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電話嘩地響一長聲,起身欲走至落地窗前的韓冰雪,停在桌旁,轉身按下通話的放音鍵。
「韓小姐,」代她過濾電話的助理的聲音,立刻自擴音器傳出:「是霍先生來的電話。他說,他介紹他的朋友來看車,大概一會兒就到。」
她坐回桌前皮椅,道:「我知道了。」
「還有,霍先生問說,您要不要跟他講幾句話?」
她燃起一根煙,「代我說聲抱歉。我在忙。」
「是。」
她微微仰頭吐出雲霧。
所謂的成功,有定義嗎?許多人以羨慕的眼光看她現在的身份,而她自己也怎麼都想不到能夠走到今日這番地位,這樣,算是成功嗎?
電話又響,對方說:「韓小姐,霍先生又問,今天晚上能不能請您吃飯?」
她輕輕彈去煙頭紅焰過後的余灰。
當初立志展翅飛翔。現在,她似乎是站上雲端了,為何仍然覺得被緊緊束縛?
「跟他說,我會再打電話跟他check時間。?」
「是的。」
不努力,不可能會成功;但不表示拚命地努力了之後.絕對會成功。
人生奮鬥的過程中,如果沒遇上運氣,不會成功;但若遇上了運氣……
或許因為她是才下決心努力,不久後便被運氣給捧上天來的人,所以經常覺得踏不穩腳步,而對現在所得到的一切感到心虛。
門板被敲了兩下,進來的是另一名與她較親近的助理。「韓小姐,您的咖啡。」
「啊,」韓冰雪不好意思笑一笑。「我忘了跟你說今天不用了。
助理隨即看到她手上的煙和桌上的酒。「您又頭疼了?」
她微笑點了下頭,起身走向落地窗。
「您的日子過得太忙碌了。」助理在她身後建議:「找個時間好好放鬆、休息一下比較好。
她仰頭望天。
如何告訴她們,她的忙碌。是依照行程表上一個又一個的餐會時間,一回又一回地沉浸在觥籌交錯間。如何同她們說,和酒店裡伴酒的小姐相比,她是階級較高的女公關罷了。
她無聲地呼出一口長氣,掉頭同助理道:「事實上公司已經賞我一個月的長假。到時候如果所有的工作全落到你頭上,看你還會不會希望我去放鬆、去休息。」
也許,也許根本不用說,她們就都已經看出來了。
影藝界空有容貌卻無實力的女演員總被戲稱為花瓶。而她,稱得上現今車業界有名的花瓶行銷員吧!
她自嘲地笑笑。臉朝下方,舉煙觸唇,唇形微噘,溫潤掇誘人;然後夾姻的左手往旁一擺,無名指微彎、小指微翹,蓮指牽動人心;合眼感受口內氣息滑入肺內的溫熱;微仰頭,呼出煙霧。
白色煙霧罩在她周圍,加上外頭透進來的日光,映得她外圍輪廓微微發亮。
「好美……」助理不禁讚歎道。
韓冰雪抬睫,凝問地看她。
「每次看您抽煙,都覺得像在看一幅畫一樣,好優雅,好優雅、好美……」
冰雪搖搖頭,「可別學我。煙、酒是女人青春的大敵。」
「可是您看起來很年輕啊!」
「我的確也還不老呀!」
內線電話響起,助理就近按下通話鍵。
「韓小姐,霍先生介紹的客人來了。」對方說。韓冰雪走回桌旁,捻熄煙,「我馬上下去。」
「一定又是開著亮晶晶的進口轎車來訂購新車的吧?」助理手上拿著資料,跟在韓冰雪身旁。來到電撣前,按了下樓鍵。
電梯門開,韓冰雪先走進去。「這世界上,沒有車子的人想賣車子;有了車的人,則想耍換購高級車種,來展示自己的地位與成就。
「幸好人類有這種愛慕虛榮的人,否則汽車業就沒法混得這麼好。」
「說得好。」
兩人下至一樓展示場。樓下的助理小姐已在電梯前等著。
「韓小姐,」她指著前方一對背對著他們的男女,「他們在那邊。」
那兩人正在看一輛淡紫色的小型車。「是那位小姐想要車?」
「好像是……還有,因為陳副經理正站在那對男女身旁,賣力地為他們介結面前的車種。」
「沒關係,我過去打聲招呼就好。」她走向那一對客人。
「孫副經理又想搶您的客人。」走在她右後方的助理忍不住說道。
「沒關係的。」
「對呀!」驕傲地哼了一聲,「反正他也搶不走,因為那是霍先生介紹來的。。
聽得她以愉悅的口氣提起霍華,韓冰雪笑問:「你不是很討厭他?」
「那是因為他已經有老婆了,卻不知檢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得多難……看……」發覺自己在上司面前講了不該講的話,而愈說愈小聲。
韓冰雪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我不會把這些話轉告他本人的。」
停在客人身後,韓冰雪與已發現到她到來的陳副經理點了個頭。
「文先生、傅小姐,」陳經副理請兩位客人轉身,向他們介紹韓冰雪,這位就是霍先生跟你們提的、敝公司現在『最受歡迎』的--艾薇卡小姐。」
韓冰雪臉上的職業笑容,在看到男方時,讓人無法察覺地-僵。
而對方則不保留地表露心上驚詫,訝然道:「是你--
「兩位認識?」
「算是久別重逢吧!」眼光轉向文任仁身旁的女孩,「是傅小姐想看車?」
女孩極大方地答她:「是啊!」
「等一下!」這樣的重逢太過突然,文任仁激動得出手抓住她手臂,不由她就這麼將話題轉向公事。
登對又察覺自己的舉止太過失態,忙放開手,「抱歉。」
然後看看身旁的女孩.道:「你讓陳先生帶你看車,好嗎?」
女孩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啊。」
文任仁利用從展示場到她私人辦公室的這段時間,稍稍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但看她坐入原木辦公桌的皮椅內後,仍掩不住心中的詫異,道:「很久以前曾聽說過車業界的Avica,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你。」
「忘了是誰帶頭那麼叫我的;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事實上也沒有人在乎我究竟姓什麼、叫什麼。」拿起煙及打火機,問他:「介意嗎?」
他搖頭。不過看了一眼已積了一半煙蒂的煙灰缸後,勸她:「很傷身體的。」
「不抽的話,傷心。」閉眼吸了口氣,優美神態讓人以為抽煙是一項極大享受。
「聽霍華形容過你抽煙的模樣,果然很迷人。」
「會嗎?」這樣的讚美在今天已經聽到第二次了。「這麼誇我,我會一根接一根,抽得沒完沒了的。」
「你不會的。」頓了一下,他問出心中第一個疑問:「怎麼會跟霍華在一起?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他和蔡伊齡結婚三年了。你真的認為我和他掇在一起?」
內線電話響起。「抱歉。」韓冰雪接起電話。
「韓小組,傅小姐想和文先生說話。」
韓冰雪朝文任仁一笑,「你的。」將話筒遞給他。
文任仁接過聽筒,一附在耳邊,便聽見女孩的聲音:「看十輛、十輛都想要。還是你下來幫我看呀!」
「好吧。」文任仁答。他立起身,有些無奈地將話筒遞給韓冰雪。「她要我陪她一起看車。」
韓冰雪掛上電話。捻熄才燃起不久的煙,亦站起:「女朋友?」
「依雙方長輩的意思,大概算是未婚妻了吧。」
「很不錯呀!」她引他走出辦公室。
「晚上有沒有空,繼續剛才的談話?」
「晚上得和霍先生碰面。」
「那就可以了。」
酒吧裡,韓冰雪和文任仁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看著舞池裡霍華和傅以靚隨著音樂舞動的身影。
傅以靚朝他們揮手,要他們看霍華抖動的肚皮。然後自己笑彎了腰。
「她玩得很開心。」韓冰雪道。
「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哦?」韓冰雪掩嘴而笑。也是因為霍華可笑的舞姿。
文任仁輕歎口氣,「我實在佩服他。」
一起吃過晚飯後,霍華提議來這種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才會來聚會的喧鬧場所。
若非傅以靚舉雙手同意,另外兩人絕不會坐在這兒。
「青春。」為舞池裡活躍跳動的兩人下了註解,兩人同時掉頭面向吧檯。
「他一直沒認出我。」韓冰雪兩手撫著杯身,轉動酒杯。
「如果告訴他,他肯定嚇一大跳。」
「不會的。因為他根本不記得韓冰雪這個人了。」
「也許吧。他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霍華表面因家業關係,而擁有級廣的人面,但目光短小的他,其實是活在窄小的自我世界裡。
「不過,真的很意外。」說著說著,文任仁又看著她,發出感歎。
「你是指我當時騙你說,我會就此留在家鄉的事。」舉杯飲盡裡頭所剩餘的酒汁,「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不就把自己縮在一隻殼子的最裡面嗎?」
「她朝酒保比了個手勢,請他再調一杯酒。然後轉頭讓文任仁看見她充滿自信的眼光,道:「我所以要那樣,因為那層殼太脆弱了,保護不了我。」
「原來當時的你,比我所想像的堅強得多了。」
待酒保將她點的第二杯酒放在她面前,他再問:「怎麼會走到現在這個位子?」
「運氣,運氣,還是運氣。」韓冰雪毫不遲疑這麼答。
「可是我聽說你……」
「運氣引導我走進汽車行銷這一行;運氣帶我極輕易地突破客源層次,由既有的客戶自動引進新客戶,連業務細節也由我底下的三、四名助理動手就好;我只負責陪人吃飯,聽人閒談商界大事、國家大事。當然,我選的這些人,都是賜給我運氣的人。」她側了側頭,「有時候想想,覺得很心虛。」
「也得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得到達麼多的運氣吧!」
「啊--好累、好累哦!」傅以靚來到文任仁身旁,看這桌上四、五個酒杯,吐舌喘氣道:「我要喝水。」
文任仁拿出早為她準備好的白開水給她。她也不先順口氣,仰頭便大口大口地將開水灌入喉內。
「別嗆著。」文任仁拍拍她的背。
「好!休息夠了!」以靚率性地放下酒杯,轉過身,咕喃道:「怎麼能輸給那個老頭子呢!」精神奕奕地衝向舞池。
「好可愛。」韓冰雪看著她纖秀的背影道。
「她不小了,二十五、六。很天真。帶著她好像帶個妹妹似的,很累。」
「你的表情卻像在說:「很開心。」「有嗎?」他摸摸自己的臉頰,說:「這個開心,是再見到你的開心。」
「不管是真是假,我也聽得很開心。」瞇眼開心的微笑得,很自然的提起往事:「記不記得當時,你曾親自南下去我家看我?」
文任仁點頭後,她臉上的笑容稍褪,垂睫細聲道:「後來回想起來,總覺得該把你留下來。」喔總問我自己:「為什麼不留你呢?我肯定會……迷上你的。」「我很壞吧?」
「我也很後悔,沒有厚臉皮留下來。」他也曾想過,如果那時硬是留在她身邊,或許能讓她愛上他也說不定。
「想著以當時我們有這種共同的心情……」拿手上酒杯輕擊他面前的酒杯,不過仰頸飲酒的只有她。
「當時,丁雨凡對你的影響力太大了,使我不敢採取任何行動。」
韓冰雪猶含在口裡的酒汁嗆了她的喉,她掩嘴輕咳。「聊了這麼久,第一次提到他。」
「他也變了不少。」
「哦?」回應的口氣,似乎對丁雨凡有多大的改變沒什麼興趣。
「沒事催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一名男子拍了文任仁的背,不耐煩道。
韓冰雪被那道聲音嚇得弄倒杯子,「啊!」她慌亂得不知該先扶正杯子,還是先躲開自桌沿滴下的酒汁。待衣裙被沾濕,她才匆匆站起。
「我來就好。」酒保拿了抹布過來清拭桌面。
她發窘地看向站在文任仁身後的男子,等著對方認出她。
丁雨凡看著她,眼中光芒一現,但只是驚艷的色彩。
「怎麼?」他轉向文任仁,「是小富自作主張找我來的?」
文任仁指若韓冰雪,要他看好細一點。
他甩頭,表示沒興趣。回頭,找著霍華和傅以艦在舞池裡的身影,道了聲:「煩!」未多看韓冰雪一眼,「我走了。」轉身走出酒吧。
韓冰雪坐回高腳椅上。「小富?」
「以靚的小名。」他審視她此刻的表情,「家境好,朋友暱稱她小富婆,她也喜歡別人這麼叫她。」
韓冰雪自皮包裡拿出煙及打火機,按了幾次,按不出火苗,懊惱地將打火機拍在桌上。
文任仁撿起打火機,為她點煙。「原來你是用煙酒來掩飾緊張。」
韓冰雪猛地深抽一口,再與吐出的煙霧一起說出:「沒出息吧?」
「休息休息!」霍華一來,整個身子便癱在台上。
「不可以,說好你要減肥的。」傅以靚在他後頭扯他的皮帶,「未到中年就開始發福,你這個樣子看起來比文任仁多了十歲以上。」
霍華好生掙扎地仰起頭,「從進來跳到現在,至少也瘦兩公斤了。再說,還得留點體力……」奸細的小眼,色迷迷地瞄向韓冰雪。
傅以靚聽不懂他的暗示,「留點體力做什麼?晚上睡個覺不就恢復了。走啦!」她拉他的衣袖,「走啦。」
「為什麼不叫文任仁陪你跳?」
「我才不要!看他跳舞的話,會破壞他在我心中的形象。」
「那我呢?」
傅以靚朝他皺鼻,「你的形象留給你老婆看吧!走啦!」
「哎呀!我服了你了。走吧。」
目送他們再進舞池,韓冰雪笑道:「我也服了他們,對不對?」
文任仁卻一臉不悅:「荒唐。」
韓冰雪笑臉僵住,反手指自己:「我?」文任仁搖頭。
他指的是:「霍華。」
原來他氣的是霍華剛才曖昧的口氣及眼神。
「你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她又抽口煙,緩緩呼出後,問:「還在做幫人擦屁股的事?」
他馬上聽出她指的是丁雨凡。
「他已經獨立了。身邊幾乎還是隨時有女伴,不過沒以前那麼放縱了。每一回都專心地只和一個交往;分手時,自己也會盡量處理得好聚好散。」丁雨凡鮮少再發生感情糾紛也不再需要文任仁為他善後。
「似乎比較像個人了。」韓冰雪故意嘲諷。手背撐著下頜,目光迷濛了起來,「四年,真的好長。我也想不起當時店裡的經理和那裡的同事的面孔了。」
「他記得你。」
「你還是一樣,好人一個。」剛剛丁雨凡怎麼也不肯多看她一眼,怎麼可能還記得她。
「一定記得你的,只是一時之間認不出來。我們腦海裡停留的一直是四年前的你,誰也沒想到你整個人的外表裝扮及氣質會改變這麼大。」
「可是為什麼你一眼就認出我?」
這問題問得好。文任仁發覺自己竟也不曉得答案。他側頭看著她,思索自己為什麼下午一轉身,一看到這位質優貌美的女子,就認定是當看那位纖弱可人的韓冰雪。
「不行,這次真的不行了。」傅以靚顛顛倒倒走回來,倒在文任仁背後。
「小富?」文任仁轉過身將她摟在懷裡,自她鼻息聞到濃厚的酒味。
「你讓她喝酒了?」
霍華扁扁嘴,「她精力太旺盛了,我只好用酒來挫挫她……」
「你!」
並不是因為霍華緊張地以手護臉,文任仁未朝他揮出拳,而是傅以靚緊圈住他的脖子擋住了他出拳的窨。她在他懷中嚷道:「回家!人家要回家睡覺了啦……」
「送她回去吧。」韓冰雪說。
「這兒就行了,謝謝。」讓霍華送住處前,韓冰雪自己開了車門。
「不讓我送你上去?」
「太晚了,或許您夫人還在等你。再見。」
「你該不會跟文任仁……」
在兩腳未跨出車之前,她回頭告訴他:「我和文先生一見如故。」
「他媽的!」他氣得打方向盤,「我就知道!」
「又重蹈『小護士』的覆轍了?」
霍華一愣,「啊?」
「沒有沒什麼。」站在車外,低頭看著他說:「今晚很開心,謝謝你。晚安。」
走沒幾步,聽見後方有人甩車門,回過頭,見到霍華下了車,朝她走來。
「霍先生?」
「別耍我了!」霍華抓住她手臂,他的眼神不再有禮,「你搞得我心頭還不夠癢?」
「別這樣。你喝多了!」她轉肘試圖掙開他的手。
「我喝得沒你多。」
他嘟嘴要親她臉頰,她甩開他的手,即時閃退一步,未讓他得逞。
霍無趣地抹抹已潤濕的嘴巴,不悅道:「幹嘛!裝清高啊?為什麼他們行?我就不行?」
「他們?你是指,你聽很多人說過,他們已經去過我房間,上過我了?」
「對呀。」
韓冰雪笑。因為除了笑之外,她不知道在這種時候,還能作出什麼樣的表情。
「我讓你賺的錢還不夠多嗎?不然這樣,」他從西裝暗袋拿出支票及鋼筆,「一張支票一個晚上,數目隨你填。」
「別這樣。何必為了生理上自然的發洩而搞得傾家蕩產?」想了下了,告訴他:「如果是怕面子掛不住,你大可別在意我,隨你愛怎麼說就怎麼對別人說吧。」
霍華眼睛一斜,邪氣更盛,「你的意思是?」
「反正大家只是閒嗑牙,有誰會去查證它是真是假。」
「原來如此。」霍華搔搔鼻頭,腦海裡不知想到什麼,揚起淫邪的笑。
韓冰雪很努力地讓臉上笑容不垮下來。也罷,若能讓他因此而不再動的腦筋,他想說得多難聽就去說吧。
「不過,為了尊夫人,你恐怕還得小心一點,別讓風言風語傳到您府上去。」蔡伊齡凶悍又嚴厲的管教方式可是赫赫有名。
「電話響了。據說尊夫人規定兩聲之內得接起吧?」
「呃……」霍華撫著衣袋裡作響的行動電話,遲疑著。
雖然光想到老婆的質問就青紫了臉,卻仍不願讓韓冰雪認定他怕老婆。即使那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快接吧!再響的話……」韓冰雪勸他。
他挺直腰桿,裝作不慌不忙地拿出電話,丹田有力地出聲:「我霍華,你哪位?」
對方不知道朝他吼了什麼,他顫抖著的腿一軟,雙肩一縮,「我……我……」聲音像小貓仔在叫。
韓冰雪在此時趨近他的臉頰,刻意啄出響聲,然後湊近話筒膩膩地道聲:「晚安。」
留下僵得像一尊雕像的霍華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