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到,你平時人怪就算了,居然有對付小女孩的嗜好。」嬌柔的女聲很生氣地指責。
「洛琳,注意你的用詞。」低沈的男聲帶著警告。
「尊貴的大王,這已經是修飾過的,您要聽原始的嗎?」被稱為洛琳的女子毫不畏懼的反唇相稽。
「我沒興趣聽你要嘴皮!」藍雷冷哼一聲。「房裡的女孩就拜託你了。」
洛琳低咒幾聲,不一會兒外廳一片靜默。旋即房門被推開,走進一名秀美非凡的白衣女子,看到床上的艾蕾莎,她露出明亮的笑容。「你醒了,好多了嗎?」溫暖而優雅的聲音,正是方才只間其聲未見其人的洛琳。
艾蕾莎想坐起,卻感到身子一軟。「小心!」洛琳關心的聲音傳來。「先別急著起來!」她扶艾蕾莎躺好。
「我……」身體虛弱得無法使上力氣,暈眩的感覺從進了帕爾斯山便未曾斷過。一個害怕的念頭閃過,難道她又中了魔法?她驚慌地看向四周。
「放心,他不在。」洛琳柔聲一笑,似看清她內心的疑惑般。「你只是無法適應帕爾斯山的結界力量,這股力量和你先天的清靈之氣產生相斥的反彈,你得多休息才行。」溫柔的語調有著安撫人心的魔力。
艾蕾莎看著她,雙眼驀然一亮,像知道了什麼,突然捉住洛琳的手。「姊姊,姊姊,求你放我走,我不能留在這裡,父王還有族人,他們會擔心的,求求你!」
「這……」一聲姊姊讓洛琳為這可愛的少女為之心疼,紫色的美目所露出的乞求目光,令人不忍拒絕,但是這個要求,只怕她有心無力。
看到洛琳的遲疑,艾蕾莎急切叫道:「姊姊,求求你,你行的,你是谷中長老唯一的女兒,有崇高的地位,你一定有辦法!」
這次可換洛琳瞠然地睜大眼,無法置信地叫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天呀!如果這是天人的力量,我可見識到了,你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她所知,艾蕾莎剛進谷中,是絕不可能有機會接觸谷中的事物,但,現下她講出自己的身份是事實,「皇一族」真如外界所傳那般擁有先知之力。
艾蕾莎急忙搖頭。「不!我沒有那種先知的能力,我只是能跟精靈溝通,你一進來,風就告訴了我你的身份。」
「風?精靈?」洛琳再次一怔,繼而莞爾。傳說中的精靈,有直率的天性和調皮的特質。眼前這純美出塵的少女,無邪的心思、天真的任性、動人心憐的特質,靈活靈俏的模樣幾乎與精靈畫上等號。能直接與精靈溝通,倒是一點也不令人訝異。她可以瞭解這名少女,為何能吸引藍雷。精靈--自然界中最美麗的生物,向來不都是令人著迷的嗎?
「姊姊相信你的話,現在別想這麼多,先調適好身體,有事以後再說。」
「可是……」艾蕾莎不死心。
「聽話喔!」洛琳拍拍她的手柔聲道。「千萬別小看靈力相斥的反彈作用,你乖的話,就多休息少用法力,姊姊保證你兩、三天就好,否則拖久了,到時後耗掉全身的靈力,連下床都困難,更別說出帕爾斯山了。」
艾蕾莎沉默,深知她所言非虛,現在的自己,靈力散渙,全身的力量像被抽空似的,虛弱不已。再不調養生息,靈氣過度流失,只怕要埋屍在帕爾斯山。
她無奈地咬著唇,沮喪的樣子令洛琳好生不忍。「小可愛,別這麼難過,只要及早適應這結界的力量,養好了身體想做什麼都行。況且就算你現在身體良好,也走不出這座行宮。」
艾蕾莎不解,洛琳只能輕聲安慰。「先別想這麼多,以後你就會瞭解,現在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過來。」洛琳不忍告訴她,一旦進入帕爾斯,除了東方王的旨令,誰都幫不了她。
眼前的女孩,倘處在父母呵護的年齡,突然面對一個陌生的世界,那種震驚及無助的樣子令人憐惜萬分。想到這點她不禁又咒罵起藍雷,平時對女人沒興趣也就罷了,一有興趣就挑這麼幼小的,真是可惡!
艾蕾莎目送洛琳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好溫柔的人,記起方才漸醒之際那激昂的女聲,還真難以想像是同一人。這谷中的人倒都有其獨特的個性,她想到進谷時所見的裡奧。
輕歎一口氣,稍微打量房內的環境,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視野極大的方形落地窗,呈現一幅如畫的山湖景色,燦爛的陽光反射著湖水,細碎的落櫻蕩漾其中,映出誘人的幻境。
好個清幽雅致的房間,絕俗的湖光之景,比之銀湖,毫不遜色。銀湖,熟悉又思念的名字,她心頭一酸,這裡再美再好,終究不是她熱愛的家園。我回得去嗎?我能再見到日光的光華注滿一湖的銀輝嗎?帕爾斯山離銀湖有多遠呢?望著粼粼的光影,搜尋著令她茫然的答案。不久……意識再次飄遠了。
※※※
夜幕低垂的時候洛琳送來了晚餐,看到床上沉睡的人兒,猶豫著不知是否該喚醒她,在看到那安詳的睡顏已逐漸恢復紅潤時,她微笑地將晚餐擱在桌上,幫她調整好睡亂的被褥便消失在門口。
夜更深了,瑩瑩的星月之光染遍了寂靜的大地,幾許的躍進房內映在那嬌俏的睡臉上。一名俊美挺拔的黑衣男子無聲地立在床邊,原本清冷的銀眸此時充滿關心,不知過了多久,臉上緊繃的線條才明顯約有一絲鬆懈。
他坐到床邊,一把掀開蓋在艾蕾莎身上的薄被,傾身覆在她身上。俊美的臉孔低垂在她口鼻間,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幾無心跳起伏的胸口,不久,他感覺到若隱若現的鼻息在她口鼻間進出,遊走的靈氣正慢慢彙集。
藍雷一扯嘴角,好個皇一族,能用這種冬眠的方法迅速調養生息,使肉體處於假死的狀態中。剛一進來,著實被她那過度沉寂的樣子給嚇一跳,隨即看到她已漸紅潤的臉色,才鬆一口氣。在探索了她的生命跡象後,他明瞭了。
看來,天人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在某些領域裡確有過人之處。
凝視著她那纖美脫俗的容顏和清心飄逸的氣質,藍雷低吟一聲,一種未曾有的炙熱從身體某處升起,尤其胸口下所緊貼的那股溫熱而微弱的跳動,更令他銀色的眸子灼亮,他沙啞地道:「想恢復力量,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說完他低下頭,像要把自己滿腔的狂亂往她口中傾注般,深深地吻住她。
天將破曉之際,艾蕾莎醒了過來,美麗的大眼閃著疑惑,不明瞭自己何以能恢復得這麼快,以她的修為,最快也得中午才醒得過來。何以現在天未亮便醒,且似乎有一股熱力運行。她下意識地壓向自己的唇,唇齒間餘溫尚存,且繚繞著一種奇異的感覺。是我在作夢嗎?朦朧中似乎有人渡了一口真氣給我,她不確定地想。這時她摸到唇上那濕濡的觸感,不禁怪異又噁心地嚷道:「天呀!除非我睡覺都流滿口水,再不然……真的有人以口灌我真氣。」
會是誰呢?雖說對方是好意,但想到自己在毫無知覺中被吻了,她就非常不舒服。
這時艾蕾莎腦中靈光一閃,雙手猛然掩住嘴。「是他嗎?」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東方王。「昨天他說這是他的行宮,那灌我真氣的……」這一推測,當場令她猛摳嘴巴,拚命把氣哈出,再孩子氣的以手背用力抹掉。
色狼、下流、無恥,她快速地起身,邊咒罵,邊穿鞋子,想到昨天「那個瘋子」居然要自己嫁給他!惡!她打個冷顫,全身惡寒,像這種「是非之地」還是少留為妙。
整裝完畢,她悄聲地走到門口探頭觀望,幽蕩的走廊空無一人,連個巡邏的侍衛都沒有。艾蕾莎頗感訝異,何以深宮重地卻無人鎮守,雖覺得納悶卻不多想,只覺得機不可失,趁著這未明的天色趕緊開溜。她輕聲又快速地奔在迴廊上,直到前方的轉角露出一點屬於天明的白亮之光,她毫不遲疑地縱身而出,一抬頭看到前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的黎明之景,一顆心雀躍不已,終於逃出行宮,隨即看向四周,當場愕然地怔在原地。
這--這是?地想起洛琳所說的話……就算你身體良好,也走不出這座行宮。現在她可瞭解意思了,看著眼前薄霧籠罩,湖波輕送的朦朧美景,她卻沮喪得想哭,這座行宮竟然建在--湖中央!
行宮四周全圍滿了及腰的欄杆,且離岸有百丈之遙,更無橋樑或走道相通,也就是說這座行宮是完全被孤立了。難怪沒有任何侍衛宮女把守於此,若無特殊的能力依恃,如何越過重重的水障。想東方王身懷高深的魔法力,自有穿越空間,來去自如的能力,但並不代表他的屬下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這就是說能到這座行宮來的,魔力都已達到某種程度的修為:那洛琳姊姊也:
反觀自己既無魔法可依,也不會瞬間轉移,唯一可行的,就是與水融為一體,但是這項御水的能力,又得滿十六歲才能擁有。她握著欄杆,無計可施,只能望湖興歎。
「小美人,起得真早呀!」明亮而愉快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艾蕾莎大驚,猛然轉身卻重心頓失地往後傾,裡奧緊拉住她。「小心,可別為我這迷人的聲音跳湖!」
裡奧笑吟吟她扶住她,再次展現他誘人的魅力。「小美人,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見過的,我叫--」
「裡奧。」艾蕾莎接口道。「黑髮、黑眸,你是東方王的弟弟。」
「哇!帶恨的口氣,還是你們那裡的人介紹別人都喜歡連帶特徵一起講,你可千萬別把我那沒天良的王兄與我相提並論。他最愛一副天地以他為尊的樣子,而我不一樣,在下我謙和有禮、良善天成,最怕的就是美人不理我,那會讓我……心碎!」他說最後一句時捂著胸口,一副受到傷害的表情。
這誇張的動作,果然令艾蕾莎忍不住噗哧一笑。她實在很難討厭這個人,尤其他所散發出來的魅力,令人如沐春風般,溫馨又自然。
見她解除戒心,裡奧也高興地與她相視而笑。艾蕾莎忽然停住,想到什麼似的,直勾勾地盯住他。東方王的弟弟,也許--她升起一線希望。
裡奧見她不講話,眼睛睜得老大地瞪著自己,不禁下意識地整理衣著,不明白自己哪裡失當。他向來是女人注目的焦點沒錯,但是被人家看得這麼仔細還是頭一回,他清清喉嚨,有些靦腆地道:「我向來就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但是從不曉得有俊美到讓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你知道嘛,有時候男人是很害羞的,尤其我又這麼……內向,像這時候我就會覺得自己真是罪過。」事實上他心裡是爽得快要飛上天,被一個如此絕色的俏佳人盯著看,還不代表他魅力無邊嗎?
「你……能不能幫我?」艾蕾莎突然搭住他的手。
「能!我最愛幫人了,尤其是--無助的少女!」裡奧趕緊握住她的手,用力強調。既然佳人有事相求,他當然二話不說,握個小手是附帶的。
「你能不能幫我--」艾蕾莎尚未講完便被一陣嚴肅的聲音打斷。
「她的忙你要敢幫就是挑戰我的力量。」藍雷站在門口的陰影下,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出現令艾蕾莎本能的後退,裡奧則依舊拉著她的手,滿臉不在乎的模樣。
藍雷瞇著眼不悅地道:「你再不放開她,就是調戲我未來的王妃,也就是你的大嫂。」
「什麼!」裡奧和艾蕾莎兩人同時驚呼。
這嚇人的消息豈只令裡奧放開手,連身子都趕緊彈開,不敢相信地來回打量艾蕾莎和藍雷。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她猛搖頭拚命地想解釋,卻擋不住裡奧那副已認定的目光。「不!這是他自己說的,我沒答應過,真的--」她拉住裡奧,想表明自己被迫的立場,畢竟此人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裡奧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激動地道:「你……受苦了,我沒想到會發生得這麼快,我昨天還隱藏在這附近,明明沒聽到任何求救聲的,結果……還是……唉!太可惜了,早知道就躲久一點!」擰著眉頭,像錯過什麼好戲段,裡奧自責不已。「但是事情發生了,身為弟弟我再也不能坐視不理……我--」他看似「痛苦」的低下頭,像要作下什麼重大的決定般。
艾蕾莎雖對他的話有所不解,但聽得話中之意,似乎對自己有利,便也屏息以待。
不一會兒,他抬頭,雙目明亮,表情依舊「激動」,艾蕾莎緊張地期待著,只見他緩緩地道:「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認命吧!大嫂。」
按著他收起放在艾蕾莎肩上的手,經過尚處在震驚中、無法相信發生何事的艾蕾莎,走向藍雷,像忍著什麼,聲調怪異地道:「王兄,我先去櫻花林等你,這個消息讓我太驚訝了,我需要「調適」心情,先走一步了。喔……對了,你可以慢一點來,畢竟你還有--大、嫂要照顧,我先走了。」他瞄向艾蕾莎,用力強調「大嫂」這兩個字,滿意地看到那纖細的雙肩顫了一下,便又看似沉重地轉身,消失在欄杆後。
看著他臨去的身影,藍雷非常相信,他「調適」的方法,是去櫻花林抱著櫻樹大笑。
艾蕾莎猶呆愣在原地,藍雷搖搖頭,可憐她不曉得裡奧那副異常的心性。找裡奧幫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實在懷疑如果自己體質突變的是眼睛,那裡奧鐵定是神經。
「艾蕾莎。」他靠近她。
「不要碰我!」躲過他伸過來的手,憤怒地大叫。「瘋子!你們全都是!天呀!我以為你已經是代表了,現在可看到冠軍了。」
「看你這麼有精神,可見昨晚的真氣已發揮了功效。」
「你--」她雙頰緋紅,這番話,證明自己對昨晚的推測屬實。「誰要你幫我?你大可不用埋我,我恨死你了。」
「你是說,你不想這麼快恢復?」藍雷皺眉,不明白她的想法。
「我就算想恢復,也用不著你……你用……口渡我真氣。」
「可是不用口灌你真氣,要如何讓它運行在體內?更何況我昨晚貼在你胸口上感覺你胸中的靈氣凝聚得太慢,才決定幫助你。」
「我昨晚貼在你胸口上。」這句話像波浪鼓般,在艾蕾莎耳邊進出擺盪。貼在我胸口?用什麼貼?身體還是手?她當場發飆得幾近哭叫,抬起拳頭用力睡打他。「下流、色鬼,你好過份、好過分,你就這麼欺負我……嗚……」
藍雷本想制止她,但看她奪眶而出的淚水,便動也不動地任她發洩。直到她手酸了,無助她靠在他懷中輟泣,才拉住她的雙手,柔聲問道:「好了,現在告訴我你在氣什麼?」從她一進帕爾斯山,他所面對的都是她的脾氣和淚水,有時候他實在不懂她氣從何來,比喻像現在只一件單純的療氣事件就可以讓她氣哭成這樣。
「我氣什麼?」能問出這種話,不曉得是他白癡,還是自己無聊。「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別,更何況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就……就……」她羞澀得說不出口。
「原來是這件事。」知道事情的起源,他放心一笑。「我們即將是夫妻,如有需要對你作進一步的治療又有何不可?」
「誰跟你是夫妻!我從沒答應過!」她氣得掙開被握住的手。
「我昨天說要娶你為妃,事情就已定了。」意思是說你答不答應不重要,我說了就算。
「有人這麼求婚的嗎?」她指責,從沒看過求婚也可以這麼來勢洶洶。
「求婚?」像第一次聽到般,他陌生地道。「原來結婚要用求的,我不求人的,我只是告訴你必須嫁給我。」
艾蕾莎再次歇斯底里的又哭又躁腳。「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嫁給你,我要回家、我要找父王,你放開我啦!」
「艾蕾莎,不要再胡鬧了。你身體初癒,還不宜激動,我帶你進去休息。」藍雷拉住像孩子般哭鬧不停的她。
「不要、我不要你管!」她再次拳打腳踢。「我最討厭你了,我要嫁佛希克哥哥,絕不嫁你,放--」
「住口!」藍雷大喝,將她攔腰舉起,凌厲的目光直射她雙眸,冰冷的開口道:「我說過不要再叫那該死的名字。聽著!在某種程度的範圍我容許你的任性、胡鬧,但是危害到你自己的,我不能答應,尤其中另一個男人名字,更是我所不能容忍的,知道嗎?」
不停的哽咽聲是她的回答,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湧出,無限委屈的模樣,令人心疼。藍雷無動於衷地放下她,指向門口,厲聲命令道:「進去,給我到房裡好好待著,不准再有任何逃跑的念頭,最好別領教我的脾氣,我跟那些寵溺你的人可不一樣。」
艾蕾莎抽噎地咬著嘴唇,抑制即將決堤而出的哭聲。這種委屈她何曾受過?從小到大每個人都仔細呵護她,更別提怒聲斥罵,如今……嗚……嗚……她終於放聲大哭地跑進去,又不甘示弱的邊跑邊放話:
「你不要太得意,父王一定會帶兵來殺你,看你這麼欺負我,皇一族的人會將你撕成十八段,本公主也會天天詛咒你下地獄!」罵得愈毒,她跑得愈快,不一會兒已一溜煙不見。
藍雷苦笑,無奈地搖搖頭,深知未來的王妃是個被寵壞的小鬼,偏偏自己就是為這任性的小鬼心動。
※※※
櫻花林裡,裡奧眉目間猶帶笑意,狡黠地問:「王兄,你是認真的吧?」
藍雷揚著頭,挺拔的身影傲立於漫天飄飛的櫻花中,溢添一股俊雅之氣。他雙手環胸,閉目不言。
「哎呀,說句話也好吧!」
「你嫌我不夠認真,就再加你十天繼續來這兒修身養性。」藍雷提醒他來這裡的目的。
「逃避重點。好吧!」他莫可奈何的一攤手。「那我支持長老把小美人送回去。」要威脅大家一起來,誰怕誰?
「裡奧!」幽然的聲音傳來一反往常的冰冷。「過了這麼多年,我總算能再擁有想要的感覺,還需要問我是否認真嗎?」
「那就告訴我你內心的想法。」裡奧逸去平日的輕狂不拘,浮現於眼中的是一股沉穩的內斂。「當年的事你始終忘不了,你的心連唯一的手足都開不了嗎?」
藍雷依舊閉著眼深深吸了口氣。「你想太多了,再怎麼樣也已經過了。」
他好笑地搖頭。「沒有過,它影響了你這麼多年不是嗎?」
藍雷沉默以對,昂立在風中的臉,比以往更為清冷。
「這麼沉重的夢魘你要繼續背?層層的束縛你還掙脫不出?事實的真相你還無法面對嗎?」他冷笑。「東、方、王也不過爾爾嘛!」
裡奧挑釁地面對已睜開眼、森冷地瞪著他的藍雷。
面對如此寒慄懾人的目光,裡奧只是淡然一笑,冷靜地道:「你認為我不瞭解你嗎?當年那場叛亂的爭戰,帕爾斯山關起門來屠殺,幾百年來谷內的人民在此扎根,骨血相傳。卻因為有心人的挑撥而被迫選擇立場,每個人一刀砍下的、魔法穿身的都有可能是自己血脈相依的親人。十三歲的你更是因慟忿而殺紅了眼,這是一場令人泣血的痛!但是當最後的勝利屬於你時,你卻沒有殺了帶頭作亂的皇叔,你放走了他。哪怕你明知帕爾斯山有地下通道,而且只有皇叔知道,這個通道不受管於地上的結界,皇叔隨時可能再回來對你不利,你還是只將他逐出帕爾斯山,為什麼?因為你想感覺在這世上還有親人的存在,你並沒有把僅剩的親人都殺光,你並不是毫無人性的禽獸。對嗎,王兄!」
窒人的沉默籠罩兩人,連空氣都像靜上般。他看向藍雷,瞬間,強風捲起殘餘的落櫻,狂飛亂舞的花瓣放肆地掃蕩四周的空間。
「王兄!」裡奧護著眼想看清藍雷,卻只看到他那隨風飛舞的黑髮,散發出強勁的氣流,寫明這紛亂景象的來源。
「王兄!太不公平了,你明知我不可能用法力回對你!」裡奧不平地大叫。
冰寒刺骨的聲音,穿過蕭颯的風聲傳來「你想要什麼?想從我這知道什麼?」
「喂!少對我用這種仇人聲音說話,幹麼?殺我呀!皇叔算什麼親人,比起那老雜碎,我可是你唯一至親的同胞弟弟。」裡奧沒好氣地叫道。
話停、風也停。四周再次回復到那怡人的櫻林之景,裡奧揮開身上的落櫻花瓣,抱怨地道:「你這人真難溝通,平常老說我嬉皮,我一正經你就抓狂,可真難侍候。」
藍雷嚴厲的銀光緊盯裡奧,高深莫測的表情令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嗯……」裡奧好玩的托腮觀察。「你現在是很生氣,還是想殺我?如果是前者,那我可不在乎。如果是後者,那你根本辦不到,不如省點力氣,把目光移開。」促狹的本性一起,連話都刻薄。
藍雷歎口氣,對弟弟這番話,他無言以對。經過這麼多年以後,他唯一感激神的是沒連弟弟都奪走,唯一的胞弟是支撐他走過這一切的力量。
「你想知道什麼?」他雙手再次抱在胸前,無奈地靠在櫻樹下,既然無法殺了這令他頭痛的老弟,只好滿足他。
「哎,表情別這麼痛苦嘛!就算你的心再封閉,還留一扇窗是為我這手足而開,所以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知道答案。王兄,就這麼一次告訴我你內心的想法,你愛上那女孩了嗎?」
藍雷飄然一笑。「愛?也許吧!在這場人生的角力上我總是失,當年的我沒有能力保護屬於自己的一切,而今……我得到了她,已成傳說的天人竟能讓我遇到,她絕美的容貌,甚至刁蠻任性的脾氣都帶給我奇異的感受,我的心為她而起伏,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愛情,裡奧--」他轉身,眼中閒著斷然的決定。「我要她,不管任何手段、任何方法,她就是我要的一切。」
裡奧揚起微笑,堅定地道:「王兄,她是你的!不擇任何手段、不擇任何方法這一次你不會再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