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加起來五十三歲的男女像個幼兒園小班的學生,對著兩個超級型的路易斯鹹登皮箱又叫又跳的,好不熱鬧。
被啃了一角的月亮也跟著歡欣雀躍,手舞足蹈起來。
「你看!我還準備了食物哦!」織敏將手中那一大包由塑料袋裝的食物,在屈之介的眼前晃來晃去,上頭印有台北某家知名餐廳的差mark。
屈之介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帶著頑皮的笑容,也從背後將預備好的一包東西拿出來,學起織敏在她眼前晃動。
「真有默契,小姐,你瞧,這是什麼?」
「鹽酥雞!」織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著一雙大眼盯著他看。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倆爆笑出聲。
「先生,你帶胃藥了嗎?」她仍在笑。
「才沒那麼傻呢!」他笑得很賊。「我等著你陪葬。」
這句玩笑話讓織敏的心猛然一跳!她是怎麼了?為何一句簡單的玩笑話就能顛覆她的情緒?她聳聳肩,試圖揮去那份莫名的感覺。
「咚、咚、咚,有沒有人在啊?」屈之介輕敲她的腦袋,開玩笑式的要她回魂,她的表情很奇怪哦!
「媽媽說不可以給陌生人開門。」織敏連忙響應他的笑話,裝出七隻小羊中的童稚聲音。
這小妮子的反應快得可疑。他瞇起眼睛打量著她,她到底怎麼啦?
「織敏——」
「出海囉!」織敏沒給他問話的機會,推著他的後背直往白色遊艇走去。「潛水艇,全速前進!」織敏左手扠腰,右手比往前面的方向,亂神氣一把的。
「是!麥克阿瑟將軍。」雖不解她的高昂情緒所為何來,但肯定是跟他有關。屈之介自己也難以理解為什麼她的喜怒哀樂對他那麼重要,他就是在意。
「神女號。」織敏玩興大發的瞄著船身的黑字。
「女神號。」他面紅耳赤的糾正她,這小妮子眼睛是怎麼看的。
「我不管,我就愛叫它神女號。」她頑皮的吐舌。「神女號、神女號、神女號——」
「好,我投降。」他一舉雙手乞和,以免耳朵長繭。
這麼容易就投降了?真不好玩。無法解釋自己太過於高漲的情緒,她只得東瞄瞄西瞧瞧遊艇內的擺設。
沒一會兒,她聽見引擎發動的聲音,船出港口了。一直等到船速穩定下來,織敏才看見他的身影。他正走出駕駛艙與她並排而列,雙手撐住甲板的欄杆,一同凝望著海面。
「好卑鄙,船長。」織敏斜望著他。「竟然找計算機幫忙。」她指的是艇內的自動駕駛系統。
「不好好利用現代科技的優點,設計者會哭泣。」他回望著她,認真地凝視她的眼睛。「你有心事。」他說。
驚訝於他的細心興敏感,她學起他的招牌語氣,不正經的回答屈之介。
「討厭,什麼時候學會讀心術了?」
「現在。」不容許她的迴避,屈之介抬起她的下巴。「織敏,你如果把我當朋友,就不該用話搪塞我。」
兩人就這麼對看了半晌,姿勢不變。織敏看進他的眼底,他是認真的,為什麼?她有沒有心事對他而言又有何差別呢?「我不知道。」她歎息。「我只是覺得一團混亂,理不出頭緒。」
「因為我們的關係?」
屈之介的回答令她鷘訝的張大了眼,他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跟你一樣感到困惑?」這些話原本他並不想講,只是不知道什麼看到織敏疑惑的樣子,便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你也感到困惑!什麼?」她的眼睛寫滿了問號。
「跟你的理由一樣,也許我們之間,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已有所改變。至少我是這樣。」說出口之後,他感到一陣輕鬆。直到現在他才敢對自己承認遊戲已經變質,說不出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腦中想著都是織敏的情影。越瞭解她越意識到她是個特殊的女人,值得更深刻的感情。
他戀愛了,該死!這份認知雖解放了他,卻在同時帶來另一種新的恐慌。
這是不是所有花花公子在認栽之前都會有的情緒?
「你呢?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他希望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不是騙人的,他需要同樣的響應。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不會掐死我?」他會!他的眼神說明了這一點。
「好啦,好啦!我說啦!」她高舉雙手投降。「我……我猜我和你的感覺是一樣的。」
「哦?」他將頭偏向一邊,用眼神暗示她多說一點。
「喂,你別得寸進尺哦!你自己也沒說到什麼。」她嘟起嘴,不服輸的回瞪著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多說一些?」他眨眨眼,手臂猛然一伸,將她掃進羽翼中。
「你說啊!反正我的小說中正欠像你這類的花花公子。」真美的五官,就像古晝中的美男子。織敏幾乎掉了魂。「我不是花花公子。」聽到她玩笑式的調侃,他沒來由的一陣不悅,倏地拉下臉。
這人是怎麼回事!她朝他做了個大鬼臉。「可是你是啊!你、劉宇剛,還有我大哥三人並列為全國三大花花公子是個不爭的事實,你還想狡辯!」花花公子就花花公子嘛!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大不了提防一點,少惹點致命的吸引力便是。
該死!這小妮子的八卦新聞還真是倒背如流。他倏地漲紅了臉,對著她大吼。「花花公子又怎麼樣?花花公子就不能收山嗎?」
這一吼,吼得船上的兩個人都呆了,彼此凝望了有一個世紀之久。
「你,你要退休了?」不會吧!屈指一算他也不過才玩了十年,據說屈之介自從二十歲出道以來,交往過的女人不計其數,至今已經排到一百零八號。
「別把我說得像老頭子一樣,我才三十歲。」什麼退休,打賭再過個三十年他依然生龍活虎。
「可是你剛剛明明說……」難道她又弄錯了?
「織敏,」他猛然抬起她的下巴。「我不可能當一輩子的花花公子,我也渴望一個正常的家庭,更渴望有你這麼特殊的女孩陪在我身邊,你能瞭解嗎?」
這……
「這算是求婚嗎?」織敏突然很怕聽到答案,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他是說過要補償她的精神損失,但婚姻?饒了她吧!她一點也不相信一個花花公子會想要安定下來。
這算是求婚嗎?屈之介也被這個問題嚇呆。他的確渴望織敏陪在他身邊,但婚姻?饒了他吧!他到底單身了太久,一時無法適應結婚這個念頭。
「不算。」屈之介這個回答今幾乎忘了呼吸的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我們要學『跳火山的人』裡面的男女主角,坐在這兩隻皮箱上到海上看月亮?」哇,好浪漫哦!
「Bingo!」他咧嘴一笑,用盡全身的力量和麻繩奮戰。「可以了。」十分滿意於奮戰的結果,屈之介的臉露出得意之色。
「好帥哦!」織敏取笑他,拉著他往船艙走去,取出他們先前準備好的食物。
「還有呢!」屈之介邊說邊自冰箱中取出一個圓形金屬筒。
「香檳!」織敏興奮地大叫。「你真是天才。」
這個馬屁可真拍到他的心坎裡了,屈之介一把摟住織敏的細腰,朝著甲板走去。「走,讓我們開始我們的浪漫之旅!」
這個旅程的確很浪漫。當織敏坐在路易斯威登皮箱上並和屈之介相偎相依的時候,不禁做如是想。雖然皮箱是搖搖晃晃的,但她的心思卻極為穩定,她猜想自己大概是醉了,要不然怎麼會想賴在他身旁一輩子,一點也不想動。
「乾杯!」長長的香檳杯互相碰撞,清脆的聲音迴響在這清靜的夜空中,更顯清晰。
「我們要慶祝什麼?」織敏隨口問道,眼神有些醺然。
「慶祝彼此的相遇。」屈之介有些認真,有些玩世不恭的回答。
「我沒料到你這麼樂意被人偷窺。」她打趣道。
「只有對象是你的時候。」不對,他怎麼越來越認真了?真該死!屈之介恨恨的咒罵自己。
「你真會安慰人。」她乾笑,低頭拚命喝香檳。
「別懷疑,這是花花公子的本性。」話雖如此,他好像脫離花花公子的行列越來越遠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可曾有過夢想?」他的眼神彷彿她在講廢話,她連忙補充。「我是說,你可曾有過不切實際的夢想,在別人眼裡看來就像癡人說夢的那種夢想?」
「沒有。」他祖父一向鼓勵他要向現實看齊。
「我有哦!」
「說來聽聽。」他還在為自己的反常納悶不已,今晚他八成中邪了,腦中老閃過一些家居生活的影像,而且女主人全是織敏的臉,真是邪門。
「我希望能擁有一座城堡!」織敏很努力的尋找話題。
「你說什麼?」他有沒有聽錯?
「夠蠢吧?我二哥常說我這顆腦袋從小就不正常。你能想像台北市出現一座灰姑娘城堡的情形嗎?我還要求要有湖泊哦!那樣才可以養天鵝。」最好還要有護城河。
的確是蠢,卻蠢得可愛。屈之介不禁也想起自己埋藏已久的願望。突然間,他急於和她分享這個願望。
「我也有一個跟你一樣蠢的願望。」
「真的?」織敏有些訝異,她從沒想過像他這麼超現實派的人也有作白日夢的時候。
「還煮的呢!」他輕捏她的鼻尖。「是真的。」他突然玩心大起。「我的願望是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花花公子!」
「好棒哦!」織敏附和。「不過你得先幹掉劉宇剛才行!」
真妙的接話!織敏和屈之介相視而笑。隨後一陣沉默。
「其實我的夢想是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建築師。」他說這話時語氣有些羞澀,引起織敏的好奇。「聽起來不像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這那算白日夢?」她知道他是學建築設計的。事實上,她對他的一切暸若指掌,而她自己卻不願去探究原因,或許是害怕她會發現自己內心世界真正的思維。
他輕撫她的臉。「你若知道建築界的競爭是如何激烈,就不會這麼說了。
天真的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他的眼睛好迷人,就像是工筆畫下的傑作。
「是嗎?」他的臉越靠越近,眼神越來越晦暗。
「而且我相信你的夢想一定會實現,有一天你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偉大的建築師。」她是如此的堅信不移,因為他是她選的人。
「你真的這麼想?」他的聲音柔的就像三月的春風。
「真的。」她小聲的回答,整個人都半躺到皮箱邊緣去了。
「那麼……我只好拚命為你做到了。」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他的唇飢渴的覆上她的唇。時而輕嚙時而深吻的逗弄著她的感官。好熱……那股陌生的情潮又來了,她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一個感情的漩渦,正被一陣強烈的狂潮席捲,這……就是情慾嗎?
同樣覺得全身著火的屈之介也一樣頭昏腦脹,不如思索的解開織敏和自己的襯衫。倏地,僅著胸罩的織敏和屈之介頓成夜色中的另一美景。,「你真美。」這句話他不知道說過幾千次了,不過通常只是花花公子專用字典中的一個句子,從沒像現在這般真心吐露過。
「你也好美。」是真的,他人雖不壯,卻很結實,可見他乎時頗注意身材的保養。
凝視著織敏純真的眼,知道她句句真心,他禁不住內心的衝動,低下頭更火熱的吻她,同時更加激動的壓住並愛撫她形同赤裸的身子。眼看著就要一發不可收拾,居然「啪」一聲!路易斯威登皮箱終於因為承載不了兩人的激情而翻覆了。瞬間落水的兩個人只能靠著本能游離水面,登上船去。
首先登上遊艇的織敏帶著一臉的不置可否,瞪著翻肚的皮箱和散落在海面的食物,還有隨之登船的屈之介。這一幕荒謬的景像今她無法克制的笑彎了腰,笑到流淚。
「這真是——」猛一抬頭,她發覺自己的唇又被覆蓋住,不僅如此,屈之介還一把勾住她的腰拉她倒下。倏地,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他已然張開的雙腿之間,近乎赤裸的上半身正與他緊緊的密合著。
「怎麼不再繼續笑?」他邪邪的勾勒出一個挑釁意味濃厚的笑容,細長的雙眼不懷好意的看向織敏。
「讓我起來!」她死命掙扎,無奈她的力道對他來說就像只小貓一般,毫無作用。
「這怎麼行?」他的笑容更邪氣了。「我還沒吻夠呢!」說罷,他倏然解開她的胸罩後扣,惹來織敏一聲尖叫。
「叫得這麼大聲。」他吹了聲短短的口哨。「寶貝,是興奮嗎?」他故意撫上她的臀部,並且毫不知恥的扯下她的短褲愛撫她。
「興奮個頭!」她敢保證自己的臉一定紅到月球上去了。這個不知羞恥的混帳!不過……他的手必定有一股魔力,否則怎麼引起她前所未有的灼熱?
「不是興奮?」他笑得好邪惡,在說話的同時慢慢的輕揉她小巧突翹的玉臀,並且將她的絲質內褲一吋一吋的往下拉。「我怎麼覺得你身體的反應跟你嘴裡的話完全相反?」
「我才沒有。」她抵死不承認。但從體內升起的熱流卻又今她不知所措。
「才怪!」
不再逗弄,他索性將織敏的內褲扯掉,瞬間織敏就有如初生嬰兒般赤裸。
她震驚的眼流露出期待與不安的雙重矛盾。她就要體驗性了嗎?可是……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啊!
「我好怕。」跨坐在他身上的織敏彷彿快哭出來,但又掙脫不掉他灼熱的眼神和有力的雙手,她真的覺得迷惘。
「用不著怕,我不會弄痛你。」他努力的向她保證。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雖沒經驗,卻有常識,但疼痛並不是讓她懼怕的原因。「我不是怕這個。」她囁嚅地說。
「哦?」他咬牙撐住下半身的衝動。跨坐在他身上的織敏正不安的動來動去,挑戰他耐力的極限。
天!她的美在他面前一覽無遺。裸著身的織敏就像是個海妖,正律動著自然的旋律迷惑他的心智。不,不止,豈止是心智,還包括快要漲破的血脈。
他發誓這小海妖再不把話說清楚,他就要當場強暴她。
「織敏——」他低聲吼道。
「我怕的是自己的心!我更怕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愛上你!」她一古腦的宣洩,完了!洩底了。「我還沒準備好要愛上你嘛!」
屈之介望著她不安的臉,覺得自己也跟著不安起來。老實說,他實在看不出來「愛」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終歸是女人,為什麼就不能學學男人把「情」和「欲」分開?
「我明白了。」他長長地歎口氣,鬆開對她的箝制。「你安全了。」他將仍愣在他身上的織敏抱離,咬牙忍受無法發洩的痛苦。
安全,這是什麼意思?織敏只能呆呆的看著他痛苦的側臉,對於身旁呼嘯而過的冰冷海風,絲毫感覺不到。
「遮住自己,拜託!」他連忙將掛在欄杆上的大毛巾丟在織敏身上。「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又沒瞎,你想害我沖整夜的冷水澡嗎?」唉!反正橫豎都得沖,罵什麼?
「凶什麼嘛?」她才是受盡委屈的那個人阤。「這年頭說實話也犯法啊?」
她沒犯法,是他犯法。屈之介苦澀的想,誰教他犯了花花公子戒律第一條和天真的少女談戀愛呢?
前輩們的教訓過處女比已婚婦女更難擺脫。他早該牢牢記住才是。
但……為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犯了滔滔天條,卻始終無法放手不玩呢?
他一向是個聰明的玩家,瞄頭不對就落跑,從不惹禍上身,這次卻深陷其中,難道他真要跟花花公子陣營說再見了?
見他不說話,織敏也懶得搭理他。誰要她蠢得將心事說出來,二號花花公子不嚇呆才怪!
其實笨的人是她,明明瞭解他的企圖,卻還傻得跟他一道出海。只是,在這只存留性意識的陷阱中,佈局的人豈止是他,自己難道不帶一絲期待?她捫心自問,或許她也是罪犯之一,共同部署這個綺麗的幻境,只是到最後卻發覺自己無法像時下的快餐性慾觀念只性不愛,而選擇退卻罷了。
不過,她是真的害怕自己會愛上屈之介,而且屈之介也比她勇敢不到哪兒去,瞧他一臉倉惶便知。
「回家啦!大情人!」她裝出輕快的語調,裡著毛巾走下甲板,將襯衫自水面上撈起來。
「別撈了,穿我的。」屈之介倏地走下船艙拿出一件深藍色襯衫遞給織敏,織敏接過並背向他穿好襯衫。
屈之介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尾隨著她的動作游移,但他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織敏我——」
「別說了。」再說她都快要哭出來了,畢竟她可不是天天都像白癡般的對人表白。「讓一切都到此為止吧!我很抱歉打擾了你的生活。」
不,不是這樣……他並不介意她闖入他的生命。他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一向自由慣了的心,一時難以收回,僅此而已。
但,該死的!他知道他的逃避傷害了她,而她強裝堅強的表情深深的打動了他。他知道自己不能放任她受傷的飛去,但她倔強的表情又顯現出她不想跟他說話。難道這就是結局嗎?他不知道。
「今晚真是謝謝你,我玩得很高興。」織敏禮貌性的向他道謝。此刻屈之介的法拉利正停靠在她家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她的樣子不像是玩得很高興,反倒像是希望此生永不再相見。
他怪她嗎?他真是差勁透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開口道。「我送你上去。」
他就不能放過她嗎?難道他不知道她已經快哭出來了?忍了一路,足足有三個鐘頭,她早就快憋不住了。
「用不著,我自己認得路。」她說完就要往電梯的方向走,這人也真奇怪,幹嘛不在大樓門口停車,而非得把車開到地下室來?
「我知道你認得路,但我有話要說。」他捉住她的手,態度強硬。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將車子開到地下室的原因,他可不想他在開心剖腹的時候還有人旁觀。
莫名其妙的男人。織敏瞪著他,熾熱的目光彷彿恨不得燒穿他。「有話請快說,時候很晚了。」
屈之介搖搖頭並放開她的手。「我知道你在生氣。」
生氣?這個形容詞未免太溫和了些,事實上,她是憤怒。她此生第一遭說愛人——
更正,是怕自己會愛上他,卻換來對方百般逃避的反應。她是白癡才會喜歡上他!
「這就是你想說的?」她冷冷的反應,口氣冰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晚安,之介!」她已經決定不再當傻瓜。她倏然轉身,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敢走!」他既狂怒且害怕的捉住意欲離去的織敏。她看起來好冷,一點也不像以往活力四散的她。
「我為什麼不敢?」她企圖掙脫他的手。
「你好大膽竟敢扣住我的手,放開我!」
「放開你?」他突然冷笑,笑容陰森可怕。「我才要請你放開我,你究竟要糾纏我到幾時?」
這人在說些什麼啊,難不成他瘋了?織敏有點害怕他過於熾熱的眼神,那蘊藏於其中的情感遠超過她所能理解的範圍。
那不是屈之介,不像是以往的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沒想到織敏略帶顫抖的語氣反使他的臉色更陰森。
「你知道,你當然知道。」她怎能說不知道呢?就在他決定棄械投降的時候?
也許婚姻對他們而言都太過於遙遠,但最起碼他們能擁有愛。是花花公子垂死前的掙扎也好,是自己全然的自私也罷,他就是不能放開織敏任由她說再見,至少現在不能。
「請你說清楚!」她快崩潰了。
該表白嗎?有何不可呢!
「我愛上你了。」他說了。「什麼?」她……的耳力出問題了吧!
「我說,我愛上你了。」看著她目瞪口呆的反應,他不禁笑了。「這麼難以置信嗎?」
這一定是個玩笑,而且是個最惡劣的玩笑。他就這麼恨她嗎?非得如此捉弄她不可能。
「這並不好笑。」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很好,」他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織敏。「我也不是在說笑。」
「你……到底怎麼回事?剛剛在遊艇上你明明還——」
「我知道自己的表現像個傻瓜。」他打斷她的話,並且煩躁的搔頭。「但你相信嗎?我會有那樣的反應只是因我也還沒準備好要愛上你!」他苦笑。
「我猜我遊戲人間太久了,一時無法適應被套住的感覺。」
他會愛上她?真不可思議……
「我並不想套住你。」她自己剛剛適應愛人這個想法,心裡的恐慌並不下於他。「你不想要婚姻?」這下換他呆了,他一直以為女人的最終目的就是它。
她搖頭。
「我不知道。」她承認自己的困惑。「我也是第一次愛人,還沒想過那麼遠。況且,現在是二十世紀末,愛情並不代表婚姻,你不也是如此認為嗎?」
他應該覺得興奮,慶幸自己的好運,慶幸自己生乎第一次動心就遇見同道中人。可是……那股既含放心又帶失望的怪異悸動要如何解釋?算了!他聳聳肩,就當花花公子的自尊心好了。畢竟一名花花公子肯高舉雙手投降,對像說什麼也該痛哭流涕的領情才是。
「當然。」他笑笑,倏然擁住織敏的肩膀。「既然已達成共識,我們來個約定如何,以吻封緘?」再一次不待織敏回答,他使以狂風掃落葉之勢吻上她的唇。織敏照例又是全身酥軟的癱在他的懷裡,整個人被他抱上法拉利的前車蓋上……就在他們幾乎完全沉浸於激情架構出來的世界時,倏然亮起的車燈打斷了他們的纏吻。在驚愕中,織敏看見了她大哥。
「姓屈的,給我放開她!」秦仲文有如復仇天使般的從奔馳跑車中奔下,提起屈之介的領子將他狠狠的甩向一旁,屈之介倏地被拋向停在左側的鄰車,整個人撞著車身。
「大哥,你做什麼?」織敏憤怒的大叫,他怎麼敢干涉她的私生活?
「拉好衣服!」秦仲文朝她大吼。「要是讓老爸知道你竟和一個花花公子談戀愛,他不打斷你的腿才怪!」
「他是個花花公子又怎麼樣?你自己不也是花名在外?」真是笑話一樁。
「那不一樣。」秦仲文慢慢恢復冷靜。剛才那一幕給他的刺激太大了,他純潔的妹妹居然跟一名男子在停車場擁吻,真教他不敢相信。
「怎麼個『不一樣』法?」她不服氣的回嘴,分明是雙重標準嘛!
他可愛的妹妹學壞了。秦仲文危險的瞇起眼睛看向正揉著肩膀的屈之介。
「我是你哥哥,而且不打算追求你。」
他走近屈之介,語帶恐嚇的低聲警告道。「我警告你,離我妹妹遠一點。」
織敏簡直快氣瘋了,他又再一次試圖操控她的人生。「你憑什麼干涉我的戀愛?我愛誰是我的自由!」
秦仲文不理她,逕自瞪著屈之介看。「我想你耳朵沒聾。」
屈之介只是掛著一副無謂的笑容,吊兒郎當的靠著身子斜看著秦仲文。
「原來這就是秦家人的作風,我第一次領教,真是深感榮幸。」
「榮幸倒是不必,」秦仲文沒閒情跟他磨牙。「快滾才是上策。」除非他想留下來試試他的拳頭。屈之介不為所動的看著秦仲文,試圖壓抑下心中逐漸加溫的怒火。
「你不覺得可笑嗎?織敏已經二十三歲了,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有這種愛妹心切的哥哥,也真難為她了。
「她的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秦忡文冷笑。「但萬一她頭腦不清楚做出錯誤判斷的時候,做哥哥的就有義務提醒她走回正確的道路,就像現在!」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不禁對瞪!
「我明白了。」屈之介露出一個鄙視的微笑。「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同樣身為國內知名花花公子的你可以任意玩弄女人,卻不許和你相同背景的男人對你妹妹做同樣的事?」浪蕩子趕浪蕩子,真是荒謬至極。
「沒錯。」秦仲文毫不客氣的承認。「我要是你的話就會收下這份聲明,以屈氏的力量還不足以和秦氏抗衡。」
「是嗎?」他冷笑。也許秦仲文說的對,但他絕不會承認。「你以為我會害怕你的威脅?」
「你最好會。」秦仲文的笑容也不怎麼好看。「屈老爺子不會樂於見到你為了一個女人而影響屈氏未來的發展。」
「也許。」他保持一貫的笑容看著秦仲文。「你可以試試。你會發現屈氏比你想像中還堅強得多。」
「這說得太早,姓屈的。」秦仲文相當佩服他的掙扎,雖蠢但勇氣可佳。
「儘管放馬過來。」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織敏萬分煩惱的凝視著兩個對峙大男人,心中大歎自己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