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呀,那群女人!
她們送了一大堆的禮來,問他什麼時候死?
竟然還有人要我和她串通,宣稱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想分得遺產……
天啊!我是他的未婚妻耶!真是氣死我了。
翔一呀翔一,我真替你感到悲哀,那些一個接一個來的女人,全都是你的紅粉知己!
我覺得好煩惱,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
◆◆◆
病房裡幾乎天天擠滿了女人,還放滿了鮮花和吃不完的水果。
瞧著她們個個噴火的打扮,翔一焚身的慾火愈竄愈高。
他很需要女人,怎麼辦?
奇怪,打了針後好像精力更充沛耶,他愈來愈相信醫生高明的醫術了。
可是,精力過剩有一個很不好的結果,那就是他夜夜都舉行「升旗典禮」……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對醫生說出他的困擾。
薇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死到臨頭還這樣。
原本她很同情他,為他感到悲哀,那群女人的心機實在讓人戰慄,沒想到他卻對她說他很需要她們,想再去酒店。
「我憋得好痛苦喔,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沒有女人的日子怎麼過?
想不到他竟然這麼說,真教人氣得發瘋!
「隨便你!」她生氣的雙手環著胸背對著他,一臉絕望。
她太失望、太傷心了,為什麼她一再地允許他傷透她的心呢?
看醫生好像很不高興,他想了想,然後低聲下氣地問道:「醫生,你生氣了?」
「嗯。」她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好嘛,那我不去了。」
她很驚訝的轉過身。
「真的?」這麼說,他願意聽她的勸?
「嗯。」想想她也是為他好,他何必惹她生氣呢?
他可以偷偷的去啊,不讓她知道,她就不會擔心了。
她高興的揚起笑容。「你終於進步了。」
剛才她說了一大堆,不准他去找女人,最後還恐嚇他,當心太「出力」了,心臟會受不了,可是他根本聽不進去,還一臉渴望,怎麼轉眼間他突然開竅了?
「為了身體好嘛。」
「嗯。」孺子可教也。她滿意的彎起了嘴角點點頭。
看來只要她有耐心,改變他並沒什麼難的嘛。
翔一在心中暗笑。
今晚醫生下班後,他就要去找小甜甜她們!他忍不住滿臉興奮,等待夜晚來臨。
◆◆◆
高興的來到「甜蜜蜜酒窩」,走進熟悉的地方,翔一興樂得想要吆喝一番。
正想著不知道該找哪個漂亮的妞兒作陪,遠遠走來的幾個熟悉人影讓他玩心一起,他趕緊閃進樓梯間,準備捉弄她們。
「沒想到今晚客人這麼多。」小花的聲音響起。
「是呀,我還被偷摸了兩下,死相!」
他嘿嘿笑,小娜就是這樣,愛錢又愛被摸。
「宮董沒來了,我反而收穫更多呢。」小麗忽然道。
喔?怎麼說?他拉長了耳朵仔細聽。
「陳董、金董、李董、王董、吳董……這些人,都是比他大方的恩客,宮董沒來也好,誰希罕。」
什麼?翔一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說不定他藥吃得太多,現在早『萎縮』了,躺在床上等死呢!」
又是一陣大笑聲響起。
他目瞪口呆,清楚的看見牆上眾女的影子彎腰捧腹的模樣。
「你們說好不好玩?人都快死了,還擔心對手知不知道,真好笑。」
「對呀,我偏偏告訴劉董,要他乘勝追擊,他聽了還塞給我一大把鈔票呢!」她從乳溝裡掏出錢來數一數,不多不少剛好三萬。
「吃紅!吃紅!」眾女爭著道。
誰管他的生死?誰在意他的死活?
當他在病床上奮鬥時,這些女人是這麼想的?
原來他當的不是大爺,而是冤大頭,一直都是。
他的震驚發現,原來她們對他的奉承及虛情假意全是為了錢。
為了錢,她們早把他忘得一乾二淨,虧他還天真的把她們當朋友看,只要朝他伸手,他一律沒問題。
原來自己多麼的愚蠢。
要不是無意間偷聽見她們說話,他恐怕仍繼續執迷不悟。
他呆呆的走出「甜蜜蜜酒窩」,看著這個突然變得有些陌生的世界,他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了。
他開始反省,對生活有了某種新的認知。
想通了以後,他釋然的笑了開來。
然而,他心中的這些轉變,薇柔全不知道。
◆◆◆
要不是她忘了帶車鑰匙又折回來,也不會看見他正好爬窗戶出去。
要不是她不放心地偷偷跟著他,也不會看見令她生氣的畫面。
可笑的是她還要自己坐在車裡頭等他,見他從酒店走出來後臉上竟掛著笑,她馬上氣呼呼的踩下油門離去。
她受夠了!
當薇柔把翔一偷偷去酒店尋歡的事告訴宮仁貴時,宮仁貴很生氣,說藥下得不夠重,乾脆告訴他,他那顆惡性腫瘤沒得醫算了。
「可是他會不會去尋死呢?」總得考慮到那麼跟他說的後果。
「哎呀!你管他。」宮仁貴生氣的揮了下手。
當初為什麼下這麼重的藥,還不是為了整治他那個花心大蘿蔔,不這麼做,他一點都沒有起色。
「可是他變乖了不是嗎?」
每次看著他,她總會想起小時候他護著她的那些甜蜜的點滴,讓她總是不忍。
「薇柔,心軟不得的。」宮仁貴堅定地用力一拍自己的腿。「你想想我們為什麼這麼做?」
翔一是良心發現了沒錯,可是他還是太花心了,他們這麼做是為他好啊。
「你照做就對了,有事我負責。」
薇柔思索了會兒,終於無奈的垂下肩膀。
她實在不忍對翔一下那麼重的手,雖說他實在很可惡。
離開辦公室後,她心煩的來到病房。
翔一正看著財經雜誌。
那群女人算什麼,以後休想大爺他會在她們身上花任何一毛錢。
他很有骨氣的告訴自己,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去找她們。
這麼一想,他頓覺所有的束縛都被拋開,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以前他怎麼滿腦子都是女人呢?他自責的問自己。
拿那些時間來賺錢,不是很好嗎?從現在起,他要把那些冤枉錢賺回來。
薇柔氣悶的看著他的假惺惺。
又在裝了,她知道。
他一定又在她面前裝乖假巧,等她轉身不見後,再偷偷爬窗戶出去找女人。
她愈想愈惱火,也許真的該給他死才對!她賭氣地想。
翔一看著財經雜誌,驚訝於有那麼多錢可以賺,他既高興,又有深深的後悔。
以前爺爺念他的時候,他從來聽不進去,如今每一件事都印證爺爺的話,他心裡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也罷,事情過了就算了,他一直是個開朗又樂觀的人,因為這個病讓他嘗到被出賣的滋味,他覺得真是上一課。
「宮先生,又有你的花耶!」護士捧了三束漂亮的花進來,問他該怎麼辦。
薇柔當他惡性難改,不高興的攢緊了眉。
「送給你如何?」他輕笑著對護士道。
薇柔驚愕的瞪直了眼。
為什麼不是送給她這個辛苦為他看診的醫生,反而是送給這位偶爾才打照面的護士?
他又在勾引女人了!她暗暗咬起牙。
「送給我?」護士受寵若驚。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不但花都不要,所有送來的禮物也統統轉送給這兒的工作人員,連清潔廁所的歐巴桑也都人人有份,真慷慨!
翔一聳了聳肩。反正又不是他花的錢,再說那種女人送的東西他也不想要。
「不過她們堅持要見你,你聽聽外面多吵,都是她們的聲音。」不知怎麼回事,他今天忽然吩咐她們把所有的女人擋在門外,實在令人不解。
「讓她們去吵。」他無所謂地道。
「其實你可以出院了。」薇柔不高興的看著他。「你的精神不是愈來愈好嗎?」還可以偷偷的跑去找女人呢!
她不高興的橫了護士手裡的花一眼,一臉不痛快。
他竟連醫院裡頭的護士也不放過,令她愈看愈火。乾脆把他那根「花心大蘿蔔」給「喀喳」掉算了!她惱怒地想。
「不。」他堅持不出院,「我覺得我快好了,我準備住到好為止。」
接著他請護士轉告外頭那群女人別再來找他,否則他要翻臉了。
不一會兒,門外馬上變得安靜。
他輕鬆的一笑,瞅著薇柔。
「她們以後應該再也不會來了。」老是給她帶來麻煩,他真覺得過意不去。
可是他可以偷偷的去找她們啊。她不悅的瞅著他,早已看清楚他肚子裡打的主意。
翔一伸了伸懶腰,拿起雜誌遮住嘴巴打了個呵欠,這時候忽然有人敲門。
「請進。」薇柔替他道。
一名護士開門走進來,「紀醫生,有位先生要找你。」
「喔?」薇柔伸著脖子往門外看,一見到對方,突然瞪大了眼睛。
翔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瞪大眼。
一個十分斯文好看的男人帶著靦腆的笑容走進來。
「Vivi。」他輕喚她的暱名,放下手中的行李。
「裕華?」薇柔驚愕的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還來不及多說些話,她隨即被他擁入懷中。
「我想你想得好苦!」陳裕華輕歎道。
在美國,薇柔有個苦追她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追到台灣來了。
「裕華,你……」她七手八腳的想要推給他,因為她看見翔一的表情像見鬼了一樣。
翔一捂著心口。奇怪,他怎麼突然覺得渾身不舒服?
兩人緊緊相擁的畫面讓他突然覺得……覺得刺眼極了!
對,沒錯,是刺眼,非常非常的刺眼。
他才看這男人第一眼,就打心裡討厭他,對方既沒欠他錢也跟他無冤無仇,可是他就是覺得不舒服,而且心臟感覺怪怪的。
「來,我為你介紹。」薇柔既緊張又不安的想緩和翔一臉上古怪的表情。「他是我醫學系的同學,大我一歲,可是我們同年畢業。」
「喔。」翔一的表情仍然不佳。
「你好。」陳裕華很有禮貌的朝他打了聲招呼。
才不好!他看這傢伙很不順眼。
突然,翔一又覺得十分刺眼,因為那男的和紀大夫靠得那麼近。
「Vivi,我有話跟你說。」陳裕華對她道。
「我也有話跟你說。」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表明了要他死心,她已經有一個永遠無法替代的戀人,為什麼他就是聽不進去?
兩人很快的走出病房談話,翔一就這麼被丟下,覺得滿心不是滋味。
他的眉頭糾結,氣得咬牙。
他覺得他的心臟很不舒服。
哎呀,糟了!他趕緊摀住胸口。
他還不想死呀!
他努力地想讓自己放輕鬆些,免得那顆腫瘤變得像雞蛋一樣大。
好不容易終於把人盼回來,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只見她秀眉深鎖,像在沉思什麼。
「他從美國追到這兒來呀?」我的媽呀!穩住、穩住,別再跳得這麼凶了。他不斷對自己的心臟這麼說。
一見他看似無關痛癢的笑容,薇柔的心裡不禁怨恨起來。
他可知道她心中的掙扎?
陳裕華的溫柔體貼和他的浪蕩比起來簡直天差地遠,教她不由得不懷疑,她全心全意付出的結果會不會仍是失望?
不,她不要,她愛了他那麼多年,而且她知道她對陳裕華是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的。
縱使一再受傷,可是她一直希望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對我很好。」她忍住滿腔怒火,冷冷的道。
「他看起來挺老實的。」可是一定沒什麼情趣。
「而且長得也不差。」她挑了下眉,揚起下巴。
「可是我比較帥。」他拍拍自己的臉,老實的說。
她馬上怒瞪著他。他不但不吃醋,而且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真是把她氣煞。
「他對我真的很好,溫柔、體貼又老實,讓人安心。」不像某人。「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
「可是床上功夫一定不行!」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薇柔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這傢伙!
突然她想起宮爺爺的話,氣悶的坐下來瞅著他,漸漸的硬起心腸。
「你決定住多久?」她等著看他待會兒的表情。
「住到好啊。」說不定他的腫瘤本來已經萎縮得像氣泡那樣大而已了,都是被剛才那個男的害的。
「可是你在醫院裡住那麼久,不會無聊嗎?」
「不會。」這段時間讓他思考了很多事,愈想愈是領悟出某些道理,也算不無收穫。
「老實說……」她咬住下唇,握緊了拳頭。
「對了,」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說。「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說過我有什麼未婚妻的事?」
「嗯哼。」她握緊的拳頭鬆了開來,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我昨晚回去翻遍了我學生時代的畢業紀念冊,就是沒有小柔──那個未婚妻的名字。」
「你這個……」混蛋!
「我沒騙你。」她幹嘛氣得站起來?
她洩氣的瞪著他。
這個可惡的傢伙……她咬牙,再次握緊了拳頭。
「我真的沒有騙你呀!」也許他真的該聽爺爺的話,找個正經的女人早一點定下來。
眼前這個就不錯。
咦,他怎麼會突然想結婚了呢?
他忍不住失笑,有點無法接受自己心境轉變之大。
「宮先生。」薇柔狠狠的吸了口氣穩住情緒,決定好好痛懲這個傢伙。
「嗯?」他瞄了瞄她挺翹的胸部,再一次驚歎她的完美,她多麼的適合他啊!
恬靜、理性、內斂,是個端莊優雅的女性,像她這麼充滿知性美又聰慧,難怪會有人從美國追到台灣來。
「有件事,我想該是讓你知道的時候。」她垂下眼眸,因為她無法看著他說出將要說的話。
因此,她沒有看到他眼裡漸漸盈滿想追求她的決心。
「說呀。」翔一手支著下巴,食指點著臉頰,等著她說出口。
如果能娶個醫生進門也不賴,嘿!
「你得安排後事。」她冷酷的說。
「喔。」他點點頭。「後事!」他叫了起來,臉慘白成一片。
他得安排後事?
「嗯哼。想想你有多少事還沒有做?」
這句話對他而言有如青天霹靂,他突然覺得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