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送的最後一件貨物,是情趣用品店托送的東西,每次她到店裡取件,東西都已經包裝完畢,她也不知道盒裝內容是什麼。
她到達目的地,是一棟專門出租的房子,樓梯上去是一整排的隔問,對照門牌上的住址,找到正確房間她按門鈐。
許久門板才被拉開,一個看起來有點狼狽的男人站在裡面,「找誰?」
「送貨。」巫敏兒拿高手中的小包裝盒說:「石光榮先生住在這裡嗎?」
「我就是。」他點頭,眼神開始不安分的打量著她,從臉到頸然後落在她的胸部。
被人這樣不禮貌的瞧著,巫敏兒感到非常不舒服,她沒好氣說:「麻煩簽收一下。」
「嗯。」石光榮接過東西,沒馬上簽字,又繼續把眼睛往下溜,這回目光竟然誇張的停在她的大腿上方。
巫敏兒火大地問:「看什麼?」
她是不知道他買什麼東西,但是既然是情趣用品店的物品,想也不會正經到哪去,加上他看起來衣衫不整,而且,她開始隱約聽到房間內傳來一陣陣的呻吟叫喊,很像A片中會有的嗯嗯啊啊。
她知道,又是一個變態男人。
「你很漂亮。」
「別說那些無聊話,快點簽收。」
「你們店裡的小姐都這麼辣嗎?」
愈說愈不像話了,「你到底要不要簽收?」她瞪著他問。
石光榮見她生氣,只好緩吞吞的拿過筆寫名字,但嘴巴仍舊問著,「你的三圍應該是三十四、二十四、三十四吧?我看你的胸部很挺呢。」
「靠!」巫敏兒一把將他的衣領揪住,怒不可遏的警告,「馬上給我閉嘴,否則讓你好看!」
她並不是崇尚暴力,但是對於這種爛人,她確定要使用暴力讓他吃點苦頭。
但她的動作,並未能叫石光榮害怕,他反而還露出一臉曖昧的神情,一氣之下,她送給他一拳。
「哇!你竟然打人!」他哇哇大叫。
「像你這種無聊的變態本來就欠打,每天窩在房間內幹嘛?不是看色情錄影帶就是買那種沒營養的東西,還吃豆腐吃到我頭上來,我不打死你你就該偷笑了。」
石光榮臉色變得猙獰,抬手想要抓她進房間,卻給她給擺脫了,「唷!還敢抓我,那拳打得不夠痛是不是?」
「我要退貨,我要打電話去叫你們老闆開除你!」他揚言警告。
但這只惹得巫敏兒哈哈大笑而已,「去啊,我會等著的。」
誰可以開除她?除了她自己。
才下了樓沒走多遠,她的手機響起。
「小錢鼠,你打人了?」
「大堂姐,是那個變態男太過分,我氣不過才……」
「你這樣客戶會取消和我們的合約的。」
「可是那傢伙把眼睛放哪裡你知道嗎?」她試圖壓低音量,卻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不自覺又大聲起來,「他竟然一下看我胸部,一下看我大腿,還說我三圍三十四、二十四、三十四,有沒有搞錯啊?」
她的話讓經過身邊的人頻頻回過頭看她,甚至有人還打量起她的身材。
「不要看,我有的別的女人都有。」她沒好氣的低咆出聲。
「這一點絕對是無庸置疑的。」
好熟悉的聲音,她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為什麼你像個陰魂不散的鬼啊?」她回頭賞給駱振威一臉的不耐煩。
「這叫巧合,我剛和客戶談完生意,看見你,就想說可以順道送送你。」
「不必了。」
「火氣很大。」
「我剛打了一個變態的客戶,你也想討打嗎?」她不只火氣大,想到他和許多女人有一腿,她就想撕爛他那張俊臉。
「變態客戶?他做了什麼?」駱振威打開停在一旁的車子的車門。
很奇怪,她沒有拒絕,只是很自然的上了車,她對他有很複雜的心情,討厭中夾雜著甚至稱得上是喜歡的感覺,所以才會嫉妒那些被他擁抱過的女人。
唉!一定是那變態房裡面的嗯嗯啊啊惹的禍,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怎麼一下子生氣,一下子歎氣呢?」
「沒事。」
「吃飽了沒?」
「我還有工作。」
「我問你吃飽了沒有,有工作也得要吃飯吧。」
「一頓飯不吃死不了的。」
「不要故意和我唱反調。」他實在不懂她,「你對老人家、對小孩子都很好,甚至也很容易和女孩子做朋友,為什麼惟獨對男人有偏見呢?」
「因為和我不同類啊。」她扯唇冷笑,「男人是惡魔變成的,所以時常會變成大野狼。」
「說我是大野狼?」
「男人都是。」她看見目標大樓,慌忙大喊,「停車,我要去那裡送貨。」
駱振威只好依言靠邊停車,「你要去工作?那吃飯……」
巫敏兒推開車門跳下車子,笑說:「就跟你說一頓飯不吃餓不死的。」
∼∼∼
巫敏兒已經搬到駱宅好幾天,但是她的生活沒有一點點改變,每天不停的東奔西跑,沒一刻閒下來。
通常都是女人等待男人回家,但是每天晚上駱振威回到家已經過了九點,卻總是等到半夜才聽見巫敏兒的房間出現聲響。
幾天來,他連她的嘴都沒親過,更遑論是進一步的親熱。
他感覺他男性的自尊心都給她放在地上踐踏,他決定就今夜,他要找回男性尊嚴。
看見駱振威站在自己房內,只裹著浴巾的巫敏兒飛快的又閃進浴室,只探出一顆頭抗議,「你怎麼可以不敲門就跑進我房間?」
「我敲了,是你沒回應。」駱振威一臉無辜。
「是嗎?」巫敏兒臉上寫著懷疑,但那並非重點,重要的是她的衣服都放在床上。「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你都要當我的女人了,當著我的面穿衣服也無妨。」
「當然有關係!」她火大地怒吼,「我又不是你那些女人其中一個,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我就坐在這裡,要不要出來穿隨你。」
威脅她,門都沒有。巫敏兒眼睛一掃,衣物卻沒像平常那樣自動來到她手中。
「怎會這樣?」又失靈了,她的魔法再度在他面前失靈。
「你小心著涼。」
「要你管!」
「我當然要管,你是我的女人,傷風感冒我可是會心疼的。」他笑著,洋洋自得。
可惡的男人,是料準她不敢這樣走出去嗎?
既然如此,她愈是要證明自己沒啥不敢的。
巫敏兒圍著浴巾大刺刺的走出浴室,面不改色的走到駱振威面前,當著他的面拿起衣服直接套上,再把浴巾扯下,但因為沒敢當著他的面穿內衣,套上衣服後反而造成更血脈僨張的效果。
駱振威很明顯的感覺自己生理上的反應,他從不曾衝動到想要把一個女人撲倒在床,這種強烈的需求連他自己都嚇到。
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盯著不放,巫敏兒感覺身體熱得快要爆炸,她想閃避他的目光,轉身要逃,卻被駱振威給拉回,環抱住腰。
「你要去哪裡?」他唇笑眼笑,看起來很迷人。
她一時掉了魂,呆愣的站住,無法回應。
「我要你真正變成我的女人。」
他一隻手緊鉗制住她的腰,另一隻手隔著衣服緩緩愛撫她,唇更大膽的印在她的纖肩上,即使隔著衣服,她仍感覺得到他傳遞的熱力。
她想到自己睡衣下什麼都沒穿,臉頓時漲得通紅。
她試著告訴自己,這是交易,她是討厭這個男人的,她不可能愛上一個孔雀男,他的女人有一卡車。
但她愈想不去感覺,就愈強烈感受到他在她身上所引發的魔力。
她全身像著了火,心疾跳得好像隨時都會蹦出胸口。
她告訴自己必須阻止他,但是她發覺自己碰到他,魔法不管用了,蠻力也無用武之地。
她是真的拿他沒轍。
「我要你。」
他說得明明白白,她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此刻,她只是個女人,而他是吸引她的男人。
∼∼∼
駱振威變了,變得不愛拈花惹草。
他明顯的轉變,張愛霖當然也感覺到了,他常常拒絕接她的電話,也拒絕陪她出去吃飯,更拒絕和她重溫床上的一切。
但她可不打算放棄這麼一塊上好的肥肉,她很清楚自己當不了他的正妻,但是正妻又如何,她只要抓住他的心,沒那張證書還是可以削到金山銀海。
「你叫我非來不可,到底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一家會員制的酒吧,出入的幾乎都是政商界的名流,他不喜歡在這種地方和張愛霖見面。
「別忘了你老公也是這的會員之一。」
「他又不是我真正的老公,我愛怎麼玩是我的事情。」
「你愛怎麼玩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喜歡。」他優雅地起身,「這裡出入的大多是商場上的朋友,我可不想因為緋聞而壞了名聲。」
張愛霖上前拉住他,嗲聲道:「這是包廂,沒人會看見我們的,要離開的時候我也會讓你先走。」
她真的是個美麗壞女人,腳踏兩條船,卻一點都不感到可恥。「說吧,找我出來做什麼?又缺錢用?還是又看中了哪家的金銀珠寶?」
給女人錢,總比解決女人帶來的麻煩方便,他習慣性的掏著西裝裡頭的襯袋,準備拿支票和筆出來寫,如果錢可以打發她,他很樂意用這樣的方法。
「我今天不想要錢,你只要陪我喝一下酒、吃一下飯,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麼簡單?」
「我又不是為了要錢才見你。」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我,因為我會逃得比飛還快。」
「真無情,就算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你情我願的玩遊戲,誰對誰都不必負責任,誰也不能夠綁住誰,但是,你對我一點點感覺都沒有嗎?」她順勢靠向他,想要用身體勾引起他的慾念。
此時此刻,時機不對,而他也一直想要和她劃清界線。
他推開她,冷淡地說:「我現在告訴你,我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遊戲關係了。」
「什麼?」果然被她猜中了,但她仍表現得很吃驚。
「我已經下了決定,遊戲該結束了。」
「真的要這樣嗎?」張愛霖哀怨地看著他,「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快樂,那是我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的感覺,可不可以考慮一下?」
「不必考慮了,該結束就結束,遊戲就是如此。」
「對我毫不留戀嗎?」
駱振鹹淡然地回應,「一開始我們就說好的,況且,你身邊還另有別人,少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損失。」
「當然有損失。」
「如果你說的是關於金錢。」他瀟灑的在支票簿上寫了一串巨額數字,然後將支票遞給她,「這些是普通人要賺上一輩子的錢,如果你可以節省點過日子,我想夠你下半輩子輕鬆生活,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
「振威……」
「我這樣做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你還不滿,也許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他的冷酷無情並非一朝一夕,他對女人向來是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從沒有任何的留戀。
「那我只好收下了。」張愛霖決定以退為進的收下了支票,笑說:「也對,我也沒什麼損失。」
「這就對了,好聚好散,無牽無掛。」駱振威笑了笑,準備離開。
「等等好嗎?」
「還有什麼事情?」該說、該做和該給的,他統統滿足了她,所以連一刻鐘也不想逗留。
「就當是最後一回見面,陪我喝個酒好嗎?」
「我只能喝一杯,等等還有事情。」
「嗯,就一杯。」夠讓他倒下了,樓上就是她和包養她的男人的窩,今日他陪他老婆回娘家去,所以她不擔心他會突然造訪。
她端起一旁的酒給他,他一飲而盡。
「喝完了,我可以離開了嗎?」話才問完,酒剛下腹的他就開始暈了,他努力的甩頭,希望可以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很難。
「怎麼了?」
「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他僅存的意識也快要喪失了。
「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大概醉了。」
張愛霖攙扶起他,笑著提議,「看你連站都快要站不穩,我看你就先到我那裡躺一下吧,等酒醒了再回去。」
駱振威已經無法回答她任何問題。
∼∼∼
「這年頭怎麼這麼多人喜歡買情趣用品呢?」她每天都非得要跑幾趟的情趣用品店,這家跑完換那家,總之每一家的生意都不錯。
這次要送的貨是一套美麗糖果衣,她有看見店員在包裝。
來到指定的送貨地點,她按了門鈐,等候許久卻沒人應門。
「睡死了不成?」等不到回應的她又按了一回。
終於門板被拉開了,她卻在瞬間瞪大了眼珠子。
門內竟是張愛霖,她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腿長胸大的身材,看起來就是男人愛抱的那一型。
「怎麼是你送的貨?」張愛霖故作吃驚狀,事實上,是她精心安排店員找上她的。
「是誰送貨沒差別吧,請簽收。」巫敏兒眼睛不停往內瞄,猜想著和張愛霖在床上的男人是誰?
「上次我差點被你嚇死了,我從沒看過人開車那麼快。」
「喔,我一向喜歡開快車。」
張愛霖故意將門打得大開,「床上是我的男人,他剛剛太努力,累到唾著了。」張愛霖笑得噯昧,搔首弄姿的模樣可不像什麼名門淑女,「你也認識的才對。」
「我認識?」
「對啊,不就是他叫你送花到機場給我,瞧他多在乎我,自己無法來接我,也沒忘記我要回來的時間。」像在炫耀,她的語氣有著洋洋得意的味道。
她是駱振威的女人,這她早就知道的,但是她以為,在她住進他家之後,他至少會收斂一點,看來她真高估了自己。
「男人就要像他一樣,勇猛的讓女人為他死心塌地,我真愛死他在床上的表現,這個等一下我們還要用呢,他一向需求不斷,非得要把我累死不可。」
一個女人對一個外人講這些有的沒的,真是三八得有夠徹底!
她狠想回她一句,看上她,是駱振威沒長眼睛,和人共用一個女人,是最愚蠢的男人。
「請簽收。」她不想再繼續聽下去。
「你一個女孩子不要一直做這等粗活,不然男人可是不會愛你很久喔。」張愛霖繼續假好心的提醒。
「我不必男人來愛也會過得很好。」
「喔,我可不行,我是瓊瑤小說中的菟絲花,沒有男人給我攀附,我會活不下去的,尤其是我愛的男人。」
「那叫懦弱。」巫敏兒終於忍不住回她一句。
「是啊,但是女人太驕傲也不會幸福的。」張愛霖不以為意的笑著。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看法不同、見解不同。「快簽收,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真不好意思,一說到我愛的男人,我就會滔淚不絕。」簽收完畢,她把送貨單遞還給巫敏兒,「千萬不要哭喔,振威就是偶爾會不安分一下,你太不適合他了。」
她知道她和駱振威的事?知道還這樣做?
不過這年頭,女人搶男人搶到明目張膽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只是她還是很訝異,「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搶他?那要看他有沒有讓我搶的價值。」
巫敏兒笑著轉頭,一如過往的瀟灑自如。
但,她不太懂,心為什麼會有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