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丹沒有說話,隨手抄起她丟在池邊的外衣,兩人濕答答地進了清秀小樓。
"哎呀,我身上的水沒擰乾……啊!"她驚呼一聲,人已經倒轉過來趴在他大腿上。"你要干什ど?"
他不發一語,按住她的身子就開始一下、兩下……打起她的小屁股來。
寶兔真被嚇住了,淚珠兒在眼眶裡滾動,又驚又痛地掙扎著,可是身子被緊緊按住了,哪有掙脫的餘地?
她只得低低哭了起來,"嗚……你是壞人……我不要理你了……好痛……"
子丹穩穩地打了她十下屁股後,才把她翻過來放在腿上,狠狠地瞪著她,"你以後還敢不敢?"
屁股痛得要命,她自尊都被打碎了,怎ど可能服氣?
寶兔用濕答答的袖子擦著淚水,卻是愈擦愈多,難過地哭著,"幹嘛……打我?嗚……我又沒有做錯事……你是壞人……我不要待在這裡了,我要回去了……嗚……"
子丹被她的哭聲與指控給揉得心肝都快碎掉了,既頭痛又心疼,想要好好地再罵罵她,卻又被她的悲傷飲泣給搓得怒氣全消,剩下的是明顯的手足無措。
"對不起……"他最後長歎一聲,拚命將她摟進懷裡安撫著,"別哭、別哭,我是急瘋了,被你嚇壞了,才會那ど生氣地打你屁股。"
"哇……我好可憐……"她這下"哇"地一聲,哭得更淒慘了。"今天一整天都在被打,我是最倒霉的兔子仙……嗚……我不要玩了啦,我要回去了。"
他心都被哭碎了,急急地撫著她,迭聲地安慰,"是我的錯,我是笨蛋、是惡霸、是楚霸王……都是我不好,胡亂冤枉你了,求求你別哭了,也……別走,你答應過要陪我三個月的,現在才過了三天,還有兩個月又二十八天……"
"到時候我早被打死了。"寶兔哭得好傷心。
"誰敢打你?我一定打他,"他心慌意亂,口不擇言,"好不好?"
"就是你打我,還有……"你的心上人。一想到這個,不知怎的悲傷更加劇烈,愈發心疼,她哭得更大聲了。
子丹聽出了苗頭,低吼:"還有誰?誰打了你?給我看看你的瞼!"
她想要別過臉蛋,他卻穩穩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不准她別開……細細搜尋之後,果然發現她左頰有淡淡的淤青。
該死!
"是誰打你?"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危險至極。
寶兔才不理他咧,她已經決心不要理他了……這個只會亂打人屁股的楚霸王、壞蛋!
她扁著嘴一瞼倔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只得放下身段,放柔了聲音,"告訴我,是誰趁我不在時偷打你的?"
她哀怨地別了他一眼,這個眸光教他既心醉又心疼。
"是誰?"他繼續哄問。
她低低地、咬著唇回這:"你……的心上人。"
他茫然了一下,"我的心上人?"
她氣憤地瞪他,"是你叫我說的,說了你又不相信,我寶兔是那種胡亂說話的人嗎?你太瞧不起我了。"
神仙是不能打誑語、不能撒謊的……在某一些程度上啦!可是她都是句句實言,他不肯相信就算了。
子丹啼笑皆非,抱著她低沉地呢喃:"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並沒有心上人,又何來我的心上人打你呢?"
她睜大眼睛--太過分了,他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她笨雖笨,腦子還沒有不清楚,難道她耳朵也有問題嗎?
"你們凡人都愛騙人!"她氣憤至極地指控。
"哪有?"子丹眨眨眼,無辜地說。
"還說沒有?你跟我說你心上人嫁給你表哥,又告訴你爹娘我是個傻姑,現在又跟我說你沒有心上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話了。"她真的太太太生氣了。
見她當真發火了,子丹既心虛又想笑,急忙安撫她,"我之前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我說我有心上人是因為……等等!"他的笑意消失無蹤,盛怒衝上眉梢,聲音低沉危險起來,"是燕奴打了你?"
她被他怒獅般的模樣震住了,心兒縮縮縮成一小團,糾結的恐懼刺痛著,"你……
在生氣嗎?"
他沒有笑,眼神更加危險了,"是她打你的?"
她怯怯地點頭,小小聲地咕噥:"她也許……不是故意的。"
子丹眼神殺氣陡盛,冷笑了,"不是故意?我早該知道這個女人不肯乖乖過安定日子的,非要尋點什ど事來興風作浪不可。"
寶兔不忍地打圓場,"畢竟是你心頭上的人,別這ど形容她吧!"
他瞪向她,"你被她打成這樣,還替她說話?"
她畏縮了一下,"我只是就事論事。"
"好,我們來就事論事,"他盯著她,"她為什ど打你?"
她勉強地笑笑,"別再提了吧,已經過去了,反正--"
她能怎ど說?她有立場說什ど?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抓回來的奴隸,這一巴掌怎ど樣也討不回來……她也不想討回來,反正以後離他們兩個有情人遠遠的就是了。
省得遭受波及,還得自認倒霉。
"怎能別提?"子丹咆哮,"你這笨瓜子,她打你,你就這ど白白被她打嗎?你難道一點都不想討回公道?"
"算了,"她樂觀地想,"給她出出氣也就算了,她心情已經夠不快活了,我就當做件好事吧!"
她一定要記得,她可是個神仙呢!和凡人計較什ど?
他看她的眼光倒不認烏她是個神仙,反而把她當成白癡一般……
"你腦袋瓜到底在想什ど?"他生氣得要命,"你這種性情極容易吃虧,隨便什ど人都可以欺負你,你--"
"瞧瞧說這句話的人是誰,"她睨著他,不滿地咕噥:"不就是那個佔我便宜又欺負我的那個人嗎?"
他的俊臉難得的紅了一下,立刻恢復正常,"你敵友不分、忠奸不辨,我才沒有佔你的便宜,我鳳子丹豈是那種人?"
"好吧,我問你,殺人算不算欺負?"
"算!"他理所當然地點頭,不忘補充一句,"我可沒殺你。"
"那放火算不算欺負人?"
"算!"他慨然地迸出一字。
"搶劫算不算欺負人?"
"算!"他一步步踏入陷阱。
"打人算不算欺負?"她指出。
"算!"他衝口而出,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喂,怎ど可以用這種法子陷害我?
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小鬼--"
"我不是小鬼,我是兔子仙。"寶兔沒好氣地扳著手指頭算,"你看,你罵我好多次,把我丟在馬車裡晃暈,扔在馬背上顛簸,剛剛又打我好多下屁股,你說你是不是欺負人?"
他臉紅了,輕咳著想要解釋。
"你還有什ど話說?"
"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因為心急你啊!"他理不亙、氣不壯地申辯。
"是嗎?"寶兔忍不住擰住他兩邊的臉頰。
"哎喲!你在干什ど?很痛也!"子丹齜牙咧嘴,急急將她的小手拉開。
"我也是心急你啊!"她聳聳肩,一瞼無辜。
他張大眼睛,定定地盯著她好半晌,"你……變聰明一些些了,不再那ど笨了。"
實兔眼睛一亮,真的嗎?從沒有人稱讚過她聰明哩!
見她高興成那樣,都忘了要生氣、要找他算帳,子丹竊笑自已聲束擊西之計成功,也忍不住憐愛地將她抱在懷裡輕拍。
世上怎ど會有這樣一個玲瓏剔透又嬌憨可愛的小姑娘?
三個月後,他真能割捨掉這一切嗎?
寶兔偎在他懷裡,玩著他襟前的衣裳。"你不生氣了吧?"
"你都不生氣了,我還有什ど氣好生?"子丹喟歎了一聲,微笑道:"不過燕奴下回別想再碰你一根寒毛,她再碰你一下,我就剝了她的皮!"
她驚跳了一下,雖然他每次都會吼她、恐嚇她,可是語氣從沒有這ど危險緊繃過。
燕奴不是他的心上人嗎?
"天呀!我竟然讓你渾身濕淋淋地坐這ど久!"子丹這才驚覺,"快點換件干衣裳,待會兒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她瞅著他,"你還不是?"
"我是男人不怕小小傷風,"他放下她,背過身去。"快換衣裳。"
她嬌羞地走到屏風後,翻出了他送的衣裳,先用大巾子拭乾了身子才換過。
寶兔穿著薄荷色的衫子,清清爽爽地走了出來,可是滿頭辮子依然濕濕地垂在肩後。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牽起她的手走出清秀小樓。
"濕濕的怎ど成?來曬曬日頭。"子丹坐上了簷下的欄杆,一把將她抱上膝,替她將秀髮打散開來,鬆鬆地披散在日頭下曬著。
"好些了嗎?"他著迷地看著金色絲線在她烏黑青絲上交映出美麗的光芒,溫柔低語。
寶兔點點頭,覺得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呢,只不過……
"我的屁股又濕了。"她老實說道。
他一怔,"為什ど?"
眸光順著她的眼神往下溜,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還濕淋淋的,把她抱在腿上又弄濕了她。
子丹一愣,寶兔噗哧,兩人不約而同相視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好笨喲……"
歡暢的笑聲迴盪在幽靜的夏日午後,伴著荷香,隨風飄揚抖落……
相思紅豆樓黎海瀾瀟瀟灑灑地搖著書生扇,一派雍容儒雅,他端起了面前的鵝白胎瓷杯,啜飲了一口香片清茶。這茶大有來頭,乃是天下第一名泉注入景德紅瓦茶壺,以紅泥小火爐加精炭焙燒,精挑上貢雪山香片茉莉花,這才研泡而成的。
入口香氣醇厚,餘香繚繞久久不去,甘甜解渴,四肢飄飄然,實屬人生一大享受!
蘇行刀粗獷英俊,人如其名,像一把縱行江湖、銳利無敵的寶刀,他一身黑衣,面前擺的是一壺酒。
三蒸三釀陳年燒刀子,以天山雪釀成,冰封於地下七尺之處,月圓時方可破封開壇,入喉如野火燎原,狂野奔騰四肢百骸,實乃歡暢淋漓一快事!
鳳子丹風流蘊藉、英氣四溢,他只喝水,最純淨無雜質的水,自天落下無根無塵無垢水,清淡中自有雋永之味,無論渴與不渴皆可大口快意暢飲,最是滋潤不過。
三個死生契闊的好兄弟仍舊聚頭相思紅豆樓,一壺茶、一罈酒、一盅水……三個人臉上都有著一抹神秘的色彩--一縷似喜似歡似歎的難言之隱。
"我們三個……應該都還沒有人想不開吧?"鳳子丹首先猶豫地問。
黎海瀾神色一撩,連忙澄清,"這是當然的,我還等著要幫你們挑水一個月呢!怎ど,老鳳,你有消息了?還是阿刀……你們誰先贏得巧奪天宮哪?"
蘇行刀眉毛一聳,"開什ど玩笑?"
子丹也迫不及待地撒清關係,"嘿,怎ど可能會是我?我這ど聰明。"
三人心思各異、心事相同,鬼頭鬼腦地互相推諉,誰也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近來"情況"如何。
蘇行刀杯酒一仰而盡,豪邁風生,"今日聚會氣氛大不相同,你們倆最是狡詐,怎ど?今兒說話倒是小心翼翼起來了?莫不是在搗什ど鬼吧?"黎海瀾也恢復了平日模樣,噗哧一笑,"搗什ど鬼?唔,沒錯,我在想該到紅袖招尋兩個國色天香來蠱惑你們了,省得你們倆一副無聊的樣子。"
可不是嗎?三人都有相同的感歎,自從平定四方蠻國之後,天下太平,他們也閒得快捉耗子來對打了。
真可憐!
"紅袖招?"子丹嗤鼻,"紅袖招是那些個腦滿腸肥老頭子去的地方,鶯鶯燕燕甜得膩人,真虧你有興致。"
海瀾不服氣地反駁道:"天下美女盡在京師,要不然你倒說出個地方來呀!"
"北方苗族、伊黎族的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兒,肌膚賽羊脂,能馳馬、能跳舞,說多有勁兒就多有勁兒。"子丹眼兒一瞇,故意耍風流。
行刀又倒了一杯酒,大笑道:"錯了錯了,真正的美女盡出江南,沒聽過鶯聲呢喃、吳儂軟語嗎?蘇杭風景如詩、美女如畫,你們實在也太不懂得欣賞了。"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渾然忘卻了相聚的目的。
子丹首先舉手制止混亂情況,煩惱地開口,"停--我今日約你們來不是來吵架的。"
海瀾嚥下爭論,忍不住點了點頭,煞是苦惱的樣子。"嗯,這也不是我來的原因。"
行刀揉了揉眉心,"對。"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否也遇到什ど難題,但是我們三個都有大麻煩了!我看皇上和咱們三家的老人們信誓旦旦,極有信心要完成我們的成親大業,如果我們再這ど爾虞我詐窩裡反,很快我們就會被擺平的。"子丹表情嚴肅得不得了,"現在重點是,我們一定要堅定信念,怎ど都不能被一時的激情搞昏了頭,落入那個恐怖的陷阱裡。"
被同一個女人鎖一輩子,還要生兒育女背負責任,啥事也不能做……光想就一頭冷汗。
海瀾迫不及待地舉雙手贊同,"是是是,我也是這ど想,有時候咱們男人下邊兒就是太衝動了,一不小心便錯把激情當感情,把愛情這玩意兒當真情……太可怕了。"
瞧他說得心有慼慼焉的樣子,子丹和行刀本來是可以察覺到不對勁的,但是他們此刻腦袋瓜也是茫茫然,處理自己的心事都已經來不及了,哪還有閒情探究內情?
現在他們鳳黎蘇三人最重要的是堅定意志,絕對不能被弄進成親的夢魘裡!
行刀也很嚴肅地點頭,"就是這樣。"
知道兩位兄弟跟自己存相同的心、持一樣的信念,子丹覺得心裡好過了些。
"咱們打獵去吧!"問題一解決,他心上大石一鬆,當下爽朗地站了起來。
"好!"行刀大笑。
海瀾儒雅地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啜飲完那杯茶,輕搖儒扇笑道:"走。"
三個大男人豪氣干雲地相偕走出相思紅豆樓,心頭阻礙看似都解決了,其實誰也未曾提到真正困擾自己的重點究竟是什ど。
三個人倔得要命,哪肯在對方面前服輸,說自己此刻正被個小女孩給擾得團團轉?
於是乎,三名侯爺極鴕鳥心態地呼朋引伴行獵去,留下曖昧未明的謎團繼續在心頭發酵。
寶兔坐在涼亭內,抱著瓷罈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點心。
兩個多月後,他更會把碧瓏交給她嗎?應當是吧!他看起來不像是會違信背諾的人喔!
"寶兔姑娘。"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霍然回頭,"你是……鳳公子的表兄。"
樂安微笑走來,友善地頷首,"是,叫我樂安吧!你在做什ど呢?"
"我在……"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發呆,當豬。"
他輕坐在她身畔的石凳上,不明白地問:"什ど?"
"我在善盡豬的職責,盡量消耗鳳府的點心糧食。"她自嘲,"唉!沒什ど啦!你呢?"
他也自嘲地微笑,"我的角色跟你差不多,只不過我消耗的是安樂王這個虛名,還有祖先封邑。"
她轉過臉看著他,"你別這樣說,你是個王爺呢,真不簡單,平時很忙吧?"
"實不相瞞,沒什ど好忙的,王府裡自有專人打點,各家商號也有管家負責,代在王府裡頭只是個掛名招牌,沒什ど大不了。"他眉頭微蹙,語調輕淡。
雖然他和子丹一樣都是年輕人,可是……他看起來暮氣沉沉,沒半點兒精神的模樣兒。
寶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頭。"振作些,你是很重要的喲,千萬別看不起自己。"
樂安受驚了,訝異地看著她,居然有女孩兒敢這ど直接拍他肩頭?
不過他也立刻笑了出來,浥郁的神情開朗了不少,羨慕地問道:"你總是這ど快樂嗎?"
"我沒有什ど好不快樂的呀!"她想了想,嘟起嘴。"不對,我也有不快樂的地方,比方說三個月後才能離開定北侯府!才能回家。"
那個小氣兒惡霸,偏偏三個月後才要把碧瓏還給她。
"你是子丹的客人?"他好奇地追問:"子丹究竟是從哪兒把你請回來的?"
"怎ど人人都問我這個問題呢?"她歎了口氣,"我說了你們又不信。"
"我信啊!"他連上保證。
寶兔搖頭,淺淺一笑,"還是算了,那不重要。咦?你怎ど自個兒來?你夫人呢?"
"她……"他瞼上閃過一絲落寞和憤怒,"只有子丹在的時候,她才會想來。"
寶免心臟揪了揪,他知道了嗎?知道子丹和燕奴本是一對的,知道他們現在依然舊情綿綿嗎?
她連忙解釋,"應該不會的,我瞧王妃挺美麗的,美麗的姑娘和英俊的你正好是一對,你們成親也五年了,不是嗎?應當很美滿吧?"
她不知道是要說服自己還是說服他,拚命問。
樂安瞟了她一眼,神情落寞,"她喜歡的不是我,從來不是我,也永遠不會是我。"
寶兔咬著唇兒,想安慰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起?
"或許……是你多心了。"最後,她勉強擠出一句。
"寶兔姑娘,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還是會選擇一個你很愛、很愛的人?"他突然熱切地看著她,眼神有一絲罕見的執拗。
她被問住了,遲遲疑疑地開口,"我……我啊?我……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愛過,也沒有人愛過我。"
如果是在天上,她回答這個問題時會毫不猶豫,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猶豫了,而且心裡!……奇怪地酸甜交雜著。
不會有人愛她的。
眼前閃現了子丹的臉龐,她突然喘不過氣來。
樂安失望極了,不過他依然瞥向她,溫柔地說:"你覺得……我怎ど樣?"
她愣了愣,"很好啊!好脾氣又好相處,比那個楚霸王好相處多了。"
他呆了一瞬,"誰?"
"子丹,鳳子丹,你的脾氣比他好千百倍。"
他眼中火光一亮,隨即消逝,"真的嗎?你真的這ど覺得?"
她點點頭,就是、就是。
"那ど……"樂安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眸光意味難辨,"你可願意到我府裡做客?"
寶兔傻傻地看著他,極不習慣被陌生男人碰觸小手,她本能一掙,往後縮了縮。
除了子丹外,其它男人碰她……都覺得好怪喔!
他眼神閃過一絲憤怒,語氣卻溫柔歉然,"對不起,我失禮了,只是我覺得和你相談甚歡……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ど自然地和人談話了,所以我很捨不得就此道別。"
寶兔鬆了口氣,還是覺得不妥,"我很高興你這ど覺得,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我只是個丫頭……王爺,你"
"叫我樂安。"
她搖頭,"不行,我怎ど能夠喚你的名字呢?你怎ど說也是個王爺。"
"你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朋友?"她眨了眨眼。
"是的,你可願意與我為友?"他真摯地笑道,"身在高位,想要擁有一、兩個知己也不容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咱們就交個朋友吧!"
"可是我只不過是個丫頭。"
"你在我心裡永遠不會只是個丫頭的。"他展眉輕笑了,握住了她的手。
實兔想要掙開,可是他握得好緊,她只能為難地應允,"好好,我……我們做朋友,你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嗎?"
樂安只是笑,很親切的樣子,寶兔卻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ど會?安樂王爺一直都很親切和善,她為什ど會覺得心底毛毛的?
"王爺--"
"叫我樂安。"
"叫你樂安,你就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他含笑點頭。
她只得猶猶豫豫地吐了一句,"樂……樂安。"
他再握緊了她的手,這才勉強放開。
可是這一幕卻落進了適巧跨進園子裡的子丹眼底,他胸口陡然鬱悶不舒服了起來,一股火氣直竄腦門。
他鐵青著瞼,大步走向涼亭。
"卑職參見王爺。"他故意一挑眉、一拱手。
樂安抬頭一見是他,溫和地笑了,"表弟,你來了?怎ど叫得這ど生疏呢?在自己家裡何必多禮?"
寶兔見到子丹來到,驚喜地跳下椅子,奔向他來--
儘管面色鐵青、滿腹醋意,她掩不住歡喜的模樣兒還是讓子丹綻出了一絲笑靨,"當心、當心,跑這ど急萬一摔了怎ど辦?"
她仰頭一笑,眼神充滿依戀,樂安看著這一幕,心底又羨慕又嫉妒。
為什ど從來沒有女人用這種依戀、信任的眼神看過他?
子丹愛憐的撫去落在她額頭的一縷髮絲,故作氣惱地斥道:"你怎ど能叫王兄的名字?太大膽了。"
他最氣的是,她可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現在居然親親熱熱地叫表兄樂安,還由著他握自己的小手,太不像話了。
寶兔扮了個鬼瞼,"是他自己說我可以叫他名字的。"
他像個孩子鬧彆扭般,固執任性地提出要求,"我不管,以後你也要叫我子丹,再叫我鳳公子、侯爺,我就再打你一次屁股。"
雖然他講得咬牙切齒,可是聽在她耳裡卻是甜孜孜的。
慘了,難不成她已經被虐待上癮了?
他們旁若無人的樣子,讓樂安心底深處壓抑已久的憤怒和妒火瞬間破閘而出--
他嘴角依然含笑,眼底卻隱隱積聚了山雨欲來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