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畢業典禮,典禮結束後班上同學便準備了許多活動,慶祝脫離了大學生涯。本來不想參加,可是最近溫綺回家過夜的次數少之又少,她一個人待在家也無聊,於是便答應了同學的邀約。而這一瘋一鬧,不知不覺就已近半夜。
都怪自己愛逞強,婉拒了男同學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當時是想,反正離家不遠,乾脆就近散步回家,避免麻煩別人,卻忘了在這種時間,一個女孩子獨自夜歸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一陣涼風襲來,袁韻雅縮起了肩,加快腳步,她懷中那大把大把的花束,全都是這四年裡,愛慕她的同學和學弟送的,她不太懂得怎麼去拒絕那一張張滿是期盼的臉。這種情況若發生,一向都是溫綺扮黑臉替她擋去,只是今天的聚會溫綺並沒有參加。
畢業典禮一結束,溫綺歉然地道別了她,直奔任祖雍那裡去了;就像被囚禁的鳥兒,一旦得到自由就迫不及待地高飛。
袁韻雅思及此不禁一歎。
距上回第一次見到任祖雍已相隔一個月。這一個月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成功地將心底那股來得激狂的愛給壓抑住了。比較過後,她覺得她和溫綺的感情勝過了她對任祖雍的激情。
她淡然一笑。
這樣又未嘗不好?看到溫綺有了好歸宿,她該是最開心的,不是嗎?那狂烈的愛就深埋起來吧,會有個屬於她的男子出現的。
眼見公寓就在幾步之遙,她低著頭加快腳步,而就像早已等在那兒一樣,一雙黑鞋出現在她眼前。
袁韻雅頓住了腳步,疑惑地抬起頭,看見了眼前的五個男人,他們個個臉色不善,雙眼像狩獵似的緊緊盯著她,那斜挑起的嘴角恍若快要滴下垂涎她的口水般令人覺得噁心!
這五個人中有三個是她不認識的,而剩下的兩個人和她念同一所學校,在校時就常常有意無意地堵住她和溫綺,不是以言語輕薄,便是要出手調戲,是屬於瘋狂型的人。每回都讓溫綺給打跑,可今天,還真讓他們給堵了個正著。
袁韻雅慌亂垂下的眼中有絲惶恐,她邁開腳步就要越過圍住她的人,卻被為首的人伸出手臂給擋了下來。
「想走?沒那麼簡單哪!袁韻雅,今天我們兄弟幾個,可是跟了你一整天才好不容易逮到了你,你想轉頭就走,就算我答應,我的兄弟恐怕也不會贊同喔!」他一臉淫笑地說道。
開口的是五人之首的蘇逸中,他和好友阿俊都是大六生,自袁韻雅和溫綺入校以來便對她們百般追求,幾番邀約都教不給面子的溫綺給斥退,讓他們被其他幾個同學嘲笑不已,丟盡了面子。今天就是他們計劃要一雪前恥的日子。
「你的好姐妹溫綺呢?怎麼沒見到她呀?」阿俊的目標是溫綺那個啥美人。
「唉呀,阿俊你急什麼?只要把她捉住,溫綺會不來嗎?她可是溫綺的好姐妹哪!」他們就是篤定最重義氣的溫綺會因為要救袁韻雅而自投羅網。
「我……我並不認識你們,小綺也不認識你們啊!」袁韻雅已亂了主張,她驚惶地說。
幾個人聽聞她的話全放肆地大笑。
「還怕生分嗎?別怕、別怕啊!等會兒……你想不認識我們都難呀,是不是啊,逸中?」其中一人說完,又是一臉不懷好意的蕩笑。
蘇逸中一臉陰惻地逼近她,放低聲音說:「乖乖跟我們走吧,別想反抗,我可不愛與美人動粗,我是個溫柔的人。」
「你……你別亂來,我家就在前面,只要我一叫,我室友們都會跑出來的喔!」袁韻雅按住因緊張而揪緊的心口,臉色逐漸轉白,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想誆我嗎?你的室友不就是溫綺?而且,最近她還搭上了個挺體面的男人,不是嗎?哼!害我們阿俊嫉妒得要死!」這笨女人都不知道自己早被他們盯上了,這次他們可是有備而來的。袁韻雅急了,她四下張望著,奢想是否會有路過的好心人可以救她。無奈這附近全是學生公寓,在這午夜時分,大家都很少出門,別說是好心人了,就連一隻小貓小狗都沒看見,哪還有人可以救她呢?
蘇逸中一夥人一擁而上,左右架著不住掙扎的她,準備離開現場,再打電話要脅溫綺出面,以達成他們一箭雙鵰之計。
正當已絕望的袁韻雅就要放棄時,身後卻傳來一個清冷獨特的嗓音。
「放開她!」說話的人口氣淡然,卻有著不容置疑的絕對。
蘇逸中等人全頓住了腳步,惡狠狠地瞪視眼前壞他們好事、而且有點眼熟的男人,完全沒發現他就是他們口中溫綺搭上的男人。
「這位先生,現在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別人的閒事你還是少管為妙,以免替自己惹禍上身。」
袁韻雅倉皇的目光仰望著面前那個像救命天使般的人,那與任祖雍一模一樣的俊美臉龐教她看傻了。
怎麼可能會是他?心中乍然摻雜著狂悲與狂喜,讓她脆弱的心臟一度難以負荷,雙腿軟癱。蘇逸中看著只盯著袁韻雅的任祖雍,差點就被任祖雍身上不經意散發的冷冽給懾住,他耍狠地叫囂道:「怎樣?說到底,這件事你還是管定了是不是,大英雄?」他嘲諷地說,心裡想著等會兒要給他好看。
「先放了她。」任祖雍再一次低聲重複。
他不明白自己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會主動出手救人?他一向不愛與外人接近,自然就不會去管別人死活。但是當他在車裡看見她的情況不對時,竟也沒有多想的便下車替她解危了。若不是他送溫綺回家後,因為接一通電話而在公寓樓下耽擱了一會兒,那麼她可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要我放人?這位先生,你說放我就放,那我多沒面子啊?更何況,你憑什麼?」蘇逸中仗著人多,囂張地說著,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
任祖雍冷冷一笑。「就憑這個——」他臉上的冷笑未減,右拳已快、狠、準地朝蘇逸中的腹上用勁一擊,當場讓蘇逸中痛呼出聲,抱著肚子蹲下去。
其他同夥見狀,全放開了袁韻雅,卯足全力朝任祖雍開攻。
被狠狠甩在地上的袁韻雅緊緊按住胸口,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緊咬著下唇,看著任祖雍神色淡漠自如地一一扳倒突擊他的人。
「算了,我們走!」但是,他們不會善罷干休的!
五個人中已有四個被任祖雍的拳頭問候過,知道不敵他,於是五個人互相攙扶著,狼狽萬分地離開。
居高臨下的任祖雍低頭看向癱在地上的袁韻雅,低聲問:「沒事吧?」
袁韻雅抬起頭,看來就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勉強扯開一抹難看的笑,撒著謊道:「沒事,謝謝你。」接著,忽然見她低下了頭,一聲喘過一聲的氣息,好像就要喘不過氣來。
深覺事態不對,任祖雍蹲下高大的身子,毫不猶豫地扳住她單薄的肩膀,一手抬起她低垂的臉蛋,看清了那由蒼白轉變成快窒息的潮紅,緊緊閉起的雙眼,小巧的唇吐著斷斷續續的熱息。「你還好吧?」任祖雍不自覺地蹙眉。這樣纖弱的身子,禁得起外頭的風吹雨打嗎?
袁韻雅疼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斷斷續續地說道:「藥……藥……」她的心好痛、好痛……
看來她真的是被嚇壞了。任祖雍打橫抱起她輕若羽毛的身體,快步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陷入昏沈狀態的袁韻雅,直覺地抓緊了任祖雍胸前的襯衫,鼻端隱隱嗅進他身上清爽好問的男性氣息,泛疼的心好像也不再那麼難受。
聽見門被踢開的聲音,公寓裡的溫綺覺得奇怪,從房裡跑了出來,一看見任祖雍抱著袁韻雅,馬上知道袁韻雅一定是病發了,她要任祖雍先把袁韻雅抱進房問,隨手便拿來一罐藥丸,喂袁韻雅吃下。
直到袁韻雅的臉色不再那麼泛紅、呼吸也不再那麼急喘後,溫綺才放心地走出房間。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韻雅會病懨懨的回來?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又怎麼會是你送她回來?」她焦急地劈頭就問坐在沙發上看午夜新聞的任祖雍。已經許久沒看韻雅病發得如此嚴重了,直覺就是她遇到了麻煩事。
「你上來後我在樓下接了通電話,碰巧看見的。」任祖雍睨了溫綺一眼,視線又回到螢幕上。「她是不是惹上什麼人?」
溫綺用力坐在沙發上,咬著手指,自言自語地說:「惹到什麼人?什麼人……沒有啊,韻雅跟誰都好,不可能有人會害她的呀!祖雍,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那些人是針對她來的。」
溫綺深思了許久,仍是想不透袁韻雅會招惹上什麼人。「有人找韻雅麻煩嗎?她一定嚇壞了。」她皺著眉,臉上染上了一層憂慮。「祖雍,我想,我還是暫時住這裡吧,韻雅一個人住這兒我不放心,若是那些人又找上她,那後果肯定無法想像。」
本來今晚她便要收拾行李住到任祖雍家的,可是韻雅卻出了這樣的事,她是說什麼都不可能放下她一個人的。
「也好。」任祖雍沒有反對。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讓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家並不是那麼安全。
「對不起,祖雍,你別生氣嘛!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呀,而且韻雅是我最好的朋友,袁家的每一個人對我也都像對親人一樣好。別生氣了,好嗎?」他簡短的回答讓溫綺誤以為他生氣了。
是她主動提起要住到他家的,因為她覺得她真的很愛任祖雍,希望無時無刻都看得到他。現在她又反悔,他一定很生氣吧?溫綺苦惱地皺著一張臉。
任祖雍打量溫綺揪成一團的臉,甚覺好笑。他捏了她的臉一把,說道:「我沒有生氣。」他總是會被她不做作的舉動吸引。
溫綺開心地摟著他又抱又親,低喊著:「謝謝你,祖雍!」見他不展的眉,她以指輕撫,低語道:「以後你想找我,可以來這裡呀!」她的意思是任祖雍也可以來過夜。
「如果發生什麼事,不要逞強,記得找我。」明白溫綺好行俠仗義的個性,任祖雍叮嚀道。
???
畢業典禮一過,袁家人便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的要袁韻雅回高雄的家,但袁韻雅總是推拖著。直到這一天,袁家人已經受不了了,於是便推派袁家大哥袁震寰,帶著最小的弟弟袁震緯一起上台北架人回去。
袁家在嘉南高屏一帶可說是頗負盛名的大家族,主要是經營大規模的貨運公司,而袁家人的職業更是囊括了各行各業,舉凡律師、醫生、警察,到黑社會、擺小吃攤的都有。
而現在站在袁韻雅公寓前、一身筆挺西服的袁震寰,則是袁氏貨運公司的總經理。
「叮咚、叮咚……」門鈴聲不慍不火地響起。
坐在客廳看報紙人事版找工作的袁韻雅看了看腕表。溫綺到任祖雍的飯店上班去了,而在這接近中午的時刻,會是誰呢?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門上的小孔,藉以看清是誰在按門鈴。
「大姐,你別看了,是大哥和我——小緯,放心開門吧,沒有其他人來騷擾你,別擔心了。」開口的是袁震緯,他雖然才國小六年級,但可是個人小鬼大的小孩。
袁震寰賞了小弟頭頂一拳,由上往下睨著他,道:「誰讓你對大姐這樣說話的?要是讓震宇知道,你肯定被他修理!」袁震宇是袁家老二,是袁家這個大家族裡出了名的火爆浪子,只有在面對體弱多病的袁韻雅時才會變得溫柔。
袁震緯捂著發疼的頭頂,瞪著大哥,不平地嚷道:「我只是開開玩笑好不好?大哥你就打我,會疼的耶,你就是那麼開不起玩笑,大嫂才會跑掉!」
袁震寰的穩重自持,只有在提到他「又」落跑的妻子時才會徹底崩解,他的臉色逐漸鐵青,咬著牙道:「袁震緯,你找死——」他一雙大手眼看就要掐上袁震緯的脖子。
「不要那麼生氣嘛,大哥,大嫂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氣跑,過幾天就會回來啦!別生氣喔——」袁震緯閃躲著那雙奪魂臂。
「大哥、小緯,快進來吧!」袁韻雅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袁家有四個男孩,那臉蛋相像的程度彷彿是四胞胎般的嚇人,唯一的大破綻是那差異過大的年齡。
袁震寰冷冷地掃了下袁震緯,哼了聲後率先踱進房子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自光不意瞥見桌上的報紙,他揚起一道劍眉。
「韻雅,你在找工作?」
袁韻雅不敢直視大哥,訥訥地說道:「是啊!」完了,她忘了要先把報紙藏起來,這下可要被問東問西了。
果然,袁震寰繃著一張俊朗的臉。「找什麼工作?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又何必去外頭看人家臉色?」
「是啊,大姐,我們家族的事業那麼多,隨便你想要做什麼說一聲就可以了,幹麼要那麼辛苦去外頭找工作?」袁震緯喝著袁韻雅拿給他的可樂,幫腔道。
「那不一樣啊,我想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況且,家裡的工作都不是我要的。」袁韻雅牽強地辯解道。
「都不是你要的?好,那你告訴大哥,你要的是什麼工作?」
「我……我想要去教幼稚園。」
「不意外,你本來就是念幼教的,可是,不止台北市有幼稚園吧?是不是還有什麼原因?」袁震寰洞悉人心的鷹眼緊鎖著她那一瞬間變化萬千的臉,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對咩、對咩!那個誰……對了啦,大伯母的妹妹的侄女不就在澄清湖附近開了一家幼稚園嗎?那裡不只環境好,素質更是上等,有大姐這樣專業的人士加入,那更是優了,大姐,你不考慮看看嗎?」袁震緯轉個頭,邀功似的說。「大哥,你說是不是呀?」
「小緯說得對,你回到南部,我們也可以就近照顧你。」
「我……我想在台北多待一些日子,而且……而且曉雅不是已經通過推薦甄試,上了台大嗎?她上來台北,我也可以照顧她啊!這樣你們就可以不用那麼擔心曉雅了。」
袁曉雅是袁韻雅的妹妹,今年十八歲。
袁震寰嗤了聲。「哼,那丫頭還需要你照顧嗎?她不去招惹別人就算祖先保佑了,哪還需要人家擔心?而且,曉雅說她要住宿舍。韻雅,你的理由蹩腳得可以!」他換了個口氣,道:「說了半天,你還是要待在台北就對了,是不是?」
「嗯!」她重重地應了聲,然後小聲說道:「大哥,我知道你們都很擔心我,可是,我在台北真的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放心好嗎?」
「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的人,哪一個會放心你?要不是爸媽為了生病的阿嬤,早就跟上來了,還有二哥、二姐和小哥都想一起上來,是我和大哥保證絕對會把你帶回去,他們才沒跟的耶!」袁震緯小大人似的勸道。
袁韻雅低著頭,雙手互相絞扭,神情儘是為難。
「是不是有什麼人,才讓你不想回家?」冷靜的袁震寰觀察袁韻雅略紅的臉蛋,近似篤定地問。
就像做了壞事被抓到一樣,袁韻雅倏地抬頭。被識破的不安,讓她幾近結巴地說:「大……大哥你說什麼,哪有什麼人!只不過……我只不過是不想被你們過度保護而已。畢竟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不能老是像個溫室花朵般,總得自己見見世面吧!」
「真是這樣?」
「大哥,你不信任我嗎?」
「不是大哥不信任你。你知道的,爸媽多希望你一畢業就回家裡住,他們實在放心不下你一個女孩子在台北,更何況,你最清楚自己的身體,你根本不適合這種大城市的環境。」
袁韻雅自出生以來身子就十分孱弱,這是袁氏家族都知道的事,因此,大家都是疼她入骨,就怕她有個什麼閃失。所以,她也在家人的過度保護下,完全不知人心險惡,而這才是家人憂心的。
「可是,我也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四年,大哥你看,我還不是好好的?」其實在還未遇上任祖雍之前,她從沒這樣堅決反抗過家人的決定。「大哥,你就幫我跟爸媽說說吧,相信只要大哥你開口,爸媽絕對會答應的,好不好?」
望著她哀求的臉,袁震寰深吸了口氣再重重吐出,道:「你要按時打電話回家報告近況,知道嗎?」
下一秒,袁韻雅綻露出有如朝陽般燦爛的笑靨。「大哥,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大姐,我對你也不錯吧,你怎麼能厚此薄彼?」袁震緯斜睨著袁韻雅,頗不是滋味地說。袁韻雅揉揉他頭頂,笑斥:「大家都對我很好,小緯也對我最好,這些大姐都知道啊!真是的,一沒提到你,你就生氣了喔?」
還在氣袁震緯的袁震寰白了他一眼,哼道:「韻雅,別理他,小孩子一個,對他那麼認真幹麼?」
「什麼小孩子?大哥,你不要因為我剛剛提到大嫂的事,就氣我氣到現在好不好?肚量真的很小耶,難怪大嫂會跑掉,哼!」袁震緯毫不留情地說。
兩兄弟之間的怒火一觸即發,袁韻雅居中調停。「別又吵架嘛!小緯,對大哥說話不可以沒禮貌呀,他是大哥呢!」
「哼!只要一說到大嫂,大哥就像小孩子似的亂發脾氣,一點都不像『大哥』!」
袁震寰被袁震緯那一聲又一聲的「大嫂」給氣炸了,他刷的一聲站起,氣沖沖地往門口走去,丟下一句:「韻雅,有空帶那個讓你不想回家的人來給大哥鑒定鑒定。袁震緯,自己走路回家!」
大哥果然知道她的心事!
袁韻雅紅了整張臉,呆愣地看著大哥離去的方向,那紅潮持續蔓延至耳根。
「沒搞錯吧?要我自己走回高雄?神經病!大姐,不陪你了,拜!」袁震緯追著袁震寰離去的腳步,大喊著:「大哥,等等我——」轉眼間,兩人的身影已消失在門邊,如同來時一般的突然。
而仍猶自呆在原地的袁韻雅,此時腦中卻浮現出那張冷淡的臉龐。她總在看見他時不由自主地害羞起來,卻又要費心遮掩,深怕他那面又銳利如鷹的眼會看穿她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不想回高雄。也許,她還是有點眷戀著任祖雍吧!貪戀著他來找溫綺時,那可以偷看他的那一點點短暫的時間,那樣她就很滿足了!
縱使任祖雍常常會在這裡過夜,她也非常明白,夜裡聽見的喘息和低吟是怎麼回事,但她真的願意遠遠的看著他就好,而這也是她為什麼執意不回高雄的原因。
雖然看著溫綺對著他撒嬌時,他倆身邊的甜蜜氣氛總令她喘不過氣來,可是當她看著任祖雍臉上寫滿對溫綺的寵愛,她又不禁為溫綺開心……這一點一滴的歡喜悲憂摻雜,幾乎已將她折磨得身心俱疲。
很傻!她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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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一間著名的貴族幼稚園,標榜著西、德、法、日、英五種語言的教學素質,招生標準十分嚴格。袁韻雅以平平的學歷進入面試,在試用期間,憑著和小朋友相處時所表現出的無比耐心和愛心,而被錄取了。
她對小孩子非常有一套,那些從小就嬌蠻任性的小少爺、小千金們,總是在她的教導下乖乖聽話,讓園長和其他幼教老師們直呼不可思議,再一次對外表柔弱的袁韻雅刮目相看。
「袁老師,你陪我做這個勞作好不好?」某某企業家的小千金親暱地偎著袁韻雅撒嬌。
「喂!袁老師是我先搶到的耶,袁老師說要跟我一起看這個英文故事的!」一個小少爺扯住袁韻雅的裙擺,橫眉豎目的。
袁韻雅好笑地看著互不相讓的兩個小朋友,安撫道:「不可以吵架喔!來,大家一起玩呀,小琪在這裡做勞作,小哲也來這裡坐著看書,不懂的再問袁老師好不好呀?」
「好——」兩個小朋友乖乖的坐在她身邊,周圍安靜了下來。
「袁老師,有你的電話喔!」隔壁班的老師探頭叫著她。
「喔,謝謝。」恬靜一笑,袁韻雅到辦公室接電話。「是小綺嗎?」
「韻雅,你怎麼知道是我?嗚,我好無聊喔!你今天下班一定要快點回來陪我喔!」溫綺的聲音聽起來很問。
袁韻雅微擰眉,擔心地問:「怎麼了?聲音聽起來好像不太愉快?你不是應該還在上班嗎?怎麼會無聊呢?」
「還不就是祖雍嘛!他搭凌晨的班機飛北海道去了,說要去開什麼會的,就把我給丟下來了,害我好無聊喔!」雖說是抱怨著,但語調中的甜蜜可真是教人一耳聽出。
袁韻雅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話筒,要自己別那麼在意,可是胸口不停浮上來的怪異感覺,卻讓她的喉嚨乾澀。
「嗯……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怎麼可能捨得放下你一個人?」
「嘿嘿,對啦!他應該是明天凌晨就回到台灣了吧!」溫綺說著說著覺得好笑。
「不會啦!戀愛中的人本來就是捨不得分離太久的,不是嗎?」袁韻雅斂下眼,眼中流露著欽羨的光芒。多希望被他牽掛的人是自己呀!
「好啦!你在上班,不跟你說了,回來再聊吧!我有兩件好事要告訴你喔!」她神秘兮兮地說道。
掛上電話,袁韻雅突覺胸口一陣扭絞,她習慣性的找尋著口袋裡隨身攜帶的藥,和水吞下,秀眉蹙起。
是什麼「好事」呢?這個念頭讓她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