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搞糊塗了,明明說是要報仇的,怎地變成與她製造另一波新聞?難不成他想 以製造緋聞作為報復的手段?
政翔已等候佳人多時,從平安一進門,目光便離不開她。自從與她見面後,他的報 復變得微不足道,他只想好好地看她,與她平心靜氣的吃一頓晚餐,所以不經大腦思考 ,衝動的打電話邀她共進晚餐。他沒給平安拒絕的機會,說完時間地點後,馬上掛斷電話,他知道她會來的,也讓他等到了。
好事者見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公開場合,忍不住多瞄了兩人一眼,心想今晚出門用 餐收穫不少,既可欣賞俊男美女,又可看看他們是否真如外傳舊情復燃,值得啊!
平安坐了下來,侍者送上菜單,她隨便點了兩樣後,才發覺政翔猛盯著她看,害她 以為口紅畫壤了或是臉上有污點,不自覺的脫口而出:「我的臉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政翔緩緩搖頭,目光依舊緊鎖佳人,她的臉完美無瑕,讓人找不出一絲 缺點。缺點!這個字眼讓他的眼睛危險的半瞇起來,「伸出你的左手。」那晚被她迷得 意亂情迷,使他忘記她左腕上似有凹凸不平的皮膚,他要知道那是什麼。
平安呆呆的伸出左手,不知他的用意為何。
政翔執起她的左手欲拉開她的衣袖,平安驚覺情況不對勁,連忙縮回手,但政翔用 力握緊,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你想幹什麼?」平安怨聲問道,鋒利的雙眸想讓政翔打消原有的念頭。
「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左手,有什麼好緊張的?」她愈是不讓他看,愈讓他覺得她心 裹有鬼。
「手有什麼好看的?看你自己的就好了。」平安徒勞無功的用右手想移開他的手, 但他不許。
「我喜歡看你的。」政翔無賴的對她笑,讓平安恨不得打掉他臉上的笑意。
「需不需要我全身上下都讓你評頭論足一番?」該死的臭石頭,不懂得看人臉色。
「如果你願意,我當然是不會拒絕,不過我堅持先看你的左手。」不讓平安有反抗 的機會,他拉高她的衣袖,摸摸該是細嫩的手腕。不出他所料,他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傷 疤。翻過她的手掌,映人眼簾的是三道不規則的疤痕,他的呼吸因那三道猙獰的疤痕停 頓了三十秒。
平安不知他的行動會如此迅速,渾身一僵,說不出話來,等著政翔接下來的反應。
政翔極力穩住發顫的雙手,輕柔的撫上那三道疤痕,珍惜的悻度猶如怕碰傷她。他 久久無法言語,靜靜的撫著,似要抹去那無法磨滅的傷痕。
隨著他溫柔的動作,平安不禁熱淚盈眶。為什麼?他為何要溫柔的對待她?害她整 顆心跟著酸了起來。
「怎麼回事?」不用問也知道平安曾割腕自殺,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的厭世?
平安想抽回左手,可是政翔不許,她只好任由他撫摸。「事情過了好久,我差不多 忘記了,你何必知道呢?」她故件瀟灑的一笑,心中未結痂的傷口正緩緩地淌著鮮血。
「不!你沒忘,告訴我,我要知道。」政翔語氣堅決,他要瞭解原因所在。
平安用力的甩開他的手,「你沒有立場知道,于先生。」她咬著牙提醒他們已不是 未婚夫妻的事實。
政翔氣惱她的固執,用力抓過她的手,使她的身子橫在桌面上,水林掉在地上他也 不在意。他惡狠狠的瞪著她,一字一字的說:「我要你馬上告訴我答案。」
水杯的破碎聲引起眾人的側目,每個人都停下用餐,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的盯著他們 看。
服務生與經理被政翔眼中的兇惡所驚,沒有人敢上前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時間仿 佛因政翔的震怒而靜止,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清楚聽見。
「請問你是在耍流氓嗎?于先生。」平安不畏懼的迎上他凶狠的眼神。
政翔氣得用力捶了一下桌子,「說!」他身上散發出的怒火足以把平安燒死。
平安不在乎地笑了,搖搖頭,「雖然告訴你很簡單,但我不想。」
所有的人都為她的直言不諱捏了把冷汗。
政翔氣得咬牙,額上青筋暴跳,他恨不得一巴掌揮過去,打掉她臉上的得意。怒火 不斷的上升,他氣她,更氣自己。她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他何必在乎她的死活?她活該 多了三道痂,他該高興的讓所有員工放假一天,放鞭炮大肆慶祝,而不是想著當時的她 情況有多危險,現在傷口是否還會疼痛。
「生氣了?我告訴你,這是你應得的,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真相。」她想報復他, 報復當年他聽信讒言。
她的話沒讓政翔勃然大怒,反而讓他冷靜下來,他皮笑肉不笑的鬆開她的手。待平 安坐回自己的座位後,他以懶懶的語調說:「別誤會,我的舉動不代表我關心你,之所 以追問,是因為我想知道,當初你既然狠狠的劃了自己三刀,為何沒死去?或許你可以 給我個正確答案。」
「我也一直問著自己這個問題。于先生,或許你可以找個時間問問你的同類,可能 他會給你正確的答案。」他的話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看來這頓晚餐是吃不成了, 平安優雅的拿起皮包離開。
「你不告訴我,我的同類是誰嗎?」他的話成功的讓她停下腳步。
平安風情萬種的回眸一笑,輕輕丟下兩個字:「撒旦。」
她的話讓全場的人倒抽口氣,於政翔不好惹,甄乎安竟敢用話去激他,可見她的膽 子不是普通的大。這時看戲的人都相信他們絕對沒有舊情復燃,這兩個人只差沒殺死對 方,怎還會有感情存在。
政翔聽了平安的話,朗聲大笑,好個撒旦!
***
離開餐廳的平安並沒有回家,她開著車奔向海邊,一路上險象環生,但她還是安全抵達了目的地。
狼狽萬分的奔向大海,直到海水淹到胸口,她抱著頭對夜空大叫:「啊──」使盡 一切力氣叫出她的委屈。
她的叫聲飄散在無人的海邊,雙手用力的拍打著海水,想藉此發洩心中的恨意。她 好恨,真的好恨!當初該讓她死掉的!為何要活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冰涼的雙手緊握著,她的身體因海水的低溫而逐 漸冰冷,可是她不在乎,心中的痛苦讓她無法注意其他事物。
淚水因她的狂喊奔放肆出,她緊咬著下唇倔強的不哭出聲來,但抖動的肩膀明顯的 告訴來人,她在流淚。
尾隨她身後的政翔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要跟在她身後,他的 雙手根本不受控制;一路上看著她狂飆,他的心整個懸在半空中。他斥責自己對她的在 乎,但斥責歸斥責,他仍無法丟下她不管。
看著她痛苦,他比她更難受。政翔站在岸邊心闞的看著曾經深愛過的女人,說他一 時良心發現也好,或是等著看她自我傷害也罷,總之他會等到她冷靜下來再離開。
平安的雙手拚命想抹去臉上的淚水,但愈想抹去,淚水愈是洶湧,她乾脆閉上眼蹲 下身子,就讓海水為她洗去眼淚吧!
冰冷的海水包圍住她溫暖的身體,淚水與海水混在一起,讓她分不清臉上是淚水或 是海水,但誰在乎?
政翔見她蹲下讓海水淹過她瘦弱的身子,心臟隨之停了半秒鐘,她在做什麼?他問 著自己,腳下刻不容緩的奔向她。
她不能死!他不許她在他面前自殺,他尚未報仇,若她死了,他找誰算這筆帳?他 不會讓她死的。
衝到她剛才站的位置,他雙手往下一撈,摸到她的身子立刻抓她起來。
原以為海邊只有她一人的平安在被政翔抓起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他,他怎麼 會來?
政翔狠狠的瞪著她,她根本是不長腦袋!現在是什麼季節,即使她不被海水淹死, 也會先凍死!他詛咒了一聲,彎腰抱起平安,被她身上的寒冷嚇了一跳,加快腳步往岸 上走。
呆愣好久的平安這才意識到抱著她的是她的仇人,是恨不得她死的人,她努力的掙 扎,「放開我!不要碰我!」
「你該死的別動!」政翔咒罵著,她不瞭解自己快凍死了嗎?還跟他玩掙扎的遊戲 。
「你該死的放下我!」平安用力的捶著他的胸膛,雖然她冷得要命,政翔溫暖的胸 膛正是她需要的,但她情願凍死也不會屈服的。
看著她凍紫的嘴唇與冰冷的肌膚,政翔忍不住輕咬一口她的嫩頰,「你再掙扎,下 一次我會咬上你可愛的小脖子。」
平安一聽,果然不敢再輕舉妄動,搞什麼?他當他是吸血鬼投胎嗎?為了避免產生 誤會,她不會給他機會咬她脖子的。
「好女孩。」他親吻她冰冷的嘴唇,心想得快點帶她回家,否則她會生病的。他抱 著她上了車,發動引擎就要離開。
平安用冰冷的小手抓住他,「我的車。」她想她可以自己開車回家,用不著他送。
「你坐我的車,照你剛才開車的技術,難保待會不會衝進海裹。」他瞪她一眼,要 她打消開車這個主意。怕平安感到寒冷,他丟了條毛巾給她,順便打開車內的暖氣。
「不行!丟在這兒會被偷。」為何每次她都得聽從他的話?她是獨立的個體,沒人 能替她作決定。
「真被偷了,我再買一輛給你。」他熟練的開車上路,凡是他決定的事,絕不讓人 有反對的餘地。
平安歎口氣,早該知道他的霸道。也好,她的手腳都凍僵了,能不能安全回家還是 個問題,如今多了個司機,她何樂不為?
看替他專注開車的側影,她的目光無法移開。車上傳來的陣陣暖意,讓她打了好幾 個大呵欠。她累了!今晚對她來說是最長的一夜,折騰了這麼久,該是她休息的時候, 有政翔在身邊,她安心的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政翔看著身邊已熟睡的人兒,慶幸自己有尾隨於後,否則她豈不是永遠的離開他, 不會再為他展現它的嬌靨與怒氣?趁著等紅燈時,他動容地親吻她的髮絲,感謝上天! 她沒有離他而去。
***
待平安再次睜開雙眼時,迎接她的是一張臉部的闔寫,政翔的臉就在她旁邊,沉穩的呼吸告訴她,他正在熟睡。她打量著四周,這兒的擺飾一如從前,沒有變過。
看來昨晚政翔是帶她回他家了。她真是太糊塗了,竟讓人帶回家都不知道,以後警 覺性要高點才行。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她的纖腰被他緊緊的摟在懷中,使她無法動彈。真是奇怪,他 在清醒時對她是若即若離,翻臉比翻書還快,恨不得把推她推得遠遠的,但在睡夢中的 他卻不自覺的擐著她。
悄悄的悃頭看他,於政翔具備一切迷惑世間女子的沲件,他……是否已有意中人? 平安不敢問,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隨即她又笑自己的癡傻,何必呢?該是看開的時候了,不要再追求遙不可及的夢, 該分手時就瀟灑的分手,不要苦苦糾纏,所有的苦悶就往心 吞吧。
她閉上眼幻想著自己披上白紗,政翔走向她的時刻。幻想中的結局是美好的,沒有 羞辱、沒有誤會,一切如她預期的美滿、幸福。已經好久了,她不知道幸福為何物,對 幸福不敢再有奢想,只敢遠遠的望著幸福,唯恐她一接近,它會消失無蹤。
溫暖的大手把她拉回現實中,她睜開眼見政翔已醒來。
「我還以為必須用吻來喚醒睡美人呢!」政翔低沉的輕笑,大手愛憐地撫上她的臉 。原來擁著她而眠的感覺是這麼的好,有她在懷中使他一夜好夢,不再被噩夢所驚醒。
想起他的噩夢,讓政翔思及她手上的疤痕,這之中有什麼關聯嗎?不知為什麼,他 一心認為她的自殺是因他而起。
老兄,別傻了!他在心中斥責自己的想像力過於豐富。她可能會為了任何微不足道 的小事而自殺,就是不可能為他,何必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可惜我不是睡美人,所以不用你的吻,我自動醒了。」她自嘲道。
政翔對她一笑,輕點朱唇後,起身淋浴。
平安愣愣的撫上紅唇,再見到他一絲不掛的身子,趕緊閉上眼。天!醒來那麼久竟 然沒發覺他裸睡,她的反應不只慢了半拍,大概有十拍。
政翔低沉的笑聲傳進她耳中,好似在笑她孩子氣的舉動,平安寧可被敵人恥笑也不 願賭氣的睜開眼。
剛才雖是一瞥而過,但他健壯無一絲贅肉的身材已深深的映在她的腦海中,除非失 憶,否則她是一輩子忘不了的。想著他的身材,平安臉頰紅似蘋果,政翔該慶幸她不是 色女,不然她會馬上撲過去的。
直到情緒平復下來,她才掀開被子下床,發現身上只穿件男性襯衫。她確信沒有換 上襯衫的記憶,那麼是有人幫她的忙羅?她搖搖頭不想知道是誰幫她換上,慌亂的尋找 自己的衣物。一團抹布似的東西丟在角落,她拾起後,抱著它擰著眉頭,她的衣服實在 是髒得不得了,又是鹽又是沙的,甚至還滴著海水,這樣的衣服教她如何往身上套?
「你將就點穿我的衣服吧。」政翔淋浴出來看見她坐在地毯上發愁,扔了一套休閒 服給她。
「謝謝。」她不會傻得拒絕,拿著他的衣服起身走進浴室去梳洗。
經過政翔面前時,她清楚的泯見他倒抽一口氣,順著他的目光,她看見他的注意力 全放在她的大腿上。她臉一紅,趕緊逃進浴室,她太清楚他眼中的火熱代表什麼。
直到平安逃進浴室後,政翔才收回炙熱的目光。天!昨晚他為了平安的健康著想, 沒有半點綺念的沔她換上襯衫,沒料到穿上他襯衫的平安是那樣的性感,那麼的撩人, 該死的令人想入非非,幸好她逃得快,否則他不敢拍胸膛保證不會馬上讓她成為他的人 。
政翔藉著平安梳洗的空檔,讓自己火熱的情緒平復下來。
梳洗過後,平安站到他身後,「我好了。」
「我帶你下去用餐吧。」政翔不去看她,冷酷的領著她下樓,平安咬著下唇,有些 受傷的跟著他。
「我的好少爺,我還在想是否要上樓去叫你下來用餐,沒想到──哦!我的沆…… 」陳媽不敢置信的看著立在政翔身後的平安,她沒看錯吧?
平安尷尬的朝陳媽笑笑,不知該如何解釋。
原本埋頭苦幹的王沐恩聽見陳媽的話,抬起頭一看,也驚訝的忘了閉上嘴巴,沒來 得及吞下的牛你順著嘴角流出,直到牛你弄濕了他的襯衫,他才驚覺。
「平安今天跟我們一塊兒用餐。」政翔表情與平常無異的坐下來。
「平安,讓陳媽好好的看看,嗯!愈來愈漂亮了。」陳媽見到平安,高興的拉著她 東瞧西瞧。她一直很喜歡平安,見到平安與政翔一同下樓,讓她以為他們兩人已解釋清 楚彼此間的誤會了,高興的直點頭。
平安含笑的任陳媽打量,比起秦月嫦,她更喜歡陳媽,至少陳媽不像秦月嫦那樣, 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她知道陳媽一直把政翔當兒子看待,當初要嫁入於家,她也是抱著 與陳媽成為一家人的心悻。
「哎呀!瞧我這個老糊塗,你餓了吧?快坐下,陳媽弄一頓豐富的早餐給你。」陳 媽把平安安置在座位上,快樂的在廚房裹忙進忙出,搬出一大堆營養的食物準備讓平安 享用。
「夠了!陳媽,太多了,你坐下來跟我們一塊兒用吧。」平安拉住陳媽忙碌的身子 ,看來陳媽是打算讓她吃撐肚皮,居然搬出五個大男人也吃不完的食物來。
「好!好!」陳媽眉開眼笑的看看平安又看看政翔,心想,喜事快來臨了。
王沐恩則狐疑的咬著吐司,眼睛來回看著政翔與平安,事情變得有點奇怪!政翔該 不會是想通了,不報仇了吧?
「你們……」陳媽想打聽昨晚的事,又不好意思開口,不知該從何問起。
「什麼事都沒有,你別想太多。」政翔一句話打消陳媽心中的喜悅。
「不會吧?」陳媽吃驚的放下手中的早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會沒事發生?她惱 怒的瞪著政翔,該不會是政翔不會表現,惹惱佳人吧?一定是這樣的,陳媽肯定的想, 若昨晚求歡成功,政翔早手舞足蹈,快樂的吹著口哨下樓,哪會板張死人臉。
平安羞紅了臉,她知道與政翔同睡一晚後,每個人都會認為他們之間有曖昧關係, 為了政翔的清譽著想,她理當替他辯解。「其實昨晚──」
「吃你的早餐。」政翔不領情的遞給她一片吐司。
「我……」平安氣惱政翔的悻度,她是好心幫他,他居然不領情。
「要我餵你嗎?」他仍舊維持著一號表情,禮貌的詢問。
「不用了,我有手,可以自己吃。」她氣惱的嘟著嘴,拿起吐司狠狠地咬一口,當 作在咬那只不懂好人心的狗。
基本上陳媽是站在平安這一邊的,她瞪了政翔一眼,氣他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結果原本該是溫馨的早餐,因政翔始終板著臉,平安又乾脆別過臉不看政翔,所以 氣氛沉悶得很,沒人有開口說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