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前不遠處,有一對相當惹人注目的情侶正在用餐,就看那俊秀偉岸、貌堂堂的男子,一臉寵眷地照應面前心愛的女人;至於那個面容姣好、惹人憐愛美麗女子,巧致的麗顏上滿是嬌羞甜蜜,進餐當中,一直不時地回以心上人一個默契十足的甜美笑容……這該是多麼美的畫面啊!
男的溫雅多情,女的嬌柔可人,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怎麼看,都該是一幅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會心一笑的美麗畫面。
但店掌櫃的笑不出來。
如果畫面中的男主角換個人的話,他是絕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反應的,也絕對會送上他最真誠的祝福,不會像現在這樣……又是一串的冷汗滑落。
不……不會吧?
這人……這人真是商胤煒嗎?那個在傳聞中,以謙和有禮的模樣擊潰各個競爭對手,用斯文無害的溫雅之貌勝出於各大談判的那個商胤煒?
還記得傳聞中所說,除了極優秀的談判能力、協商技巧外,商胤煒那張猶勝潘安數成的俊秀相貌也是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據聞在每一次的交際應酬中,他斯文謙和的出眾相貌總是惹得隨侍一旁的優伶艷妓趨之若鶩,總在不經意間,一不小心地就又擄獲了幾顆暗許的芳心。
當然,若他是來者不拒、接收每個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的話,那除了博得一個淫色之名,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正讓人覺得難能可貴的,是他雖經常出入各大聲色場所,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優伶艷妓,可他一直如同柳下惠一般,不為所動,且絲毫不受這些女色所引誘,從以前到現在,沒傳出過一則半件的緋聞。
也就因為他從不親近女色,一直以來,也沒冒出過什麼讓人饒舌的風流韻事,所以一直以來,從沒人質疑他的純良心術及端正形象。
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像他一樣呢?
但是……若傳聞是這麼說的話,那眼前的他身邊的那位姑娘家又是誰呢?
還是說……是他自己年紀大眼花,在他眼前的這個人其實只是長得像商胤煒,而實際上,他並不是商胤煒?
想到這兒,冷汗再次地飆了出來,因為店掌櫃已經讓自己搞糊塗了。
擦去不受控制的冷汗,像是要確認什麼,帶著職業性的和氣笑容,店掌櫃迎了上去……「來,喜兒,這是你喜歡吃的橙汁子排,多吃一點。」
「煒哥,你也多吃一點。」
一走近,店掌櫃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對話,而話中所帶有的人名證實他想得沒錯,也因為如此,那話中的親匿度嚇得他腳下差點一滑。
真的是他!?
若真是商胤煒,那麼那位姑娘呢?她又是誰啊?
「商總管。」沒有時間多想,來到兩人面前的店掌櫃打了個揖,開口請安。
「哎呀,這不是宋大叔嗎?你怎麼回來了?聽小二說,你到支部開會了,不是嗎?」像是直到這時候才發現店掌櫃的存在,他溫雅的俊顏上完美地迸出驚喜交加的笑,連忙站起來說話。
「才剛回來……不知商總管要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完全無法克制的,在回答的同時,宋掌櫃好奇的視線一再地看向那名不知名的少女,不由得在心中揣測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像是沒看到他的打量,一臉高興的商胤煒連忙為已站到身邊的「心上人」介紹來人。「喜見,這位是宋叔叔,也是這兒的店掌櫃,他老人家可了不起了,在他的經營下,聚風樓可是九堂院內最會掙錢的驛館之一。」
「不敢當,不敢當。」聽著這樣的介紹詞,宋掌櫃連忙拱手一揖。
「宋大叔真是人謙虛了,這有什麼好不敢當的,聚風摟能有今日的風光,這全是您老人家領導有方,若您不肯擔此讚譽,還有誰能有這資格呢?」
商胤煒才剛說完,站在他身邊的報喜早已訓練有素地露出一臉燦笑。
「宋大叔您好。」這笑與問安,都是早先就訓練過的,但現在不僅是因為訓練才這麼做,她是真心的笑著,也是真心的想對這有一套的老人家問安,因為她一向就欽佩這樣的人,這種有能力且認真做事的人。
「這位姑娘是?」在她問安後,宋掌櫃把握住機會,連忙向商胤煒問道。
他早好奇這姑娘的來歷,尤其一走近後,明顯地看見商胤煒這個遊戲人間的浪子對她明顯的憐惜寵愛之意,現在有問明的機會,對這第一手的資料,他才不會傻得錯過。
「宋大叔說喜兒啊?它是老天爺送我的禮物。」儒雅斯文的臉上滿是濃濃的幸福表情,雖沒再多說什麼,但那語氣,以及末了那個男人問才懂的眨眼小動作,已經說明了許多。
「討厭啦,老說人家是禮物。」又是個訓練過的反應出現,如同訓練後得到的成果,大發嬌嗔的聲調毫無瑕疵,嬌羞的表情也屬完美……是瞞騙得過所有人,但她就是沒辦法騙自己,不禁暗地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的嗎?商總管真找到命定之人了?如同院首夫人所占卜的那般?」宋掌櫃顯得佩尺
早些日子前,從九堂院本部中傳出了點消息,指出多方人馬已為院首夫人占卜結果下了重注,一大票人等著看這兩個被上算出姻緣天定的總管會有什麼下場,是不是如占卜的那般……雖然他沒有無聊到理會這些,也沒時間抱著看戲的心態管這種事,但現在能比其他人早一步知道結果,耶種快人一步的心情可真是好得不得了。
「全都要感謝院首夫人,要不是她,我也不能休這個假,然後認識了小喜。」
商胤煒「深情款款」地看著身邊的「意中人」。
「煒哥。」如同練習般,報喜羞紅了臉。
說起來奇怪,也不曉得為什麼,每次聽他這樣說,她就忍不住紅了臉,就連雙面人高手商胤煒看了也嘖嘖稱奇,直道她有好天分,還說要好好地栽培她,就算當不成他的接班人也能當他的好助手。
「累了嗎?剛剛趕了那麼多路,要不要先回房休息?」商胤煒極其體貼地柔聲問道,深怕時間一拖久了,她會露出破綻來,這種事在練習時不是沒發生過,他已經大致能摸清她的耐性能支持到什麼時候了。
「確實是有些累了。」她一臉歉意地看著他,像是很抱歉掃了他們談天的興致一般,實則是在想,要再不讓她躲起來喘口氣,她就要穿幫了。
「喜兒姑娘請稍等一下,我這就讓人準備雅房去。」不忍美人疲累,宋掌櫃連忙告退。
興沖沖的他完全沒發現,在他轉過身去那一剎那,身後那一對璧人已迅速地交換一抹他們彼此才懂的眼神……首次出擊,過關!
***
「嘿,小花花,你表現得不錯嘛。」
一回到房裡一切都變了樣,再也不是深情款款的表情,就連「喜兒」這個寵溺的稱呼也沒了,本該斯文俊秀的臉上掛著一抹一點地不符合相貌的狎笑,商胤煒好心情地誇著她。
「我已經快受不了了。」沒理會他的讚揚,她癱在躺椅上嚷嚷,直接且坦白地說出她的感覺──同樣沒有剛剛含羞帶怯、全然一副大家閨秀的嬌羞模樣,以她現在的姿勢跟語氣來說,跟剛剛的她一比較起來──那真是差遠了。
「怎麼會呢?這有什麼好受下了的?」商胤煒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我受不了這樣騙人,也受不了要自己裝成一副不是自己的樣子。」報喜一臉的不藹砍
現在她唯一感到安慰與慶幸的,是幸好剛剛沒有認識的熟人看到她剛才的模樣……現在她光是想,都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讓人噁心到想吐,也就更不敢去想像,要是讓她的好友伍薏兒看到剛剛那一幕,她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如果真有這種事發生的話,她想,她會先一頭去撞死,也不用花費時間去思考,她該怎麼開口解釋才能解釋得清。
「小花花,誰告訴你這是騙人的?你說,我們騙了誰了?像剛才的那一些,我們只是表現出大家所想看的樣子,可以說是為了要滿足他們的心願,這說起來,可是好事一件,是在做功德吶,你千萬千萬要記住這一點。」商胤煒開導她。
「你少唬弄我,我不會相信你的歪理的。」認識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報喜別過頭,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更別說要聽進他的話。
「這哪裡是歪理了?」他一臉無辜。
「從頭到尾都是。」報喜越想越不明白。「其實不就是要讓他們看你被拋棄後傷心的樣子嗎?我真不明白,你幹麼要大費周章地計劃,像溜猴兒似地帶我到九堂院的各個驛館去瞎晃?」
這才是第一站而已。即使是讓他訓練了半個月,經由剛剛真槍實彈的上陣面對後,她已經很清楚地知道,她不喜歡這種雙面人、人前人後不同的生活。
「你想想,還有什麼地方,能把消息傳遞得比驛館快?」見她著實惱了,商胤煒解釋,俊秀出眾的臉上儘是高深莫測的微笑。「我相信,在我們回房的路上,宋大叔已經把見到我們的事一字不漏地全寫下,恐怕再不一會兒就能傳回本部去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前說過,要讓我們的戀人身份早我們一步傳回去,這樣我到時候面對他們時,比較好取信於他們。」她把記得的話口述一遍。
「沒錯,利用一個個「親眼所見」的訊息,就是想增加你取信於他們的籌碼,整個事情就龍快一些落幕了。」想起未來所能得到的自由,他賊賊地直笑。
「是嗎?這樣能比較快嗎?」她一臉不信。然後懷疑地問道:「你不覺得……只是要他們知道你感怕受創而已,有必要弄得這麼麻煩嗎?尤其還得像耍猴兒似地到處做秀騙人,這不是很累人的嗎?」
「難不成你另有高見?」他看出她有話想說。
「我不知道是不是高見啦,但我覺得,不過就是要營造你情感受創的樣子嘛,那我們直接回你們九重院的院本部去見這回逼婚的主使人,等你跟他們介紹過我後,告訴他們你愛我甚深,我們就做一場戲……你看,這樣只要演一場就可以了,不用到處去演,活像是要上演巡迴秀似的……」
「好,那你的重點呢?」他不讓她離題。
「我的重點就是,在他們知道你很愛我之後,我就在他們面前裝出一副刻薄樣,惡意且大肆地嫌棄你,讓他們知道我們因此一拍兩散,等到我離開後,你就自己裝出失意傷心的樣子,讓他們同情你感情受創,短時之內沒辦法再談感情,之後就會自動地不再提起要你盡快成親的事,也不再自作主張地要你去相親,這樣一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這比你現在計劃得一大串,不是簡單得多了?」她越講越順口,而且越想就越覺得自己說得有理。
「就像你講的,要裝刻薄是吧?那你說,你要嫌棄我什麼?」他也不高聲跟她爭辯,只以平常的聲調慢吞吞地問她,然後他看著她,等著她給答案。
「呃……」對喔,能嫌棄他什麼?
論人才、講錢財、看身材,他哪一樣購不上高標準?再怎麼看,他都是人中之龍鳳,沒有什麼能讓人嫌棄的地方嘛。
看著她的遲疑,商胤煒也懶得笑她的點子爛,逕自去倒茶喝。
「還有一個辦法!」她突然喊。一計不成,又有新的點子在她腦中形成。
他只看了她一眼,接著繼續倒他的茶水,連理會都懶得理會。她還沒說,他就覺得一定是餿點子。
「這一次,你還是帶著我回去露面一下……」報喜像沒看到他那種看輕人的樣子,一逕地繼續說道:「還是一樣,你跟他們說明我們相愛的事,然後當天晚上我留張字條摸黑離開,說是我苦思過後,自覺身份家世都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你……而在這之後,你當然是找不到我,接下來就比照剛剛我說的那樣,你裝出心灰意冷。
懊喪痛心的難過模樣,最好是能裝多慘就多慘,這樣你的自由不就到手了?」
「你要怎麼無聲無息地離開九堂院?」連搖頭的力氣都懶得花,他直接澆上一桶冷水。
「呃……」她被問住,沒辦法答話。
「再說,不光是你能不能憑一己之力暗自離開的問題,你以為憑九堂院的廣大人面,要找你這個尋寶狂會是什麼大問題嗎?」毫不留情地,第二桶冷水再潑下。
「這……」還是沒辦法接話。
對喔,九堂院名下的商號眾多、人手充足,更何況她立志耍成名,要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好光耀她花家門楣,到時候人人都知道她這個人,哪還會有找不到的事情發生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就因為我瞭解他們,所以能籌劃出具有勝算的計劃,若要做你的計劃來行事……你以為他們一個個都是那麼好唬弄的啊?當然懷袖是除外,但你有自信能蒙騙得過我兩個兄弟嗎?」第三桶冷水潑下,不是看不起她,他只是就事論事。
這一次,她只能張口結舌地看著他,不知道能說什麼。因為突然想起,她曾熟讀過的「九堂院領航者之完全解讀」一書中,對九堂院裡的三個主事者所做的詳盡分析介紹……眼前的這一個就不用提了,至於另外那兩個,現在她再這麼仔細地一想,就算剛才還存有一點點因愚勇而產生的信心,現在全沒了。她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完全沒把握,她能在這兩個傳奇人物的眼皮底下耍花樣而不被發現。
「就算你說得有理,但問題是,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嘛,好像四處耍猴戲讓人看似的。」她嘟嚷,雖肯承認自己的想法是一時天真,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但同樣的,她也不覺得他的計策會比她的高明到哪兒去。
雖然就目前來說,他們好像成功了,但對她來說,剛剛的成功是偶發的幸運,她才不相信事情都會像剛剛那樣順利……因為她連自己都沒辦法相信,她會是那種嬌柔、羞怯、柔情似水的女人,若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她還能說服誰呢?
「再說,你以為你的方式有比較好嗎?如果真要照你的方式慢慢來,那不知要拖到何年何用才能讓我踏上尋寶之路……還是你以為,除了你預計中耍猴戲要用掉的時間,我們去騙你的朋友是不需要用到任何時間的嗎?」她就是不滿意他那麼得意於自己的計墾
「我早跟你說過,這件事是需要一點時間來解決的。」他聳聳肩,早在兩人結成盟友之時,他便把整個計劃完整詳盡地告訴過她了。
「才「一點時間」嗎?」心形的小臉上滿是受騙後的不甘,一想到這兒,新仇舊恨同時引燃。
看出她的火大,他試圖說點什麼。「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個頭啦!」她打斷他的話,一臉的不滿,然後一件事一件事地分析著。「先不說我們費了半個月練習作戲的前置作業時間,照你的預算,像今天這樣的耍猴戲還得持續上一段時日,等住遍九堂院在幾個較大城市的驛館後,這才要回去本部對正主兒演戲……「這是因為──」
「因為什麼?反正就是主意爛嘛。」她再一次地打斷他。「你有沒想過,你兩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精,誰曉得我們要裝恩愛多久才能取信於他們兩個?這一折騰下來,連同前面浪費掉的時間,這總共要耗費掉多少時日我才能脫身?你不要忘了,我還得出發尋寶,為我花家──」
「光宗耀祖!」這一次,換他接下她的話。
「你還記得嘛。」她輕哼一聲。
「我什麼都記得,你說的話,我哪一樣沒記下的?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好好談,但是你先冷靜下來。」不知道她為什麼顯得這樣的焦躁,反正他先安撫下她的情緒再說
「我本來就很冷靜了。」她喊,很不喜歡他這種當她有毛病似的安撫語氣。
「好,你冷靜,很冷靜……那你能說說,你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嗎?」他看她,不反駁地順著她的話問,因為瞭解她的性格,所以覺得她現在的這陣脾氣來得很莫名其妙。
「我……」她語塞,完全不能解釋她的情緒,只知道這些天跟他的相處讓她精神繃得很緊……慘的是,地想不緊繃又不行,因為這些天的她變得很奇怪,只要稍一不注意,心神就很容易受他影響,這種情況是越跟他相處就變得越嚴重。
沒遇過這種事,但她知道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所以除了不能控制的臉紅外,她一直在努力地抗拒著,並不斷地告誡著自己,千萬別忘了他的本質,可得牢牢記著他真實性格的痞子樣,好讓她不在他假意的溫柔、偽善的體貼、欺騙世人的呵護中受他所迷惑,跟著世人一樣上當,相信了他欺哄世人的一面。
可是不管她怎麼做都沒用,那種陌生的悸動與心顫還是會出現,尤其在每一次的練習中,當他一個溫柔的笑、體貼的扶持及呵護的眼神出現時,她都會出現這種心律不整的毛病,搞得她一頭霧水又不明所以,只覺得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拿這情形怎麼辦好。
越想越覺得氣憤,她已經好努力仔努力了,但成效一直就不怎麼樣,那種白費氣力的感覺讓她覺得又氣又累,更氣問的是,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小花花……」
「賤人煒,我說過別叫我小花花的。」心情不好,人很容易動怒,就看她火大地截斷他的話,而且是很不客氣地截斷。
「小花花,我說過別叫我賤人煒的。」忘掉原本要給予的安慰,他很是慎重地對她說道,臉上的神色正經不少。
「我也說過別叫我小花花了。」她才不管,要比難聽,那就大家一起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覺得小花花這名字很可愛,叫起來很親切。」他說,而且有點希望用這個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她別那麼沮喪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看到剛剛那種沒元氣的她。
「難道你不知道,我跟一般人不一樣,「賤人」這個字眼對我來說,沒有罵人的意思,代表的就是親切跟認同,只有極親近的人,我才會用上「賤人」這個字眼的。我明你賤人煒,可是在表示我對你這個人的認同喔。」她學著他平常的痞樣說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心理因素作祟,這一長串的話「啪啦啪啦」地講完後,她突然覺得……心情好像好了一點點了,胸臆中那股鬱悶之氣似乎消掉了一些些。
「你的言下之意是,讓你叫「賤人」,其實還要感到榮幸、還要感謝你嘍?」
「如果你想道謝,我也不會反對啦!」她繼續學著他平日不為人所知的痞樣說道。然後發現……真的耶,學著他的痞樣,這樣跟他練「賤」後,心情真的好一點了耶。
原來,這賤賤的痞子樣還有這種讓人無法想像的功效存在啊,難怪他私底下的樣子會那麼痞,想來他平常裝斯文時應該積了不少的悶氣,在不能破壞形象、又不想悶壞了自己的情況下,就選擇這種方式在私底下好好地給它發洩個夠……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是綜合出什麼樣的理論,商胤煒只是好親切好親切地看著她。
「你喜歡這樣子的親切方式啊?」他的語氣,輕柔得像三月裡的春風一般。「我個人是建議你最好換一個,我記得剛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賤人這個稱呼耶,也不喜歡你用「賤人煒」來叫我,而你知道如果不改口,我會怎麼做嗎?」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得不能再近了,他貼近著她,輕柔地摩挲她滑嫩的頰,就像之前兩人做過的;要她適應他的存在,好能完美扮演好情人身份的特訓一般。
不像先前的難受了,沒有雷鳴般的巨大心跳,也不用擔心他會不會發現她的異常,心口上,那些因為他的貼近而會產生的無措與異常,早在耍痞的過程中蕩然無存……這不禁讓她暗暗感到詫異,沒想到這種痞子樣還有這等神效。
「能怎麼樣呢,我親愛的賤人煒哥哥?」在知道學他的痞子樣後能有這麼多好處,她就像是玩上了癮,用更痞的樣子皮皮地看著他。
「你說呢?我親愛的小花花?」他緩慢地摩婆她的嫩頰,像是情人間的愛撫。
「不怎麼樣嘍。」強力克制下那種酥麻感,在告訴自己別多心後,她故作輕鬆地繼續裝痞。
「沒錯,確實是不怎麼樣。」他輕語,這時兩隻手已經捧著她的頰了。
「還真是讓人失望,我親愛的賤人煒哥哥,你真的什麼也不做嗎?」她感歎似地歎了一口氣。
「不會,我怎麼捨得讓你失望呢?」它的眼中閃耀著某種不知名的光彩。
「真的嗎?你終於決定要做點什麼啦?」她倒想看看他能拿她怎麼辦?
「沒錯……」他低下頭,話尾隱逸於她溫潤的紅唇間。
沒有人發現遊戲變了質,沒有人!
包括商胤煒他自己也一樣,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吻上了她,「已經」吻上了她。
***
「來來來,漂亮的姊姊妹妹們快過來,不用排隊不用錢,只要想得到包當勞最熱門的小包包情侶布偶的人,就趕緊過來拿啊,本人這兒有免費的兌換券數百張,不論是劍俠篇、刀客篇還是文、武狀元篇,小弟這兒應有盡有,只要拿了兌換券上包當勞換取即可,不用跟人化時間排隊啊……」
四周是那麼樣的吵雜,但再亂,也沒亂過花報喜的心。
經由那讓人費解的一吻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怎麼會這樣?他……他為什麼會突然吻她呢?
「這位姊姊,送你幾張小包包情侶布偶的兌換券可好?」不太明白為什麼沒人要跟他要免費的兌換券,金田二自立自強地找了個看起來極順眼的女孩子推銷道。
對商胤煒的感覺本來就很複雜,現在再經過這一吻,諸多模糊的不清感覺更是□也□不清,更糟的是,經過這一吻後,要她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他?怎麼想都尷尬嘛!唉……這樣子,以後她要怎麼繼續幫他,以後兩人要怎麼相處呢?
沉入自己冥想世界的花報喜,完全不理會金田二的推銷。
「這位姊姊,我不是騙人啦,是真的,這些兌換券都是真的。」不敢相信他這麼努力地推銷還沒人要理他,金田二跟著花報喜,再接再厲地推銷著。
「走開。」覺得耳邊很吵,像是趕蒼蠅一樣,報喜隨手揮了下。
走……走開?
僵立原地,金田二覺得信心被徹底地粉碎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是看在這一波「點購包當勞超值套餐,即可以六十九文錢優惠選購一個特殊造型的小包包」的活動太過踴躍,覺得大家為搶購小包包情侶布偶太過辛苦,不忍看大家為了這個小玩意兒排隊排到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這才好心地從總店裡偷了百來張的兌換券想來造福人群,可沒想到……竟沒人理睬他?!
而且是達一個人也沒有喔,這……這是什麼道理啊?
一直浸淫在自己的思緒裡,花報喜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在無意中打擊了一個天真少年的信心。
心思紊亂的她視而不見地胡亂瞎走著,有路就走,沒路就轉彎,換個方向繼續走,就這樣走了大半天……「嚇!」繼商胤煒沒來由的一吻後,報喜再次嚇了一大跳,她身旁的圍牆上竟突然掉下一個龐然大物。
「什麼東西啊?」捂著心口,驚魂未定的她仔細地看了看,發現那一大坨的東西……好像是個人?
「姑……姑娘……」那人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哎呀!真是個人?!
「你沒事吧?有路不走,幹麼爬牆呢?」以為他是跳下來時摔傷了,報喜好心腸地扶他一把。「哎呀,你受傷了?」
這一扶持,她才發現那人渾身是血,看樣子是傷得極重。
「這……這個……」那個受重傷的男子勉強地開口,並當機立斷地把懷裡的一個布包拿出,然後不由分說地塞到她的懷中。
「喂,這是什麼?你做什麼拿給我?」報喜愣住,直覺想塞回去還他。
「帶著這個,你快離開這裡……」知道追兵很快就會趕來,受傷的男人運了氣後,對她說道,更用力地把包袱塞回她懷裡。
「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我怎能拿你的東西?」從沒遇過這等陣仗,報喜被搞糊塗了,又想把東西推回去。
「不是拿,是想請你幫我送回九堂院,這是我的命牌,你到九堂院名下的任何商號亮出它,要求見院首或是兩大總管都行,你得親自……親自把它交給他們,在事成之後,他們會重賞你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話浪費精力,受傷的男子迅速交代著。
「你先別說這些,還是讓我帶你去找大夫吧。」在他報出九堂院的名號後,沒有道理的,報喜下意識就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然後理所當然地覺得先幫他療傷比較重要,也就不去細想他所交代的內容。
「不行,你快走……」
「哈哈哈,你真以為你有機會送走「它」嗎?」
桀桀的怪笑聲從上方傳來,報喜直覺地向上一看,然後差點沒讓那個唯妙唯肖的骷髏面具給嚇死。
「小姑娘,乖乖把手中的東西交出來,或者你還能保住一條小命。」戴面具的人居高臨下地怪聲說著。
「你快走!」受重傷的男人掙扎地站了起來,並且推了報喜一把。
腳底踉蹌了下,抱著那個小包,報喜只能傻愣愣地看著他們,完全搞不懂自己是捲入了什麼紛爭中。
「你真以為憑你現在的樣子能保住她嗎?」說話的瞬間,戴貼體面具的男人猛地撲向她。
面前銀光一閃,報喜直覺地緊閉上眼,然後「當、當、當」的幾聲金屬碰擊聲之後,她睜開眼,按著就看到原本受傷的男人拖著重傷的身子擋在她的面前……好奇的她忍不住探頭一看,然後差點沒嚇死。
他們人手一劍,受傷的那人就不提了,至於戴面具的那一個,他手上的劍正插在本來就受著重傷的男人身上。
再笨,也該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她的存在對此刻的情況並沒有任何的助益,還不如早些離開,省得自己平白賠上一條小命。
一步、兩步、三步的,報喜默默地往後退去,但是……「小姑娘,你想把我的東西帶到哪兒去?」
「快走,你快點走……」那個把重任交到報喜身上的男子驀地狂喊,同時放棄自己手上的劍,並將身子用力往前挺去,頓時,插入他身上的劍直沒入他的體內,在縮短與敵人的距離後,他緊緊地抱住敵人的身體,想為報喜多爭取些時間。
曾幾何時見過這等陣仗了?眼前壯烈成仁的場面把報喜嚇得兩腿發軟,但她知道,就算是要她用爬的離開也絕不能停下,要不然,只怕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嗎?」那個戴骷髏面具的男人尖銳地大叫一聲,運上十足的功力,重重地一擊,便把拚死抱著自己的巨大軀體震飛了開來。
這片刻間,報喜才來得及跑到小道的出口。
她知道這下子是在劫難逃了。
理智告訴她,在這曲曲折折的小路之中,想立即跑到大街上呼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不光是因為她搞不清楚方向,再說,她也只是一個沒練過武的弱女子,憑她的腳程,豈能勝過一個練武之人?
就在她邊跑邊想的時候,她身後的危險已縱身急躍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