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爺爺讓她自己做抉擇,溫楚決定維持原議,與包括展氏、展司漠、徐氏在內的五家集團組成新公司,全權負責高雄國際商場的興建事宜。此舉惹來展家的撻伐聲,在簽約前甚至以聯合其他兩家集團退出合夥陣容為威脅,讓溫楚自行品嚐逾時未動工的惡果,而那將是一大筆天文數字的違約金損失,因此煩得溫楚不知如何是好。
如同過去的每一夜,展司漠準時擅自帶了做菜的材料來到溫楚的小套房,準備強迫她試試不同的手藝。不料,今夜她的心情跌落谷底,任憑他怎麼威脅誘哄也不動心,未了他只得鼻子摸摸出去買了披薩回來,陪她坐在地上享用。
見她愁眉苦臉,有一口沒一口吞著食物,他凝思一會兒丟下披薩,笑著將她圈進懷裡,背貼著自己,下巴從後方枕在她肩上,以粗糙的面頰摩挲她粉嫩的凝脂。
「別煩惱,他們的股分由我全權吸收好了。」
溫楚怕癢的縮著脖子,沒精打彩地嘟噥道:「如果只是一、兩億,勉強湊一湊還可以,這回一次就要百來億,你沒法子吸收的。」她煩得實在沒心力去抵抗他過分親暱的舉動。
「金融機構是幹什麼用的?抵押貸款、信用貸款、地下錢莊……總之會有辦法的。」
「過重的利息會壓得你喘不過氣來的。」她一心替他著想,並沒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該秉公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悄悄地以雙手環抱她的腰,鼻子輕輕磨蹭她敏感的頸項。
熱呼呼的鼻息拂得頸畔發癢,溫楚耳根生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奮力欲掙開身,卻被他扣得死死的無法動彈,只有煩躁地斜眼睞他。
「你等於是在逼問我為什麼不乾脆犧牲掉你嘛!」她不想讓他以為他已經成功分享了她的喜怒哀樂,卻忍不住抱怨道。
展司漠愉快地啄啄她粉頰,「確實,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一併回答好了。」他笑道。
以不容人拒絕的強勢態度介入她的生活,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不敢要她一下子接受他,卻也不准她遲疑,當他發現生命中再也少不了她的那一刻起,溫楚的喜怒哀愁便已直接的影響到他。
見她眉頭越鎖越緊,他輕微地加重啃咬的力道,「快回答,別試圖逃避。」
「因為……」被他輕佻的舉動分了神,溫楚的注意力一時飄蕩了起來。
「因為什麼?」他模糊不清地低語。
「我氣不過他們盛氣凌人的態度。」她羞愧地嚶嚀,顯然覺得自己過分意氣用事。
展司漠聞言,立即停止啃咬動作,旋過她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在商場上談生意,一旦感情用事,你就注定要失敗。」
「如果今天立場對調,你會妥協?」溫楚不可思議地提高音量。
「這種情形下,我會。」他肯定地點頭,「不過日後我會加倍討回來。」陰狠地補充完,他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的蒼白。
「就像那年你極力誘惑我上你的床,然後殘忍的折磨我一樣?」她脫口諷道。原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竟開懷她笑著,像個孩子似的。
「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再提了。」柔化了臉部線條,展司漠輕聲調侃道。肯提是好現象,積鬱過久可不太好。
「不提並不代表我會忘記。」心中滾滾沸沸的茫然和委屈暫置一旁,溫楚不允許自己因兒女私情誤了公事。「展伯伯約我明天見面,你……知道嗎?」
「哦,要來了嗎?挑撥這種事實在很無趣,沒想到父親倒是樂此不疲,可能是年紀大了,平淡的蒔花養草餵不飽他心靈,只得製造些事端自娛了。」平和的面容沉入陰影裡,連聲音也滲進些許森寒。
司漠提起展伯伯的口氣中明顯帶著恨意,這股恨意和純粹逗展司澈的全然不同。他是真的恨他父親啊,比較當年對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你的意思,好像你已經知道展伯伯要和我談什麼了。」她跪起身,輕柔地捧著他陰鬱又有些憤慨的臉龐,掌心明顯感受到他緊繃的下頷有一條肌肉微微抽搐。她一直覺得展司漠堅強的外表下,其實隱藏了一顆無比脆弱的心,從懵懂的年少到現在,她一概如此任性地認定著。
展司漠不語地凝視這張悲天憫人的小臉良久,才淡淡、事不關己的警告道:「明天的事,你要有心理準備。」將四處破壞的棄兒掩起,他抓來外套準備離開。
「和你有關是嗎?」她不要他心情悒鬱地離開。
開門沉思了會兒,「告訴我父親,這一仗我認輸。」他丟下話離去。
擊中心扉的那道痛苦是溫楚的驚覺。與他拗了十來天,他天天半開玩笑的質問她愛他與否,她一直以迴避的態度閃躲,或抬爺爺出來抵擋,被他逼到無路可逃時,甚至連子強也抬出來擋。然而,這一切到底是在騙誰呀?
***
爺爺以利益輸送交換他束縛展司漠的行為?溫楚聽完展中延為了賣人情而抖出的內幕,心裡只想笑。看來沉穩的爺爺是被逼急了,怕執迷不悟的她不肯覺醒才出險招。
「司漠也知道了吧。」溫楚持平臉色,無法想像展司漠會因為這種羞辱而下場攪局,但展中延拚命要打擊兒子的行為倒教她大開眼界,他似乎很積極的以打垮展司漠為樂,真是對奇怪的父子。
「如果他不知道,就不會成天在你身邊打轉了。」
溫楚端起冷臉回應他有些刺眼的笑臉。
「爺爺欠展伯伯這份情,展伯伯希望楚楚怎麼做呢?」她冷淡地問。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
「我明白了。事實上司漠昨夜已經說了,他將退出這場戰事。」她等著看他得意的笑容。
昨夜?這孩子是在承認她和司漠的關係非比尋常嗎?展中延面露異色。
「公事上,司漠代我還給展家一個人情,私底下,我希望展伯伯別再為難司漠,我不至於無知到無法明辨是非。您應當知道我和司漠在一起有三年,他的個性為何,我想我可能要比展伯伯清楚。真如展伯伯所說,他苦苦糾纏著毫不起眼的我是因為被爺爺所激怒,試想以司漠偏執的個性必是糾纏到底,寧死也不會退縮,怎會中途抽手?」
展中延瞇起犀利的眼,「楚楚,你不會以為司漠那孩子在你身邊打轉,純粹是喜歡上你吧?」那種無情的孩子哪懂得愛人?
「我從不敢奢想自己有那種通天的本領能左右司漠的思維,單純是就事論事的以為他不會將這種小恩怨看在眼底,那實在太小家子氣了,不是成大業的人該有的胸襟。司漠會退出這件合夥案的最大動力,我只能大膽的猜想是因為父子相殘,傷得最徹底的是夾在中間的人,他必定是為了展阿姨才收手的。」她昂然的駁斥倒教展中延忙愣了。
司漠是可以為阿芸做到這些,問題是,他如果真那麼依順阿芸,當初就不會下來??這淌渾水。雖然這小子屢屢氣得他七竅生煙,但他確實是那種不玩則已,一玩必定奉陪到底的頑劣性格,即使是兩敗俱傷或輸得一塌塗地,只要能玩到底他就當是出了口氣,沒理由這次會因為阿芸的幾句話半途而廢。
司漠要有那麼好說話,今天他就不用紓尊降貴向溫楚這個後進囉唆一堆了。那個不肖子會這麼做,必定有他的用意在。
他到底想幹什麼?展中延對這個謎題十分感興趣。
「你這麼篤定他中途收手不是一種計謀?」那孩子的心思誰能料得透?事實上,溫家這小丫頭剛剛說司漠無條件退出,已經嚇了他好一大跳,他還以為司漠會鬧得不可開交,見他痛苦萬分才肯罷手。
「不會有任何計謀。」楚楚的神色異常堅決。
「你一點也不瞭解司漠。」展中延被她冷靜的結語惹惱,驟下斷言。
叩!展司漠象徵性敲了下門板,即不請自入。
「會談結束了嗎?」他懶洋洋地問溫楚。
溫楚有些錯愕,並不知道他會回家,而從展中延驚異的臉色看來,她猜他也不知情。
「你回來做什麼?!」到現在展中延對女兒嫁予唐品謙的怨氣,仍脹在胸口無法消除,脫口就吼,也不怕外人看笑話。
「這裡有戲看,不看多可惜。敗下陣後心情煩悶得很,總得找點娛樂來消遣。」展司漠擺手要他們隨意,逕自搬了張椅子到牆角落坐,交疊雙腿認真地凝視他們。「請隨意,別讓我影響到你們。」他柔聲催促。
「你給我滾出去!」一直以為再見面時,他會從兒子挫敗的臉色釋出一些怨氣,沒想到他依然故我,損失一筆生意對他來說和少吃一頓飯的差別並不大。難道……展中延臉色死白地看向輕顰淺笑的溫楚。
會嗎?會是為了這個小女孩嗎?
「遵命。」展司漠當個順從的好兒子,拉了溫楚就走。
「站住!」展中延喝道。
展司漠頗為無奈地煞住勢,「父親,你的命今反反覆覆,實在讓人為難耶!」
當場見識到展氏父子的交鋒情況,溫楚才驚異地發覺到,展司漠對她真的太仁慈了,並暗暗發誓絕不要成為他的死對頭。
「司漠……」溫楚扯扯他,並回頭同情地望著展中延,只見他老臉發青,於是她試圖打圓場,「展伯伯,司漠的股權由我們平分,如果之前商議的條件沒問題,那麼我們就依照原訂時間正式在徐氏大樓簽約。」
展中延不將她放在眼底,眼睛直直地對上兒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反正你贏了,我這人可是很有認輸的風度。」說著,展司漠拉著溫楚移步向外。
「司漠,他到底是你爸爸呀!」小跑步才能跟上他行走的速度,她又再一次恨起自己的腳太短。
「別開玩笑了。」
唉……
一直到被他拉上車,載回他的別墅,溫楚還在感歎著。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醞釀什麼?」溫楚拉住他,不讓他下車。她又不是呆瓜,怎會不知道展伯伯心中的懷疑,連她自己都覺得他不可能為了展阿姨輕易認輸,如果由剛才他和展伯伯對峙的場面來研判的話。
展司漠鬱鬱地看著她,不復以前喜歡損人的譏誚面容似乎心事重重。
他不會告訴她,他加入這場戰局完全是猜到父兄能耍的手段就那麼一招,更仁慈地放過父親,沒讓他知道他早在當年就知道溫家老爺和他的交易。如他所願下場和他較量,他想要的獎品不是這件大工程,而是溫楚的心意。
由父親的怒容,他可以猜到溫楚給了他什麼樣的答案,他很高興溫楚氣雖氣,仍然執著於他;就像他雖不服溫老爺嚴苛至幾乎不近人情的要求,仍然不吭一句承受了一千多個日子。
只因為當溫楚深情款款地在他耳邊吐露愛語,然後決然遠去,他的心就開始存在著她的影子。曾幾何時恨她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她的影子竟已不知不覺滲透進他的骨血裡,成為他精神上的支撐。不想讓她佔有那麼重要的位子,她卻已經悄悄進駐,在他完全疏於防範,只曉得要折磨她的時候。
因為太在乎她,所以會怕,怕父親離間得太徹底,怕對自己仍抱持觀望態度的溫楚會縮回殼裡,不讓他接近,所以他像個十七、八歲初嘗戀愛滋味的毛頭小伙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刻也待不住,急急跑了來。
只能遠觀不能親近實在是折騰人的酷刑,最可笑的是,他居然為這個小妮子守身了三年。就因為整件事來得太突然、太荒謬,而他又無法制止,因此他不許自己一無所獲,這場遊戲的最終目的,溫楚必定得入他甕中,他才會甘心啊!
眼中閃動著決心,展司漠溫柔地抱起她,拾級走上前廊。「你的婚約我幫你解決了。」
「什麼?」離地的高度使溫楚害怕,她緊緊環住他,不太敢分心。
展司漠被她惶恐的模樣逗笑,一掃陰霾,打開門跨入大廳——
客廳中剛度完蜜月回來的小倆口,並坐在客廳等主人回來,沒想到有了意外斬獲。
「喂,新婚燕爾的是我和小雁,怎麼你們比我們還恩愛?」唐品謙戲謔道,一旁的展素雁實在太高興,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由光燦的太陽下回到屋內,眼前只有兩國黑影在跳動,溫楚聽出是唐品謙的聲音和展素雁的笑聲,不禁羞紅了臉。
「快放我下來。」她壓低聲音對展司漠耳語道。
依言放下她,展司漠自在地拉她並坐,溫楚在新婚夫婦興味的眼光逼視下,如坐針氈。
「小雁,我們到外面走走。」不容笑不可抑的好友拒絕,溫楚硬將她拖出。
展素雁度完蜜月回來,儼然成了恬靜的小熬人,溫楚看得直感欣慰。
「楚楚,你知道二哥和你爺爺約定的事,所以原諒了二哥是嗎?」她狐疑的眼中有著難掩的興奮和釋懷。
「約定?」
「原來你還不知情。」展素雁聽到她疑惑的聲音更高興了。「聽溫奶奶說,其實三年前二哥就曾追到美國找你了。」
不可能!溫楚目瞪口呆,心中直呼。
「還說溫爺爺氣二哥,不准他接近你,所以這三年來二哥每個月會固定飛去美國三天,目的只是為了看看你。」看到好友的淚水撲簌簌直下,展素雁拿出準備好的面紙幫她拭淚。
「騙人……」溫楚嗚咽。難道有好幾次在校園裡,她以為因為思念過度看到的幻影真是展司漠?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溫爺爺嘛!」
「是品謙哥告訴你的吧。」溫楚又哭又笑,嗔責地白她一眼,「奶奶和爺爺同仇敵愾,絕不會出賣爺爺。一定是為了這個,你們才會專程回來吧。」
展素雁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因為哥哥好面子,絕不會向你坦白這些,所以……」
所以說是真的了!淚水洶湧地奪眶又出,溫楚抖顫著下唇,站在庭院裡痛快地將所有的傷心與委屈隨著泛流的淚水一古腦流出,哭得無法自持,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摟入那具結實的胸膛,無條件吸納了淚水,她還是只能抽抽噎噎流著永無止盡的熱淚。
隱約中,她知道自己被抱起,但辨不清去向,只專心流著淚,這中間似乎曾聽見展司漠在斥責誰,然後唐品謙出面護衛著。
……好像有人在向她道別?淚眼朦朧的,她哽咽得太嚴重無法回答,只是縮著身子更偎入溫暖的懷抱裡,像個找不到路的小孩,以哭聲發出心慌的抗議。
哭了有一千年之久吧!她的下顎被輕柔地勾起。
「你不會常常這麼做吧?」抬起她腫得似核桃大的眼睛,展司漠粗率地抓起絲被替她拭淚。
待溫楚幽幽邈邈回神,才發現他倆坐在床中央,展司漠將她置放在他弓起的兩膝間,面他而坐。
「為什麼你不說……」泫淚欲下,她幽怨地指責。
「沒什麼好說的。」
他這麼說等於是承認了……溫楚眼眶一熱,抓住他替自己拭淚的手,臉頰依戀地貼著。「你打算任我誤會你一輩子嗎?」
「你的心腸這麼狹小啊!」他害怕著。
溫楚破涕為笑,「那只是加重話氣的說法。」
他不願提起和爺爺的約定,可能是怕她難過,溫楚體貼的不再苦苦相逼。知道他這份心已經夠了,往後她可以再慢慢從爺爺那裡套出話來,不急在一時。而且她也不要一下負荷那麼多,現在只要聽從心意偎在他身邊就好。
「有一陣子,你憔悴許多。」盯了她淚痕狼籍的小臉許久,展司漠忽然皺起眉。
不太靈光的思索了一會兒,她才含淚帶泣道:「因為要忙著適應新環境,那時齊哥已經去雲遊了,還要幫叔叔分擔工作……」發現他臉頰漸漸繃緊,她猛然頓住。
緩下不悅的口氣,他柔聲說:「這麼說你已經好幾年沒好好的休息了,足嗎?」
「我隨時都在放假。」在她的感覺裡,日子不會太緊繃也不至於無聊,這樣最好了。
展司漠跪起身,傾前將她抓至膝蓋上坐著。「我們去度假好不好?」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像個無憂無慮的大男孩,看笑了眉睫盈淚的溫楚。
「最近嗎?」這種丟下纍纍往事坦誠相對的感覺真好!
「不然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欠她許多,要慢慢彌補回來。
「可是公司最近有幾宗重大的合約要簽,我走不開。」她抱歉道。
「不要說不。」
「公司真的有許多……」她申辯的嘴陡然被他狠狠的以唇堵住。
「公司有我看著,不會飛走。」見她還是猶豫不快的樣子,莫名的讓展司漠吃味不已。他舒懶地用手肘圈住她纖細的頸子,心中有了打算。
「你有自己的事業啊!」佈滿紅絲的眼感激地勾著展司漠瞧。
「把我擺在第一位。」將大手探進她領口,平貼在心頭,他乘機不安分了起來。
溫楚含情脈脈,小手撫上他略嫌不快的面容,「那個位子一直是你在佔據著。」
反手抓來纖纖素手,他性感地張口含吮拂近唇邊的纖手,熾熱的眼中毫不掩飾勃發的情慾。展司漠緩緩傾前伸舌逗弄她粉艷的紅唇,逗得飛紅上臉、暈頭轉向的溫楚嬌喘不止。
「最近我會安排行程,你記得安排代理人。」無論如何,他要單獨和她過過兩人世界,遠離這個地方一陣子。
「我實在走不開,叔叔需要我幫他……」展司漠一記狂猛的熱吻堵得她再也說不上話。
「就這樣決定了,簽完約我們就去度假。」他??啞、飽含了情慾的聲音如是堅持著,溫熱的大手撫弄她敏感的身子。
「要去……幾天?」溫楚的腦子有些迷離了。
「無法預料,我想是直到我哭喪著臉求饒為止吧!我的壓力安全閘。」他揶揄地勾起手指輕刮她粉嫩的紅臉。
壓力安全閘?!「那天清晨的話,你全都……」
「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的心才會沉淪得那麼快又徹底。
溫楚圓瞪大眼,既慌張又顯得無比驚訝,淡淡泛紅的小臉一下子便漲成了豬肝紅。
緊張的勾起地無措的小臉,展司漠的神色突地有些不自然,「你……還愛我嗎?」
又問了,這人真的不知道什麼叫死心是吧!溫楚既想哭又想笑,最後激動的投進他懷中,緊勾住他脖子啞然失語,「既然你這麼想聽,那我就天天說,說到你煩死為止。我非常非常非常愛你。」
展司漠感動莫名地收緊雙臂死摟著她。
「不必刻意強調,但我不介意你天天說。」粗嘎的聲音乾澀異常,低懶的音律中所加入的濃烈情感,只怕連聾子都聽得明明白白。
***
「楚楚堅持得回來知會「您」老人家一聲。」展司漠持穩水管慢慢轉身,優閒的態勢十分輕鬆,可是只要一想起過去三年在這裡和這個冥頑的老人討價還價的不愉快情形,他的俊臉不免要拉下幾寸長。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不樂意這麼做?」
懶懶地將噴嘴朝另一頭的花圃噴去,展司漠優然地推推草帽,單手插進口袋裡冷笑著。
「我已經實踐諾言,該你實踐你的了。」不容人異議的聲音十分強悍。
「什麼諾言?」坐在輪椅上松土的老人裝傻。
「爺爺——」展司漠甜甜、意帶嘲弄地叫了聲。
這聲爺爺叫得真好聽呀!「如果我食言呢?」眉開眼笑的老人將斗笠推高,比比斜前方地上的鏟子。
「我自然是跟進羅!」展司漠漫不經心地彎身將老人所指的東西撈起遞給他。
老人不會假裝聽不出他的威脅,只是含笑地尋鱟道:「這麼說你打算拐走我的乖孫女羅?」
「絕對是竭盡所能。」而且是窮其所有,他眺望蔚藍天空暗自起誓。
「要比看看誰在楚楚的心中比較重要嗎?」老人刻意發出戰帖,和展司漠鬥智儼然已成為他另一項休閒娛樂。
「別刁難你可憐的孫女了,她對你「輕微中風」的事還耿耿於懷呢!」他沉聲譏諷。
溫爺爺微愕了下,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連他為了帶孫女回美國,不惜假裝中風的事他也知道。
「你想拿這個秘密當作交換條件?」笑歇,他佯怒道。
展司漠斜睞他一眼,淡然地又將噴嘴轉向,「看看了,反正我們這種不擇手段的人,心情一向難預料。」
對他輕漫的態度並不以為意,老人朗聲大笑。這小子有前途,一定得留他繼承溫氏。
「你會接掌溫氏吧?」也不必拐彎了,越拐這孩子只會越鬧脾氣。
「再說。」果然有這種打算,老奸巨猾。
「楚楚的叔叔身體越來越差,必須休息了。如果你真的分身乏術,我不勉強,楚楚是可造之材,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嘖,明明知道楚楚是他的致命傷。「別威脅了,老狐狸,我接就是。」裝傻是一門相當高深的學問,要抓得適時適度不簡單,這隻老狐狸算是個中翹楚。
老人驚訝地抬眼,詫異他這麼快就棄械投降。
「小子,你越來越坦然、好相處了。」與三年前一比,他是改了許多。
展司漠輕笑著,聳肩,自我調侃道:「能屈能伸是我的至理名言。」
「這倒也是,品謙那孩子常說你崇拜韓信。」
「是啊,蕭何這不就來了嗎?」他瞇起眼,看向遠遠踱來的人。
哦?楚楚是他成敗的關鍵呀!老人甚是欣慰的看見展司漠眼底不經意流露的深情。
溫楚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足蹬沙灘鞋,抱著棄兒走來,熱風拂飛她的秀髮,她燦爛的笑容令艷陽羞慚得只想隱去。
溫楚先看了展司漠一眼,發現他頗為悠哉自得,爺爺也無不悅的表情,兩人相處的情況似乎還算融洽,她惴惴難安的心總算能稍稍放下。
「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都在談些什麼?」她笑問。
「沒有。」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同時摘下帽子,爭相保護粗心的小女人。
溫楚和他們一樣呆愣地看著兩隻蒼勁的手臂。一大一小驚異的相互交換一眼後,同時笑出聲,可是笑歸笑,誰都不願稍稍退讓,手仍伸得直挺挺的,似乎是有意掂量在她心裡的地位。
瞧出兩人明顯的較勁意味,溫楚淡淡一笑,將棄兒挪到肩頭,伸手同時接下帽子。就在四隻眼睛直勾勾等著看她怎麼解決這道難題時,噁心突起的棄兒幫她解決了難題,喵嗚一聲,像吃了一噸興奮劑似的,縱身朝??紫嫣紅的花海飛撲了去。
之後,艷夏的微風頑皮地戲弄起兩頂被遺棄在旁的草帽,死沉的午後開始鬧出歡愉聲,只聽見嬌呼聲先起,緊接著輕笑聲、歎息聲,以及惡貓恣意的喵嗚聲跟著響起,一聲疊一聲,清脆的、低沉的、慈藹的,玩得正開心的眾聲交疊,結果竟是……聲聲入耳呵!
「你會選我的。」偷偷地,有人這樣自豪。
女孩不作答,笑著踱開身,假裝追趕凶貓去。
「胡扯,當然是我。」一旁滑動輪椅散起步來的灰眉老人不小心偷聽見,理所當然加以反駁。
追得氣喘吁吁的女孩還是選擇笑而不答,只因為這種問題太難為人,兩個都是至愛,不能比較呀!
艷陽下,趕集的和風懶懶地拂動草帽,一掀一掀又一掀的,孰重孰輕的爭執聲不斷飄起,好生困擾了風兒,然而夾心人並不擔憂,只是輕輕、輕輕地笑著……
牧羊人的心聲
唐??
炳哈哈!這回唐??食言了。
原本吾人是個有理想、有抱負、堅持原則、說一不二的時代女青年,不料旦夕之間風雲變色,竟為了《我心不屬於你》後記那位愁老兄,背上「食言」的臭名,想想真是太太太划不來了。
何來食言之說呢?如果大家沒從上一本的後記看出來我曾暗示這本是古代的,那表示我模糊得很成功;那如果大家看出來了呢?這……等著我切腹謝罪好了。可是聽說切腹有很複雜的手續和方位,如果切得不好,不僅不會死,反而徒增痛苦耶!所以說,還是先留著一條命,看看明天會不會更美好,看看我能不能洗刷恥辱。
唉!若是計劃沒中途生變,這本書按唐??預計應孩是古代小說。現在當然是變了,所以說「若是」嘛!而且我才會將後記命名為《牧羊人的心聲》
啊!迸代小說?!心驚膽跳的讀者大概會抗議,並大聲詢問Why?
噢,Why啊!應當是有些皮癢吧!炳哈哈……
暫且擱下的古代小說何時會再動筆?等到我克服心障,不再懼怕那些太古老的東西為止吧!上一回寫完《小姐難為》,我曾邊打稿邊想:絕對、絕對不再碰古代題材了。延宕至今好不容易又生了再動手的念頭,可惜意志不夠堅強,還是告吹。
十分羨慕市場上那些古典題材寫來得心應手的同行們。人家是怎麼辦到的?為何我一想到古代,兩鬢就陣陣發疼呢?即使我把想寫的相關資料看過N百遍,還是沒勇氣下筆,真糟糕是不?
啊!不能再想起那段沉悶得想扁人的日子,就讓它隨風而逝吧!(多感性的口吻,直讓人噁心得想吐)
九七年的十一月份對唐??來說是個很特別的月份。如果可能我個人是這麼希望啦!看能不能努力在那個特殊的月份擠出一本書來,做為出版滿三週年又二十本的個人紀念。(老天,這種感覺真像百貨公司的週年慶)
不管願望能不能實現,總之目標先定好才有方向,一旦選擇了那就心無旁騖去沖了,顧忌太多可是會產生迷惑的,這種感覺和選填志願很像。
由於大小考試已過,再多的祝福也沒用了,考得好與不好大家心裡有數,能不能堅持下去才是最重要。聽說,「有恆為成功之本」,今年的考季,唐??只有簡單的一句話贈送給考生們。
拉雜一堆,也該放過人家了。後記既名為《牧羊人的心聲》,結尾自當以「數羊」一曲做結。來,請大家跟我這樣唱——音樂的間奏,不曉得的人,對不起,請自行編曲)
……啦啦啦(前面部分省略)……啦啦啦……第一隻羊跳過欄杆去,第二隻羊每次都遲到,第三隻羊、第四隻羊(抱歉我知道的只有這麼一點點)……數數數,唐??已經呼呼睡著了。
喂,哈羅……這是在夢中與你相會,上網路的人有福了,沒上網路的人當然更有福。(不用當心上網路過久,電話費驚人而休克)
本人的E-mail位址:choujumg出,想找人談談嗎?這裡是國際色……呃,這裡是生命線,歡迎寂寞的人過來走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