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遠,福卿卿終於不支地停下腳步喘氣。
夜好黑,四周好靜,而她……好冷、好冷……
「啊?」一陣冷風吹來,讓她驚覺自己的半裸,她驚呼一聲蹲了下來,雙手緊緊護住身體。
天啊!福卿卿不敢置信,她居然衣不蔽體地衝了出來。
幸好附近入夜後相當僻靜,沒人看到,但這副模樣,她要怎麼回家?
背包被留在趙家,她的機車鑰匙、房間鑰匙、手機和錢包都在裡面,怎麼辦?
嗚……誰……誰來救她?
衣衫不整的羞辱和進退維谷,讓福卿卿蜷伏在牆邊,無助地哭了起來。她不敢去敲附近人家的門請求援助,她知道多數人會因為她現在的模樣而將她視為瘋女或特種行業的上班小姐,更害怕會再遇到一個像趙志平那樣的衣冠禽獸。
但是也不能——直待在這裡啊,天會亮的,到時候她豈不是……
愈想愈怕,福卿卿打了個哆嗦,此時一隻手突然按向她的肩頭——
「啊?!」她嚇了一大跳,本能地轉過身子。
「哇塞!老大,真是個女人耶,你看看她的模樣。」
糟糕,是兩個渾身酒味的不良少年!
他們盯著她身上凌亂得無法蔽體的衣裳,閃著貪婪邪佞的目光。
「不……不要過來……」福卿卿死命掩護自己的身子,恨不得能和冰冷的牆融為一體。
「嘿嘿嘿,小姐,你這副模樣可真是誘人,我看你好像很熱的樣子。」
「讓我們兄弟倆來替你降降火如何?」
他們淫笑地逼近她,像飢餓的狼看到獵物般,露出陰森森的牙齒。
好可怕!
「不……不要……」福卿卿嚇白了臉,渾身發抖,拚命告訴自己,這緊要的當口千萬別昏過去!
四下無人,大聲呼救也不會有人理她,腿上被玻璃碎片刺傷的地方正陣陣抽痛著,跑也跑不動,怎麼辦?莫非是天要亡她……
誰能救她啊?此時,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躍進她腦海裡。
單駒燁!
如果……如果單駒燁在就好了,他一定會保護她,他說她是他的心肝寶貝啊!
單駒燁,你在哪裡?
「哈哈哈,小美人,過來啊!」其中一個人倏然撲向她,開始用力拉扯她護胸的手。
「啊?不要!救命啊!單駒燁,救我……」福卿卿失聲尖叫出這個名字,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恐懼地大叫,彷彿世界末日一般,手腳也無意識地用力揮打,只要有人碰到她,她就拚命地掙扎,發瘋似的攻擊他,「走開!走開!別碰我!不要過來,單駒燁……救救我……」
歇斯底里、亂吼亂叫的同時,感覺一雙強壯的手臂突然抱住她,她想也不想,一口狠狠地咬下——
「卿卿……」
「啊?」這聲音……
雷殛一般,福卿卿停止掙扎怒吼,呆立彷彿石像。
「才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忘了這雙手臂、這個懷抱嗎?」
「你……你是……」福卿卿抬起臉,朦朧的視線裡,她好像看到了單駒燁。這是真的嗎?他真的來救她了?
「卿卿,噢,卿卿……」單駒燁緊緊抱住她,他此時的感覺已不是「心痛」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他的心肝寶貝,他居然讓她遭遇了傷害,他竟然沒有隨時隨地地保護好她,他真該死!
他緊緊的擁抱動作,讓福卿卿一瞬間失神了……但只有一瞬,在下一秒,她立刻感覺到她失去衣裳屏障的胸部緊密壓上他堅硬如岩石的軀體,彷彿燙了火一般,提醒她的近乎赤裸。
「不!」福卿卿大叫一聲推開他,護住身體,渾身顫抖地縮向牆角,「不!不要過來!不要看我……」她怎麼能讓單駒燁看見她現在這種羞恥的模樣?她不要!她希望在他心裡,她就如蓮花一樣潔白無瑕……
單駒燁當然瞭解她,他沒有多說話,默默迅速地解下外套,在下一瞬覆蓋上她。
福卿卿發現自己又被拉進那個溫暖的懷抱裡,然後是一個柔得幾乎擰得出水來的聲音。
「別怕,我的心肝寶貝。」單駒燁將她抱得好緊好緊,外套加上他有力的臂膀,牢牢護住她。
福卿卿幾乎無法呼吸,但心緒依然劇烈起伏。心肝寶貝?她現在這種模樣,他依然當她是他的心肝寶貝嗎?
「你……騙……騙人……哇——」福卿卿失聲痛哭了起來,蜷縮在單駒燁的懷裡,竟讓她變得如此脆弱。天啊,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依賴他為她撐起的保護傘。
「別哭……啊,你怎麼抖成這樣?一定嚇壞了,別哭呵,心肝寶貝,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單駒燁雨點般親吻著她涕泗縱橫的臉,語氣是千般憐愛、萬般心疼。
福卿卿被他陽剛的氣味包圍著,彷彿催眠一般,他溫柔地撫慰讓她逐漸平靜了下來,體內的藥效一瞬間退去,她的腦子清醒了,模糊的視線也恢復清明,也因此看見地上躺著那兩個剛才企圖侵犯她的不良少年。
「你……你把他們怎麼了?」地上黑黑的一攤,該不會是血跡吧?!
「我不會輕易饒過傷害你的人,不論是誰。」單駒燁原本溫柔的眼眸一瞬間變得冷冽,那是她不曾看過的光芒,有著嗜血的恐怖。
福卿卿打了個冷顫:「你……殺了他們?」
單駒燁沒有回答,抱起她走向他停在巷口的車子。
「回答我,你是不是……」
單駒燁吻住她還來不及接下去的話,將她溫柔地放在座椅上,卻沒有隨她坐進去。
他不發一語,將椅背放平,讓福卿卿舒服地躺著,凝視著她,內心如火燒灼一般,尤其看見她身上、腿上的傷時,他的眉宇糾結得好駭人。
「你……在生氣?」福卿卿顫抖著聲音問道。
單駒燁點頭。
「對不起,我……」福卿卿霍然坐起,焦急地對他解釋,「是我太不小心了,居然沒看清趙志平是個衣冠禽獸,還大意地喝下從他手中接過來的飲料,但是我沒有讓他碰我,真的!我拚命地掙脫!,我沒有……」
「卿卿,我知道,你別說了。」單駒燁用吻打斷了她的話,良久才放開她。小傻瓜,他從來沒懷疑過她的清白,單看她身上的傷,就不難想像這是個多麼烈性的女子,此外,就算她真的遭遇了不幸,他仍當她是心肝寶貝,永遠不會改變。
「在車子裡等我。」單駒燁溫柔地說。
他這句話是不是表示他要離開?
「不要!」福卿卿急得由身後抱住即將離開的他,語無倫次地大喊,「單駒燁,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不要生我的氣!我發誓真的沒有讓他碰我,你不要離開我……」慌亂的她直覺以為單駒燁是誤會她已經不貞潔才要拋下她,她覺得百口莫辯,哭得唏裡嘩啦。
「卿卿,噓,卿卿,你冷靜下來……」單駒燁轉過身,將她摟進懷裡,「我保證不會離開太久,我必須去解決那個膽敢傷害你的人。」
「不要!我不管你要做什麼,都不讓你走!不讓你走啊!」福卿卿號啕大哭,像個嚇壞的小孩子。
「別哭……」
「不要走……」
「好,我不走,你別哭呵,你一哭,我的心比被人拿刀子劃了千百道還難受。」
他投降了,福卿卿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他不會走了。
她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放手,緊緊地抱住他,他則不斷地吻著她,吻掉了她的恐懼,讓她再度恢復平靜,像只小貓咪,溫馴地蜷縮在他懷裡。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隔了好久的時間,福卿卿終於想起這個早該問的問題。
「我在這裡出現並不稀奇,只要你出現的地方就會有我,我說過,絕對不再放你走。」
看來他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呵!他是怎麼辦到的?福卿卿笑了笑:「單駒燁……」
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單駒燁又吃住了她。
「還連名帶姓地叫我嗎?卿卿,叫我燁,否則我就要繼續吻你。」他的語氣是威脅,眼眸卻是深不見底的柔情萬丈。
福卿卿紅著臉,囁嚅了半天,還是擠不出一個字。
「叫我一聲『燁』真的有這麼困難嗎?卿卿。」單駒燁托起她的下顎,福卿卿立刻掉進他那兩泓深深的潭裡。
「燁……」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自然地叫出口了,「謝謝你救了我,可不可以再拜託你……陪我回趙家一趟?我的摩托車留在那裡,背包也留在那裡,裡面有我的房間鑰匙和錢包,我一定得拿回來才行。」
「我會幫你拿回來的。」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卿卿,你不會想再見到那個人渣的。」
「我是不想,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我知道你不會饒過他,我不敢想像你將會對他做出什麼事,但我知道這是個法治社會,趙志平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若對他動手,他一定會鬧上法庭的,我……我不要讓一些不相干的人知道他……他欺負我,雖然沒有得逞,但如果宣揚開來,我也沒臉在學校待下去了……」
「傻丫頭,到現在你還懷疑我保護你的心嗎?我不會讓那傢伙有機會提到任何一個關於你的字。」他愛憐地輕撫她的頭髮。
「燁,如果……我說我求你,你會不會聽?」
「會。」單駒燁回答得很乾脆。
「那,我要你取了我的背包就走,什麼也別對他做。我並非替那個敗類求情,我完全是為了郁如,我不能傷害這個小女孩,她若是知道她父親對我下藥,企圖欺負我,她一定會受不了,她……」話未說完,他又吻住了她。好熱烈的吻呵,福卿卿甚至在他口中嘗到一種很奇特的甜蜜味道。
「你說完了,而我也『聽』了。」單駒燁對她眨眨眼。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他似乎別有用意地強調著什麼,福卿卿蹙眉,正想問些什麼,但突然覺得眼皮好重……
「你……是不是餵我吃了什麼?」福卿卿心中暗驚。該死,一定是剛才那個吻有問題!
「是一種專治你這喋喋不休小嘴的靈丹妙藥。」單駒燁微笑,又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她一下。
「你好……可惡……是安眠藥……」除了想睡覺之外,身體並沒有任何發冷或發熱的異樣感,所以福卿卿才這麼推定。
「是強力安眠藥的一種,淬取某種植物菁華煉製成的,這是我小小的興趣。」他溫柔地將她放平,輕聲哄著,「乖乖睡,什麼都不必想,更不必擔心,我會幫你取回東西,也會將你安全地送回家,我的心肝寶貝,希望你的夢裡有我。」
單駒燁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這是福卿卿閉上眼睛之前的最後一個感覺。
她知道她能相信他的,單駒燁不會傷害她,他只會保護她、寵愛她,這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單駒燁看著她毫無戒心地沉睡,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等著一百年後讓王子深情地吻醒她。
心肝寶貝……
他忍不住愛憐地反覆吻著她蒼白的小臉,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就只是靜靜坐在車子裡,陪伴著她,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
直到車內的時鐘顯示十二點了,他才輕輕巧巧地打開車門。
他非去解決這一件重要的事不可,是,他承諾過「聽」她的,就只是聽,至於要怎麼做,那可由不得她了。
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混球——趙、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