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小師妹,你知道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姬少泱撫著她的發。「你向來就愛對我和大姐喚名字,不喜歡叫師姐,你說那太嚴肅了,怎麼現在這麼恭敬的叫師姐,打算跟我陌生了嗎?」
「沒、沒有……我太高興了,好怕……是夢……」
「我不是抱著你,在你身邊跟你說話嗎?怎會是夢!」
「天音、天音……」蓮華終於真正的抱緊她。「你真的在這……」
「傻丫頭!」少泱輕歎。
見此,陸丹風朝雲天驕道:「我現在明白你說的,當修羅扮成段淳時,性別、容貌、年齡至少有一樣是真的,現在看來,少泱以淳的外貌出現好幾次,這是說容貌是真,其他全是虛了!」
雲天驕也是一笑。「你還不明白,少泱把你當自己人,才會在你眼前連續以同樣的面目出現多次,至於她為何會以三姑的面貌出現,除了想隱藏蹤跡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再惡整你幾回,誰叫你在我們大婚當天給她下馬威!」
「我就知道陰陽小子記恨!」雖然已經知道修羅為女子,陸丹風卻對她生不起他向來待女孩應有的呵護心,只覺得哥兒們的感情還比較有,畢竟在大理,大家曾患難與共的相處遇。
「你的記恨功力也不比她差呀!基本上,你們兩個是半斤八兩,隨時隨地只要能報一劍之仇,都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誰那麼小心眼呀!」陸丹風撇頭不承認,隨又想到什麼似地道:「只是修羅現在看來很成熟,先前看她在你們御前四神捕中,鬧起脾氣來像沒長大的小孩在搶玩具一樣。」
「任性、驕傲、自尊強,卻又隨性得可以在轉眼間像個小孩,胡鬧得不成樣,下一刻又像個深沉歷練的人,如果不是帶著這些個性的特質,她又如何成得了精於易容術的『修羅』,既要能是男也是女的扮演多面人,就得要有多種的個性來配合,否則就不叫易容,不過是個站在台上唱大戲的丑角。」
第一次,陸丹風看著眼前的人,是真心的佩服了。「修羅帶著這麼多重的性情,到底哪一種是她。」
雲天驕又是莫測一笑。「在自己最信賴的人眼前,永遠能展露出最真實的一面,不是嗎?」
看著眼前完全像個俊公子的修羅,極盡呵護的哄著懷中師妹,陸丹風喟然。「在師妹眼中,少泱有男孩子的氣概,能使人依賴,在你們身邊,她又任性的子取予求,我看她是那些個性的綜合體吧!」
聽他的調侃,雲天驕也聳肩笑笑。哪一面是修羅又如何,少泱在他們心中的定位由來不變。
「天音……你來接我走的……是不是……是不……」蓮華說得激動。
「別急,慢慢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再……離開了。」話中添上一層哀愁。
「真的……」蓮華抓緊她,哽然地抬頭,望著那溫柔俯視的俊顏,對方的瞳中映出自己那駭人至極的醜陋,她顫抖的垂首。「我……我變得很可怕了……嚇、嚇到你了……對不對……」她已知道,方纔那臃腫胖胖的三姑是天音所化。
少泱溫柔地捧起她的臉,直視入那雙澈亮卻憂傷的瞳,輕笑道:「對,嚇到我了,你變得好凶,一見面就會跟我打架,我都怕功夫不練好,下次打不過你了!」
蓮華那已翻皮盡潰的唇像扯出了一抹童稚的笑。「你最會……整我……逗我了……」
「那是疼你,誰叫我就只有你這個小師妹……」自己卻沒能保護好她!
「我……我讓你失望了……對不對……」見少泱轉為黯然的神色,蓮華幽幽地道。「你是……御前神捕,而我……卻變成專剝臉皮的……殺人兇手……」
「是我的錯,以為師父不會對你下手,沒想到……」撫著她早已腐潰的臉,手上卻是混著白顏料剝落的爛肉,少泱只感錐心。「這是苗宮的僵毒,中毒者,肉體如死人般漸漸腐爛至死,這世上根本無藥可解,為什麼你會中這樣的毒?」這毒雖可怕,但苗宮從來與世隔絕,也不主動害人,除非有人先侵害他們,或者心生異心盜寶的人!
「是我……自己的報應……」雖只有面部中毒,但不生不死的拖了一年,更令她痛苦難當!「天音,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剝臉殺人嗎?」
少泱搖著頭,拂開她落下的發。
「除了想……找張能看的臉,還有,師父說……御前神捕中的修羅可能是你,所以……我想,就算不能找到張好臉……只要一直殺人……一定也會引來御前神捕,現在……你真的來了……」
「蓮華!告訴我,是不是師父那個老匹夫,他要你去苗宮——」
「不要、不要提他……咳——」蓮華哭喊,隨即劇咳,血不停的再次湧出喉中,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陸丹風見狀,想起擅於醫術的五妹曾說過的方法,他忙以內力鎮住她幾個大穴,讓她能順暢的說話,以眼神示意姬少泱,懷中的人快不行了!
「師妹,我不提這些,那你說說,有什麼想要我為你做的!」姬少泱握住她的手,忍著盈眶的淚,柔笑的安哄。
「我……」蓮華像想起一個美麗的回憶,笑得迷茫。「你記得嗎?曾經有一年的中秋夜,我們同門三……姐妹在一起……對飲,說著未來的……願望。」
「記得,我向來離經叛道的,只有你和大姐是溫柔乖巧的好姑娘。」
「離經叛道……你這麼認為……」她握住姬少泱的手,笑得真誠。「從以前,我就好羨慕你……你總是好有勇氣去做你……自己想要的事,說自己要說的話……我……我……」
「別說了,蓮華……」少泱心痛的以袖子擦過她不停吐出的血。
「不……說,就沒機……會了……」血開始從她蝕爛見骨的五官中淌出,她緊捉著姬少泱。「還記得……我們只會說想要當個……好妻子,侍奉丈夫……而你卻說……」
「我寧願醉生夢死的過活,也不幹這種事,人生一場,自己活都不夠了,還跑去服侍別人,活不過癮,也別自找罪受!」姬少泱接著她的話道。
這幾句話再次說出,非但蓮華笑,連一旁的陸丹風、雲天驕也笑。
「天……天裳還說……你的想法太……墮落……」
「大姐總是溫柔又正經。」
「而你……卻瀟灑的……回她……」血淌得蓮華滿臉也流得姬少泱滿袖,氣已轉弱,她艱難的喘著說不出話,只有一雙眼直望著她。
姬少泱深深的閉上眼,隨即抱起她,看著這繁星之夜,幽幽吟道:「好花常令朝朝醉,明月何妨夜夜圓,大地有泉皆化酒,長林無樹不搖錢。我就是一個墮落的想過這種生活的人,以後,我帶著你一起過這種生活,誰都別想欺負你,好不好,小師妹。」
懷中的人一笑頷首,安然合上眼,抓在她衣上的手漸漸滑下。
「小師妹……」抱著她,挺立月下,姬少泱淒啞著聲,晶瑩的淚緩緩顫落。
「別獨自承受,你想怎麼做,我會幫你。」雲天驕溫柔地拍拍她的面龐道。
「想殺人,記得算我一份!」陸丹風也在身後握著她的肩。
「我會的,你們別擔心。」姬少泱輕聲回應,看著夜空,神情決然。
☆☆☆
黎明時分,古渡口旁的林畔小屋,水輪車不停的轉動,淙淙的水聲映著朝陽,像揮去了暗夜的陰霾,充滿生機。
姬少泱昂立在水輪車旁,背手而候,淡衫的綢緞束冠,看來就如權貴公子,卻在陽光下散發出高雅的清逸。
「天音,」老婦來到她身後。「我們可以啟程了。」
「奶娘,我想了想,靈闕宮讓我自己去,你先回楚家莊吧!」
「你是想反悔!」老婦不悅地看著前方背影。
「楚家莊與靈闕宮並不同方向,天音想奶娘年事已高,別再奔波了。」
「我這把身子骨還禁得起,不勞你多費這份心。」
「如果你這麼不放心,可以陪我一起到靈闕宮最近的分舵,我相信他們每一個都很急著找到我,絕對會嚴加看守的送我回靈闕宮。」姬少泱戲謔地道。
「這……還是不太好!」
「為什麼?」
「總之,沒必要!」
「沒必要?」姬少泱笑了笑,回過身,迎視老婦的眼神相當犀銳。「奶娘在怕什麼呢,是怕若不是你親自押我回去,功勞不屬於你嗎?師父!」
「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想跟我回去,還跟我故意玩這種把戲,我怎麼會是你師父!」老婦振聲道。
姬少泱冷然揚唇。「人家說,虎毒不食子,師妹也算你照顧大,你卻將她害成那模樣,還步步追殺她,你真是比虎還毒呀!」
「天音——你瘋了!」
「別跟我再玩遊戲!」姬少泱憤恨的一掌拍到身旁的樹幹上,道:「從你拿走蓮花釵我就懷疑,知道蓮花釵對小師妹有多重要的,只有大姐、我,還有你,這個禽獸不如枉為人師的畜生!」
「住口——竟敢這樣對我說話,你——」
「你才住口!」姬少泱怒喝的指向老婦。「教我易容術的是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一個人再怎麼能易容,眼神是很難改變的,你裝奶娘很像,連感情都演的像真的,可是你能喝藥擴大你的黑瞳,卻改變不來你那不正常的神態,還有一點,是你千料萬料都想不到的,三天前,我接到一個消息,信上說,奶娘已經病死!」她拂袖。
眼前的老婦愣了愣,隨即揚笑,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蒼啞的男子聲道:「你演得也不差嘛,在我眼前又跪又悲傷的,易容的功力都贏過我這個師父了,修羅神捕!」
「好說,我得確定來人究竟是誰!」姬少泱迎視眼前的人,一個看來蒼白斯文的中年男子,穿著老婦的衣服顯得突兀,卻不減對方面龐上那看來精狠的神色。「能夠把往事說得這麼詳盡,除了你夜梟金蟬子,我還真想不出誰了!」
「逆徒,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師父,直稱師父的名諱,你太放肆了!」
「放肆?當你對師妹做下這些事之前,有沒想過,自己配得起尊重二字嗎?」
「你師妹是個錯誤,為師來不及出手救她!」金蟬子一臉無奈地歎氣。
「錯誤!師妹變成這模樣,對你而言就只是個錯誤!」姬少泱難以置信他的回答。「你甚至不惜追殺她!」
「那賤婢醜得一點用都沒有了,根本是爛肉一團,居然還偷走倒行功的秘笈,活在世上對她也是痛苦,殺了她,對她還是個解脫呢!」
「失去美貌就不是師妹?蓮華對你而言,就只有美貌,失去它就什麼都不是嗎?」
金蟬子笑了笑。「解決蓮華也算幫了你,有個殺人兇手的師妹,對你身為御前神捕的名聲總是不太好吧!」
「我真是再也聽不下去了!」雲天驕由屋後走出,來到少泱身邊。「夜梟金蟬子,披著人皮根本不是個人嘛!」
「小丫頭,你盡量發狠吧,老夫出江湖時,你只怕還在娘胎裡,你們兩個小毛頭,老夫還沒看在眼裡。」金蟬子一哼。
「喲,看來真如你說的,他武功被廢後,利用你師妹的美貌和肉體四處去幫他得到恢復功力的方法!」她搭著少泱的肩,打量著眼前的人。
「當然,老匹夫就這麼點腦力,我還會想不到嗎?」姬少泱環胸道。
從金蟬子化為奶娘而殺了蓮華身邊的兩個人時,她就知道,師父的武功應該恢復了!
「那你說我們有勝算嗎?」
「我和驕姐聯手應該可以,但是……」
姬少泱和雲天驕有默契地互望一眼。
「有人可以代勞,我們就別這麼辛苦了。」
「嗯,昨晚,他還很有義氣地說;想殺人,記得算我一份!今天就交給他表現吧!」姬少泱本來就打算今天要看戲。可是,兩人一搭一唱大半天,就沒見有任何的動靜!
「我不曉得你們兩個毛丫頭玩什麼遊戲,但是,天音,如果你識相,就自己乖乖隨為師到靈闕宮,畢竟傷了你,為師也不忍,你的身價可高了!」
「多高?」雲天驕和姬少泱同時好奇地發問。
「只要能擒到你的人,是江湖人,就能得到一座豪府宅第和項炎武成名天下的武功之一,九轉回干手!若是靈闕宮人,不但能得到更高深的武功,還擁有副宮主的地位。」
「哇,那頭炎武野獸好大方喔!」雲天驕讚歎。
「對呀!我乾脆自己回去算了,副宮主撈來自己做。」
「少泱,」雲天驕馬上執起她的手。「飛黃騰達的那一天別忘了我。」
「驕姐,」姬少泱也深情的回握住。「有你一定有我,我們是最好的夥伴!」
「就知道你最好,哪像那個到現在還死不出來的相公,我真是所托非人!」
「你們兩個不用再演了,老夫沒興趣!」金蟬子怒吼一聲,掌風凌空揮出。
雲天驕和姬少泱忙各自跳開,掌勁擊中水輪車,嘩砰一聲,巨大的水輪車當場歪落,濺起偌大的水花。
「陸丹風——馬上滾出來,你解決這老傢伙,我、我,我馬上跟你圓房!」雲天驕紅著臉喊。
「真的——天驕——你沒騙我?」迅即的身形由大樹中飛出,如大雕展翼,疾空衝下,隨著一道破空寒芒,直往金蟬子兜空罩下!
事出意外,金蟬子只感到一陣鋒銳穿體,冰涼剔骨,心知完了!
「天驕、天驕,不可以騙我喔,這個人玩完你就要履行承諾喔!」陸丹風一落地,就樂得抓起愛妻小手,謅媚的搓搓。
「那、那個人你——」雲天驕沒心思陪他起哄,那個還站在他們眼前,直勾勾望著他們的人,可沒倒地!
「他!他差不多了!」陸丹風劍尖一戳,金蟬子慘叫,捂著胸口頹然跪地。
僅一招就叫這個三十多年前橫行江湖一時的金蟬子差點斃命!
雲天驕、姬少泱都感到可怕的看著陸丹風。
「驕姐,你平時怎麼敢對他又打又揍的,這個人的可怕不下於項炎武。」少泱在她身邊道。
「我也突然覺得自己好勇敢!」向來只知道陸丹風武功高,觀音曾說他劍法已至臻化,可雲天驕從沒放在心上,今天可算見識到了。
「娘子,走吧!」陸丹風樂滋滋地拉了妻子就要離開。
「幹麼?」
「討厭,還問人家幹什麼,你剛剛答應我的。」他小家碧玉似的扯扯她的衣袖。
「什麼?」
「圓房呀!」陸丹風羞人答答的戳戳她。
「圓房?不幹!」一大清早圓房,有病呀!
「不幹!」他瞪著她,整個神情都卯起來了。「你剛剛明明說解決這老傢伙馬上跟我圓房!你騙我,人家什麼都給你,你現在就這麼對我了——將來怎麼可能會有信用——」
「我、我不是失信,是、是……」雲天驕被他逼得連連退著步。
「怎麼樣,不想認帳了,我不管,你要負責、你要負責——」
「我、我……搞什麼!我根本什麼都沒做,負什麼責呀!」
為什麼他們的對話是這種花心惡少誘騙良家小婦女的模式,而且那個惡少還是她!
「所以,」陸丹風環住妻子的肩。「我們現在馬上回去做,你就可以負責了,你也不想沒責任感嘛!」
「你真是夠了!成天想著這種事!」雲天驕推開他。
「娘子,你剛剛答應我的,對了,是不是那個老傢伙沒死,所以不算!」陸丹風提了劍馬上要衝過去「置人於死地」!
嚇得雲天驕和姬少泱馬上左右兩邊各拉住他。
「驕姐,你就答應他吧!否則人被他殺了,事情就大了!」
「我……」雲天驕咬牙。「好,丹風,我答應你,我們圓房!」
「真的!」他的衝勢馬上就停了下來,回過頭,像一隻搖著尾巴等著主人丟骨頭啃的小狗。
「可是、可是得再等一下!」至少得等她把眼前的事處理完。
「還等——我不要——」他鬼號。
「你那麼猴急幹什麼——」雲天驕也火了。
「你每次都要我等——可是每次都騙我——」
「這一次是真的!」
「你這意思是說,以前的事都是假的。」
「你不要沒事雞蛋挑骨頭的找碴!」
「是你先騙過我——」
「是你有病——」
又為無聊的事吵起來了!在旁的姬少泱只是歎著氣,一旁痛苦捂胸的金蟬子,哀喚著。
「天音……你真的……打算殺了師父……」
姬少泱冷笑。「你不是還活著嗎?」
「你放過……師父吧!」
「蓮華也曾要你放過她!」
「你……這是不是打算……饒過我……」
姬少泱淡垂著眼,沒說話。
「好!為師認了,我……我不想死在外人手中,看在……師徒一場,你……親手殺了我吧!」
「我不會反骨到徒弟殺師父!」
「那就是說……師父永遠……」金蟬子的眼微瞇起。「可以處置徒弟!」他飛快的出手,扣住她的手腕脈門。
「少泱!」在旁見狀的雲天驕一驚!
陸丹風手中劍正要出鞘,金蟬子威脅的聲音更快傳來。
「只要你……一出劍,我馬上以最後的內力灌入她的脈門,我死也要……拉這個叛徒來墊背!」金蟬子強撐起身。「只能怪你們……太小看老夫了!」
「是嗎?本上人的劍會在你吐勁之前,就先斷了你的首級。」
「四上人,你別出手,這件事該由我自己來解決。」始終面不改色的姬少泱道。
「解決!」金蟬子大笑。「天音,你武功雖高,可惜面對為師你還差一截!」
「老匹夫,以前我就說過,就算你什麼都強過我,有一樣卻絕對遠不及我!」少泱凜凜而笑的比比腦袋。「南風、九赤——」
隨著姬少泱一喝,兩道流光以奔雷逐電的速度激射而來,破體穿過金蟬子,鮮血激揚而出,在他啞口的愕然中,眼前的徒弟綻出靈絕俊美的笑意。
「我不會弒師,卻沒辦法阻止別人殺你!你那點智慧留著到地獄裡去跟師妹懺悔吧!」看著金蟬子緩緩倒地,姬少泱喟然。「師父,若不是你出手想殺我,我不會真對你做到這一步,只能說,你那自私無情的心,還真讓我一步步都料到!」
「天音小姐!」前方兩名高瘦修長的大漢,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共同朝她抱拳為禮。
陸丹風皺眉,這兩人眸采內斂,每一分舉動都蘊藏著驚人的力量,絕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比擬。
「宮主已在來這的路上,屬下兩人先來恭迎天音小姐。」有疤的漢子道。
「是派你們來押人吧!」姬少泱冷笑。
「屬下不敢!」兩人忙同時再次抱拳躬身。
「少泱!」雲天驕捉過她。「南風、九赤這兩人是……項炎武的座前護法,你在搞什麼?」
「師父能找來邊城古渡口,可見我的行蹤就已不是秘密,靈闕宮的人自然也會來到邊城古渡口,與其由四上人殺了師父和靈闕宮結仇,不如由他們自己人解決自己人吧!」
「自己人?」雲天驕沒意會。
「夜梟金蟬子是靈闕宮的人!」陸丹風猜到。
「四上人果真反應敏捷!」姬少泱點頭。「師父確是出自靈闕宮,而且地位不差,卻沒真正被重用過,縱然如此,只要是靈闕宮的人,就算犯了事,也該由自家人以宮規處置,不容外人插手,為了避免你們郡南王府因為我真與靈闕宮扯上什麼梁子,乾脆讓他們自己人以犯上之名,當場誅殺!」
「犯上?」陸丹風和雲天驕同時愕喊。
「嗯,犯到我這個副宮主。」
「犯到你這個副宮主!」這兩人快成九官鳥了。
「我說過,這麼好的事,乾脆副宮主撈來自己做。」少泱攤手自嘲。
「原來你昨晚葬了蓮華之後,主動找上靈闕宮的分舵。」
「陰陽小子!」陸丹風大臂一展,攬過她的頸子,湊在她耳邊,完全像個哥兒們。「一句話,如果你真不想去靈闕宮,我可以為你對付那兩人,別理我們郡南王府是不是會惹上靈闕宮!」
「喲,你今天是吃素還是行善呀!這麼大方!」
「現在還玩什麼俏皮呀!」陸丹風小聲地問:「到底怎麼樣?」
「對呀,你的想法呢?」雲天驕也湊上來。「放心吧,南風、九赤雖然很強,但是以我們三人之力,要把他們毀屍滅跡還是辦得到!」
「對呀,再不然這裡還有我在西域得到的化骨水,絕對讓他們消失得乾乾淨淨!」陸丹風亮出懷中的東西。
「好神奇喔!」少泱拿起來把玩,這玩意兒她聽說過,還沒見過呢!「確定化得乾淨?」
「可以試試看,我也沒用過!」
這三個人完全不理還站在旁的南風、九赤,他們明明聽得一清二楚,還得假裝不知道,兩個人站立難安。
「唉,算啦,搞這種事,多見不得光,既然是我自己選的,我該自己面對。」少泱一歎。
「陰陽小子,既然你要認命,幹麼連我的化骨水也拿走!」陸丹風瞇眼,這傢伙只要是別人拿出來的寶,從沒見她不收進袋中的,上次在大理,還摸走他兩枝人參小露露。
「我都要離開了,給我點紀念品會怎麼樣!」姬少泱理直氣壯。
「項炎武會對你怎麼樣?」
姬少泱仰天略一沉思,隨即面色發白,旋即又鐵青接著轉為可怕。
「你還是不要想了!」雲天驕搖搖手,旁人光看都覺得累!
「天音小姐,該啟程了!」見秋陽已高掛,在旁的南風、九赤道。
「唉!」這下姬少泱可真是長歎了,倒沒多廢話地揮揮手,在秋風送爽中,轉身離去。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陸丹風問:「就這樣不管她。」
「放心吧,她精靈得很,況且就算她想慷慨就義,她的老爹和娘也不會坐視不理!」
「她的老爹和娘?」楚家莊主不是去世了嗎!
「我說的是觀音和半月,他們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修羅根本是連項炎武的面都不打算見,就要溜了!」
「你這麼確定。」
「有觀音出馬,還有半月策劃,我相當斷定。」
「難怪你們都這麼從容自在!」他還奇怪著,向來聽到項炎武就跳腳的兩人,怎麼這一次這麼平靜,原來早就胸有成竹了。
「當然了,你以為跟你一樣,只會想些胡天胡地的事——哇——你幹什麼?」被陸丹風猛然打橫抱起的雲天驕,尖聲大喊。
「回去做胡天胡地的事呀,你剛剛答應的!」
「放手!我自己走!」她踢著腳掙扎。
「不行!」陸丹風乾脆一把將她扛上肩。「今天絕不會讓你跑了!」
「陸瘋子——你敢拿我當貨物一樣——放我下來——否則我要你好看——」
「好!我們回陸家莊,在床上,看誰要誰好看!」他曖昧地拍拍肩上高翹的臀部。
「你下流——」她卯起來捶他的背。
「是呀,遇上你,還真是很難高尚!」他大笑的扛著妻子回去履行諾言。
天上晴空萬里,地上秋意纏綿,樹林裡,嬌叱、高笑的聲,迴盪整個古渡口!
—全書完—
編註:
(一)關於陸丹風與雲天驕精彩的交往過程,請見《冤家》。
(二)關於宮千雪與龍九天的愛情故事,請見《惡魔小王妃》及《戲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