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以中國簡雅風格為基調,陳設高質感的仿古傢俱,有三扇大型觀景窗,迷你吧檯上有咖啡與茶的自助沖泡器具,大型木質書桌上,配備有完善的文具用品,還附有傳真機,桌上擺著銀色筆記型電腦。她揣測道:「住這裡很貴吧?」
譚隱之但笑不語,脫去西裝外套,取出裡面的PDA。
曉蓉鑽進浴室。「我洗個臉。」
譚隱之打開筆記型電腦,聽見她驚呼——
「連這裡都裝電視,太奢侈了!」
他微笑,挽高袖子,把PDA接上電腦,傳輸資料,浴室裡又傳來她的聲音——
「贊喔,觸碰式水龍頭,真方便。哇∼∼好香的香皂……」
譚隱之坐下,他檢視電子信箱,趁她還沒出來,他把桌上散置的公司文件收入抽屜,上鎖。然後他起身走向浴室,雙手抱胸,斜倚在浴室門邊,看她洗完臉,雙手在臉上胡抹。
「好涼,真舒服!」香噴噴的。
他興起逗她的念頭,走進去扯下毛巾,按住她的頭就抹,大掌壓得她悶聲抗議。
「喂!唔……我不能呼吸啦!」曉蓉搶了毛巾打他,狠瞪他一眼。「這麼用力幹麼!我自己來。」她抓著毛巾走出浴室,把拖鞋忘在浴室門口。
譚隱之看著那雙雪白小腳踏在他住的地方,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服。
「喜歡這裡啊?」他走過去,揉揉她的頭,然後在書桌前坐下。他開了一個財訊視窗,瀏覽今日股價。「晚餐五點半開始,你坐一會兒。」
曉蓉在沙發坐下,把毛巾摺好了擱在桌上,往後靠躺,抬頭瞪著天花板旋轉的銅吊扇,忍不住又讚歎。「嘩∼∼這吊扇好漂亮,我老想買一個。不過這裡都已經有空調跟冷氣了,竟然還裝這個,真浪費。」曉蓉轉身朝他嚷:「我說啊,賺錢很辛苦,你還是租房子比較划算。這種地方住一天要很多錢吧?」
「住飯店方便。」譚隱之砍掉幾封垃圾郵件。「我懶得打掃房子。」
「真懶,不過是抹地掃地,好容易的。」
「你要幫我打掃啊?」他微笑,抬頭瞟她一眼。
「嗟!」曉蓉癟嘴。「我又不是你的傭人,我每天掃那些仲介的房子都快累死了,還幫你掃?!你想得真美∼∼」
譚隱之望著電腦螢幕。「我看你也不是太喜歡我,跟我計較那麼多,剛剛不是還說掃地抹地好容易的?」
她又嗟一聲。「我又不是吃飽大撐。」
「是。」譚隱之莞爾,不敢相信自己會跟她抬槓這種小事。
曉蓉趴在沙發上,雙肘擱在沙發頂,手撐著臉,望著他。「喂,你是不是生病了?」
譚隱之怔住,望住她,不懂她怎麼會這樣問。
曉蓉搔搔頭髮,左看右瞧,吞吞吐吐地說:「嗯……那個……我在浴室洗臉台上,看見好多藥罐子……」心底直擔心。
譚隱之將椅子往後滑,笑望她。「那是安眠藥。」真可愛,擔心他呢!
「哦?!」她放心了,隨即又說:「常吃安眠藥也不好吧?如果做貿易壓力太大,不如換別的工作。」
「我會考慮。」他敷衍一句,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小吧檯。「渴了就自己動手,無聊的話,有電影頻道可以看。」
「你要工作啊?」
「是啊,等我一會兒。」他批示從公司傳來的公文。
「那我看電視不會吵到你嗎?」
他頭也沒抬地問:「你會開很大聲嗎?」
曉蓉攤開桌上報紙,她不看電視了。她舒舒服服地靠著牛皮沙發。「我覺得……再幾個小時就要出去吃晚餐了,你不如過來坐著,休息一下。」
「這點空檔夠做很多事了。」譚隱之檢視財顧傳來的投資報告,決定明天的幾筆投資標的。
曉蓉晃著腳丫,用報紙蒙住臉。「我覺得你睡不好,都是因為壓力大,除了工作,你應該要懂得好好調劑身心。」曉蓉閉上眼睛,懶洋洋地說。「要是身體搞壞了,就算賺再多的錢,也沒辦法花啊!」
「那我該怎麼辦?」譚隱之笑了,開另一個視窗,查詢金價和外匯情況。
「我不是說了,要懂得調劑身心,放鬆心情。」
「怎麼調劑身心?」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瞎扯,手沒停,腦筋也沒停,他取消幾筆交易,又重新決定新的議價單。
曉蓉半躺在沙發上。「譬如休息的時候就忘記工作的事,譬如我之前說的,逛逛街啊、喝喝咖啡啊、看看電影啦、到郊外走一走啊……你困在飯店裡不會窒息嗎?這種地方不像家,再豪華也不是自己的嘛!要是我,住三天就發瘋了……」
「知道嗎?」譚隱之關掉電腦。「我改變主意了——」他拔掉PDA接線,起身走向她。
「什麼?」她臉上報紙忽被扯落,他就站在她面前,曉蓉仰著臉看他,他正朝她微笑,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你說得對,是該調劑身心。」他低聲說。溫柔的語氣像在她臉頰愛撫,他微俯身,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扯,讓她半躺在沙發上。
他蹲下,他堅實的大腿碰到她的膝蓋,微熱的觸感令她毛管奮起,呼吸困難。最令她緊張的是那定定望住她的目光,炙熱、狂野、極富侵略性。他們靠得很近,他就蹲在她面前,而她的雙腿就在他半蹲著的雙足間。
他靠過來,大掌摸住她臉頰,她聽見自己紊亂的呼息。「你……你要幹麼?」她往後縮,他湊身靠近。
「問得真蠢——」他笑,捏住她下巴,然後很慢很慢地低下頭吻她,同時,她繃緊身體,曲起腳趾,感覺他的舌探入嘴中,溫暖親暱地暖著她的嘴巴內部,她渾身酥軟,意識朦朧……
後來情況開始失控,他們的吻變得恣縱貪婪,曉蓉模糊地意識到他的手從她的背部往下,撫摸她的臀部。理智叫她制止,可是她卻開不了口,她覺得好興奮,像被誰拋到暖暖的海洋。她喜歡他的氣味,喜歡他的碰觸和親吻,喜歡他炙熱的唇印著她的嘴,喜歡壓在她身上雄勁的體格……
他的唇往下移,手掌探入她的T恤裡,探入胸罩裡,覆住她心跳的位置,掌握住她柔軟的胸脯。
這實在太過親密了,她想著要阻止,但是……他的嘴又再封住她,她無法說話。她撇開臉想呼吸,他啃咬她脖子,野蠻如獸。
「譚?譚先生……」
他動手解她褲子。曉蓉按住他手,他們四目對望。她的臉頰紅艷,眼色迷惘,而他炯亮的眼瞳如獸飢渴,態度強勢。
「等等——」緊扣住他的手,她猶豫著。
「我想要你——」他解開鈕扣,扯下拉鏈。
「你讓我再想想……」她心狂跳,膝蓋發軟。
「好。」他俯身吻她裸在褲上的腰。
曉蓉雙手撐著沙發,顫抖著俯望他黝黑的發,寬闊的背,注視他結實強壯的身軀。他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沒一絲多餘的贅肉,他好性感!
快阻止,快阻止他……她在心中吶喊,可是卻軟弱地閉上眼,感受他落在腰際細碎的吻,像一簇簇小火苗,燒燬她的理智。她好迷惑,鬆手虛軟地癱在沙發上。
他爬上來,掀開她衣服,吻她的肩膀,還有……
「我想抱你。」他抓她的手去握住他亢奮的地方,黑眸熾烈地盯住她紅艷的臉。「你讓我好興奮!」
曉蓉低喘,眼色迷濛了。她心狂跳,手微微顫抖,那熱而硬挺的陌生觸感令她好奇,怯怯地摸索他的形狀,而他在她的碰觸下,產生變化,那變化令她眼色更深,表情恍惚。
「夠了!」他扯下她的褲子,褪去彼此衣物,忍不住在沙發佔有她。
牆上掛鐘,長短針追逐,秒針急躁,三點十五分——陽光流進房間,暖著譚隱之光裸的背脊,他頂開她雙腿,挺入。
她驚呼,痛咬他的肩膀,他沒撤出,埋得更深!他閉上眼,感受肌膚貼著肌膚的衝擊,沈濁的呼息燙著她的臉,火熱的慾望固執地躺在她最柔軟的深處,那緊膩的觸感,彷彿他原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她先是因為疼痛而繃緊身體,等她稍稍適應,他才開始移動。
他放縱自己的慾望,為著她柔白的身體瘋狂。他熟練地挑起她的慾望,他完全知道怎麼讓一個女人從亢奮到崩潰,他每一個步驟都精準地逼出她歡快的呻吟。
那推進的力道因她逐漸放鬆的身體而變得急促,她能感覺到他強壯的大腿肌肉,是怎樣地擦熱她的肌膚,而她被來自他身上的魔力迷倒,在他的誘惑下顫抖,好像有電流麻痺了她的身體,逼迫得她下意識地束緊他的慾望。
白熱化的慾望,同時吞噬他們兩人。他們抱住彼此,潮濕緊膩,分不開的糾纏……
他移動著,時而急躁時而緩慢,他撥開她遮住臉龐的黑髮,說著曖昧話語,熱氣拂著她的耳朵,引起她一陣甜美的戰慄。她覺得癢又好刺激,也學著去親吻他頸子,他發出興奮的悶吼,感覺她頑皮的手指滑過他的背脊線,他的步驟被打亂,提前在她體內衝刺,她發出啜泣般的嗚咽,為著從體內蔓延開的興奮感。
他一再充滿她,強悍而充滿力量。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完全地接納整個的他,但那卻是如此真實的發生,他充滿她,她經歷著刺激而甜美的震動,最後她弓起身體,瘋狂地把他拉向自己,她全身僵直,驚詫嘶喊,他迅速用嘴覆住她,仍繼續衝刺,肌膚緊緊貼著,越來越深,很快地讓自己達到高潮,濡濕她的深處……
激情過後,他抱她去浴室,將她放入浴缸。
她臉色恍惚,彷彿還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熱情的反應。
他覺得好笑。「有沒有弄痛你?」扳開水龍頭,調整水溫。
她坐浴缸裡,搖搖頭,又微笑,有一點尷尬,忽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仰望他。
「你也進來。」她紅著臉邀請。
他目光一沈,跨進浴缸。她示意他躺下,自己卻跨出浴缸,去抓蓮蓬頭。
譚隱之困惑。「你幹麼?」
她抓著蓮蓬頭,趴在浴缸邊,微笑道:「我幫你洗頭啊,你閉上眼睛。」
「這麼好啊?」他笑著,聽話地閉上眼,頭枕在浴缸邊沿。感覺溫暖的水流過他的發還有臉,感覺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發裡,然後,她非常溫柔地按摩他的頭皮,還有頸子。
她的聲音軟綿綿,口吻親暱。「我在洗頭店打工過,這樣可以刺激你頭上的穴道,你會比較好睡……可惜我不會按摩,不然等我學會了,幫你按一按,搞不好你就不會失眠了,再也不用吃藥。」
譚隱之忽然睜眼,注視頂上的她。
察覺他灼熱的目光,她臉紅了。「喂,你閉上眼睛好不好?」這麼看著她,她會不好意思呢!
譚隱之望著這個女人,心都融了。
※ ※ ※
譚隱之帶曉蓉到飯店一樓的花園餐廳用餐。
曉蓉看他大手切割牛肉,一刀刀切得大小一致。嗯,酷!
著迷的視線移到他手腕上的表,古銅色皮膚和墨色表面好襯,嗯,帥!
略略失神地注視他手掌密佈的寒毛,嗯,性感!
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她心跳飛快,覺得自己變成了色情狂,臉頰飛上兩朵紅雲,瞬間盤裡團在白汁裡的義大利面,在她眼中也變得暖昧。
往上看,往上看,再往上看,喔∼∼性感的喉結!她嚥了嚥口水,再往上瞄,天啊,下顎新生的鬍渣,性感性感哩!再往上,碰上一雙黝黑眼睛,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也正望住她,「偷窺狂」立刻臉紅似火。
「看夠了?」這丫頭不吃麵只顧著看他。
還沒看夠!曉蓉雙手撐著臉,笑望他。「有沒有人說你好帥?」她笑瞇了眼睛。
他叉起一塊牛肉餵她,她遲疑,然後吞下。
她邊咀嚼邊說:「嗯……我有朋友在電視台做事,介紹你去演戲要不要?憑你的條件,可以當明星。」
「想太多了。」譚隱之揉亂她的頭髮。「快吃,面涼了。」傻瓜,淨想著沒營養的事。
他們望著彼此,愉快地聊天吃飯,享受親暱時光。
譚隱之心情極好。「今天要回去了。」有她陪,空氣都是甜的,煩惱都蒸發了。
「不行。」
「我想抱著你睡。」他嗓音性感,誘惑著情竇初開的傻瓜。
傻瓜意志堅定,猛搖頭。「不行、不行。」媽咪會生氣的。
「唉,看來今晚又要失眠了。」他歎息,端出苦肉計來。
「真的……」她靠近他,掐他的臉。「好可憐喔∼∼」
「那麼,我吃安眠藥好了。」她眼裡淘氣的閃光,令他微笑。
「不行,吃藥對身體不好。」
「那你說怎麼辦?」
「數羊。」
他挑眉,不屑這個建議。
「我有辦法了!」曉蓉一臉興奮。「這一定行,保證讓你呼呼大睡。」
「什麼辦法?」
「我小時候睡不著,媽咪就講童話故事給我聽,聽著聽著就睡著啦!」
「所以,你要留下來說枕邊故事給我聽。」他高興了。
她握他鼻子,笑望他。「我說枕邊故事給你聽。」不過,她可沒答應要留下來,她自有辦法。
就在他們聊天時,餐廳一隅,有個女人用力眨眼,又揉眼,甚至想戳一戳眼睛——梅谷鍥瞪著餐廳靠窗的位置。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梅谷鍥正在跟客戶用餐,然後發現到角落坐著的男人是地產名人——信毅的負責人譚隱之。因為是競爭敵手,自然特別觀察他,隨即她發現跟譚隱之用餐的竟是自家人蘇曉蓉時,她駭得差點摔下椅子。又看見他們動作親暱,譚隱之甚至喂曉蓉吃東西,哇咧∼∼梅谷鍥好震撼。
這怎麼可能?本來她還不確定,可是那件卡通T恤、那條牛仔褲,還有那笑起來,瞇起眼的樣子——是她!肯定是她!
「對不起。」梅谷鍥當機立斷決定做幾件事;她很鎮定地跟客戶道歉,然後起身走出飯店,接著很鎮定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總經理,還有吳克難、張蒂蒂,以及公司阿甲阿丙跟阿乙,以及警衛劉大叔。
不到一小時,飯店落地窗外一角,「好家在」全員到齊。他們鬼鬼祟祟擠在窗玻璃前,所有人都睜大眼瞪著餐廳裡的人。
「蘇、曉、蓉!」黃總一臉激憤,由於大驚駭,頂上殘存的六根頭髮,瞬間斷掉三根。嗚呼∼∼隨風飄逝。叛徒啊!
「虧我們對她那麼好!」吳克難義憤填膺。
「譚隱之真陰險!」梅谷鍥自我膨脹地說。「都是我業績太好,名聲太響,引起地產名人注意,所以他派蘇曉蓉當奸細,想要把我挖角過『企』——」這最後一個字,因為激動的緣故她發音不標準。
張蒂蒂用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瞪住梅谷鍥。可憐的老女人,不知道自己響叮噹的名氣早已灰飛煙滅,還在那裡自我陶醉。
「我想呢……」張蒂蒂客觀地道。「他們很可能只是在談戀愛。」她可以從他們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出來。
黃總閉上眼,摀住胸,好戲劇性地深吸口氣,悲情道:「曉蓉怎麼這樣?我對她那麼好,我一直就把她當自己的女兒,我……我……」雲時血壓飄升,頭昏目眩,大家趕緊攙住黃總。
「明天咱要好好問她!」梅谷鍥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絕對要嚴刑拷打!」吳克難咬牙切齒地說。
「好,問清楚、講明白,看她安什麼心?」路人甲乙丙陸續發表意見。
※ ※ ※
深夜,小房間裡有人刻意低著嗓音,碎碎念。
「……小紅帽就跟外婆說,她要去見新朋友嘍,於是帶了好吃的三明治、蘋果,還有……」曉蓉躺在床上,背對著母親跟譚先生講電話。「嗯,荔枝、芭樂,她要去見好朋友……」
房間太小,床鋪太擠,蘇璦藏在棉被裡,還是聽得見女兒的聲音。
「曉蓉……媽明天還要上班。」很吵ㄟ!
「再一下就好了。」曉蓉按住話筒,回頭給母親一個哀求的眼神。
蘇璦瞪她一眼,翻身繼續睡。
曉蓉又開始她的故事。「小紅帽沒有新朋友的地址,只知道他住森林裡,森林裡的樹好大好大,森林裡的草好綠好綠,森林裡的小白兔、小松鼠都長得好胖好胖……小紅帽好開心好開心……」
厚∼∼吵死人!蘇璦抓緊棉被,嗚∼∼她好想開扁、好想揍人,手好酸好癢哦……蘇璦刻意用力咳兩聲,以示警告。
曉蓉縮進棉被裡,繼續:「然後然後,然後……你睡了沒?」該睡了吧?已經講一小時了。「喂?」嘿嘿,沒回應,睡了吧∼∼
電話那邊唔了一聲,他的嗓音傳來。「白兔松鼠好胖,然後呢?」
天啊∼∼他還沒睡?!她都好睏了。曉蓉只好繼續再說:「然後小紅帽走著走著,天上神明看見了,兩個神開始打賭,看誰能讓小紅帽脫外套,一個拚命吹氣,森林刮起大風,吹了半天小紅帽不肯脫衣服;另一個出大太陽,很熱很熱,小紅帽就……」
等等——蘇璦幽幽坐起,頂著一頭亂髮,神情茫然地說:「是這樣嗎?我記得這是另一個故事。」
「媽咪∼∼」曉蓉鑽出被子。「你別吵。」
「你講錯了。」
「有什麼關係,我要哄他睡,你別囉唆。」
「大風吹是另一個故事,小紅帽是……」
「媽∼∼」曉蓉嚷嚷。「你快睡,別吵我啦!」又鑽回棉被裡,繼續講電話。「原來小紅帽的新朋友是大野狼,可是大野狼沒吃她,大野狼覺得她好可愛……他們去玩耍……」
「喂!」蘇璦跳起。「你改得太過分了,大野狼明明吃掉小紅帽——」
「唉拗∼∼」一隻手伸出棉被,揮了揮。「他失眠要講平和點啦!」
「那也不能改得那麼過分啊!」
曉蓉掀被嚷:「現在是我講還是你講?!」暈∼∼「你不是要睡嗎?」厚∼∼氣死人哩!
譚隱之握著電話,低低笑開。為一則童話故事,聽她們吵起來,果然是母女,專在不重要的地方認真。
他聽著電話那端軟綿綿的嗓音,今晚,他還是一個人睡躺在床上,外邊還是一片無垠的黑,可他心裡有顆小星星,在他心坎上眨眼睛。
他閉上眼,身體漸漸放鬆,想睡了。
※ ※ ※
轟!閃電劈過天空,「好家在」日燈閃爍,外邊烏雲密佈,準備迎接雷陣雨,裡邊暗潮洶湧,準備審案。
黃總經理神情肅穆,穿一身黑,哀悼自己識人不清。
他說:「我們都看見了∼∼」嗯,破題破的不錯,很有弔詭氣氛。
「嗄?看見什麼?」曉蓉坐在位置上,表情無辜,不解地環視著圍在她身邊的眾人。
「別再裝了!」吳克難哼道。
「咦?」曉蓉秀眉挑起,大夥兒怎麼全衝著她神經兮兮的?!
「你還裝?還不自己說?」蒂蒂噘嘴。「還要瞞我們瞞到什麼時候?」
「啊?到底怎麼了?」曉蓉呆呆地張大嘴巴,她是真的不懂啊!「你們氣我什麼?」
大家面色一沈,曉蓉聲音沙啞,顯然故意要討同情分。哼!才不上當,長得一臉無辜,可是竟然……眾人瞪著蘇曉蓉像瞪著個頑劣角色。厚∼∼她很會演嘛,無辜得很徹底嘛∼∼所有人的眼睛全釘住她,但他們哪裡曉得曉蓉聲音會啞,全怪昨夜用假音講電話。
曉蓉抓抓頭髮,胡亂猜著。「是因為昨天垃圾沒倒嗎?」昨天輪她打掃,可是因為約會,她忘記倒了。
大家搖頭。
她又問:「是我業績太差?」
他們還是搖頭,表情更凶悍了。還狡辯?!罪加三級,斬無赦!
「ㄟ……」曉蓉想不出來。「各位大哥大姊,到底是什麼事啊?」她還不知闖禍了。
「你自己看!」一張照片飛到桌上,就知道口說無憑,吳克難特地拍照存證。還想抵賴?嗄?
曉蓉抓了照片瞧。「咦?啊?」忽地她瞪大眼睛抓近照片,竟然是跟譚耀文用餐的相片。「嗄?!這是我啊,哈哈哈哈哈……」笑得東倒西歪,哇咧∼∼大家面色發青。
還敢笑?很懂得故作鎮定嘛!
曉蓉明白大家氣什麼了,她揮揮手。「好啦、好啦,我承認,就是他,上回跟你們說的那位先生啊,只是交男朋友而已,大家這麼緊張幹麼?太關心我了吧?我知道你們為我好,你們擔心我,不過原來他很久沒聯絡我是因為——」
大家聽不下去,火花四射,開始輪番車輪戰。
「靠!」吳克難忍不住粗話伺候。
「你再胡扯!」黃總悲憤。
「把我們當笨蛋?!」梅谷鍥吼。「跟敵人吃飯,你安什麼心?」
曉蓉皺眉,又聽不懂了。「什麼敵人?」
「你說,你來咱這裡工作為了什麼?想獲得什麼情報?」黃總想知道譚隱之打什麼主意。
「咦?」曉蓉越聽越茫然。「我……我糊塗了,公司禁止員工談戀愛?」
黃總臉上出現黑線條,吳克難用力盯著蘇曉蓉,想用眼睛瞪到她心虛。
蒂蒂朝大家聳聳肩膀。「我就說她只是在談戀愛。」
「跟譚隱之談戀愛?屁!」吳克難發難。「鬼才信!」她算哪根惠?信毅總裁會看上她?
蘇曉蓉糾正他們。「什麼譚隱之?他叫譚耀文。」
「他叫譚隱之!」大家齊聲吼回去,吼得蘇曉蓉嚇一跳,縮住肩膀。
「明明就是譚耀文啊,我跟他交往還會弄錯啊?」
大家凜容,眼睜睜看蘇曉蓉繼續耍白癡。
「哼,他叫譚耀文?」梅谷鍥拿出商業志,唰唰唰翻開某頁,指給她看。裡邊是政府請售屋公司討論銀貸利率,上頭還刊著信毅負責人的相片,還有相關報導。
曉蓉瞪直眼——是他,果然叫譚隱之,果然是信毅負責人。
「Shit!」她抓了雜誌,氣得發抖。「我被騙了!他騙我,他騙我!」他說他做貿易的,他說他叫譚耀文,他連名字都騙她!
人……大家想說「我們才被你騙了」,可是看蘇曉蓉氣得快哭出來了,覺得事情好像不是他們想得那樣喔∼∼大家交換眼神,莫非……她也是受害者?!
曉蓉抓著雜誌衝出去,跳上機車,頭一回,以近破表的速度飆車。一向最快也不過時速五十的小機車,受不了主人這麼「機車」,半途「機車」地給她機車拋錨,熄火兩次!
曉蓉很有毅力用腳踩踏發動,繼續飆!
天空電閃雷劈,轟隆轟隆,地上的曉蓉騎得霹靂靂。在降下西北雨前,及時殺到飯店,殺上十五樓,殺至豪華套房——
砰砰砰,她用力地拍門,急急地喘著氣。啊∼∼還不開,她踹門出氣。太可惡,王八蛋,她要扁人,她氣死了!
門拉開,譚隱之微笑。「你來啦,進來。」
曉蓉深吸口氣,咆哮:「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