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揚拿著酒瓶,仰首大口大口的喝著,一方面祛寒,一方面借酒深愁。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那個「男人」幹嘛還那麼死心眼?
她踢開護院們住的「大武院」的大門,也不管圍坐在院子裡烤火的男人們如何的瞠目結舌,便往火堆旁的空凳子一坐。
「陪我喝酒。」她呼喊,率先喝了一大口。
沒有人反對,反正他們原本也是在小酌,不過,還是有人埋怨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樣子?白天拋下了我們這些兄弟去追女人,晚上就只會喝酒。
你這樣還有什麼出息?「
遠揚瞇著眼看清了那人,「原來是阿順啊!來,喝酒,」她邊說邊把滿滿的一碗酒往阿順面前推。
阿順當之無愧的喝了,「男兒志在四方,別為女人毀了前途。」尤其是為了別人的老婆,更不值得。
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無限感慨,「他好難搞啊!」
阿順從鼻孔裡哼氣,「搞別人的老婆有什麼好的?這城裡多的是大家閨秀隨你挑。「
「我只要他。」她憂愁的再喝上一口酒,愁思滿懷。
「堡主,你為什麼一定要她?」終於有人大膽的問了。
這讓她有一吐為快的衝動,「因為他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老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小就指腹為婚,要不是張勁半路殺出來橫刀奪愛,我們早就成親了。」
男人們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點了悟。
「這麼說,是張夫人先變心的羅?」
「他沒有。」遠揚惡狠狠地瞪那個發言的人,「是張勁硬搶,硬把我心愛的日月搶去當老婆的。」說著說著,她的火氣更熄了,只好又准了一口酒來澆愁。
「原來如此,可是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你硬追也沒用呀!更何況,張夫人好像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誰說的?」她的嗓門突然大了起來,「我知道他是記掛著我的,但是他的嘴硬,說不出來,不過我們從小一起到大,他的肚臍眼長什麼樣子,只有我清楚。」她又猛烈的喝了一口酒。
男人們面面相覷,那「肚臍眼」三個字太暖昧了,引起許多猜想,趁著大家都有些醉意,有人大膽的問出口。
「難道你們已經上過床了?」
她陡然站了起來,張開雙臂跟天地宣佈,「只要他肯跟我在一起,我不會在乎他跟誰上過床。」
她的這一番宣告,頓時引起了眾男人們的無限欽佩。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男人癡情至此,難得、難得!
「她現在已是別人的老婆了,你再苦也沒用。」阿順很實際地告訴她。
「只要他休了張勁就解決了。」她想再喝,卻發覺酒瓶空了,只好懊惱的瞪著瓶口。
「我看沒那麼簡單,張夫人這麼漂亮,沒有哪個男人會輕易放手的。」阿順再度點出事實。
「他會放的,他一定會放的。」她微笑的搖著手指頭,「我知道他們兩個已經很久沒有同過床,沒有男人熬得過這種折磨的。」
眾人的臉上有著驚訝。
「你怎麼知道?」
「不會吧?張夫人這麼漂亮,誰會得讓她獨守空房?」
「我告訴你們為什麼。」她又大聲嚷了起來,「因為我的日月心肝寶貝不喜歡男人碰他。」
「不會吧?那麼美的女人……」
「看不出來,原來她在床上是一塊木頭啊!」
「那你把她追來做什麼?」阿順問得更實際了。
她微笑,「我可以陪他呀!」她的臉上露出陶醉的迷茫神情,「我們可以一起繡花、一起撲蝴蝶、一起在湖上泛舟,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做不做檔子事都無所謂。」但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他不願意與她在一起。
「難怪今天張勁不急著去追張夫人,說什麼相信張夫人,我看是巴不得張夫人爬牆。好捉著把柄休妻。」
「有道理,真看不出他骨子裡是這種男人。」
「張夫人配上這樣的男人真是可惜了。」
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起張勁的不是,聽得遠揚心花怒放,已經有些分不清真假。
「所以我要把日月搶回來,不擇手段!你們若是朋友,就幫著我。」
「好,幫了。」
「英雄美人的好事,怎麼能不幫?」
「到時候成親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媒人呀!」
她笑,高興極了,「放心、放心,到時成了好事,我還會虧待你們嗎?」
「但是,我們要怎麼幫?」阿順果真實際。
眾人一時語塞,一個個坐了下來,一邊喝著酒,一邊搖頭晃腦的思索,可腦袋裡裝的都是酒,能想出什麼好對策?
「有了。」遠揚跳了起來,「我有一個火辣辣的主意。」她得意的笑了開來,一副「佳人已在抱」的表情。
「怎樣的火辣辣?」眾人一個個豎起了耳朵。
她的笑容有些邪氣,「絕對辣得你們夠勁!你們幾個,誰晚上有老婆抱的跟我來,我們去藥堂調配火辣辣的藥。」
在藥堂裡,遠揚把「精心」調配的藥一古腦兒的倒進酒裡,然後再大力的搖一搖。
「堡主,你配的到底是什麼藥?」
她的嘴巴大大的咧著,「這是史上最香醇的春藥。」她把成品舉得高高的,展示在眾人面前。
「春藥?」這下子,可嚇到了一干武師、護院。
「是啊!喝了之後,保證一個時辰內上火,全身火辣得不得了。
來,大家來喝。「她拿出藥碗來,一碗碗的倒。
男人們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喝。因為這一喝下去,沒有人知道結果會是活受罪,還是享樂?
「你這小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追女人要用正當的方法追,怎麼可以用這種下流的手段?」阿順實在是看不過去。
遠揚聽了有些難過,「我也想好好地追求他呀!可他就是有一大堆借口不理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呀,」她抬起衣袖,擦擦眼角的淚水,可惡!什麼東西跑進眼睛裡?
她這拭淚的動作感動了眾人。
「堡主,你不要難過,下藥就下藥嘛!所謂兵不厭詐……」
「你們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變得跟這小子一樣卑鄙?」
「阿順,你講話實在很不順耳喔!」遠揚掏了掏耳朵,眼神不懷好意的掃過阿順,迅速出手把他抓住,「我看,就先灌你喝吧!」她拿起一碗酒靠近阿順。
「我不喝!我不喝……」
阿順的頭左右晃動,想逃脫遠揚的箝制,沒想到她居然還呼朋引伴。
「兄弟們,把他架起來,先讓他嘗嘗火辣辣的味道。」
「好。」幾個人一擁而上,前後左右地把阿順包圍起來,將他的手腳抓得牢牢的。
遠揚得意的靠近他,「阿順,你先喝吧!喝完後,我讓兄弟們帶你到窯子裡去解解火。」她扳開他的嘴巴,硬把藥酒灌了進去。
酒氣助長了興奮的情緒,一夥人高興的笑了起來。
「咳!咳!」阿順終於被放開,擦乾了嘴邊的酒清,很不高興的吼,「我不管了!隨便你們要怎麼鬧,把酒給我!」他又自動喝了一碗,決定豁出去了!
「大家喝,喝吧!」遠揚也跟著拿起藥碗,痛快的喝了下去。
大夥兒一看到,再也沒有其他疑慮,也跟著一碗接一碗的喝光,不到半響,一壇春藥酒就這麼沒了。
「沒酒了。」其中一個醉漢遺憾的舔著碗裡的殘汁。
「藥都下到咱們身上了,那張夫人吃什麼?」阿順已經有些頭昏眼花。
遠揚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沒關係,我再配一次,這一次給它調得更猛一點,讓我的心肝寶貝欲罷不能。」
她高興的笑著,又開始調配藥物,然後再一古腦兒的全倒進一個小酒瓶裡,左右搖晃一番。
「日月,這一次你逃不掉了吧?你終於要是我的了。」她彷彿已經看見日月如小鳥依人般依著她的模樣了,「兄弟們,起來,我們去找我的心肝寶貝,給他下藥。呵!呵!」
男人們一個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羅!走羅!我們去鬧洞房。」
「帶個鐵鏈去,把他們鎖在房間裡。」
「這樣他們插翅也難飛了,哈!哈!」
遠揚眼睛一亮,「對,帶鐵鏈去,大家快找一找。」
皓月當空,夜空中沒有一絲烏雲,星兒也明亮地閃爍著,襯著園子裡流動的螢火,本該是一副樣和的寧靜景象。
但是,不遠處卻傳來一陣陣洪亮且吵人的歌聲,聲音聽起來醉醺醺的,唱的歌詞一點……也不高雅。
我的好娘子咧!
高興的笑笑咧……
投入我的懷抱咧!
冬天變春天咧……
美人兒,別猶豫咧!
雖然是那麼不入流的歌詞,但大家卻都唱得非常高興,尤其帶頭的遠揚更是興高采烈,滿腦子都是「佳人」在抱的遐想。她的美夢終於要成真了……哦!好幸福喔!
「堡主,你的口水快流下來了喔!」
「死相,竟然嘲笑我!」遠揚的手掌大力地拍向講話的那個人,拍得他往前踉蹌一步,跌了個狗吃屎,但沒人理會他。
「死相?堡主,你這腔調還真像個娘兒們。」
遠揚馬上又一拳打了過去,「誰說我像娘兒們?我現在已經是個男子漢大丈夫,非常有男子氣概!」
「是,是!」
「堡主今晚要大顯神風,勇猛的衝鋒陷陣!」
「無人能敵!」
她更得意了,大聲的喊叫,「喂!兄弟們,我們再來唱歌。」
「唱什麼歌?」
「我教你們,這是我在『宵春苑』學的,你們仔細聽好喔!」
她清了清喉嚨,開始唱——我的美人兒呀!夜深了,該睡了,把腰帶解了,把農寬了,該到我暖暖的懷裡依偎了,我為你瘋狂,你艷血的嘴唇、烏黑的長髮、雪白的肌膚,我都要嘗……
目的地終於到了,日月住的院落就在眼前,遠揚忍不住興奮的大叫,「日月心肝……」
她還沒喊完,門竟然應聲而開,而且日月還走了出來。實在是太巧了,他們兩個也真有默契,不用人通報,日月就已經感應到她在門口,而出來迎接了。
「住口!你們這些醉鬼,別再唱那些下流的歌!」日月憤怒的喝叱。
可聽在這些酒醉男人的耳裡,卻像是姑娘在唱曲;尤其對遠揚而言,根本就像是喃喃細語。
她甜蜜的笑,張開雙臂,「我的日月心肝寶貝。」然後就這樣撲過去,想結結實實的抱住日月,再狠狠地親熱一番。
可是日月竟然不識情趣的往旁邊一閃,讓她這一撲……撲了個空,抱住了旁邊的一棵桂樹,「奇怪,日月何時長了這麼多扎人的東西?」
她瞇起眼睛,努力的想要看得更清楚。
「天色不早,你們不要再鬧了,趕快回去歇息。」他嚴厲的命令道。
無奈早已喝醉的眾人有聽沒有懂,一逕傻笑地望著他,讓他感到既無奈又傷腦筋。
遠揚一發覺抱的不是日月後,馬上轉身。
「我的日月呢?」她終於看到了,立刻自身後纏住日月的腰,「日月,喝酒。」她把酒瓶湊到地面前,沒忘記打算要執行的計劃,再不快點,她就快「發火」了。
「不喝,放開我!」
日月掙扎著,想掙脫遠揚的「魔爪」,但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就是不肯放。
「不喝就不讓你走。」喝醉後的遠揚,力氣似乎更大了。
那群男人也湊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一聲聲的起哄著。
「喝酒!」
「對!一起喝酒。」
「跟咱們一起喝酒!」
一陣兒唱之後,還一個個拿起了酒瓶高興的喝著。
「日月,喝嘛!不喝就是不繪兄弟面子了。」她醉醺醺的哄著,把酒瓶往他的嘴邊靠。
「快喝,這是好酒哪!不喝可惜。」
日月為難的左看看、右看看,明白現下似乎沒有很好的脫身方法,只好暫時妥協,「好,我喝一口,就一口。」
遠揚樂得簡直快衝上天了。只要日月喝了第一口,她就等於邁向了成功的一大步。
「來,喝吧!」她趕緊傾斜酒瓶,將酒倒進他嘴裡。
日月不情願地喝下肚,感覺這酒的味道溫和不嗆口,滑入胃後,緩緩泛起一陣暖烘烘的溫熱。
「夠了吧?還不趕快把我放開。」他叱道,想要拉開遠揚纏在腰上的手。
可她還是不放,「不夠,再喝三口。」
「對!再喝三口。」眾人醉醺醺的聲音又跟著起哄。
日月要不高興了,雖然想把遠揚臭罵一頓,但他知道現在罵也沒用,因為他們全部都醉了,罵個醉昏的人有什麼效果?只是浪費口水而已。
「好,就三口。」他自己拿過酒瓶,咕嚕咕嚕的喝下三口,喝完後,他斜眼掃過那些癡傻的醉漢,「怎麼?我都喝了,你們怎麼還不乾杯?」
「乾杯?」其中一人迷迷糊糊的咕噥,「對、對,乾杯,我們大家干了。」
見那些男人一個個努力的想喝乾酒瓶,讓日月看了不禁得意的揚起嘴角,醉傻的人總是很好騙。
然後,他趁著沒人注意的當兒,順勢垂下手,很故意的倒轉酒瓶,讓裡頭的「藥酒」全部傾流至地面,被吸進土地裡。
「日月。你笑起來好美喔!」遠揚癡傻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大大地嚇了日月一跳。「我好喜歡你。」
她大膽的把臉頰伏進他的頸窩,輕輕歎了一口氣。「佳人」在抱的感覺果然好舒服、好舒暢,好到讓她全身都熱了起來,尤其是手特別癢,癢到想把他全身都摸透。
「遠揚,你怎麼了?為什麼呼吸這麼急促?是生病了嗎?」他沒忘記她白天曾一頭栽進河裡。
「哈!哈!堡主開始上火了。」
「這酒真夠辣的,我現在就想要了。」
日月眼光狐疑的瞥過這群男人,發覺他們臉上不約而同地有著淫慾的表情,而他的小腹也隱隱發熱,有一般細微的麻癢感向四肢擴散,莫非……
他不敢置信的瞪向遠揚,只見她的眼裡充滿對他的慾望。
「日月,我要你。」遠揚大膽的宣佈。
「你在酒裡下藥?」他低吼,不敢相信她會對他下藥。
遠揚笑著,「是啊!你的藥量還比我多上三倍,現在有沒有一點想要我呀?」她的手不安分地摸向他的胸膛。
他震驚的往後退,但她緊抱住他的腰不放,「日月,今晚你別想走。」她吃了能心豹子膽,又有「藥酒」助「性」,所以今晚她什麼都敢做。
「對,今天你們是插翅也難飛了。」
「荒唐!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日月試圖大聲的喚醒他們的理智,他不要這樣被迫洞房,可是身體裡真的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在蔓延,他真的想「要」遠揚了。
「當然知道,我們在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兄弟們,上羅!送他們進洞房。」
「進洞房、進洞房,日月終於要成為我的羅!」遠揚歡呼,努力地拉他進門。
他死命地抓住門板不肯進門,「你們放開我,我去調解藥給你們;你們不要衝動,不要做傻事……啊!」他終究是寡不敵眾,手被迫離開了門板,身體也離門板愈來愈遠……
「小仙女,你今晚好好樂一樂吧!」
男人們把他推進房門,他還沒站穩,遠揚就跳了進來。
「我的心肝寶貝。」她又撲了過去,把日月抱住,「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
他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拚命地掙扎,「放開,讓我走!」
「這可由不得你羅!」男人們笑道,「今晚就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
「知道還不滾出去?」遠揚啐了一聲,摟住日月的手更用力了。
「春官一刻值千金,我們要走羅!」男人們把門闔上。
「不要走。」日月求救似的朝他們伸出手,可惜門扉已被掩上。不但如此,門外還傳來了鐵鏈纏繞的聲音。他倏然又睜大了眼,大叫:「不許你們把我鎖在裡頭!」
「好好玩吧!」
人們訕笑的聲音紛紛離去,只剩下……
「遠揚,不要這麼做,醒來後,我們都會後悔的。」
「不,我不會,因為我只要你。」她撒嬌似的把頭偎近,摩挲他的臉頰。
日月絕望的閉上眼睛。這細膩的摩擦全部化為情慾,聚集在他的身體下半部,讓他忍不住激狂的喊道:「住手!」
但是,遠揚的手仍舊不安分的拉著他的衣服,「日月,別想那麼多了,我下的藥很猛,你如果不做的話,會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喔!」
他舔了舔乾澀的雙唇,「我忍得住。」為了她將來的幸福,他可以忍。
「但我忍不住呀!」她激狂的抱住他,用力印上自己的紅唇,硬是逼他往後退到床邊。
「這是不對的!」他大喊……
遠揚輕撫著他的發,她喜歡他在身上的重量感,也喜歡和他肌膚相親的感覺……他是她的,他就在她的身邊。
她滿足的擁著日月,溫柔的笑意在唇角綻放,舒適的閉上雙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但願,此刻能到天明,能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