這麼多年,居然還不是你最愛的人?你的眼睛不是只給愛人看嗎?」
「你的確不是。」他穿好衣服,冷冷的看她,「當初你說只要待在我身邊,不需要我任何承諾,不是嗎?如果你想走,請便。」
「站住!」她氣得發抖,「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我並不是什麼低三下四的女人,我是藥師涼子!若不是我的緣故,你能成功合併藥師組嗎?我可是僅次於鬼塚會的藥師組之女!除了我,還有誰堪配你的!」
「我對你沒什麼不滿,不過,現在有了。你實在太吵。」深雪冷漠的開門,「死心吧。我早對你說過,你不是我的曙光女神。若是你覺得藥師組跟鬼塚聯合合併太委屈,要脫離也可以。只是被剿滅的時候,千萬不要哭。」他推推墨鏡,俊秀的臉有著一絲殘酷的笑,「我不會同情的。」
「你這個鬼!果然和你的外號一樣,是純白之鬼!」涼子哭罵的聲音從後面追來,「你太過分了……我這樣對你……我要詛咒你一輩子……嗚嗚……」
「這樣不太好吧?」市川有點頭痛,「她畢竟是藥師會長惟一的掌上明珠……」
「不自量力的女人。」他朝後面橫了一眼,「愚蠢是無藥可救的。姓氏?姓氏代表什麼?跟鬼塚一樣是靠著姓氏橫行的笨蛋!日本就是被這些千金少爺弄得死氣沉沉的!」
走出充滿香氣的大樓,他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若是靜看到他現在這樣,一定會很害怕吧?
純白之鬼。他很清楚這個外號。殘酷而無情的鬼魅,冷笑著摧毀擋在前面的障礙。
「去神社。」
他慢慢的爬上神社的階梯,讓自己的心澄靜下來。虔誠的雙手合十。神明啊……我並不怕墮落地獄,我已經在地獄中了。但是請您,請您將靜賜給我。
請您保佑靜平安。這是我惟一的祈求,能夠付出一切的祈求。即使我已經墮入鬼道。
請聽我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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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他?」奈奈美試著說服靜,「為什麼?他有拋棄生命的決心……他對你連我都動容!你……」
靜的笑淡得幾乎看不見,「我沒有。不,不是我的生命,是他的。我太怯懦,不敢看他的屍首。」
「他是這樣愛你!」
「我也是。」靜少有的激動,又馬上恢復平靜,「他並不是真的愛我。奈奈美,你不明白。他……他是個很寂寞的人。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他的親人存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人都需要寄托,但是一個連喝水都怕下毒的人,實在很難跟人交心。他只能寄托在遙遠的家教老師身上。」她微笑,有些苦澀,「歲月美化了那段邂逅,剛好成了他的支撐。我很樂意……很樂意變成他那永遠不謀面的支柱。」
用力嚥下滿喉的痛楚,「我是他惟一,卻也不會被人發現的弱點。只要我躲得夠好,他可以毫無牽掛的往上爬,爬到沒有人敢傷害他的頂端。如果真的在一起生活,可能就不一樣了。」
「那你呢?」奈奈美大聲起來,「你呢?你也美化了那段邂逅嗎?」
靜不回答,顫抖著想點起煙,奈奈美生氣的搶下來,「你害怕了吧?對不對?你害怕到他身邊,可能要承擔他的死亡和他可能不愛你的真相!我還以為你很勇敢呢,原來不是勇敢,那是不在乎!你對這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了,該不會你在等死吧?你才幾歲呀?你在等你死掉的時候,就可以凝固這一切?可以抱著永遠不會崩潰的美好戀情死掉?」
「住口!」靜發怒,「你是誰?你一定要將腐敗揚起清澈的水面之上?」
「我是你的朋友。」奈奈美深深吸氣,「我是你的朋友!喜歡你、敬愛你的朋友!崇拜你這個鹿島姬君的朋友!第一次看到你,我在心裡大喊一聲『天啊,我終於親眼見到鹿島姬君』,就算後來知道你是台灣女子,還是沒有減輕這種驚歎。」她用手背擦去眼淚,「明姬君那麼勇敢,為什麼你沒有任何負擔,卻這麼怯懦?」
沉默在她們之間無聲的流蕩,只有奈奈美吸鼻子的聲音。
「我是怯懦。」靜終於開口,淡淡的笑,「奈奈美,你說的都對。我並不相信愛情,每個人的愛情都有配額。有人深廣如誨洋,像你,像深雪。我?我只得一個香水瓶子那麼多。有人把我的愛情揮霍的幾乎全盡,能留給深雪的,恐怕只有幾CC。但是,我非常珍愛這剩下的芳香。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深雪好好活著,希望永遠不知道他會不會遺忘我。」她仰望明月,虔誠的,「我是承受不住這種愛情的壞空。但是,我並非在等死。我會睜開眼睛等著我的結局。」
她輕笑,「前提是,深雪活得好好的。」
——*×※×*——
他將槍收起來,望著地上的屍首。
「總長!」市川解決了剩下的殺手,緊張的奔過來,「你還好吧?」
「我活得好好的。把這裡清理一下。」
是女人的怨恨,還是喪家犬的最後反撲?倒是太小看裡見家死士的忠心了。
「市川,兄弟們的傷亡如何?」他不放心的問。
「屬下該死。」他很愧疚,這麼盡力,還是讓殺手驚動了深雪,「兄弟們五人輕傷,兩人重傷,沒有人死亡。」
「那就好。」他好整以暇,「你們都是我重要的死土,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有了他們,簡直像是有了千軍萬馬。日漸疲弱的日本社會,只剩下裡見家和鹿島家有著忠肝義膽的敢死之士。
「除了你們,我還能相信誰?」他喃喃自語。
若說他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整合東京的幫派,靠的不完全是實力,而是弱化過甚的組會,沒有捨身忘己的死土,只有短視近利、勇於內鬥怯於外戰的幫眾。
他對鹿島會另眼相待,也是為了對鹿島家的死士表達他的敬意。
「我不明白。」深雪深思一下,「為什麼有人敢對我發動奇襲?」
「屬下也不明白。」市川聽取來報,覺得很奇怪。「我們各個分會也遭到程度不一的騷擾。」
「同時嗎?」深雪更困惑了。
「是。」
「哪裡人?」他越來越驚疑不定。
「正在逼問中。」
這些殺手都有關西口音。若是鬼塚的反撲,規模實在太小了點。這短短的幾小時突襲,能夠有什麼效果?
他有山雨欲來的感覺。
他的手機響了,只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號碼。
「喂?」
「深雪,沒空跟你客套了!」一郎壓低了聲音,焦急的說,「鹿島家遭襲了!鹿島夫人過世!山本雄之以謀殺罪被抓了起來,現在盛傳是你那兒搞的鬼,你要當心,鹿島家的死士不是好惹的!」喀的一聲,一郎收線了。
「鹿島夫人死了?」他恍然,不禁咬牙切齒。「快!現在出發到鹿島家!」
——*×※×*——
真是淒慘的景況。原本莊嚴肅穆的鹿島家被燒得面目全非,救護車抬出了好些屍首和傷患,幾個輕傷的幫眾在門口掉眼淚。
鹿島家威鎮一方,沒有人敢輕易對他們動手。再者,鹿島會自從山本雄之接手後,所有的糾紛都直接找鹿島會,到底是誰有膽子對鹿島夫人下手?
或許因為承平久了,疏於防範,居然被侵入到謀殺了女主人。
「木村直雄!」幾個還在擦眼淚幫眾眼尖,看見深雪,怒吼著衝上來,「你還有臉過來!」
正要回話,平常吊兒郎當的副會長吼住幫眾,「不得無禮!」他深深頓首,「很抱歉,鬼塚總長。鹿島會遭逢巨變,無法接待您。弟兄還有些情緒失控,請勿見怪。」
深雪莊嚴的回禮,「鬼塚聯合與貴會向來交好,怎麼會見怪?只是方纔我們也受襲,救援來遲,實在非常抱歉。」
「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鬼塚聯合想要鹿島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居然殺了我們的姬君,我們鹿島會跟你們鬼塚勢不兩立!」底下幫眾一片叫囂。
「殺了鹿島夫人對我有什麼好處?」深雪的聲音渾厚的傳了很遠,「對鬼塚聯合有什麼好處?除了激起鹿島家的死士迫殺?」
「恐怕你的初衷不是殺了鹿島夫人,」一個陰冽的聲音傳出來,「有裡見家的死士還不夠?你本來是想挾持鹿島天人,好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短暫的靜默後,幫眾群情更激昂。
「一定是這樣的!」
「殺掉純白之鬼!」
「替我們姬君血祭!」
「一切都還是猜測吧了,副會長不耐煩的制止所有人,「總會水落石出的!先查證過後……」
幾聲槍響,饒是市川身手快,還是讓深雪肩上中了一槍。場面馬上亂成一團。
「市川!」深雪怒吼,「你怎麼樣?」
「我穿防彈衣……」他忍著胸口的淤青,「總長,您中槍了!」
這才發現肩膀火燒般的劇痛,他捏住傷口,「不礙事。」
「鹿島會要給鬼塚聯合一個解釋!」市川大怒起來,「我們好心來慰問,不分青紅皂白就給總長一槍!這對鬼塚聯合是莫大的侮辱!若是不把犯人抓來,就算鹿島會的死士再多,也要讓你們看看鬼塚聯合死士的志氣!走!」
坐進車子裡,深雪深吸一口氣,「市川,不對勁。這件事情不對勁。」
「我也知道不對勁。」市川幫他止血,「但是,將錯就錯吧。那個挑撥離間的人倒是提醒了我,這手段讓人不寒而粟。若是有人默默成功了,簡直是坐臥邊有把利刃相向!趁這機會滅了鹿島會,省得將來有人這麼做!」
也對。反正最後的姬君已經過世了,剩下這群無法轄治的死士只會擋在他的前面。
擋住他,就該死!他的臉森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