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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愛人 第二章 作者:呂玟君

  歐陽嵐背著她的大帆袋,提著一大包海梨回到她的寓所。一進門,室內一塵不染,可見得這位聶夢雲小姐是位賢淑女性,太好了。

   她把帆布袋、水果放在沙發上,跑到陽台看她的果樹,豬籠草、含羞草,深怕一星期不在家這些盆栽會幹死,而陽台上的盆栽綠意盎然令她放下心。

   她喃喃自語著:「維棠真不錯,找到這位夢雲小姐,打掃屋內順便又替我的樹木澆水。」

   喜孜孜地從金桔樹摘下一顆金桔,剝皮後丟進嘴裡。手指頭輕撥含羞草的葉子,見它迅速合上葉片,猜想,豬籠草又吞食幾隻小昆蟲或蚊子----」

   聶夢雲一踏進屋內就看見一位女孩在客廳陽台外,對著花草自語,顯得樂在其中。

   他暗忖,這女孩莫非是屋主的女友,要不,怎能進入呢?他打量她的背影,一頭長及腰的秀髮披散整個背部,大約一五九公分高,稍嫌瘦弱。穿著毛線衣、牛仔褲和球鞋。

   歐陽嵐玩夠了,才從楊桃樹上摘一粒楊桃,拉起衣角隨便擦擦就咬著吃。唔,真甜,二姊好厲害,就連盆栽的楊桃也能種得如此的甜。

   旋過身,正咬著楊桃的豐潤小嘴,乍見到客廳裡的男人時,驚訝地忘了要咬下果肉。哇,好俊美的男人,完美無瑕的五官,尤其那雙深邃迷人的瞳眸配上那濃密的長睫毛,更加吸引人。

   他比女人更美麗!或許古代第一美男子潘安也比不上他?歐陽嵐以她專業攝影師的眼光審視他,他是最佳模特兒的人選。他有著專業模特兒所沒有的優雅氣質,光看他站著不發一語,就能感覺到他那貴族氣息,他願不願意當她的模特兒呢?

   驀地,腦中警鈴大響,這名陌生男子怎麼進來的?她記得有鎖門阿!欣賞的目光轉換戒備的眼神,「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聶夢雲好笑地注視她緊握住的楊桃。「我正想問你,你又怎麼進來的?」他反問。

   她稍微走近他一些,但,仍保持一定距離,這年頭是衣著愈光鮮的人,愈要防患。雖然他看起來溫文儒雅的樣子,但是誰知道他骨子裡是什麼樣子?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哩!

   「這是我的公寓啊。」歐陽嵐張大眼睛,「莫非你是聶夢雲小姐的男朋友。」惟有這樣他才能進來,一定是這樣沒錯。

   聶夢雲被她的話攪得一頭霧水,斂著眉伺:「小姐?你是不是歐陽嵐先生的女友?」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一團亂!

   歐陽嵐瞠大眼睛,小嘴微張,指著他又指指自己,訝異地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中間一定弄錯了。」她自語著,「我像男人嗎?胡扯。」

   「小姐,你怎麼了?」他想聽清楚她所說的話,於是靠近她身邊,這才發現她有著光滑細嫩的皮膚,是位清秀甜美的俏佳人。

   「我——哎喲。」她猛抬頭撞到他俯下身的頭,才發現他就在自己身旁,哇,他好高!「你靠我那麼近幹麼?」她向後退兩步,揉著發痛的頭部抱怨著,「想嚇死人嗎?」

   「我是想聽清楚你在說什麼?」他攤攤手,臉上儘是被誤解的委屈。他不曾遇見像眼前這樣的女性,清新自然、不矯飾宛如朝陽。

   「我們坐下談吧,這中間一定有誤會。」在沙發椅坐定,又拿起那粒吃了一半,被她冷落的楊桃,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邊用眼角瞄他,他看起來應該不是壞人。

   「誤會?」他在她對向坐下。

   「嗯。」歐陽嵐從袋子裡掏出海梨丟給他,「吃個海梨吧,很甜喔,請問聶夢雲小姐是你什麼人?」

   他剝著果皮,責怪地看她一眼,「我就是聶夢雲啊。」

   「你是男的?!」怔住了,不一會兒工夫,她爆笑出來,「怎麼搞的,男的居然變成女的,維棠的眼睛『脫窗』啊。」

   聶夢雲發現她笑得好自在、灑脫。奇怪,淑女不是都要掩著嘴微微地笑嗎?他記得母親介紹給他認識的名媛都是那樣子笑的。

   歐陽嵐差點笑岔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女的。我是歐陽嵐,這間公寓主人。」促狹地睨他。

   「什麼?你是歐陽嵐?」換他怔住了。

   「如假包換。」她停止大笑,「看來有人把我們的性別弄混了。」

   「歐陽嵐這個名字給人的感覺是男性。」想不到是位嬌俏可人的佳人。

   「聶夢雲乍聽是位女性的名字,怎知是位大男人呢?」歐陽嵐不吃虧地反嘲。其實這名字和他的人挺像的,俊美得如同女人,她暗忖。

   聶夢雲思考著,這和他原先設想的情形不一樣,或許他該另找他處?

   歐陽嵐早該猜到羅維棠這位脫線大王辦不了好事,竟然擺這個烏龍。

   「聶先生,我想我們解約好了。」和陌生男人同住一句屋簷下,太危險了!

   他突然有股衝動想和她一起生活著看,畢竟她帶給他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

   聶夢雲嘴角往上彎,一抹迷人至極的笑容浮在臉上,「不,我仍希望照著合約走,我要在這裡住一年。」

   慘了,慘了,該怎麼辦呢?歐陽嵐腦中極力思索拒絕的詞句,偏偏找不出有力的字眼。

   聶夢雲被她懊惱的神情逗笑了,她的表情好可愛。

   「要不要我拿合約書給你看。」他突然興起想逗她的慾望,「嘿,不可愁眉苦臉的嘛,有多少女人想和我『同居』我都不肯耶,在陰錯陽差下我當上你的同居人,你應該高興才對。」

   她連忙擺手,驚恐地執「不用了,這份殊榮我無福消受,我寧願讓給別人。」

   他哈哈大笑,「可是這份殊榮我只想和你共享。」他有多久沒這麼開懷大笑?也許她能令他媽媽知難而退。

   歐陽嵐皺著眉,擔憂地注視他,真怕引狼入室。

   被她憂愁的神態所震,他感到不捨。收起玩笑,站起來揉揉她的頭溫柔地說:「我向你保證,我是位正人君子。小腦袋不要兀自亂猜,讓自己擔心害怕。」

   他的舉動就像大哥哥,那溫柔的嗓音莫名地趕走她的害怕,她開始相信他的話。

   「也許你真的是位好人。」恐懼害怕從歐陽嵐的眼底褪去。她也起身,「我帶你觀看整個室內,有哪些傢俱用品是我們共用的。」這是她身為房東的責任。

   整間公寓他早看過了,惟獨歐陽嵐的臥室他不曾進入,但他仍遵從她的規矩來,隨她一間間地參觀。

   「你是透過什麼人才租到這裡來的。」她發現浴室裡已有他的日常用品,「你進來住幾天了?」

   「三天。我是透過朋友接洽的。」

   「這就對了,一定是維棠拜託朋友為我尋找室友,而他的朋友也糊塗地在名字上妄下性別,又不加以求證才。導致這樁烏龍事。」想想也滿好笑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們會處得很融洽。」

   聶夢雲心知住在這裡只是為了要擺脫他母親的逼婚而已,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會花在實驗裡,兩人會碰面的機會微乎其微。

   一星期後歐陽嵐發現這位室友比她還愛乾淨,而且是位工作狂,並且真的如他所言,他是君子,彼此相處得也極為融洽。

   一定是融洽的嘛!兩人根本無法碰頭。同住一星期了,撇開第一次的談話,兩人只碰面一次,其餘的日子兩人的時間都錯過,就連廚房他也不曾用過。若不是浴室的架子上有他的洗漱用品,提醒她有住室友,不然她都快以為他是她假想出來的人。

   坐在板凳上喜孜孜地想,這樣子也不錯。生活和從關一樣自在,可以分攤房租又可以拒絕朋友夜宿的要求,實在太棒了!

   她環視攝影棚,心中洋溢著愉快,這間工作室是她和朋友羅維棠合夥的,兩人是在多年前一次攝影展認識的,成為好友後,基於彼此對攝影的喜好、專業,才共同成立這間工作室。

   羅維棠專門接洽生意,她負責攝影工作。

   她拍攝技巧熟練,又加上先天敏銳的觀察力,使她拍出來的作品都非常吸引人,就像活生生的景物呈現在眼前,在攝影領域中小有知名度,演藝界和服飾界紛紛找上她,使得她工作都排得滿滿的。

   由於今天約定的模特兒臨時取消讓她偷得半日閒,歐陽嵐站起來,踱步到她的帆布袋旁,從裡面拿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咬著蘋果,看看行事歷上的行程,決定星期日放假一天犒賞自己這星期的努力工作。

   「小嵐。」小妹方閔月,從辦公室進到攝影棚,「羅大哥回來了。」在這裡歐陽嵐堅持以名字相稱,老闆的頭銜太沉重也挺彆扭。「閔月,謝謝你。這星期辛苦你了。」她丟給方閔月一顆蘋果,「這裡麻煩你收一下。」她喜歡和別人分享食物。

   「嗯。」方閔月是這裡的工讀生,她非常崇拜老闆歐陽嵐,人漂亮又隨和,給人爛漫、開朗的氣息,專業素養又好。

   歐陽嵐跑進辦公室就被羅維:棠抱住,「嵐,想不想我?」他一直把比自己還小的歐陽嵐當成自己的妹妹,對她的舉止也就特別親呢。

   「想,當然想你,想K你的頭。」歐陽嵐被他抱離地面,「放開我啦,你想把我勒死啊。」暗罵沒事長那麼高幹麼。

   「兩星期沒見面也不用激動到想K我吧。」他嘻皮笑臉地說,「也不想想我幫你找到一位好室友。」他就喜歡逗她。

   坐在辦公桌後一位小姐掩著嘴笑,「維棠,嵐又不是洋娃娃,你不要隨便就抱住她。」只有笑意沒有嫉妒。

   循著聲音,歐陽嵐低頭一看,「瑋濃姊,你看你未婚夫啦。」原來是羅維棠的未婚妻洪瑋濃,忙不迭地告狀。

   洪瑋濃起身,來到他們身旁,「維棠,把嵐放下吧。」拉拉歐陽嵐的長髮,「小天使要生氣嘍。」她戲謔道。

   羅維棠啵一聲,重重在歐陽嵐的粉頰印上一吻,才把她放下,改摟住洪瑋濃,「老婆最大。」兩人濃情蜜意。

   歐陽嵐掏出手帕,擦擦臉,「拜託你不要隨便抱住人就親好不好?你的吻是瑋濃姊專享的耶。」受不了他熱情的舉動。

   羅維棠摀住胸口,發出不平之鳴,「嵐,你傷了我的心。我除了瑋濃外就只親你耶,別人我可不屑一顧。」

   「免了,免了,我承受不起。」歐陽嵐不領情地拒絕。

   「嗚……我最重要的夥伴兼好友,你怎可以這樣對待我。」他抱住洪瑋濃哭訴。

   洪瑋濃笑不可抑,拍拍他的背,「別耍寶了。」

   「別理他,他本來就瘋瘋癲癲的。」歐陽嵐好整以暇地看他彈出洪瑋濃的懷裡。奇怪他比她還年長,怎還像小孩一樣。

   果然,羅維棠猝然轉過身,臉上猶帶笑意地說:「若不是我當你是妹妹,此刻我臉上一定沒笑意,瘋瘋癲癲多難聽。」不忘了瞪她一眼,抱怨兩句。

   歐陽嵐一直很納悶,像羅維棠這種三八個性,在接洽生意時怎會顯現精明的一面呢?或許他是大智若愚型的吧!

   「嵐,你怎會想K維棠的頭呢?」洪瑋濃問道,「你不喜歡那位聶夢雲小姐嗎?還是維棠臨時休假兩星期,你在生氣。」

   「哎呀,嵐,你不要生氣喔。」羅維棠抓抓頭,一臉不好意思,「我和瑋濃突然想到歐洲,所以沒打電話告訴你……」

   歐陽嵐微笑地捶他一拳,「我看起來像是小氣的人嗎?我才不會為了你休息的事而生氣,況且閔月有打電話告訴我你的決定啊。」

   「那——你在氣什麼?」羅維棠看洪瑋濃一眼,「你的表哥為嵐所挑的室友不好嗎?」「我表哥說聶小姐的家世、品性都是上上之選呀。」

   歐陽嵐瞪大眼,「你們是怎麼幫我挑室友的?」「我托瑋濃幫你找合適的人選,瑋濃的表哥剛好有位朋友要租房間,就這樣子啊。」

   「瑋濃姊,你有告訴你表哥我的性別嗎?那位『聶小姐』,你有和他見過面嗎?」

   「怎麼了?表哥說他上司聶夢雲要租屋,我想這名字很文雅,一定是位美麗的小姐,所以我就請表哥和他接洽。因為我和維棠隔天就要出國,沒時間面談,全權交給我表哥處理了。」她怎麼覺得嵐的表情很奇怪。

   歐陽嵐要笑不笑地瞅著他們,「有一天我被你們賣了,我還被蒙在鼓裡。」這對糊塗蛋讓人又氣又恨。

   羅維棠、洪瑋濃兩人一副不知所云的迷茫。

   歐陽嵐跳上桌上坐著,解釋道:「你們口裡講的聶夢雲是位男性,而你的表哥誤以為我是男的,這樣聽懂了嗎?」

   呆了半晌,兩人大笑出聲;「哈,哈,太好笑了。」羅維棠指著洪瑋濃道:「你表哥真是糊塗蟲,把嵐的名字聽成男的。」

   洪瑋濃也嬌笑著,「聶夢雲這名字也太女性化了,才會發生這誤會。」兩人笑成一團。

   歐陽嵐歎口氣,和他捫生氣只是白搭!「笑夠了沒。」實在敬佩自己的修養。

   「對……對不起。」笑顫著聲音,羅維棠盡量收起笑容,「那怎麼辦呢?」臉上毫無歉意卻有著看好戲的表情。

   「能怎麼辦?照合約走嘍。」歐陽嵐真想把他們的嘴巴捂起來,那笑容好礙眼。

   洪瑋濃按住她的肩,「我相信聶先生是位好人,你不用擔心。不然你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眼底飛舞著促狹。

   歐陽嵐垮下臉,搖搖頭,「我怎麼這麼不幸交到這種朋友。」暗歎自己遇人不淑,損友一大堆。

   回答她的是一陣陣的笑聲。

   聶夢雲是最後一位進入餐廳的,挑選好食物,挑了個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這是稍遲的午餐,餐廳內的員工已寥寥無幾。

   「聶先生。」鄧丙山站在他身旁。聶夢雲在公司沒有任何稱謂,他要別人一律稱呼他先生或是名字。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鄧丙山,是工作小組的一員。

   「請坐呀。」他比比對面的座位,「找我有事?」鄧丙山坐下,一副恭敬的模樣,「我是想問你,你在租的公寓住得還習慣吧?」

   「很習慣,謝謝你。」聶夢雲靠向椅背,淡淡地笑,「放輕鬆點嘛,我長得又不嚇人。」鄧丙山微微臉紅,「你是我的上司啊。」他在心裡暗暗回答你長得斯文俊美,但是在有意無意中就散發冷傲的氣息,讓人不敢貿然接近。

   「上司和下屬也可以成為朋友。」他不是勢利之人。

   聶夢雲友善的言語,清澈俊朗的眼眸,拂去他的拘束。「那位歐陽先生你和他碰面了嗎?」表妹把合約書丟給他就和她的未婚夫出國去,還是他拿著鑰匙去開那間公寓,檢視環境是否適合,才敢介紹聶夢雲,反而屋主他未曾見過。

   歐陽先生!聶夢雲嘴角往上揚,輕笑地搖頭。

   聶夢雲的搖頭讓鄧丙山心一驚,莫非歐陽嵐是位怪人!也有可能,不然哪有人那麼放心把公寓的鑰匙和立好的契約書交給瑋濃,而瑋濃又是個神經線大條的女人,

   愈想愈有可能。這想法令他不安。

   鄧丙山不安的眼神落人他的眼裡,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令鄧丙山誤解。

   「丙山,你誤會了。我笑著搖頭是因為你把歐陽嵐的性別弄錯了,她是位女孩。」

   「什麼?!」鄧丙山愕然地張大嘴巴,「她是位小姐!」

   「沒錯。」他回想當時真妁是很好笑,「歐陽嵐也以為我是女的,雌雄顛倒就發生在我和她身上。」

   「怎會這樣呢?這都要怪我表妹洪瑋濃,也不說清楚。」鄧丙山歉疚地說,「我重新再幫你找公寓,我實在料想不到會發生這糊塗事。」

   因為當聶夢雲托自己租屋時,他強調要和別人共租而且是男性的室友,自己可以理解,女人會糾纏他而造成困擾。

   「不用了。歐陽嵐和別的女人不一樣。」雖然同住一星I期了,也只碰面一次,可是他可以感覺開朗、浪漫的她,眼神不曾停駐在他身上,不像一般見到他就想把他吞下,虎視眈眈的女人。

   聶夢雲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忖著,他現在才知道自己也有吸引不了的女性,大哥若知道了一定會大笑。不是他自豪,他俊美的五官配上頎長挺拔的身材,自青少年起都是女人追著他跑,沒有不被他電到的女性。

   生得一副俊俏的外表,倘若他不是自律嚴謹,又把全副心思擺在研究上,將會有多少女人為他心碎?

   鄧丙山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沒那麼糟!自己可以安心了,不必庸人自擾。

   傍晚五點多。

   歐陽嵐騎著她的交通工具變速單車回家,享受著提早回家的愉快。在這大台北裡遇到交通阻塞的尖峰時刻,單車遠比那些名貴的跑車跑得快。

   拐進巷子裡的公寓,就看見西裝筆挺的聶夢雲,哇,他連走路的背影都好優雅。她以專業的眼光發出驚歎,是少見的美男子。

   「嗨,聶夢雲。」她騎在他身旁打著招呼,「好巧,遇見你。」

   聶夢雲看著騎單車的歐陽嵐,背著帆布袋,胸前掛著相機,一頭烏黑柔亮的長髮隨風飛揚,臉蛋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好一位神采飛揚的女孩。

   「今天這麼早就下班啦。」聶夢雲對她有著不設防的心。

   她下車,牽著單車和他並排地走著,「我的合夥人度假回來了,所以比較空閒一些。」

   兩人向管理員點頭,走到公寓前。歐陽嵐把單車牽到停車場放好才走進去,聶夢雲在樓下等她。

   「咦,你不搭電梯嗎?」歐陽嵐想不到他會等她。

   「你是搭電梯還是走樓梯。」他也不知為什麼,就是很自然停下來等她廣也許是禮儀使然吧,他為自己找到理由。

   歐陽嵐笑盈盈地說:「五樓也沒多高嘛,所以我都是爬樓梯。」她的兩位姊姊和爸爸耳提面命,搭電梯很危險的,密閉的空間遇到壞人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以一定要走樓梯,當作運動。

   「走吧。」聶夢雲二話不說陪她爬樓梯。他看她瘦弱的身材背著一大堆的東西有點不勝負荷的樣子,突地,心生不捨,「我幫你提帆布袋吧?」

   「不用了啦,這些重量我早已習慣。」她看他手上的公事包和手提電腦,「何況,你自己的東西也那麼多。」

   聶夢雲低頭看自己的手,莞爾一笑,也不再說什麼。

   兩人聊天地步上五樓,剛從轉角走到走廊時,歐陽嵐走在聶夢雲身後,走了三步,她立刻迅速躲進樓梯口的轉角,她驟然的舉動使他疑惑地踱到她身旁。

   「怎麼了?」他有一半的身體還站在樓梯口和走廊轉角處。

   歐陽嵐把食指放在唇瓣上,「噓,小聲點。」把他拉進樓梯口。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瓜子看著走廊上的人,「你有沒有看見站在我們門口的那位美艷女人。」

   聶夢雲也探出頭看,「有啊,穿著春裝,剪了一個羽毛剪髮型的女人。」她是誰?歐陽嵐為何怕她?

   她縮回頭,靠著牆壁,「她是我的朋友啦。」有夠好運,能讓她閃過沈盈喬的精神轟炸,她抿著唇瓣暗自得意地笑。

   聶夢雲見歐陽嵐從袋裡掏出蘇打餅,喜孜孜地享受著,那副神情彷彿想在樓梯口定居不想離開。好奇特的女孩?

   「既然是朋友為何不去打招呼,反而躲著她?」

   「你肚子餓嗎?吃片餅乾吧。」歐陽嵐漾著可愛的笑容,「除非我今晚不想安寧地度過,否則我一定上前打招呼。」

   他也吃著餅乾,「你的話模稜兩可,我不懂?」

   「不懂就算了,你又何必去瞭解呢!」她看看手錶,「聶夢雲,我猜她走到電梯門口了,看我是否猜對?」

   他伸出脖子探頭一持,「走進電梯了,猜得滿准的嘛。」

   「完美計時。」歐陽嵐讚美自己,拉著他走人走廊。

   打開門進入寓所,她把相機、帆布袋放在桌上,就跑進浴室提著水桶走向陽台,為她心愛的果樹盆栽澆水。

   聶夢雲從房間出來,也跟著走到陽台看她為樹木澆水,他發現她的行為模式和一般女性不一樣。哪有人為了吃剛采的新鮮水果而去種一棵果樹呢?他也沒見過有人種含羞草、豬籠草,就只為了欣賞葉片害羞地合上,還有豬籠草吞食蚊蠅的景象。歐陽嵐太怪異了!

   歐陽嵐開心地撥動含羞草的葉片,她瞥見他倚著鋁門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聶夢雲,你要不要玩?」她比比含羞草,「很好玩哩。」

   聶夢雲看她快樂得宛如小孩子,含笑地步到她身旁,「我覺得很奇怪,大部分的人都會種嬌艷的花朵,而你,卻和一般人不大一樣。」說著手自動地拿起水瓢子澆水。

   「哇,你講得好含蓄。」她聽過太我的說辭,然而,他卻很小心地措辭,可見他的內涵不錯,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一些,「我的朋友罵我腦袋『透逗』,這種草到處都是幹麼種它。還有朋友笑我『短路』,吃水果到超市買就好了,等果樹開花結果,累死人……」她把朋友笑她的形容詞一一描述給他聽。

   聶夢雲被她的話逗笑了,咧著嘴開懷大笑,還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開心大笑。

   他的笑聲她不以為忤,仍然自顧自地說:「其實,我的朋友都不知道這一棵棵的果樹代表我二姊愛我的心。這每棵果樹都是二姊親自培育、改良,然後結成果實才托人帶來給我的。」她的手無限憐愛,充滿感激地摸著楊桃、芭蕉。

   笑聲褪去,唇畔逸出溫柔,他的眼底有著感動,「這些果樹都是你二姊為你種的?」

   「嗯。含羞草和豬籠草是我大姊為我親手種植在花盆裡的。從幼時期我就愛看它們,姊怕我在這裡無聊,於是幫我準備它們伴我度日,我只要看著它們就好像兩位姊姊陪在我身邊。」她伸手握住胸前圓形木製的墜子。

   他注意到她微細的舉動,眼尖地看到那只項鏈墜子,那是很古樸的墜子,彷彿是訂製的,手工極為精細。

   「你們三姊妹感情非常好?」

   「是呀。」一同出生的三胞胎感情濃得化不開,「我餓了,準備煮晚餐吧。咦,你也還沒吃飯吧?」

   「我要出去用餐,不如我們一起去吧。」聶夢雲脫口而出的話令他自己愕然,他還不曾主動邀約女性一起用餐。

   她搖搖頭,「我不喜歡在外用餐,我喜歡自己動手煮飯、炒菜。」她雙手一拍,高興地說:「不如我請你好了,兩人一起吃比較有意思,只要你不嫌棄我的手藝就好了。」

   他被她清亮眼眸裡的熱情打動了,「好啊,我不會煮萊,但是用得到我的地方請吩咐,我一定盡力去做。」

   「沒問題,那麼我們到廚房去吧。」她想著冰箱裡還有哪些菜,「你比較喜歡吃哪些萊?有豆腐、魚還有青菜。」

   「我不挑嘴。」

   「那就比較好辦。」

   過了半小時,歐陽嵐已做好了三萊一湯。

   她把鮮魚湯端上桌,「可以開飯了。」

   聶夢雲擺上兩副碗筷,驚訝她動作伶俐、快速,「你好厲害喔,短短的三十分鐘就做好四道菜,本領高超。」他就坐在餐桌旁睦她忙碌地掌廚。

   「這是熟能生巧的緣故,而且要擅用炊煮器具。」她卸下圍兜,「我家經營旅館,所以我們家的女孩都有一手好手藝。」

   他看著桌上的四道菜。色香味俱全令他食指大動,順手為她拉開餐椅,盛飯,兩人靜靜地用餐。

   歐陽嵐把酸菜肉絲夾進嘴裡,突然想起這個民生問題。「聶夢雲,你平常的三餐都是如何打發的?」

   「我通常在外面解決,畢竟我不擅廚藝只好將就嘍。」他故意隱蹣事實,他的三餐除了中午在公司用餐,其餘都是他家的大廚準備,再由司機專程送過來。這是他媽媽的決定,她認為在外面用餐衛生程度令人質疑;所以是自己家的衛生。

   他的回答勾起她的同情心,「外面的食物吃久會膩,像我不論多忙一定;自己動手做菜,早上也是。」

   「奇怪喔,你自己一人為何碗盤都是好幾人份的呢?」

   「有時候我會有客人啊。」她咬著筷子,想著要幫助他,「我煮的菜合你的胃口嗎?」

   「嗯,我很喜歡。」這是聶夢雲真心話,「我要謝謝你,讓我吃到這一頓豐盛的晚餐。」

   歐陽嵐柔柔地笑,「你喜歡就好,我有個建議,不如你和我搭伙好了,這樣子你就不用天天吃外面的食物。」

   她的善良、熱誠讓他的心為之一動,「不好吧,這樣你會很累的,我早上七點半就要出門……」

   「沒關係,我可以早點起床,就這樣子了。」她認為幫助別人是快樂的,「快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說完,她大啖飯菜。

   聶夢雲吃著飯,注視著她,猜想她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女孩?她的熱情是針對他一人或是她認識的所有人呢?

   歐陽嵐沉浸在她的美食中,而沒注意到對面那雙疑惑的眼眸。

   歐陽嵐從浴室出來,電話就響起。

   「喂,歐陽嵐。」拿起電話半躺在沙發上,她瞄了聶夢雲的房門一眼,工作狂,吃完飯、洗完澡就埋進工作中。

   電話筒傳來幾乎和她一模一樣的嗓音,「嵐,是我。」

   「楓。」她柔柔地撒嬌,「我好想你,一星期沒見面想不想我?」全副的注意力集中在電話裡,沒留意到另一扇門悄然地打開。

   「想,想你。」歐陽楓笑著說,「你的室友還可以嗎?」這是她最擔心的,和一位大男人同處一室挺危險的。

   「他是正人君子你們可以安心。」這樁烏龍事,她當天就打電話把詳細的情形告訴芩、楓,聽取她們的意見。「那我就安心了。芩有打電話嗎?」

   「有,所說的話和你完全一樣,一字不差。」歐陽嵐漾著調皮的笑,「而我的回答也是一樣,一字不差。」

   電話的兩端同時進出嬌笑,又同時說:「誰教我們是三胞胎呢。」

   銀鈴的笑聲傳遍客廳,也傳入握著水杯站在廚房的聶夢雲的耳裡。

   「嵐,我告訴你,明天早上大約九點姜元彬會抵達你那裡。我托他送一棵木瓜樹和番茄給你,你把金桔樹和芭蕉讓他給載回來。」

   「好,我會等他。」每次歐陽楓在改良場工作空閒時,就研究果樹的改良,把改良過的果樹種一棵在盆栽裡,待它果實快成熟就托貨運送來給她。

   「早點睡,有事打電話給我,晚安。」

   「晚安。」歐陽嵐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和芩、楓講電、話總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對呀,該把金桔和芭蕉都採下來。」自語著,她提著水果藍往陽台走去。

   聶夢雲走到客廳,心想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小嵐似乎很愉快,是她的男朋友嗎?陡地,他感到胸口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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