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們皇上遇到赫連姑娘之後就什麼都變了,讓他覺得有點擔心。
納藍喜歡絹兒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又不要用強硬的手段將絹兒留下,所以就面臨了僵持的局面,目前的現況真的頗令小順子擔心。
「沒錯。」這顆夜明珠是番邦進貢給嘉愚王朝的,在漆黑的夜晚會發出七彩的光芒。
為了不讓絹兒失望,認為自己得到的是一張假的藏寶圖,所以,納藍才會要小順子將夜明珠埋在後山,等明日他再帶絹兒一同去尋寶。
「這可是世間少有啊……整個嘉愚王朝也不過只有兩顆這種夜明珠而已……」小順子覺得頗為心疼。
要是埋在後山,還不如埋在他的衣服裡,他一定會好好的愛惜的。
「既然有一對,少了一顆又有什麼關係?」
「皇上,您說得沒錯……不然這顆夜明珠可以給小的嗎?」小順子問出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你說呢?」納藍反問道。
「呵……呵……小的只是開一點小玩笑而已,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同小的計較好嗎?」小順子訕笑著。
他知道納藍的脾氣一向不好,即位那麼多年了,雖然脾氣有些收斂,但只要一生起氣來,還是十分恐怖的。
「還不快去做?」
「是、是……小的這就去做。」小順子將夜明珠給裝進了木箱裡頭,連忙衝出了納藍的廂房。
※※※
「真的有寶嗎?」一大早納藍就來敲絹兒的門,並且將熟睡的她挖了起來,說要再去挖寶。雖然絹兒很想睡覺,但為了挖寶也強打起精神,在梳洗一番後便跟著納藍再度來到了後山。
不過,這一次納藍並沒有動手幫絹兒挖寶,而是站在一旁,臉上帶著笑意看絹兒挖。
「這份藏寶圖不是繡兒你的嗎?有沒有寶要問你啊!」納藍笑道。
「可是……可是……」好累喲!她不想挖了,她都已經根據標示的地點挖得這麼深了,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這也難怪她會如此喪氣了。「這裡你昨日挖過了耶……」
「我昨日為了挖寶之事,想了一整夜。」
「真的嗎?那你有沒有想出什麼心得來?」絹兒雀躍的問,滿是泥巴的手就這麼抓緊納藍的衣袖。
雖然身上的衣裳被絹兒給弄髒了,可是納藍也不生氣,反倒是高興的摟著絹兒。
見到絹兒沒有任何掙扎的意思,他得寸進尺的將她給摟在自己的懷裡。
「有,有一點!但是這只是我想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當然,這我當然知道了!」絹兒點頭,「我們是來尋寶的,又不是來放置寶物的,怎麼會知道寶藏埋在哪裡呢?你現在只要告訴我你想到什麼就行了。」是啊……人說傻人有傻福,像她如此聰明的天才挖不到寶是正常的。
此時,她就得藉助蠢蛋的笨,讓她可以挖到寶。
「我昨夜想了一下,我覺得我昨日挖得還不夠深,也許再挖個一、兩尺就可以見到寶藏了,若這張藏寶圖是真的。」
「還要再挖一、兩尺?」絹兒覺得自己的手都快要斷掉了。
「是的,還是你不想挖了!不挖的話就將藏寶圖給丟了吧……免得早晚都想著要尋寶的事。」納藍寵溺的說道。
「不成、不成。」絹兒用力的搖頭,這張藏寶圖可是她費了不少的心力才得來的,她怎麼能就這麼將它給丟了呢?她會捨不得的呢!
「可是你不挖了不是嗎?」
「你幫我挖。」絹兒將小鏟子遞給納藍,他卻沒有伸手去接。
「是你要尋寶,不是我要尋寶,你不挖、我不挖,那東西就全都丟在這裡吧!也許有人經過這裡,看到這張藏寶圖還可以試著挖到寶。」
一想到寶有可能被別人給挖走,絹兒就有些不甘願。
她可是花了如此多的心力在這上頭,怎麼可以就這麼放棄了呢?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繼續忍耐下去,不能讓寶就這麼被別人給挖走了。
「走吧!」納藍想牽著絹兒的手,卻被絹兒給甩脫了。
「不要。」絹兒嘟著嘴說道。
「為什麼不走?」
「我要挖寶,我一定要挖寶。」是啊!有志者事竟成,她一定可以挖到寶藏的。
更何況藍陽說得沒錯,既然是寶,一定會埋得很深,不可能隨便挖個幾尺就挖到的,所以,現在只剩下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她挖得太淺了。「你不要幫我挖啊……」
「我記得你昨日說過的,你把寶是為了尋得得到寶的樂趣不是嗎?要是寶讓我挖到了,你有什麼樂趣可言?」
「也對……」她搖頭晃腦的想著。「好吧!你就坐在那裡等我把寶,要是本姑娘真的挖到什麼寶的話,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不用了。」
「什麼不用?要是本姑娘真挖到寶的話,就證明了是你傻人有傻福,本姑娘全都是托你的福,最少也要請你喝一杯茶才是。」
「好吧!若你執意的話。」
絹兒蹲在地上,手中的小鏟子不停的挖著那個大洞,才挖了半尺她就發現小鏟子似乎是挖到什麼怪怪的東西,於是便挖得更認真了。
雙眼大睜的看著埋在地下的東西,它似乎是個木盒子。
她連忙撥開上頭的泥土,全身的血液就像一時之間全都亢奮起來,心跳也不停的加遽著。
好像挖到了、挖到了……她賊賊的目光看著坐在一旁對她微笑的納藍,心裡考慮著要不要將寶與納藍分享。
不過沒多久,她便被心裡的良知給打敗了,他可是陪著她一同來挖寶的,她怎麼可以同患難不能共享樂呢?
這樣的她真是大無恥了,她可能會打從心底唾棄自己。
好吧!認了吧!還是告訴他這件事好了,「我……本姑娘挖到了一個東西,你快過來看看啊……」
納藍走到絹兒的身旁蹲下來,「你該不會是挖到寶了吧?」納藍表現出十分訝異的模樣。
「好像是。」絹兒點頭,「快,你快趁著沒人之際,幫我將那個盒子給拿上來,我的手沒有你的長,這樣撈不到。」她催促著。
「嗯……」納藍三兩下就將木盒子從泥土堆裡頭拿了出來,交給了絹兒。
絹兒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盒,一見到裡頭的那顆夜明珠,忍不住吞了香口水。「好美……」這是她挖到的耶!真的是她挖到的耶!
「是啊!」
「你看,這是我挖到的對不對?」絹兒將夜明珠移到納藍的面前獻寶。
「是,你很厲害……這是你挖到的。」納藍誇讚著絹兒。
絹兒高興得不得了,得意忘形的抱緊納藍,「好好、我好厲害,就是因為我沒有放棄才挖到寶,我太厲害了……」她開心得手舞足蹈。
看到絹兒高興成這樣,納藍知道自己做對了,她那張生動活潑的小臉不停的吸引著他。
她紅灩的唇瓣如同一朵紅色的牡丹一般,令他忍不住的低下了頭。
納藍的舉動令絹兒愣住了,她雙眼大睜的看著他越來越貼近自己的那張大臉,最後感覺到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納藍輕輕的吸吮著她的唇瓣,他給她的吻就如同和風一般,輕輕的拂過。「討厭嗎?」
「不……」她的腦子一片混沌,根本就無法思考了,怎麼知道自己是喜歡還是討厭!
絹兒的手搭在納藍的衣服上,滿是泥巴的手在銀緞的布料上頭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小手印。
「繡兒,我很喜歡你。」納藍緩緩的說道。
「喜歡我?」絹兒愣愣的重複了一遍納藍所說的話,「你為什麼喜歡我?」
「沒有任何的理由,我就是喜歡你。」是啊……對他來說她就是如此特別,讓他的?目光一遇到她就再也移不開了。
「可是……」可是除了他是她的盟友之外,她對他什麼都不瞭解啊……而且,她還有一點小事瞞著他耶,這可怎麼辦才好?
「可是什麼?你不喜歡我嗎?」納藍緊張的問道。
「沒有、沒有……我怎麼……哎喲……」這教她要怎麼說出口呢?她不討厭納藍,甚至還有一點喜歡他,但是……可是……嗯……她的大仇未報,怎能就這樣談兒女私情呢?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她不停的搖著頭,好吧!她的身份就再找機會告訴納藍好了。
「繡兒,你也喜歡我嗎?」
「嗯……」絹兒有些疑慮的點點頭。「算是吧……」其實,她也還弄不清楚對納藍的感覺,但是,她知道她不討厭納藍就是了。
「嫁給我好嗎?」
「這……可是我大仇未報耶………嫁給你也要等到大恩人將狗皇帝給殺掉才行啊!」
「繡兒,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我只是要你先答應嫁給我。」他摟著絹兒說道。
「嗯……好吧!不過,我有一點小要求。」
「什麼要求?」
「日後成親的話,你可不能對我大小聲,只能容許我對你大小聲。」是啊!她以前在宮裡可是可憐得很,都是納藍在對她吼,因為他是個皇上,所以她就只能可憐兮兮的被他凶。
沒關係,納藍對她做的所有的壞事,她全都一條、一條的刻在牆壁上了,這些恩恩怨怨在納藍升天成佛後就可以一筆勾消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這樣啦……」她只能容許自己對他大小聲而已。
「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
「春夏秋冬、梅蘭竹菊你們看!」絹兒在挖到寶後,便與納藍親暱的回到縣令府,納藍回自己的廂房梳洗一番,而絹兒則是到處的獻寶。
「赫連姑娘,這是什麼?」當初藏寶圖就是春夏秋冬、梅蘭竹菊這八個婢女給絹兒的,她們八人在見到絹兒手中拿的精緻木盒之時,全都愣住了。
「這是寶啊!你們看我真的挖到了耶……」絹兒的臉上還留著幾抹的泥巴,她興奮的說道。
「寶?」八個人不明所以,這張藏寶圖明明就是假的,是她們偽造要用來騙小孩子的,但是,那日被絹兒看到之後便被她給搶走,沒想到她拿到一張假的藏寶圖竟然可以挖到寶,這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我只讓你們看一眼而已,多看一眼,裡頭這顆夜明珠可能會爛掉。」她神秘兮兮的要打開木盒子,但是,隨即在掃過八個女婢之後又將木盒子給闔了起來,「你們八個怎麼那麼笨啊……我都說是夜明珠了,一定要在暗夜才會發光啊……
你們不將我圍起來是要看屁啊?」絹兒沒好氣的說道。
「對、對,赫連姑娘說得對。」八人連忙圍成一個小圈圈,而絹兒則是站在其中,她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之下打開了木盒。
瞬間,夜明珠散發出七彩的光芒,迷炫了每個人的目光。
八人欣羨的看著絹兒,「赫連姑娘,這是……」
「夜明珠啦!笨蛋,就是你們給我的那張藏寶圖讓我挖到的夜明珠啊!哈哈哈……」
絹兒大笑了幾聲,「謝謝你們八個了,我再請你們喝茶。」
說完,絹兒馬上就闔上了木盒,「不讓你們看了,你們看了這麼多眼也夠本了。」
「可是……」八人支支吾吾的。
「可是什麼?」哪有什麼好可是的呢?有看到就好了,還如此依依不捨的做什麼?
八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由小春開口了,「赫連姑娘,那張藏寶圖是假的,是我們八個人隨便亂畫,打算要騙一旁的幾個壞孩子,然後你就出現了。」結果就搶走了假的藏寶圖。
「假的?」絹兒睜大了眼,隨即大笑出聲,她揮了揮手,「怎麼可能?要是假的,我怎麼挖得到寶呢?」
她可是有一點小見識的姑娘家,這顆明明就是夜明珠,就是寶啊!若是假的藏寶圖,能讓她把到寶?
「可是那明明就是假的。」
「那這個是怎麼回事?我就是在這裡挖到的啊……」而且還是納藍帶她去挖的。絹兒低頭沉思著,「這張藏寶圖真的是假的嗎?」那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
她左想右想上顆小腦袋瓜子就這樣不停的亂轉著,啊!她想到了,問題可能出在藍陽身上。
會不會是因為藍陽喜歡她,所以故意在昨天挖寶的地方埋下夜明珠?然後今日再拉著她去挖寶?嗯……有可能。
不過,這顆夜明珠價值連城,他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呢?她的心裡頭起了很多疑點,不行!她一定要找藍陽問清楚,若這顆夜明珠真的是他的,她就得順便查清他的底細才行。
「赫連姑娘……赫連姑娘……」
「不管你們怎麼說,我現在就是挖到寶了,我要閃人了。」絹兒話語一落,人也消失不見了。
※※※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找了你一個早上。」小桃一見到絹兒,就不停的在她的耳旁嚷嚷著。
「什麼事?」絹兒將她的寶放在桌子上,自己則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姐……你怎麼玩得這麼髒啊,我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見到絹兒整身都是泥巴,小桃都快要暈倒了。
「有什麼事就快說吧!」突然,絹兒覺得自已全身都沒力了,因為,在見過春夏秋冬、梅蘭竹菊之後,她不禁開始懷疑起藍陽的底細,她心頭雖然不願承認夜明珠是他埋下去的,但是,以種種的跡象顯示,這些分明就全都是他做的。
他到底是誰?竟然有能力擁有這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這個、這個,小姐,你還記得這個吧?」小桃從懷裡頭掏出了一條手絹,慌亂的遞給了絹兒。
「這個……」絹兒不太記得這條手絹了,只是看著它搖著頭,「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啊!小姐,這條手絹就是害你被摘冠、貶為庶民的那條手絹啊!」小桃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記得這條手絹明明就被邢貴妃丟入湖裡了,怎麼會出現呢?要是出現的話,應該也不是在這裡……」
「這……」絹兒接過了小桃的手絹,然後仔細的看著。
那年她才十歲而已,所有的記憶全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對於她繡的東西她是絕*對有印象的。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撫著上頭繡的字跡,絹兒的眼眶在瞬間紅了。
「你……小桃,你是在哪裡撿到的?」是的,沒錯!這是她繡的。
當年愚蠢的她竟然繡了這條手絹要送給納藍,最後受到他的誣陷,被他摑了一巴掌之後逐出宮。
所有回憶全都在她的腦中重演了一遍,想起那些前塵往事,怒氣就在她的胸口中不停的翻騰著。
「這……我原本是想去查查看蘭公子他們一行人到底是何底細,但那時他不在,在經過他的房門前,我見到這條手絹由阿順的身上掉下來,見他沒注意,就順手將它給拿過來。」
「阿順?」絹兒喃喃的說道。
一日之中,她受到的刺激真是夠多了,先是藍陽帶她去挖寶,接著說喜歡她,然後是假的藏寶圖,過來又是這條手絹……
若是將整件事情全都串在一起的話……絹兒的頭隱隱的在作疼,不管怎樣,她一定要查個清楚。
「小姐,難怪我一直覺得那個阿順有點面熟。」對於納藍的印象,小桃就不太記得,但是,在第一眼見到阿順之時,她便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他一般。「難不成他是小順子公公?」
「小順子……」聽到小桃提起小順子,絹兒這才想起來。
小順子一直跟在納藍身旁,若阿順是小順子的話,那藍陽不就是納藍嗎?
所有的一切全都指向了藍陽的身份,絹兒氣得胸口都在作疼。
好蠢、她好蠢……她竟然就隨隨便便的遇著了納藍,並且拜託他殺掉皇上……
納藍分明就是在要她嘛!他這樣耍著她玩很高興嗎?
她已經被他欺負過一次了不是嗎?難不成在七年後,她還要再傻一次?絹兒的淚水不停的成串落下,藍陽有可能是納藍的這件事帶給她極大的震撼。
那他還說喜歡她……喜歡她?而她就這麼傻呼呼的相信了他對她說的話!
她好蠢、好傻……她甚至還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不痛、不痛,她不知道自己的胸口為何會像七年前那麼痛,她也喜歡納藍嗎?
甚至是在七年前就喜歡上納藍了嗎?
不可能啊!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納藍呢?他一直都在欺負她,說她會哭垮整個嘉愚王朝啊……那為何她還會如此的喜歡他?
絹兒扯緊了手絹,幾乎要將整條手絹一分為二。
「小姐、小姐……你別哭、別哭啊……」看到絹兒這樣,小桃也想哭。
「你說……這條手絹是從阿順身上掉下來的是嗎?」
「是……」
「很好,我現在就去找藍陽,要他跟我說清楚。」說完,絹兒便衝出廂房,走到納藍的門前,她還沒來得及敲門,便聽到裡頭傳出納藍的聲音。
「小順子,替朕捎封信給皇太后,要她到赫連家一趟,朕要封赫連繡兒為後。」
雖然她一直不願相信藍陽就是納藍,但她卻親耳聽見了啊……絹兒的眼眶盈滿了淚水,整個人就如同失了魂一般站在納藍的廂房前。
※※※
「小順子,替朕捎封信給皇太后,要她到赫連家一趟,朕要封赫連繡兒為後。」納藍笑著說道。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聽到納藍得到心中所愛,小順子連忙跪下恭賀。
「快捎信吧!朕還得找機會告訴繡兒朕的身份。」
「皇上,您還沒有告訴赫連姑娘您是皇上嗎?」小順子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還沒,如果有困難的話,可能得勞動母后出面。」這是他最不願做的事,要是由母后出面了,他可能會被她念一頓。「你剛才有見到繡兒嗎?」
「赫連姑娘似乎拿著那顆夜明珠四處在獻寶,皇上,您這麼做真的好嗎?那夜明珠可是番邦進貢的啊!」
「只是一顆夜明珠而已,繡兒高興就行了。」納藍轉過身,「朕去看看繡兒。」
才剛打開廂房的門,他便看到滿臉沾滿了淚水的繡兒,「繡兒你……」她該不會全都知道了吧?
納藍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慮之後,又神色自若的看著她,「怎麼哭成這樣呢?發生什麼事了嗎?」正當他的手要碰觸到她的手之時,她拍開了他的手。
「請你不要碰我!」絹兒冷漠的說道。那會令她覺得她髒、她蠢!
用衣袖擦乾了自己的淚水,她對納藍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你好厲害,騙得我團團轉。」
「繡兒,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什麼你難道還不懂嗎?你真的不懂我在說什麼嗎?」絹兒咄咄逼人的質問,眼神凌厲得就像兩把鋒利的刀劍一般,想狠狠的刺過納藍的心窩。
「不懂。」
「好,你不懂我就讓你懂好了……」她收起了天真的外表,穿上了冷漠的外表,她的樣子跟先前那個天真的絹兒恍若天壤之別,「我能進去嗎?」見到納藍點頭,絹兒倨傲的走入納藍的廂房。
小順子看情勢不對勁,連忙關上房門,「赫連姑娘……你怎麼了?恭喜你挖到了一顆夜明珠,聽說那會放出七彩的光芒……」
「阿順,你別說了。」納藍看著小順子警告道。
小順子吞了吞口水,情勢真的不對勁了。
「夜明珠?呵呵……」她嗤笑著,「那不是你們放的嗎?我可是拿到了一張假的藏寶圖,既然是假的,怎麼可能挖得出東西來呢?還是我要說我們藍公子神通廣大,將假的藏寶圖變成真的?」她字字句句都像針一般鋒利。
「郝連姑娘……」
「我該稱呼你什麼?阿順?還是小順子公公?」絹兒轉頭問小順子。
「這……」
「至於你……你可以告訴我,我應該怎麼稱呼你?藍公子?藍陽?納藍?還是狗皇帝!」
「繡兒,我可以解釋的,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不是?呵呵……是嗎?在我看起來,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你將我耍得團團轉,我才是笨蛋。」絹兒吼道。
「繡兒,你不是啊……那只是個意外,我……」納藍想再度的拉住絹兒的手,但是,絹兒卻反手給了納藍」巴掌。
納藍眼神不悅的瞇了起來,他承認他是騙了她沒錯,但他可是貴為九五之尊,怎能容許有人質疑他,甚至出手打他。
「怎樣?不高興了嗎?當皇上了不起是嗎?你可以處死我嗎?怎麼不處死我啊!你不是很厲害嗎?」
廂房裡的爭吵聲引來許多人,甚至都護衛及許縣令全都來了。
「藍公子,這……」許縣令畏畏縮縮的問道。
「他不叫藍公子!」絹兒拉高了嗓音—手指指著納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他叫納藍,是皇上。」
「皇上……是皇上……」所有的衙役一聽到是皇上紛紛跪下。
「全都給朕滾出去!滾!」納藍吼道。
瞬間,廂房裡又再度冷清了,連小順子都退了出去,整個廂房就只剩下絹兒及納藍而已。
「怎麼?要殺我是嗎?砍哪……你砍哪……」
「繡兒,我知道我騙了你是我的不對,你就不能原諒我嗎?」納藍拚命的告訴自己放低姿態,也許他與繡兒還有可能。
「不能……」她也好想,但她做不到啊!
她受的傷有多重多深,他沒看見嗎?如此的她又怎能容許他再度欺騙她,更過分的是在——她也喜歡上他之後啊!
這對她而言不是極大的諷刺嗎?她可以不愛他、她可以不喜歡他,只要他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擾亂她的心湖……只要這樣而已。
她變得卑微、變得低下,變得就如同七年前令自己厭惡、令納藍厭惡的絹兒一般,她就只會哭、只會容忍而已。
她不要再這麼下去了,既然遇到了……若不能全身而退,那他們就玉石俱焚吧!
他該她的、她欠他的,他們一次算個夠、算個清,以後,他們兩人不要再相互虧欠!
「為什麼啊?我喜歡你啊……就是因為喜歡你,才會瞞著你我的身份,繡兒……」
「喜歡我?」她的眼神變得空洞,「你的話令我作嘔你知道嗎?還是我應該感到莫大的榮幸,得到皇上的垂青?」
「繡兒,你不要用那種冷漠的態度和我說話,那一點都不像你。」納藍不喜歡現在的絹兒,他發現她一直朝著死胡同裡鑽。
「哪個樣子才像我?你要看的是哪樣子的我?請你指點一二。」
「你在氣我欺騙你嗎?」
「你覺得是哪一點呢?」絹兒反問。
「繡兒……你不要這樣好嗎?我知道你妹妹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因為討厭她而誣陷她,關於這件事我也內疚了許久……」
「我妹妹?她值得你內疚嗎?她只不過是個愛哭鬼而已,會哭倒整個嘉愚王朝的人,你將她逐出皇宮沒有人會異議啊!反正你就是皇上,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啊……甚至欺負一個無辜的絹兒……」
「我……」納藍被絹兒指控到啞口無言,「你妹妹……」
「她何其無辜啊……你告訴我,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惹得你龍心不快……你告訴我啊!你以為她就想進宮嗎?你以為在宮裡頭待得快樂嗎?不!她在那裡一點都不快樂……那時皇太后選中的太子妃根本就不是絹兒,她要的是一個年紀比您來得年長、比您還懂事的太子妃,那是繡兒而不是絹兒啊……」
她的淚水滾滾落下來,「皇太后要的人說是繡兒而不是絹兒……絹兒才十歲,繡兒十六歲啊……」她強忍著淚水,哽咽的說道:「絹兒何其無辜,她為何要受這種罪?你告訴我、告訴我!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惹得你不快了,你告訴我啊?」絹兒吼道。
絹兒十歲……繡兒十六……納藍聽到絹兒的話後,胸口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七年了……絹兒應該是十七,而繡兒則是二十三歲了……那眼前的她……
心裡頭的認知讓納藍沉痛的閉上了眼。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啊……他喜歡上的姑娘竟然是當年被他誣陷,甚至驅逐出宮的赫連絹兒,不該是這樣的!
「繡兒……」
「繡兒?呵呵……我叫繡兒嗎?我是赫連絹兒!我是赫連絹兒啊!就是那個像個小白癡一般,被你給摑了一巴掌還不知道原因的那個可憐蟲,繡兒早在當年要嫁給你之時就跑了……呵呵……」說到這裡她又笑了,「也許絹兒真的比不上繡兒,什麼東西都是繡兒不要才留給我的,也許繡兒才是最聰明的……因為她跑了啊……我跑不掉,我就成了可憐蟲、成了替死鬼……」
「絹兒……當年……」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一劍刺死你,你知道嗎?」絹兒咬牙的說道。
那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你當真如此恨我?」他是做錯事了,但他還得還不夠嗎?他可是足足的受到良心的譴責七年啊……這七年來他又睡得安穩嗎?那時他年少氣盛,要是現在,他根本就不會做出這種事。
天在懲罰他啊……
「是啊!我恨不得你死,你知道嗎?」
「要我死嗎?」若是他真的欠了絹兒這麼多的話,要是他死了她才會甘願的話,那他就拿他的命來賠吧!
有什麼比得上被摯愛的女子恨更來得痛苦呢?
「別以為我不敢啊……納藍,你知道嗎?」她一步步的走近納藍,「我曾經告訴過自己,若是再見到你,我一定要問你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告訴我啊?現在……很好,有機會了,你可以告訴我……卑微的我是如何惹著你了?」
「絹兒,你沒有錯!我只是不願意聽從我父皇、母后的意思而已。」
「所以我就變成了代罪羔羊?」絹兒輕聲的問道。
「嗯……」納藍點頭。「如此而已,你沒有錯!錯的全都是我。」
「刺殺皇上要連誅九族對吧?若是我們同歸於盡呢?」說完,在納藍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她已摘下頭上的簪花,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心窩之後,再刺向納藍。
簪花幾乎只是劃開了納藍身上的衣服,而絹兒的胸前則是淌出了鮮血。
「絹兒……」納藍抱緊了絹兒,啞聲的喚道。
「我……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白癡一般……我……我……從小到大……都是要繡兒不要的……繡兒不要才輪到我……」絹兒不停的大口喘著氣,她虛弱的看著納藍,感覺血液一點一滴的由身上流失,「那時……那時……雖然是繡兒不要的……什麼東西我都很高興……很高興去接受它……甚至是你……」她的手握緊了納藍,「我……我不知道自己對誰是重要的……還是每個人都討厭我……因為我就只會哭、只會躲而已,什麼都不會……」
「絹兒,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納藍的眼眶紅了。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時……我進宮之時,我……我一直好希望你會喜歡我、喜歡我……不要看到我就心情壞……討厭我……不要……不要嫌我只會哭倒了整個嘉愚王朝……
「我是真的想要你喜歡我、重視我……看來我還是錯了,絹兒終究比不上繡兒……」
若是繡兒的話,一定會與納藍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話才說完,絹兒的手便鬆了,眼眸也緩緩的閉上。
「絹兒、絹兒……」納藍痛徹心肺的低吼著。「絹兒……」他抱緊了絹兒,幾乎要將她的小身子揉進他的體內,「快請大夫、請大夫……」
※※※
「小姐……皇上又來看您了……」小桃走進絹兒的廂房,看著臉色蒼色如紙的絹兒,心疼極了。
「皇上?」絹兒冷笑著。
「是啊……老爺及夫人已經將他迎到大廳裡坐了,皇上希望你可以見他一面。」小桃只敢來傳話而已,現在這種情形來看,不論她多講一句話、少講一句話,可能都是挺慘的。
「他還沒回宮嗎?」她臉色漠然,心裡又氣又怨。
他明明就是皇上、是她的仇人,他卻睜著眼聽她說著她想要找人刺殺皇上的事,分明就是在耍弄她……他根本就是將她當成傻子嘛!
納藍是天子沒錯,但……他就當真將每個人都想成呆子是嗎?
「沒有,皇上希望你能跟他一起回宮。」
「回宮?呵……」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絹兒及小桃的交談,開門的人是納藍。
「絹兒……」納藍嗓音暗啞的喚道。
聽到納藍的聲音,絹兒木然的看著他,「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我是不是該以死謝罪?」
「絹兒,你不要這樣好嗎?朕知道那些時候全都是朕的不對,你可以原諒朕嗎?」納藍沉痛的說道。
看著絹兒虛弱的樣子,納藍心裡真的是心疼極了。
「原諒你?呵……皇上愛說笑了,您是君、是王、是天,我只是一個平民百姓而已,聽到您如此卑微的向我道歉,我是不是應該感到莫大的榮幸呵?」
她每字每句都尖酸刻薄,讓納藍聽得心頭十分難受。
「你要如何才能原諒朕?」
「喲……沒想到赫連絹兒的面子如此大,連當今的天子都要求她的原諒,要是她不原諒的話,豈不是會被世人以亂棍打死?!」
「絹兒,你不要淨說那些嘲諷的話好嗎?那一點都不像你,你看著朕說話。」納藍的手扣住絹兒的手,要她面對他。
他不要她漠視他,如此的她他看了心裡會很不好受。
「不像我?那偉大的皇上您告訴我?咖一點才像我?」她冷冷的看著納藍問道:「是以前那個愛哭鬼嗎?那個愛哭鬼早就死了,在被你污蔑之時她就死了……呵呵……不、不,也許我應該要說……就算是被您污蔑也要感到榮幸才是,您可是天子啊……」
「絹兒,你可以不要用那種態度和朕說話嗎?」納藍感到氣血在胸口翻騰,心頭就如同被沉重的大石壓著一般。
「不用這種態度?啊……我倒忘了您可是皇上呢!我要下床榻向您跪安是吧?」說完,絹兒便掙扎著要下床。
她每個動作都牽引著胸口的傷處,它正一點一滴的泌出鮮血。
「絹兒,你不用……」納藍要扶絹兒起來,但絹兒卻十分堅持的跪在地上。
「怎麼不用呢?你是皇上啊……我向您行禮是應該的啊……」絹兒虛弱的跪在地上,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變得微弱。
「你這是在懲罰朕嗎?你要如何才能原諒朕?」
「我何德河能,如何才能原諒天子啊?」
「你希望朕做什麼?只要能得到你的原諒,朕什麼都做!」納藍握住絹兒冰冷的小手,卻被絹兒給甩開了。
「我希望你做什麼?我有什麼資格希望你做什麼?好吧……如果真的可以,我要你現在就消失在我面前,一輩子不要出現。」絹兒咬牙切齒的說道。
「絹兒……」
「我說這樣已經算是便宜你了,你知道嗎?」她冷漠極了,「我最大的希望是要你死!你現在馬上給我滾、給我滾……」絹兒放聲吼著。
她的嘴角因為她激動的情緒而溢出了血,「滾……滾出我家……」輩子不要再讓我見著你……」
「絹兒,你……」不顧絹兒的掙扎,納藍將絹兒抱回床榻上,「你冷靜一點。」
「滾啊……滾……」
「好、我走,要是這是你的希望,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納藍閉了閉眼。
「皇上……」小順子擔憂的看著納藍。
「即刻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