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怎麼把自己搞得一片混亂?
都是顧熙堯害的,她恨顧熙堯……喬艷麗居然去找冰夢!
從望遠鏡裡,顧熙堯偷窺到她們兩個對坐,他嚴陣以待,深怕喬艷麗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但他卻多心了,喬艷麗沒多久便拍拍屁股走人。
而冰夢卻從床上站起來,不斷從床上跳到地上,反覆這動作將近一個小時,最後甚至用拳頭持命捶打自己的肚子。
顧熙堯嚇呆了!他從沒見過如此反覆無需的冰夢,想也不多想,他撇下自尊,火速的衝到對面。
催魂似的電鈴聲讓冰夢驚醒,透過監視系統,冰夢驚快地看著他,神魂懼裂的領悟到該來的還是來了,顧熙堯將離婚證書拿來給她了。
她保持鎮定的開了門,面對顧熙堯高高在上的架式,她立即先聲奪人道:「離婚證書給我﹒,……」
「進門再給吧!你想在大馬路邊讓人著笑話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氣沖沖的開門讓他入內。
一入客廳,顧熙堯就毫無顧忌了,他不經意的抱起冰夢,她感覺到陣陣噁心。
「為什麼?」他問道。
「什麼……為什麼?」她反問,噁心感加劇。
「你想自殺嗎?」他的眼光如野獸般銳利。
她匪夷所思地望著他,倏地恍然大悟。
「你…偷窺我?」
顧熙堯霎時滿臉通紅,話鋒一轉,擠命搖晃她。「為什麼傷害自己?」
「放開我!放開……」過敏體質已經讓她夠脆弱了,懷孕更讓她顯得不堪一擊,她吐在他的胸膛上、面頰上,她今天食不下嚥,幾乎一整天沒吃東西,因此吐出來的是我稠的胃液,味道具得令人掩鼻。顧熙堯連忙放開她,但她吐得還不夠,她趕緊拿起垃圾桶大吐為快。
他忘了自己渾身臭味,緊張的問道:「你怎麼了?你究竟生了什麼病?」
「拜託,你去清洗一下好嗎?」她虛弱地揮手說道。
「你好臭!」
「是你害我這樣的!」他勃然大怒,卻又對她束手無策,他繞到浴室,但怕她又出事或逃跑,匆忙脫下襯衫隨便擦一擦,剛要衝出去,卻在垃圾桶旁邊發現一張被操成一團的紙,那是讓她心煩意亂的原因嗎?
打開紙團,他臉色發白了,「妊振」這字眼在他眼前掠過。
她懷孕了?他的心有如被狠狠戳刺一刀,想起她的自我虐待……她不要這個孩子嗎?她痛恨懷孕嗎?她如此厭惡他嗎?
顧熙堯衝了出去,看見冰夢躺在地毯上,他胸口緊縮,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
「快走!不要再偷窺我!說我低俗,你呢?自命是高學歷的社會箐英份子,結果還不是跟我一樣沒水準。」她鄙夷道。
「你懷孕了,卻不要孩子?」他轉過身子,咄咄逼人的聲音像利刃般刺穿她的心,他取出那張紙,攤開在她面前「是的。」冰夢崩潰的吼回去,不自覺地渾身發顫。
「我恨你……我寧願當個罪大惡極的母親,也不要替你生孩子!你為了報復我哥哥就玩弄我的感情,所以我要拿孩子來報復你,我們誰也不欠誰!」她似乎徹底變了個人。
顧熙堯感到如被五雷轟頂,小冰夢居然不屑生下他的孩子!
這輩子,他還沒有如此低潮過,除了現在!
「你打算墮胎?」
「我沒有!」她不承認她是個冷血無情的母親。「我只是想讓它流產。」她的手扭緊了。
虧她還說得理直氣壯!他氣她的愚癡,更氣她的無情,他猛衝向她,撲在她身上。
「別找借口。」他咬牙道。「你的思想幼稚、無知、膚淺,瞻前不顧後,你會後悔一輩子。」望著顧熙堯那駭人的模樣,冰夢更加氣憤了,她不甘心老是居於下風。
「反正你不愛我,也不愛這個孩子,既然如此,何必留下這個雜種?孩子流掉了,對我們都是一勞永逸的方法,我還年輕,我不要孩子成為我的羈絆。何況沒有了你和孩子,我將來可以再碰到更好的男人,還有大好時光可以享受!」她放意激他。
「你只顧自己玩樂,自私鬼!你為什麼不學學妤零?當年你哥哥不要她,她還是忍辱負重的生下孩子,含辛茹苦的撫養漁兒長大!女人和孩子是一體的,不然上天為什麼賦予女人子宮?就是要以孩子為第一、為孩子犧牲,否則不配叫女人!」他口不擇言道,但天知道,在喊出這些話之前,他已有多久沒有想起妤零了。
「是啊!妤零擁有各項美德,我本來就比不上她,我望塵莫及、甘拜下風,我認輸,可以了吧!」她的臉通紅,他的話讓她妒火攻心。「我既然自認為是新時代女性,就敢做敢當、敢愛敢恨,我就是要把孩子拿掉!」
「夠了!你腦袋瓜裡裝了一大堆垃圾!完全是歪理!」他氣得很不得將她的腦袋切開,好好的清一清。「你根本不懂得生命的可貴,才會如此不知珍惜!在我發生車禍,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後,我才知道生命的價值!為了活下來,我可以不惜一切,甚至苟延殘喘!而你竟不要一個在你肚裡新生的生命!」
那認真嚴肅的面容讓冰夢動容了,她無言以對,別過頭,心底卻在吶喊:「那是因為你不愛我!」
「把孩子留下來。」顧熙堯堅定的說。「生命是喜悅的,活著就是幸福,如果你不肯屈服,我會不擇手段的讓你留下孩子,必要時,我會囚禁你。」
她頓時杏眼圓睜。
「別懷疑我!」他眼中忽地露出一股辛酸、一股惆悵。
「我知道你很我,但是求你不要拿孩子當作報復我的工具,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
她從沒見過如此委屈求全的顧熙堯。
「如果你要離婚,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你捨得讓孩子現在就沒了爸爸嗎?」他繼續勸說道。
她怎可能捨得下顧熙堯和肚子裡的孩子?但她的耳朵好像聾了,根本聽不見顧熙堯的話,心底只想著沒想到顧熙堯會要孩,她不就在等他這句話嗎?一切思怨情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好,我答應留下孩子,你可以離開了!」她逼自己面無表情的將他驅逐,因為只要顧熙堯多待一秒,她怕自己就會不爭氣的淚流滿面,吐露心中的無助。「你不可以騙我,暗地裡卻偷偷把孩子拿掉,如果被我知道了,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他威脅道。
他為什麼老覺得她那麼卑劣不足取呢?難道她真的遠比不上妤零的賢慧善良和可信賴?
「我知道了,你滾!再不走,我會做出讓你後悔的事。」她瘋了似的叫道,身子跳了起來,讓他深怕她會動到胎氣。
「看你懷孕的分上,我會體諒你的神經兮兮!」他冷嗤一聲,毫不眷戀地掉頭就走。
老天爺,顧哥哥連襯衫都沒穿就走得那麼急,他真那麼討厭她?望著他的背影,冰夢抹去臉上的淚珠,她不知道顧熙堯光著上身離去後卻在她家門外徘徊了許久……冰夢真的懷孕了,他從沒想過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小冰夢會給他一個孩子,那是他的後代……顧熙堯不自覺地露齒微笑,他向來不喜歡孩子,而今他臉上卻有著即將為人父的慈祥笑容。
將來會有一個孩子叫他「爸爸」,光是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異常興奮、興高采烈。
但一想到冰夢病慪慪的害喜模樣,他神色又黯淡了下來。
不行!他要想辦法留住她肚子裡的胎兒,希望孩子能成為他們的溝通橋樑。
冰夢餓得想大吃一頓,可是一碰到油膩的食物,她的胃又會翻攪,讓她吃了又吐、吐了又想吃,她真受不了這種情形。
該怎麼辦?她懷孕了,人又在異鄉,舉目無親,顧哥哥也不會理她,不會管她的死活……快中午了,她餓得受不了,決心出門到中國餐館吃飯,就算會吐得了一乾二淨,她也要先餵他自己和孩子。
她才打開門就怔住了,台階上有一個大盒子,她打開便發現裡面裝滿各式食物,還附有一張紙條:「我找了一個中國婦人,請她熱了排骨青菜粥,既不油膩又營養,你一定要吃。還有水果,多吃對小孩好,不要常出門去玩,孕婦開車很危險,乖乖特在家裡讀書。聽音樂晚上我會再送晚餐過來。」
食物下還壓著一本托爾斯泰的短篇小說集。
沒有留名,她卻知道是誰。
冰夢望望對面的陽台,不知顧熙堯是不是還在用望遠鏡偷窺她?她突然好期待他的窺伺……她喜孜孜的掩嘴竊笑,有著被溫柔呵護的感覺,因為肚裡的孩子,她終於得到顧哥哥的關注了。
冰夢聽話地提著盒子入內,背對著顧用堯的視線,她邊摸肚子,邊喜上眉梢地對胎兒過:「乖!你是爸媽的心肝寶貝!」
閃著過遠鏡,顧照堯的目光不再凶殘,反而有他自己也無法置信的溫柔。
冰夢坐在餐桌前吃他為她精心調配的營養餐,也很正經努力的看他為她挑選的書,但一會兒後他不禁又唉聲歎氣起來,因為她換讀爆笑漫畫了。
她邊看邊笑,甚至還蹺起五腿,邊吃他為她準備的水果,她的樣子看起來沒啥教養,但卻有一勝天真無邪吸引了他的注意。
幸好,她屋裡流瀉著輕柔的古典樂曲,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調大音量,讓樂聲也傳到他的宅子裡,他聽出那是蕭邦的樂聲。
還好她有點音樂細胞,不會敬些三流的靡靡之音,否則他真會衝過去教訓她,到時免不了又是一陣爭執。
哎!他多希望孩子能讓他們和解……所謂風水輪流轉,現在換他偷窺她了。
冰夢常常發現對面房子的窗簾緊掩,她懷照顧用堯正在偷窺她,既然如此,她也樂得在望遠鏡下誘惑她的顧哥哥。
把懶人椅搬到窗邊,她故意穿著暴露,反正懷孕也不能穿得太緊,這樣對肚裡的孩子不好。
她一下露出撩人的大腿,朝著窗戶不停的換姿勢,時而俯身趴臥著,誘人的乳溝清晰可見,要不就是近窗邊換衣服,脫得一絲不掛,再慵懶的穿上,每次都惹得顧熙堯血脈貿張、膛目結舌。
可惡!如此靠近窗戶,冰夢是想過給所有路人看嗎?
每次看她衣不蔽體,都讓他提心吊膽,深怕別人也會一飽眼福,令他妒火沖天。
她的每一寸都是他的,誰要敢偷看,他就會剝光他們的皮,拿刀刺他們的眼睛……顧照堯自言自語地咒罵著。
深夜,宅子裡燈火通明,他仍樂此不疲的偷窺自己的妻子。
而冰夢累了,懷孕讓她嗜睡,她催得不斷打呵欠,慵懶地走進房間,脫得只剩下一條小內褲,就爬上了床。現在,她會留一盞床前燈,為的是讓顧用堯在黑夜裡看得到她。
摟著被單,她卻又睡意消褪,因為枕邊人不在令她孤單寂寥,她思念顧哥哥,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一人獨眠是多麼殘忍的事!
她想見他,強烈到無法遏止自己的思念。
她長夜漫漫,無以排遣,想到很久前她畫下他的畫像,就算只是看看他的畫像也心滿意足,於是她又爬下床,從書桌抽屜裡翻出顧熙堯的畫像,目光滿是柔情。
一會兒後,她卻上氣不接下氣,因為圖紙上的粉彩炭粉作怪,讓她的氣喘發作了。
冰夢摀住自己的喉嚨,急忙想回到床上斜躺,卻又無法如願,她連走都有問題,只能蹲下身子,拚命做規律的呼氣、吸氣,但稍後她卻開始嚴重的心悸。
誰來救她?誰……顧熙堯發現冰夢臉色發紫,脖子好像被人掐住的樣子,整個人倒在她上,痛苦的翻滾著。
他飛奔出門,不知哪來的神力,竟一舉躍過後門的圍牆,攀過矮樹再轉到前門,用力蹦開門破門而入,一個箭步衝上二樓。
冰夢正逐漸感到視線不清了,這次的氣喘幾乎要了她的命。
昏暗中,只覺得有人急急抱起了她,那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
「你怎麼了?」而後她被放在床上。
「氣喘……」她呼吸急促她吐出這兩個字。
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她有氣喘?
「藥在哪?」他吼叫著問道。
「噴霧劑……在廁所櫃子裡……」她太大意了,以為美國的好天氣不會讓她宿疾發作,所以就隨意把噴霧劑丟在櫃子裡。
顧熙堯翻箱倒櫃一陣子後才找出了噴霧劑,急急湊上她的嘴巴,冰夢大口大口的吸進噴劑,等她能說話時,也已平靜的躺在床上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氣喘?」他暴跳如雷的問。「以前也沒有看你發作過……」
「那時候你根本沒有注意過我。」不再逞口舌之快,她快聲的回應。「我就知道你會把我罵的拘血淋頭……」
每次一見面,就是火爆的對峙,她將頭埋入枕頭中,楚楚可憐得讓他心悸,他知道他們在一起總是不停的鬥嘴,他從來沒有好好的照顧她,何況她現在是病人哪!又懷著他的孩子。
「誰要罵你啊?我只是怕你的氣喘藥會傷了孩子。」他故意說道。
「你還在監視我?」她有些自暴自棄,對於他的關心只是為了孩子感到失望。「你真的不肯放過我……」
「如果不是我偷窺,你現在還能平安無事?」不容她辯解,他繼續說道:「我不能讓你的氣喘再發作,你太粗心大意、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從現在起,我要好好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如果你不住我那裡,我就搬過來跟你一起住。」為了怕她拒絕,他便以孩子當借口。
狂喜從她眼中湧生,還好被枕頭遮住了。她摸摸被單下的肚子,這孩子帶給她無止的好運呢!他讓顧哥哥寵愛她。
「有意見嗎?」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便專制的下結論。「沒意見就這麼決定了。」
真是個獨裁的男人,她卻甘之如怕她躲在他專制的羽翼下。
「你的過敏原是什麼?」他佯裝嚴肅問道。「你這裡乾淨得一塵不染,怎會讓你的氣喘莫名其妙的發作?」
體力耗盡,讓冰夢沒有餘力撒謊,但若說出發病的原因又太丟臉了,她索性沉默以對。
顧熙堯則生著悶氣,以為她不希望他搬過來,他只好四處瞧,她上的一幅畫像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那張畫像極了他,卻又美化了他窮凶極惡的眼神,讓那雙眼睛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
「你畫的?」他實在不敢相信。
把臉埋在枕頭裡的冰夢點頭。
「什麼時候畫的?」他似乎準備追根究柢。
「以前偷窺你的時候……」她沒臉再說下去了。
「你是因為這炭粉筆而過敏的?」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她點頭承認了。「為什麼要拿出來看呢?你明知道氣喘發作有多危險!」
或許因為懷孕讓她變得多愁善感,她硬咽道:「我想你…﹒」
他頓時僵硬如石,原來冰夢仍在乎他。
傻氣的冰夢……顧熙堯啞然失笑,放下了畫,他走向她。
她聽見衣服的悉萃聲,驚快的抬頭,看見他正在寬衣解帶。
「你……」她的嘴巴張得好大。
「閉上你的嘴巴,免得吸入塵,氣喘又要犯了。」他命令,她趕緊台上嘴巴。
他泰然自若的爬上床,怡然的睡在她身側,甚至還摟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