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登伯爵背部中彈,性命垂危
席絲·凱恩行蹤成謎……
一進門,安德烈就見到喬丹嘴角得意的笑容。
「都看見了?」安德烈高大的身子落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微笑的望著他。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我想,義大利黑手黨要起兵毀了威登堡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還有卡諾·潘的命,你忘了?」
聞言,喬丹哈哈大笑,「真是知我者莫若你啊,安德烈。」
安德烈微微一笑,「我答應你的事辦得差不多了,你答應我的呢?進行得如何?我要的那些貨可不是小數目。」
「放心,貨很快就進港了,你交辦的事我還有第二句話嗎?真是!」說著,喬丹點了一根煙抽起來。
安德烈瞇起了眼,「什麼時候?」
「就在明晚,十四號碼頭。你要來?」
「當然,這些東西可不能有半點閃失,我不來又怎能放心。」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信任我就對了。」
安德烈挑挑眉,笑著,「我們現在是同坐在一條船上,你可千萬要記住,要是我們彼此心裡有鬼,船鐵定翻了。」
「我明白。」喬丹深吸一口煙又吐了個煙圈,透過煙霧,他若有似無的瞅著安德烈,道:「真他媽的想馬上找人到醫院,在卡諾·潘的心口補上一槍,他死了,我才能真正安心。」
安德烈搖搖頭,冷斥道:「他的命自然有義大利黑手黨去取,犯得著髒了我們的手?要這樣幹,早干了,又何必繞這麼多個彎!」
「這我當然知道,隨口說說罷了。」喬丹把抽剩下來的煙蒂往地上一丟,用腳踩熄,「那就這樣了,明晚見。」
「嗯。」安德烈也起身,兩手插在褲袋裡,「錢我會在下午三點以前匯進你指定的戶頭,另一半等拿到貨的同時會馬上匯入波士頓銀行。」
喬丹點點頭,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少爺,您的電話。」露茜神色有些奇怪的將手機遞給卡諾。
自從卡諾中槍到現在,露茜一整天都守在他的病床前,充當他二十四小時的貼身秘書。
「謝謝。」卡諾看了露茜一眼,接過手機湊到耳朵旁,「哪位?」
「你不必管我是誰,威登伯爵。」
「你有什麼事?」
「聽說你住院,打電話問候你一下,順便告訴你——小心你身邊的人,有人正打算出賣你,哈,不過我現在說好像有點遲了,畢竟你已經進了醫院,受了重傷,不過,我怕我現在不提醒你,你可能連死了都不知道出賣你的人究竟是誰,就算我好心吧。」
卡諾神色一凝,壓低嗓音道:「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告訴我是誰出賣了我,省得我猜錯人,辜負了你的好心。」
話筒那頭傳來一陣笑聲,一會才緩緩傳出人說話的聲音,「你那麼聰明,不必我指名道姓吧?能出賣你卡諾·潘的,普天之下除了他大概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言盡於此,再見。」
「喀答」一聲,電話掛了,卡諾把手機交給了露茜。
「少爺,出了什麼事嗎?」露茜不安的瞅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沒事。」卡諾笑笑望住她,「倒是你,有什麼事想對我說嗎?露茜,我想我們兩個不必那麼見外吧?」
「不是的……」露茜沉吟了一會才道:「我只是聽到剛剛少爺聽電話時說有人出賣你,我想……會不會是安德烈少爺?」
聞言,卡諾挑高了眉,「你為什麼會想到是他?」
「也沒什麼,只是有一回不小心聽到他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你說。」
「他說……早知道少爺那麼在乎席絲小姐,他乾脆把她給殺了……」露茜突然歎了一口氣,「真希望是我聽錯了,也許我真的聽錯了也不一定,少爺,你就當我剛剛沒說過這句話吧,安德烈少爺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他跟你的感情也很好,應該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來才是,當我多嘴好了。」
卡諾微微一笑,「沒關係的,露茜,安德烈的確不太喜歡席絲,他的想法我明白的,不過我瞭解他,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出賣我,惟獨他不可能,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樣信任他。」
露茜聽了微皺起眉,「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他若真背叛了我,那我也認了。」
「你這麼信任我,我該不該請你吃糖啊?」門邊突然出現一個人,正是兩人談話中的主角安德烈。
露茜尷尬不已的僵著身子,直到安德烈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我說露茜阿姨,我突然很想喝咖啡,你可不可以出去替我買一杯啊?」
他叫她阿姨?露茜微愣的抬起頭來看他一眼,見到的是他一臉不在意的笑。
「我原諒你這麼懷疑我,只要你替我買杯咖啡,如何?」
露茜看了卡諾一眼,卡諾朝她點點頭。
「當然沒問題,安德烈少爺。」說著,她轉身走出房門,離開病房。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門一關上,卡諾隨即問道。
「很順利,今天晚上就可以人贓俱獲,錢我已經匯出去了。」安德烈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拿起一旁的蘋果削了起來。
「是嗎?可是剛剛有人通風報信說你出賣我呢。」卡諾嘲弄的瞅著他,「做壞事屁股也不擦乾淨些。」
「我看喬丹是想拿錢不交貨吧,那傢伙!這種黑吃黑的遊戲他敢跟我玩,真是沒腦袋!」安德烈冷哼。
卡諾眼一沉,懶懶的撇撇唇,「我看了報紙了,你把射傷我的罪名栽到席絲頭上我可以不追究,不過這件事得盡快解決,否則她一定會恨死我。」
「她鐵定已經恨死你了。」
眼一瞇,卡諾犀利的眸子望向他,「什麼意思?」
「我把她關起來了,並以麥克·凱恩的命威脅她一定要嫁給你。」
「什麼?」卡諾氣得氣血翻湧,背部的傷口又隱隱作疼。
「別激動,傷身。」
「你究竟該死的在搞什麼鬼?存心替我找麻煩嗎?」好不容易借此事件擺脫掉蘿琳,他又替他找一個更棘手的麻煩!
席絲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受得了那樣的誤解與刺激?她一定恨死他了!恨得巴不得啃他的骨、吃他的肉……該死的!
「我是在幫你娶得美人歸啊,你不是說你愛她嗎?所以她一定得嫁給你,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會讓你娶到她,而這個方法是最直接簡單不過的了,等她嫁給你,有什麼誤會再慢慢說清楚就可以,反正你愛她,她愛你,一上了床,什麼話都好說——」
「你給我閉嘴!」卡諾怒斥,忍著傷口的疼痛硬是下了床。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安德烈忙不迭放下手中的蘋果上前扶住他。
「我的命若因此沒了也是你害的,自作聰明的傢伙!」把軍事商場上的那一套拿來用在席絲身上,只會適得其反。
她可能會因此認輸投降,卻會心碎……
一個心碎了的席絲……唉!他一點把握也沒有了!
「卡諾·潘,我是幫你耶!剛好趁麥克·凱恩被喬丹抓去的這個時候順便拿來利用一下——」
「她人在哪裡?你不要告訴我你又該死的把她關在水牢,我會宰了你,馬上!」卡諾惡狠狠的瞪著他。
「當然……不是在水牢,只是在你房間上頭的閣樓裡!」卡諾生起氣來的模樣真的好可怕!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不,是第二次,上一次是他得知自己把席絲·凱恩關進水牢的時候……
一向優雅的他,會在瞬間變成一隻暴怒的獅子。
得知席絲的所在後,卡諾不再理他,負傷奔了出去。
「喂,卡諾·潘,你的傷——」
「不必你管!」
吼聲在迴廊迴盪,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響。
安德烈嘴裡掛著他的傷,卻沒有追出去,反而坐下來將削到一半的蘋口送進口裡吃將起來。
「我嫉妒你,卡諾·潘,不讓你吃點苦頭,我怎麼對自己的良心交代呢?你就好好去收拾善後吧。」
嘀嘀咕咕著,直到一顆蘋果吃完了,他才拍拍屁股離開醫院。
席絲一個人坐在閣樓的窗邊凝神注視著窗外,雖然這裡的景色沒有卡諾·潘房裡的一望無際來得壯闊,卻是一樣的美。
聽說,卡諾·潘從小就愛賴在閣樓裡,貪看月光不想下樓……
她微皺著眉,對自己竟滿腦子都是他感到懊惱不已。
只是,這兒的月光的確近得彷彿伸手可及,仰躺在床上,月亮就在你的眼前照耀著你,讓你覺得世界變得好亮,黑夜不再寂寞。
可惜,現在不是夜晚,只看得見太陽落下的餘暉……
卡諾·潘在千鈞一髮之際,用身體替她擋下子彈的畫面又晃了上來。
忘不了他緊緊將她抱在懷裡的溫度與力道,忘不了他躺在血泊之中,還勉強著自己露出笑容安慰她的溫柔與體貼……
那一刻,心是那麼的充實,又是那麼的疼痛,深深刻刻地感受到他對她死生實之度外的愛……
沒想到,是假的,虛偽的,有目的的……
淚,猛掉著,連太陽都蒸發不掉。
卡諾就站在通往閣樓的階梯上,遠遠看著坐在窗邊的她,看到她的淚,也聽到她的輕泣,心,在剎那間更加沉重了,卻又欣喜。
曾幾何時,她的一個隨便反應都可以牽動他的心了呢?他甚至無法容忍她的臉上沒有笑容,佈滿哀傷。
專注的目光在寂靜的空間中鎖住目標,隱隱地,悄悄地,想要借此牽引住另一個人的心……
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席絲緩緩地回頭了,交纏住他的深情眸子。
心,劇烈的震動著,像令人心驚的地嗚聲,隱而不發。
他,不是受傷住在醫院裡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他迫不及待的來宣告他的勝利?想看看她受傷可憐的模樣?。
「我爸爸呢?」她的聲音冷冷地,抬手拭去讓她顯得軟弱的淚濕,故意漠視內心那股真切的急躁。
「他應該被關在俄國黑手黨位在義大利的總部。」
「俄國黑手黨?」席絲挑高了眉,想也沒想過自己的耳朵會聽到這個出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卡諾直視著她,看著她起身,一步步的往他這裡走過來。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我爸爸並不在你們的手上,而安德烈該死的騙了我?我在這裡被關了整整兩天,你知道兩天的時間夠把一個人給害死嗎?你們卻把我救人的先機給耽誤。」
「放心,我會負責把人完好無缺的交還給你。」
「我憑什麼信你?你們威登堡的人說話沒一個可以相信!我自己就可以把爸爸救出來,不需要靠任何人!」說著,她越過他便要離去。
他伸手拉住了她
「放開!卡諾·潘!」席絲高傲不已的仰起下巴,瞇著眸子命令道。「我不管你們藉故把我囚禁在這裡有何目的,總之我現在要走,你若想阻止我就殺了我,沒有第二個辦法!」
「我不可能讓你就這樣橫衝直撞的跑去冒險,再忍一忍好嗎?今天過完之前,我保證你可以見到令尊。」
「我不會再聽信你任何話,放手!」席絲使力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手。
卡諾手一扯,將她整個人扯進懷裡,「你冷靜點。」
「去你的冷靜!」她使勁捶打著他的背,偏偏他鐵了心不放手,任她怎麼掙扎也無用。
直到她揚起手氣怒的揮了他一巴掌——
看見他的臉頰上多了紅色的血跡,還有她的手心上沾滿的血……
「你的背……」她仰起頭來怔怔的看著他,這才想起她剛剛每一拳落下之處,正是他前兩天受槍傷的地方。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裡,額頭微冒著汗珠,臉上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的心狠狠地揪疼了一下,說不出此刻的她究竟是什麼感覺。
突然,他舉起雙手捧起她的臉龐,認真不已的對著她道:「你聽好了,這句話很重要,你得給我仔細聽好。」
「我什麼都不要聽,你快回醫院吧。」她不敢伸手推開他,只好閉上眼,摀住耳朵,拒絕再看他、聽他,就怕自己又一次的心軟。
他拉下她摀住耳朵的雙手,低頭吻上她的眼睫、她的唇,「不容許你不看不聽,我愛你,席絲·凱恩。」
聞言,她又氣又怒又恨又怨的瞪視著他,約莫有一世紀那麼久。
「你不要再欺騙我了,我不會再信你。」她的心在顫抖,唇在顫抖。
多麼的不爭氣呵!她根本承受不住他對她的一丁點溫柔……
她甚至無法說服自己,不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我要死了,你才信嗎?」他的唇角慵懶的噙著一抹笑,卻是極為勉強的。
偽裝的優雅,該死的風度,他此刻想做的是把她壓在身下好好愛她,抱她,狠狠的吻她……
可惜,頭暈目眩,無能為力了。
感覺到卡諾放在她身上的重量愈來愈強,愈來愈重,席絲忙不迭伸手扶住他——
「卡諾……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要……我現在只想跟你在一起……」卡諾耍賴似的將臉埋進席絲的胸前,「你別想偷跑,我要緊緊的抱住你,永遠永遠不放手……」
男人撒起嬌來的樣子真像個孩子呵。
席絲偽裝的冷漠在卡諾閉上眸子昏過去的那一刻,毫無防備的被他孩子氣的佔有話語給融化了……
一點不剩。
黑夜的巷道裡,兩個黑色人影迅速的行進著,恍若迷宮般的巷弄對這兩人而言,卻如毫無阻礙。
「該死的,走慢點!」
「誰叫你要跟來的?不安份的傢伙!」早上才送去急診,晚上竟然跟著他攀巖走壁,
「我敢不跟來嗎?要是那老傢伙不小心惹了你,你不放他走還把他給殺了,我拿什麼跟我未來的夫人交代?」
「你夠了沒?結婚很了不起嗎?你非得一個小時跟我說上十幾次你未來的夫人、你未來的夫人嗎?真是噁心極了!」愈想愈氣。
落後的高大黑色身影停了下來,面罩下的目光帶點嘲弄的瞅著前方的黑衣人,「嘿,你嫉妒我?」
「從小到大我什麼都嫉妒你,就這一點不是。」
「我不介意你去追蘿琳。」
「你不要的才丟給我?我又不是撿破爛的!」前方的黑衣人不屑的冷哼,一股氣從鼻子噴出。
「人家是公爵千金,以後可能繼承爵位喔。」
「那又怎麼樣?」
「她如果不要那個爵位而把它讓給你,你從此便翻了身,在我之上,人家會喊你一聲安德烈公爵。」
前方的黑衣人,也就是安德烈,惡狠狠的瞪著後方的摯友,另一個黑衣人卡諾·潘,威登伯爵。「你當我吃軟飯的?」
「軟飯總比硬飯來得好吃且容易下嚥,可不是?」
「去你的!」安德烈咒罵一聲,率先翻過一道牆。
卡諾忍著背部的槍傷,沒有馬上跟著跳過牆去,「怎麼樣?看到人沒有?」
「看到了,不過他在瞪我,我很懷疑待會把牢房的門給開了,先死的會是我。」
聞言,牆的另一邊傳來一陣悶笑。
不一會,卡諾翻牆而入。
麥克好整以暇的躺在牢房的地上,一雙眼正灼灼的望向來人,「你來了?我還以為你終於想通了,不想要我那個任性又喜歡找挑戰的女兒了呢。」
「我贏了那場賭局,就沒有不要賭注的道理。」
「我可以當那場賭局沒有存在過,如果你反悔的話。」
「我不會反悔,岳父大人。」
「別抱怨了,老頭,他可是負傷而來,就為了怕我一個不小心,讓你有一點閃失,死都要黏來,有這樣的女婿,你就算死了也該瞑目才是。」
安德烈一席話說得又酸又令人感到難以入耳,不過手卻沒閒著,說話的片刻已將牢房的銷給解開,走進去把麥克給拉起來。
聽說卡諾負傷,麥克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瞧了一遍,「你還行吧?我可不希望我女兒還沒嫁給你,你身上就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卡諾一笑,拉下面罩,露出他俊美的臉龐,「委屈你了,未來的岳父大人,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傷著哪裡了?」麥克還是不放心,伸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見不得光的地方。」安德烈壞心的故意道。
「是嗎?」麥克的手停了下來,眼睛往卡諾的重要部位看了一眼。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卡諾好笑又好氣的再次拉上面罩,「翻過去這個牆有一條密道,可以很快地離開這裡,快走吧。」
「嗯,這裡設計得真不錯,我回去後,也將黨部好好的重新規畫一下,不只這道牆,連關我的那個牢房都很有蹊蹺,四處找不到縫,卻有空氣不斷的冒進來,關不死人,卻可以讓人不見天日。」
卡諾微笑著,討好未來丈人的轉頭對安德烈說:「記住,到時候別忘了問問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嗯?」
「怎麼問?」人家又不是白癡!會把這種機密的事告訴別人?
「我相信你安德烈有得是辦法,嚴刑峻罰,威脅利誘,隨便你。」
安德烈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對卡諾如此討好他未來丈人直覺地感到不可思議。
麥克一聽,開心得闔不攏嘴,邊走邊道:「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再幫我問問那一進門的五行八卦是哪一位師父的傑作,我可真是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