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東區某家精品服飾店內,兩個女人正忙著選購禮服。為了價位問題,她們已經站在原地討論許久了,久到精品店小姐不時賞她們白眼。為此,童三媄尷尬地對小姐傻笑,袁津津則是氣呼呼地碎碎念著。
「搞什麼?那是對待客人的態度嗎?這些人就是看有錢人看多了,才會這麼看不起我們。怎麼?我們看起來一臉很寒酸的樣子嗎?勢利眼!我最討厭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店員!」
童三媄拍拍袁津津,安撫她不悅的情緒。「不好意思啦!都是我硬拖你來陪我挑禮服,又卡在價錢問題上,所以才會害你被賞白眼。」
昨晚,歐凱鑫突然開口邀她今晚一道參加他學長──也就是「遨翔科技」負責人──任冠廷妻子的生日宴。據說該場燕會冠蓋雲集,與會人士皆是商界名流,所以她才必須大費周章地置裝,就怕丟了歐凱鑫的臉。
可是她也不知道該穿什麼服裝出席這種正式場合,遂約了津津一起來逛街,兩個人一起討論,總比她一個人拿不定主意好。
「這件,去穿穿看吧!」袁津津拿起一件銀白色細後帶及膝小禮服塞進童三媄懷裡。童三媄不敢違抗火氣頗大的袁津津,只好乖乖走進試衣間。
不一會兒,童三媄換好禮服,走出來照鏡子。
袁津津繞著她打轉,觀察了好半晌,拍拍兩手,滿意地笑道:「好,這件好,價位也OK。鞋子的話……找一雙今年最流行的珍珠色系來搭配,三媄,你一定可以迷死歐凱鑫!」
「誰、誰要迷死他啊!我是、我是為了我自己好不好?」童三媄訥訥地道。
「是嗎?你不是已經愛死歐凱鑫了?不是為他是為誰?」袁津津撇嘴輕哼,壓根兒不信。
「誰說、誰說我愛死他了?津津,今天去的燕會可是鑲了黃金的,一定有一堆貴公子參加。如果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說不定能釣到金龜呢!」童三媄兩手十指交叉緊期觠靠放在下巴處,兩眼迷濛,故意裝出沉醉在幻想中的模樣。
歐凱鑫的說法是:他之所以會約她一道去,不就是看她可憐,是土包子一個,才好心想帶她去見見世面,因為她一輩子也不可能參加這樣高級的燕會。
跩什麼跩啊?死歐凱鑫!就不會說得好聽一點?
聽得她火冒三丈,偏偏卻又不想拒絕,這算是他第一次開口約她耶!
「少來。我認識你又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你在想什麼我還會不知道嗎?」袁津津三兩句話就戳破童三媄的偽裝。
被好友這麼一說,童三媄噘起嘴,不情不願地承認了。「你一定要拆穿我嗎?」
「少廢話了。你以為衣服買到手就沒事了?別忘了你的鞋子還沒著落,買到鞋子之後,你要先回家洗澡,把衣服換上,到黎煦星那裡報到。我已經跟黎煦星說好,我們大概三點過去店裡找他。」
「三點?燕會七點才開始耶!」童三媄大驚小怪地亂叫。
燕會七點開始,他們六點出發到歐凱鑫的學長位於仰德大道上的家都綽綽有餘了。這樣推算下來,四點半再開始梳妝打扮不就好了?
袁津津完全能理解童三媄的想法。她雙手插腰,沒好氣地說:「小姐,你真的很不像女人耶!」
「怎麼啦?」童三媄抓抓頭,不能理解。
「要打扮得美美的,時間一定要充裕嘛!要洗頭、做造型,還要化妝呢!」袁津津扳著手指,一一數給她聽。
「這麼麻煩!」童三媄花容失色地驚叫。
要她待在原地,呆坐上三個小時,讓黎煦星替她弄頭髮、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她一定會睡著。
「別囉唆!快把衣服換下來結帳,買完鞋子帶你去吃飯,然後陪你回家洗澡,就要去阿星那裡了。」袁津津看看腕表,緊張兮兮地催促。
童三媄忍不住笑出聲。「噗∼∼津津,你好像我媽。」
津津真是她的好「馬吉」!
為了今晚的燕會,歐凱鑫特地選購了一套窄腰合身西服。他穿上這套雅痞西服,搭配上他的性格短髮,頗有時尚男模的味道。
他照著津津給他的黎煦星的名片,來到黎煦星上班的髮廊。
「曼哈頓髮廊」,是許多相關雜誌由讀者票選出來的業界numberone。「曼哈頓」特別在於它的「價位區分」政策,這是它獨一無二的地方。
「曼哈頓髮廊」共計三層樓,一樓是平等價位區,主要顧客是學生族群;二樓屬於中等價位區,光顧的客層多是社會人士;三樓走高價路線,由兩名頂級設計師操刀,黎煦星乃是其中一位;在這裡,常可看見響噹噹的知名人物出現。
來到「曼哈頓髮廊」,他通行無阻地上了三樓,只見津津坐在一扇門邊的沙發上打瞌睡,卻不見童三媄和黎煦星的影子。
他走過去,輕輕把袁津津搖醒。
「津津,三媄呢?」
袁津津悠悠轉醒,揉揉眼睛,看見是他,打了個呵欠,嬌慵地回答:「喔,在裡面,阿星在幫三媄上妝。你坐一下,快好了。」她纖指指向身邊的門,那是黎煦星專屬的休息室。
她扭扭僵硬的腰,喃喃地抱怨道:「早知道聽他的話,進去裡面躺著睡,還比較舒服。嘖!沙發哪是人睡的咩?」真是後悔拒絕黎煦星的提議。
歐凱鑫在她身畔坐下,抓來一本雜誌翻看,打發時間。
過不久,黎煦星休息室的門開了。黎煦星先走出來,接著是童三媄。
「哇∼∼美呆了!」袁津津跳起來,以童三媄為圓心開始繞圈,評頭論足起來,笑瞇瞇地道:「阿星,你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完全把三媄的優點點出來了嘛!」
黎煦星痞痞地挑眉,欣然接受讚美。
歐凱鑫瞥去一眼,目光一瞬也不瞬,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童三媄察覺他的注視,有點赧然,卻又逞強地挺挺胸,任他看個夠!
怎麼樣?她平時只是懶得打扮,不然她也是枚美人胚子哩!童三媄洋洋得意地暗汐觜
銀色小禮服,腳踩同色系細高跟涼鞋,完全秀出她白皙圓潤的肩膀曲線,以及修長纖細的小腿。烏黑光滑的秀髮被散在頸項邊,更襯托出小巧耳垂上掛著的垂墜式水鑽耳鐶。臉上的彩妝經過黎煦星的巧手裝扮,是今年最流行的珍珠色系,精緻又自然,絲毫不見人工匠氣。
「阿鑫,怎麼看得目不轉睛,口水都快滴下來嘍!你給三媄幾分啊?」袁津津不懷好意地取笑。
歐凱鑫狼狽地收回眼光,清清突泛干癢的喉嚨,口是心非地哼道:「勉勉強強合格啦!」
該死!他在拗什麼?說一句話讚美讚美她又不會少一塊肉,更何況,她是真的很美,美到眩惑了他的眼!
「嘖!你這人很失禮耶!」童三媄惱紅了臉低斥。稱讚她一下會死啊?豬頭王八蛋!
「好啦!快去吧!否則會來不及唷!」袁津津把綴滿珍珠的小提包交給童三媄,把彆扭的她推向歐凱鑫,然後自己靠著黎煦星,呵呵嬌笑。
「阿星,謝謝。」童三媄道完謝,羞澀地把手臂放進歐凱鑫等待的臂膀裡,兩人相偕離去。
一到燕會現場,果真冠蓋雲集,且不乏演藝名人,在各式閃耀的燈泡照耀下,可說是星光閃閃。
燕會采歐式自助餐,設宴於任家主屋前方的綠色草皮上,波光鄰鄰的游泳池邊;一旁有大小提琴、薩克斯風、鋼琴……等樂手在一旁演奏優美樂曲;來來往往的男女侍者端著托盤在場中穿梭;衣著高雅的男女賓客在場中相談甚歡,氣氛熱鬧無比。
一見歐凱鑫和童三媄到來,任冠廷立即挽著嬌小美麗的妻子迎上前。先是以調侃興味的眼神瞥向歐凱鑫,接著伸出手,對童三媄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任冠廷,阿鑫的學長,現在的老闆;」他接著介紹自己手裡挽著的親密愛人。「這位是我的妻子,上官葦。」
童三媄一改大剌剌的本性,輕聲細語、面帶微笑地道:「你們好,我是童三媄,是他的……是他的……」糟糕,她是他的誰?
童三媄苦惱地皺眉,快速思考了下,綻放笑容,輕快地說:「他的朋友。」這樣說應該沒問題吧?
歐凱鑫怪異地斜睨她一眼,對她的說法感到有些不悅。
他對她有好感沒錯,也隱約感覺得到她對他也有意思,但……他怕那只是他自作多情。萬一他真的表白了,卻得不到響應,之後還得和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不是會很尷尬嗎?這正是他躊躇不前的原因。
只是,今天聽見她說和他只是「朋友」,想探測她的真心的念頭,卻越來越鮮明、越來越堅定了。只是,該怎麼試探呢?歐凱鑫皺起濃眉,頓覺煩躁。
上官葦是一個如精靈般美麗的女子,她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掛著甜甜笑意,和童三媄交期觜
「你好,三媄。你的名字好特別喔!是不是因為你們家有三個姊妹,大姊叫大媄、二姊叫二媄,你排行第三,所以叫三媄?」上官葦側著小腦袋,很認真、很嚴肅地發問。
童三媄哈哈笑出聲,拚命搖頭,完全不自覺出色亮眼的自己,早已吸引不少男士驚艷的目光。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只有一個弟弟,沒有姊姊。」上官葦不但美麗,也是個可愛的女子。
對於童三媄恢復本性哈哈大笑的率真模樣,歐凱鑫真是哭笑不得。
剛剛在來程的車上,不曉得是誰信誓日亞地說:為了配合這身打扮,所以要好好保持淑女儀態,結果現在沒三兩下就破功了哦?
「你們好好玩,我們去招呼客人了。」任冠廷夫婦禮貌性地告辭,繼續周旋在一群又一群的貴客之間。
「這就是上流社會啊!」童三媄忙著東張西望之餘,不禁讚歎。
「就說了,不帶你來見世面,你一輩子也沒機會參加這類型燕會。」
媽的!他真是越來越言不由衷,明明學長開口說歡迎他攜伴參加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偏偏嘴上卻又不承認。
歐凱鑫低咒幾聲,懊惱自己不夠坦白。
「你一定要這樣說?」童三媄哀怨地白他一眼。
她活靈活現的表情,讓他笑出聲來。他神色一凜,坦承道:「好吧!是我本來就想約你參加,這樣有沒有順耳一點?」他眨眨眼,賣弄性感的單眼皮。
「有。」童三媄捂著嘴悶笑,十分滿意這個說法。
「肚子餓不餓?我去幫你拿吃的。」
「好啊!」幸虧他提議,真要她在會場穿梭,一定馬上會被識破,其實她是個經過精美包裝的大土包子。
「那,你找個比較沒人的地方乖乖等我,你這麼笨,萬一被拐走,我可不管。」歐凱鑫聳聳肩,故作不在意。
其實他早注意到場中男士對她的注目,一開始是感到與有榮焉,畢竟她是他帶來的女伴;可當他發現,那些男人的眼光越來越放肆,他心裡就越來越不爽,直想挖掉那些豬哥的眼珠子。
童三媄恨得牙癢癢,撇嘴哼道:「知道啦!」然後乖乖走到角落等待。
目送歐凱鑫越過一波波人潮,幫她覓食去,她難掩甜蜜地露出笑顏,覺得自己好幸福!
如果……如果歐凱鑫能主動一點,對她表白,那她一定會幸福到死的!
唉∼∼難道她真的要繼續硬撐下去嗎?津津說的沒錯,主動一點又不會死!只是……只是她雖然行為舉止不像個女人,但畢竟內心還保有女人的矜持啊!
她想著想著,噘起嘴,水亮眸光追隨著歐凱鑫挺拔的背影。
突然,一個梳油頭、穿西裝的體面男人向她走來,停步在她面前,風度翩翩地略彎身。
「小姐你好,我是『襄楊』紙業的副總楊德易,請問小姐芳名?」
他在問她?
童三媄納悶地左顧右盼,確定周圍只有她一個人之後,她才帶著優呼呼地笑容回答:「我叫童三媄。」
好熱情的人,她還以為上流社會的人都是用鼻孔看人的呢!
「童小姐,在下有榮幸可以預約你的第一支舞嗎?」楊德易有禮地笑著詢問。
「楊少東,小姐的第一支舞我要定了。」身後傳來霸氣的嗓音,又是一個不曉得哪家的貴公子。
「大家何不公平競爭,讓這位小姐決定呢?」隨後又來了一個。
「我贊成。」
「請這位小姐做決定吧!」
頓時,她身邊圍繞了至少五個男人,個個看來衣著不凡,氣質不俗,縱是言語爭論,卻不會口出惡言,由此可見這些男人是見過大場面、且受過良好教養的大少爺們。
沒遇過此等狀況,童三媄簡直傻眼,困惑不已。待她遲鈍地發現,這些人是在跟她示好時,她整個人呆住。
耳邊傳來他們為她的第一支舞爭論不休的噪音,她傻笑開口,道:「可是、可是我不會跳舞耶!」
本來正在唇槍舌劍的幾個男人全住了口,緩緩地轉頭看向笑容僵硬的童三媄。半晌,他們丟下一句:「我會教你。」接著又繼續展開「童三媄爭奪戰」。
讓男人爭著要,對童三媄來說還是生平第一遭。她覺得有趣,忍不住偷笑,殊不知,這場面看在正在餐桌邊拿取食物、卻不時注意她動向的歐凱鑫眼裡,有多麼不是滋味!
她是和他一起來的,那堆豬哥沒看見嗎?嘖!
一見到有蒼蠅住她嗡嗡飛去,歐凱鑫的俊臉鐵青,蓄著俐落短髮的頭頂幾乎要冒火了。眼看她快招架不住,他連忙扔下還沒裝完食物的高級瓷盤,打算前去解救童三媄。
「阿鑫。」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的熟悉呼喚,讓他停住腳步,俊臉僵硬,整個人霎時成了一尊雕像,完全無法動彈。
是他聽錯了吧?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學長沒說她會來……
「阿鑫。」
身後輕柔的女聲再一次呼喚。歐凱鑫敏銳地察覺到,一股香氣正緩緩地逼近,旋即,叫住他的人,翩翩然出現在他面前。
「忘記我了嗎?」她帶著如花笑靨。
除去那一身香奈兒桃紅色緞面禮服和濃妝艷抹的臉蛋外,只剩下依稀的輪廓和她的嗓音,是歐凱鑫所能夠辨認的。
她是桑琪,他的初戀情人。
歐凱鑫自震驚中回神,斂眸哂笑。「桑琪,好久不見。」
桑琪以眼神示意他一塊兒走到較不起眼處,以避開一些探測眼光。
「很意外看見我?」桑琪艷紅的唇持續上揚。
「學長沒提起你會來,所以我看見你,有些意外。」他聳聳肩,直言不諱。
桑琪眼眸一黯,可是那抹黯然很快便被她眨去。
她搖晃手裡的香檳杯,笑看杯裡的泡泡,說道:「不久前,我跟學長在一場燕會上巧遇,我說,好像曾經在路上看見像是你的人,也好久沒有你的消息。學長告訴我,你在他公司上班,我請學長轉告你,想和你見個面。」
歐凱鑫訝異地揚眉。「是嗎?我倒沒聽學長說起。」
桑琪仰望他,目光迷濛,輕聲問:「阿鑫,這幾年來,你好嗎?」
「托你的福,我過得很好。」歐凱鑫淡淡微笑,語氣客套。「我聽學長說,你過得也不錯,在社交圈,很少人沒聽說過你。」
桑琪輕笑,自我調侃道:「有人說我是交際花,我只是很努力要到達那種程度而已,否則豈不是讓他們失望了?」她收起笑容,誠懇地看著他。「阿鑫,當年我很抱歉,我為了我想要的生活而離開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夠表達我對你的歉意。」
當年離開他的時候,她還是愛著他的,只是她想過的生活,贏過了她對他的愛,所以她放棄他,選擇她想過的奢華生活。這次再遇見阿鑫,她的心依舊蠢動,只是……她已經無法再擁有他了,她很明白的。
桑琪露出苦澀的笑。
「桑琪,都過去了……」見她落寞的表情,歐凱鑫有絲不忍,遂打算伸手拍拍她的肩,表達友誼式的安慰。但手伸到一半,似乎覺得不妥,欲收回手,桑琪卻突然握住他的手,讓他感到十分錯愕!
「阿鑫,說你不怪我,好嗎?」桑琪握緊他暖熱的大掌,淚盈盈地道。
「都過去了。」歐凱鑫淡然地說。
專注於談話之切觠歐凱鑫早已忘了剛剛他急著要拯救童三媄的事。而他更沒發現自己和桑琪親暱的舉動,看在遠方的童三媄眼裡,有多麼刺眼……
「童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兜兜風?我的愛車,保時捷911。有這個榮幸搭載你嗎?」紙業小開楊德易不僅殷懃地替她拿取食物、飲料,現下又熱情地邀約,讓一旁的幾個貴公子相形失色。
童三媄凝著臉,悶悶地瞪著歐凱鑫和那個陌生女子,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捏得死緊。
什麼嘛!還躲在那裡卿卿我我?兩個人的手還交握在一起呢!多甜蜜啊!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他帶來的女伴是她童三媄啊?
她不高興!很不高興!
他和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一開始他看見她,還滿臉驚愕,現在卻相談甚歡,狀似親密?
想著想著,心裡發酸,她心裡萌生一股報復的念頭……說報復太沉重,畢竟他眼裡只有那個女人,連一眼都沒施捨地看向她,那又怎麼會注意到她何時消失、又跟誰走了呢?
「好,就去兜風,反正我沒坐過保時捷911。」
童三媄心灰意冷地收回憤恨的目光,纖纖手臂放進楊德易彎曲起的手臂切觠當著歐凱鑫和其它前來搭訕的男人面前,與楊德易相偕離開。
「嗝……嗝……王八蛋,害我打扮得這麼漂亮,給誰看?到底打扮得這麼漂亮要給誰看啊?給一堆豬頭烏龜、王八蒼蠅看!臭歐凱鑫,我恨死你了!」
童三媄喝得比平時醉,爬樓梯爬得顛顛倒倒,隨時有摔下去的可能。邊爬樓梯她邊咒罵,心裡一把醋火燒得旺盛。
她真是個大白癡,花了大把鈔票買了身上這套貴死人的禮服,還央請黎煦星幫她吹了柔柔亮亮、閃閃動人的頭髮,化了個可能是這輩子最美的妝,結果呢?歐凱鑫這個笨蛋眼裡哪有她的存在?恐怕就連她什麼時候離開、和誰一道離開,他都漠不關心吧!
一股沒來由的委屈湧上心頭,淚水順著眼眶流下,啪搭啪搭地,很快的,她臉上唯美的妝就花了,看來恁是嚇人!
「我最討厭歐凱鑫、恨死歐凱鑫,歐凱鑫是大笨蛋!」她忿忿地以手背抹去淚水,摸出鑰匙開門。
「童居」內,燈火大亮,而她嘴裡臭罵的主阪觠正在屋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一見她歸來,歐凱鑫的俊臉閃過安心及一絲笑意,但瞬間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強烈的不悅。
童三媄白了他一眼,動作粗魯地坐在玄關處,把高跟鞋卸下後就胡亂扔,明顯地表示──她的情緒沒比他好到哪去,識相的話,最好別來惹她!
「你還知道要回來?」歐凱鑫雙手環胸,冷冷地開口。
「廢話!嗝……」她斥喝完,馬上打了個酒嗝,又嘟嘟囔囔地續道:「這、這是我家,我要不要回來,關你屁事!」
粗俗就粗俗,不雅就不雅,她現在超級不爽,管不了形像什麼的、這麼多囉哩巴嗦的烏龜事!
脫掉細跟涼鞋後,她起身,步履不穩地走到沙發邊,一個踉蹌,就跌進沙發裡,發出問哼:「噢……」
歐凱鑫跟過去,強迫自己抹去臉上的關心,硬是裝出一副冷漠樣,對她冷嘲熱諷。「你要走,為什麼不說一聲?打手機你也不接。你覺得讓我擔心、讓我找你找得半死,你很開心嗎?」
「你會擔心嗎?你騙鬼啦!說要去幫我拿吃的,結果呢?跟一個不曉得哪裡來的女人親熱得很,哪有空理我?」童三媄把臉埋在沙發裡,發出悶聲吼叫,宣洩她的不滿。
對!她在嫉妒,很嫉妒、很嫉妒!
歐凱鑫一愣!她知道?
「怎麼光說我呢?你還不是?在我找你找了整個會場、問了好幾打的人,都沒有你的下落。後來學長家的警衛才告訴我,你跟著某個小開走了,小開還開著保時捷911不是嗎?你真的把今天的燕會當作是釣凱子的好機會是不是?」
童三媄倏地起身,冷眼瞪他,警告道:「歐凱鑫,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不是嗎?難道我說錯了嗎?」歐凱鑫不甘示弱地抬起下顎,與她火紅的眼互相對峙。
她是跟著小開走了沒錯,可是他們哪兒都沒去。她要小開在市區放她下來,接著便獨自一人跑去Pub喝酒,拒絕了所有措訕者。直到喝得差不多快掛了,才自己搭出租車回來。可是這些,她才不會告訴他,沒必要!
「不關你的事吧?我們只是『室友』而已啊,歐先生。」童三媄嘲弄地撤清關係。
歐凱鑫怒極反笑,雙手環胸,附和道:「的確,我們只是室友關係。其它的,什麼都不是。晚安,『室友』。」他故意強調那兩個字,轉身回房。
聽他這麼說,童三媄感到胸口一抽一抽地,隱約泛起疼;而她怒視他背影的雙眼,則悄悄染紅,溫熱濕意擴散切誂…
歐凱鑫打開房門後,忽然停住不動,心底有個聲音催促他道:你不是想試探她對你的心意嗎?
沒一會兒,他轉過身,面無表情的面具下,隱藏著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的緊張。
「今晚和我在一起的美女,是我的初戀情人,她很美吧?」他的口吻傲慢又挑釁。
他居然還誇獎別的女人美?那她今天大費周章的裝扮究竟是為了誰?童三媄低斂的眼裡閃過一簇火光,沒讓歐凱鑫看見。
歐凱鑫沒聽見她應答,更以困惑的語氣問道:「她約我這個週末吃飯,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去呢?」
「不……」要!
童三媄及時住口,差點沒咬到舌頭。她咬著下唇,在心裡暗罵:你憑什麼阻止他去?他要跟誰出去,那都不關你的事!
她逞強地露出難看的笑臉,聳肩說道:「去啊!為什麼不去?說不定你們能死灰復燃也不一定,不是嗎?」自作自受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她因為自己的言不由衷,心揪扯地難受!
她贊成他去?歐凱鑫的俊臉漸漸罩上一層陰霾。他揚唇冷笑,淡淡地哼道:「我知道了。」接著走進自己的房間,用力地甩上門。
他重重地坐在床沿,手肘抵在膝上,兩手捂著臉,心裡鬱悶到極點!
其實他跟桑琪聊完後,便表明了不想再有過多牽扯,連聯絡方式都沒有互相留下。他是故意這麼問她的,而她,居然連考慮幾秒鐘的時間都沒有,還以一副無所謂的口氣叫他去赴約?
很好!很好!
他徹底明白了,他們之間,只有他一個人動了感情。他對她而言,什麼都不是,全是他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