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陪你,在夜裡聽首溫柔的歌
有沒有人在夜裡,為你點盡溫暖的燈
我知道 也許多年以來 你一直踽踽獨行
航行在沒有渡口的 茫茫人海
我知道 也許許久以來 你一直在尋找
那個可以歸屬安定的 溫暖港灣
獨自在夜裡 靜靜落淚
有著不為人知 強顏歡笑的悲哀
我明白
因為我一直都在這裡 為你的堅強喝采
因為我一直都在這裡 當你傷悲的時候
無言為你拭淚 用我
最真的祝福
即使是在這 人情淡漠的
未世紀
好!她的失業了,那又怎麼樣?沒聽說失業會死人的!
對!她是嫁不出去,可是她才二十四歲!二十四歲沒嫁人是死刑嗎?就算她的家人朋友全都早婚好了,誰規定她也必須依循慣例?
他們都說她膽小懦弱,說她胸無大志;沒錯,她是這樣的。看看她今天發脾氣的下場吧!工作丟了,還弄了一身的晦氣!
好脾氣和沒脾氣是存在很大的差別的!
發這場脾氣,全世界的人都會為她鼓掌叫好,只除了邱先生和她自己。
真有些後悔對那個勢利小人那樣大吼大叫,可是心裡卻也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那真是亂過癮的——邱先生那大張的雙眼和鐵青不可置信的臉色讓她一吐胸中的怨氣!
克帆和克航要是知道了一定樂歪了;他們早看不過她這種逆來順受無所謂的個性,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的脾氣有什麼不好,當保姆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有耐心難道也是一種錯誤?
她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
小捷是有些調皮,可是才五、六歲的孩子,哪一個不調皮?
她家是很窮,母親臥病在床,父親在鐵工廠做事,養了四個小孩,交不出學費也不是什麼大錯,晚收個幾個月,幼稚園也不會倒,何必一定要叫小捷退學?
那麼小的孩子在天守在母親的病床前是很不健康的,難道叫他跟著他爸爸到鐵工廠那種危險的地方去嗎?
簡直是太不通人情了!
可是——想了想,她這樣也太衝動了,大不了她替小捷繳學費就是了,何必那麼生氣?她這樣一走,那些孩子們怎麼辦?小捷明天一樣不能上學——
她沮喪地歎口氣,無奈地踢著石子;在台北市的街道上,現在連想找小石頭來踢都很難了!
家就在不遠處,現在才下午三點,回去一定會被嚴刑拷問,可是不回去又怎麼樣?
這幾年來,她全心全意都在那些孩子身上,朋友們都笑她去開間孤兒院算了,連男朋友也沒交到一個。
在路邊玻璃店面裡看看自己的樣子——
一副大眼鏡經年累月掛在鼻子上,身材又瘦又小,活像個孩子似的;為了方便,頭髮永遠都剪得短短的,說自己難看真的是滿對不起自己的,可是心裡比誰都明白,用「其貌不揚」來形容自己都還算客氣!
不能哭!不能哭!
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有什麼好哭的?
他岑克琦不是沒人要,只是沒機會罷了!
女人也不一定非要結婚才會幸福啊!現在離婚率那麼高,就算結了婚說不定一樣離婚,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小孩子?
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是容易鑽牛角尖的,那只會使自己更不快樂、更加失意,她不能犯那種錯誤的,她不是一向最樂天知命的嗎?
人要知足才會快樂,她不是一向都很知足嗎?為什麼現在她卻站在這裡自怨自憐?
她苦笑著搖頭,站了起來,伸伸懶腰——「笑一個吧!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不是嗎?」
仰望天空,冬天已快過去了,天氣漸漸變得溫暖,天空也清朗起來了——難得如此悠閒,何必為那些事煩心呢?讓自己放個假也沒什麼不好啊!
轉角就有個小公園,去看看那裡的小孩,陪他們玩可比站在這裡傷心強多了!
她微笑著走向那個小小的公園,孩子的嬉鬧聲滾滾的傳了過來——世上還有什麼比小孩更珍貴的?
「再說一個,拜託啦!大哥哥再說一個就好了……」
「對嘛!對嘛!再說一個妖精就好了——」
「說啦!說嘛!……」
她踏進公園,滑梯下聚集了五、六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圍著一個男孩央求著什麼。
好奇使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男孩的聲音十分吸引人,有種令人忍不住要仔細聆聽的魔力——
「有個小小的金色妖精,她的名字叫寶貝……」
孩子們凝神屏氣地聽著,渾然忘我,望著少年生動的表情發愣。
「寶貝脾氣很固執,而且十分驕傲,她的魔力比其它妖精都更來得厲害哦!可是寶貝也很善良,只是有時候會鬧鬧小脾氣而已,她有一雙金色斑讕的翅膀和一雙深藍深藍得近乎黑色的眼睛……」
午後的陽光投射在少年的發上,柔柔的波浪蕩著點點銀光,少年的背上若隱若現——
她不禁驚異的在睜雙眼!
那淡淡的光芒像極了一雙薄薄的羽翼——
她定在當場,目不轉睛地望著少年的身影,耳邊仍不斷響起少年飽富磁力的嗓音——
「有壞人要捉寶貝去解剖哦!」
「嘩!然後呢?然後呢?」
午後的聲響少得令人置疑,車子和人聲全然消失,公園裡安靜得連陽光灑在樹葉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少年不經意地抬起頭,目光和她相遇——
那是一雙泛著銀黑光點的星眸——毫無防備的,直直地——直直地望進她的心裡——
少年輕輕大睜雙眼,唇角竟泛起溫柔的微笑,彷彿與她相識多年似的,「你來了。」
克琦失了魂似的動彈不得,內心深處被什麼觸動了似的——那好久好久以前——好深好深的回憶,被掩埋很久很久的……
「大哥哥!然後怎麼樣了啦?」孩子們不安地催促著,少年又回過頭,繼續他的故事。
她不知道後來那個叫寶貝的妖精有沒有被解剖。
少年的眸子釋放了她,可是她卻被自己內心深處那不明所以的激動所圍困!
那是什麼?
她不明白,她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這樣地激動了起來!彷彿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彷彿在多年前也有這樣一個場景——
可是——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他是誰?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只知道再回過神來,孩子們都已經散去,少年正站在她的眼前,含笑注視著她:「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她還來不及回答,也不用回答了。
因為他話一說完便已昏倒在她的身上。
「葉子很呆。」她無奈地搖搖頭。
「我有同感。」
「他為什麼不找個好一點的方法出現呢?這未免太——太那個了一點。」
「哪個?」
她皺著眉想了一想終於放棄。「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有些惡作劇地笑了起來:「我當然不知道,尤其不知道史昂軒怎麼會那麼笨,到現在還沒把你教懂!」
「寶貝!」
寶貝輕輕微笑,望著他們坐上計程車的身影。「葉子是很笨,可是這樣也好,兩個笨人在一起會滿快樂的!」
「也許他會比我們幸運。」
「不可能。」
「為什麼?」小羽不解地望著寶貝絕美的側面。
寶貝溫柔地打個呵欠:「因為我們已經夠幸運了。」
「琦琦。」岑太太拉著女兒的手走到客廳的角落,興致昂然地:「你從哪裡撿回來這個孩子的?育幼院可不收這麼大的孩子吧?」
岑克琦望了望正在飯廳大吃大喝的少年;他的面前正坐著她的一對雙胞胎兄姊和她已退休的父親。看著他們和母親同出一轍的表情,她忍不住呻吟一聲:「在公園裡,他在那裡給小朋友說故事。」
「真是好孩子。」岑母笑吟吟地:「你瞧他長得多俊美,比克航還好看呢!」
「媽——」
「媽,沒飯了!」
「來了!來了!伯母給你下面吃。」
她笑瞇瞇地走進廚房準備下面。
克琦無奈地攤攤手走進飯廳:「他——」
「哇塞!小子,你比我還能吃耶!將來長大一定不得了!」岑克航以十分欽服的眼光望著眼前的少年。
「我已經好多天沒吃東西了。」少年羞澀地笑了起來,不太好意思地轉向克琦:「剛剛嚇到你了,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她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你叫什麼名字?」
「葉子。」
「葉子?」
「樹葉的葉,兒子的子。」
「沒有名字嗎?就只是葉子?」岑克帆好奇地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在他的身上轉了轉:「看你的樣子不像沒有家的人,你是從哪裡來的?」
少年想了一想指向東方:「那裡,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很遠很遠。」
「總不會遠到沒地名。」
「有啊!不過我不知道怎麼說。」
「你住在國外?怎麼中文說得這麼好?」克航有趣地望著他,彷彿他是什麼稀有生物似的。
「我——」
「拜託,人家只不過吃了我們一頓飯,你們幹嘛?戶口調查?」克琦無奈地打斷。
「我們這是關心。」雙胞胎異口同聲回答她。
「不知道他住哪裡,等一下怎麼送他回去?」
「難道你要讓他繼續在街頭流浪沒飯吃嗎?」
「更何況現在壞人那麼多——」
「好了!我投降。」她高舉雙手:「我說不過你們可以了吧?真的很懷疑你們怎麼不是連體嬰!」
岑克航和岑克帆相視而笑,勝利地互拍雙手:「我們比連體嬰還有默契!」
原本一直沉默著的岑父輕咳一聲:「你們兩個別沒事老愛欺負克琦,明知道她一張嘴怎麼也鬥不過你們兩張。」
「早知道把你們兩個拆開來生,真是生了一對混世魔王!」岑母慈愛地抱怨,端了面走了出來:「來,快吃。」
「謝謝!我們最愛你的就是這一點。」雙胞胎笑道。
克琦無奈地聳聳肩,他們全家誰也拿這對雙胞胎沒辦法。
克航是老大,物理工程師,成天埋在各種奇奇怪怪的實驗當中,居然沒瘋掉是難得的奇跡。
克帆是老二,生就一副艷冠群芳的俏模樣,外文一流,是個灸手可熱的空姐,追求者不計其數,她卻是正眼也不瞧一下,寧可快快樂樂地飛來飛去當她的單身貴族——她們岑氏家族中就屬她和克琦最怪異,其它女孩都早在二十五歲之前便結婚生子。
而她是么女,遺傳得最差勁的一個,書念得不好,人也長得普普通通,每次見到她的哥哥妹妹,總免不了有些難過。
她什麼都比不上他們,連職業都只是個平凡的幼稚園老師,成天和孩子們生活在一起,難怪老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現在連工作都丟了。
「他會回來找你的。」正埋頭吃麵的少年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弄得他們一頭霧水。
「誰?」
「你的老闆啊!晚上他就會來了,他現在正在後悔失去他最好的職員。」他一本正經的。
「你怎麼——」
「克琦!你什麼時候失業的?為什麼都沒告訴我們?」岑母意外的看著她的么女。
「對啊!不過你那個老闆勢利得要命,走了也好。你將來想做什麼?到我公司好不好?」克航說道。
「你為什麼離開?是不是那個混帳又欺負你?我就告訴你別那麼好脾氣——」
「天哪——」她呻吟著聽著他們一連串不停的問話。這個家不過五個人,可是卻足以將最堅強的人疲勞轟炸至死!
「咳!你們也讓克琦說句話好不好?」岑父威嚴地打斷他們。
「其實沒什麼。」她聳聳肩,不太在乎地:「邱先生不讓一個孩子繼續上學,我很生氣地跟他吵了一架,他叫我滾,我就滾了。」
「他叫你滾?」岑克帆怒不可遏地叫了起來,艷麗不可方物的有上泛起桃紅。「那個勢利鬼居然敢叫你滾?這太過份了!克航,我們一定要去好好修理他一下——」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幾歲的人了,怎麼脾氣老是跟孩子似的!別忘了還有個客人在呢!」
克琦狐疑地望著男孩微笑的眸子。
那雙星眸中似乎無所隱瞞,卻有種深邃的情緒——彷彿永遠深不見底。
「沒關係,我很喜歡聽他們說話的。」少年微笑開口,將已空的麵碗推向前。
「孩子,你是打哪兒來的?」岑父慈祥地開口問道。
「很遠的地方來的。」少年望著遠方,眼中彷彿有種沉靜的哀悉:「不過回不去了。」
「為——」克帆正想開口問,卻被父親的眼光所阻止。
「那你打算怎麼辦?」
緩緩轉回來的視線裡竟微微輕快地笑了起來!「我來找人的。」
「親人?」
「不。」他微笑:「一個老朋友,我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找到了嗎?」
「找到了,我在公園裡等了她好多天,今天他終於來接我。」
「樂雙!」
「不要耍脾氣,快點開門!」
她漠然地背對著門,望著窗外那片蔚藍的天,對門外的呼喊相應不理。
「樂雙!你練琴的時間快過了,還不出來嗎?你到底要鬧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還有半年就要開個人演奏會了,你這樣像什麼話!」
「別叫了,沒有用的,她的脾氣硬得很,你再怎麼說她都不會理你的!」
「可是她——」
「算了,算了,少練一天也不會怎麼樣的,你就隨她去好了!」
門外傳來重重的歎息聲,然後腳步漸漸遠離。
她依然木然地站著,唇角泛起冷冷悲哀的笑意。
這就是天才的好處,別人對你總是禮讓三分,所有怪異的行徑都可以被包容。
她是他們口中的天才。
六歲就會拉肖邦的曲子,八歲已經完一大半的世界名曲,到現在十六年了,她的生活裡只有小提琴。
掌聲、舞台、演奏和不斷的讚美已讓她全然麻木;她想要生活,真正的生活。
以前拉小提琴,是因為她熱愛音樂,可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難道就只為了小提琴?
父親在意大利是個小有名氣的指揮家,而她在那個樂團待了三年——三年!冰冷而麻木的歲月!
只換來一句:「那個中國女孩是小提琴天才——」
天知道她有多痛恨再聽到「天才」這兩個字,彷彿她不是人類的一種,彷彿該被解剖或製成標本似的!
半年前應邀回國,為的是在國外她已享有盛名,他們想讓她在國內同樣受到矚目——為的是父親要她回國,因為她的名氣已遠超過他!
所以她回來了。
關在這層樓中,出門還必須由伯母陪著——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小提琴竟已喧賓奪主,成為她生命中的牢籠,而她淪為階下囚,日日夜夜為它所奴役著!
她才二十四歲!
學音樂的人到了這種程序只能用「悲哀」來形容。
難道他們聽不出來——她的琴聲中已沒有了生命嗎?
難道他們還不清楚,她只是機械式的將每個音符完整地演奏出來而已?
想想她的生活,想想她所過的日子,或許連沒生命的機械都比她幸福,至少它們不會思考,當然也就不會有痛楚!
窗外的微風輕輕鑽了進來,拂弄著窗簾;她陰鬱地轉過身,小提琴孤單地躺在床上,光滑的表面映著她痛苦悲哀的眼——
那是母親的遺物,陪了母親二十多年,也陪了她十多年;只有在拉琴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一點母親溫柔的氣息。
記憶中的母親是個十分快樂的女人,她的琴聲總是輕快而活潑的,即使早已與父親離異,她仍每天演奏快樂的樂曲哄她入夢——
傅阿姨曾對她說過,母親是個十分有才氣的沉靜奏家,可是她卻厭惡任何限制,喜歡當個灑吧裡的演奏家而不願意在大樂團中演奏,她和父親正因為音樂理念不同而分離。
他們因音樂結合,卻也因音樂而分離。
在她的血液中必遺傳了父母對音樂的熱愛與執著吧!
可是如今,音樂卻也成了她最大的牢籠——
要快樂啊!
耳畔響起當年母親每次安慰她的聲音;每當哭泣流淚,母親總會輕拭她的淚水,微笑著告訴她:要快樂啊!自己都不讓自己活得快樂,那還有誰會幫你?
母親若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一定會難過的吧?她是如此地不快樂!
歎口氣,走到床畔,輕撫著琴,就算她想讓自己快樂又怎麼辦得到?從來未曾想過自己的世界有多麼的狹小,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渴望自由的一天!
一直以為音樂是她的全部,現在才明白她畢竟仍是個凡人!
就算走又能走去哪裡?
所有的朋友都是樂團中的人。離開台灣這麼多年了,昔日的同學早已將她忘了吧?放眼世界之大,竟沒有她樂雙可以容身之處,這真是個大笑話!
只有傅阿姨是她最信任的,可是傅阿姨一定會叫她回來的,她對父親莫名的忠心有時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她有些惱怒地瞪著琴——難道她一定要有所投靠才能呼吸自由的空氣嗎?二十幾的人了!她不相信她一個人在外面會活不下去——
岑克琦!
腦海中猛然躥出了這個名字,對了!可以去找克琦!
和克琦是國中同學,她只念到國二便離開了台灣;可是和克琦的通訊卻一直到她在國外念高二才停止。當年她要走之時,克琦是唯一到機場送她,而且真正捨不得她走的人!
現在克琦怎麼樣了?當年一直想當保姆的她現在是什麼模樣?她還記得她嗎?
人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當年的友誼在經過這麼多年之後是否早已變質?
她輕索著,卻不由自主地動手收拾起簡單的衣物來;這總是一線希望,就算克琦早已不是當年她所認識的女孩又何妨?她仍可以跳上最快的那班車,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住下來!
心意已決,衣服也已收拾好,提起行李及小提琴,找出岑克琦當年留給她的地址,毫不猶豫地走出房門。
空洞的大廳,冷清的屋子——
她微微歎息,不知道伯父伯母怎能忍受這種死寂般的空洞那麼久!
「樂雙!你要去哪裡?」
她轉身面對伯母憂心的表情,輕輕放下行李:「想去找個同學住幾天。」
「別去,你伯父今天已經夠生氣了,你別再任性了好不好?」她輕聲勸道,上來拿她的行李。
她搖搖頭將行李拉向她的身旁:「我不是任性,如果你不讓我走,半年後不會有任何演奏會,因為我會窒息而死。方伯母,我知道我爸托你們照顧我,可是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不要阻止我。」
「樂雙——」
「等我安定下來,我會和您聯絡的,請放心。」
「樂雙——」
不等她有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她提起行李將門輕輕帶上。
他們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這輩子她已為別人活夠了,至少讓她為自己活一次吧!
門外的陽光好亮麗,世界清新得令她忍不住微笑——她終於自由!
招了輛計程車,毫不猶豫地,奔向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