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逃開後,他發覺自己的心一直牽掛著她。
她跑去哪兒了?
看她一身舊衣服,身上似乎沒什麼錢,所以好心地想請她吃頓飯,順便瞭解一下她的狀況,看看能不能幫助她,她卻逃了。
一連三天他開著車子在附近繞轉,看能不能發現她的琮影,失望之餘還害怕她會不會出了意外,真的遭到了毒手。但他立刻撇開這種可能,不願意去想像。
此刻,他剛從自己於紐約開設的私人醫院回來,一身的西裝還沒有脫,就直接躺在床上。
柔和暈黃的壁燈照出一室的溫馨。對於自己胡思亂想的異常情況,谷青雲覺非常莫名其妙。
奇怪了!他幹嘛要為她擔心?
但是他的腦中卻不時閃過她單純無邪的大眼,一副對他疑懼與不信任的模樣。
想起來真是好笑!不過吃頓飯而已,竟還得在道德與良心、該與不該之間猶疑不決。
她那只白色狗還在他的車後座,他直覺,他們一定會再會面。
其實只要他願意,要查出她的來歷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卻沒有付諸行動。不想跟那種女人有任何瓜葛,偏偏他的腦海裡卻全是她的影子,這種矛盾情緒是不曾發生在他身上的。他竟會為了一個認識不足一天時間的女人而心生掛念,真是怪哉!她的一切完全與他無關,他擔什麼憂!
「嗟!」輕啐了聲,他決定先洗個澡再赴汀娜的約會。
扯下了領帶,將一身的衣物隨手丟在地上,他光裸著身軀走進浴室。
天堂鳥,一間非常知名的酒吧,谷青雲便是在那兒與汀娜認識的。
汀娜很聰明,交際手腕更是高明,深暗欲擒故縱的道理,所以儘管她很想拴住谷青雲這只肥羊,卻不敢操之過急。
而合青雲喜歡她的適可而止,不會一天到晚緊黏著他不放,也不會逼著他說一些承諾,雙方保持愉快的性愛關係,完全沒有負擔。這樣的生活哪一個男人不愛?
谷青雲才走進天堂鳥,汀娜立即迎了上來,一手纏上他頸後,一手輕貼在他胸前,紅唇立即熱烈的貼上他的。
吻著汀娜,谷青雲的腦海竟浮現一個清純嬌麗的人兒,單純的眼神,披肩的直髮彷彿要跟腦海中的影像相對抗般,他突然加深這個吻。
「汀娜,我想要你!」邊吻著汀娜邊下定決心非把一將清純的臉蛋拋出腦海不可。
讓他好好地放縱一夜,醒來後,再忙碌個幾天,那名模樣純卻思想奇特的修女很快就會遠離。
「我們走。」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了,頭一次顯得猴急。
汀娜咯咯嬌笑,邊吻邊愛撫他結實的胸膛,不打算這麼快滿足他。
「你今天……有點反常。」她順手解開襯衫的一顆鈕扣。
「太想你了嘛。」他低首在她耳邊輕語,吻吮著她的耳垂。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該死!」他咒詛了聲,按下手機看了代碼,俊朗的眉皺起來。該死的藍光!
他的好興致全沒了!
「對不起。」他邊說邊將汀娜不安分的手按住。
「你又有急診。」汀娜不滿地噘起紅唇,眼裡可沒多大的失望。按照慣例,一把花花綠綠的鈔票塞至她的乳溝。
「買幾件漂亮的衣服,我過兩天再找你。」終於扯開她的手,他打算走了。
「討厭!」
谷青雲微微一怔,捏了她的俏臀一把便離開。
酒沒喝到,人沒抱夠,難得優閒的一天又被破壞了。
回去他一定要殺了藍光!
走在他前面的三個人已經醉得步伐!。
天堂鳥位於鬧區的地下室,上了地下室後的巷道並不寬闊敞,三個男人佔住了出路,谷青雲只好捺著性子等著他們滾離他的視線。
「先生,給我點錢買食物吃,求求你。」一隻骯髒的手扯住了三人中一位較為肥胖的男人。
「你幹什麼你!」胖男人粗壯的腿毫不客氣地往乞丐的臉踹去。
老乞丐的臉立即受傷流血。
走在後頭的谷青雲微皺了下眉,不想多管閒事。
「你們怎麼可以如此殘忍!」清亮有力的女聲響起,聲音雖然不大,卻成功地遏止三人的恥笑聲。
谷青雲一聽到聲音,眼睛隨即睜大。「你就算不肯施捨半分錢,也不應該隨便打人。」
夏心蘋看著眼前高壯的男人。
「我打人?」踹人的胖男子指著自己的鼻子,佯裝驚奇的大笑道:「我剛才是用打的嗎?來來來,我再表演一次給你瞧瞧。」說著又想踹老乞丐。
夏心蘋飛快地撲向老乞丐,護住他的身軀,完全不在乎他身上的異味與污穢。
三個大男人發出作嘔聲,一臉嫌惡地看著漂亮的女孩貼在渾身發臭的老乞丐身上。
又管閒事了!谷青雲暗暗歎息。碰到這個女的,又會是一場災厄的開始,但……說不出他的心情怎麼會突然輕快起來。
「沒有人教你們得善待貧困的人嗎?我們要視他們為自己的手足,而不是欺負他們,驅打他們。」夏心蘋火大地一旋身,神色凜然地丘在老乞丐身前。
隱在黑暗中的谷青雲在夏心蘋轉身的當兒按下腰際的縮凝空間萬用光環,暫時隱住身形。
夏心蘋沒發現到,三個大男人也沒發現,倒是老乞丐瞄見一道白影忽滅,老眼瞪得奇大,不斷地梭巡著四周。
天啊!她竟然是穿著睡衣!一件白色及踝睡衣,領口邊的蕾絲不小心翻出了外套領口,白配黑,真是孤單又貧乏的顏色,只有她這種人才會最愛這種空乏的色彩。
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腦筋有問題,這種時間穿著睡衣在紐約市的暗巷中間晃……唉!
「沒有人教過我們,不過,你倒是可以教教我……」三個男人邪笑地欺近,將她和老乞丐困在中間。
「你……你們……」夏心蘋察覺到處境危險,開始慌張起來。
「我們想向你請教如何成為一個偉大的救世主,聖女,請你「教導」我們。」三個男人將她圍困在中間,酒臭味將她醺得頭昏眼花。
「不……不可以!別……亂來!」她已經緊張得語無倫次,眼中充滿了驚惶。
嚇嚇她也好!谷青雲狠心地看著她被他們驚擾。否則她永遠善惡不分。
「我們只要你來教教我們,才沒有亂來,小美人兒。」說著,一隻手已上她的臉頰。
夏心蘋的臉上滿是驚恐,她嚇得說不出話來,縮緊身軀,結巴得更厲害了,「你!
你們……啊!」一隻手突然覆住她的胸部,今她尖叫出聲。
下一瞬,色鬼男子突然哀號一聲,覆上她胸部的那只毛手被無形的力量往後一扳!
夏心蘋睜大眼睛,這……這……她的禱告竟然靈驗了!
她馬上跪了下來!手握十字架,虔誠萬分地禱告,「感謝上帝,救安琪兒脫離危難!
並請赧免他們的罪,不要因他們一時的糊塗而讓他們下地獄,求主赧免……」
我的天!谷青雲猛拍著額頭,想不到竟有人笨到這種地步,這時候她不快逃,竟還跪下來驚告,他真的被她給打敗了。
手被扭斷的男人慘叫聲連連,他的朋友見狀,立時怒上心頭,揚手就想揍夏心蘋。
「你還不跑!」谷青雲怒吼一聲,突然平空出現。
夏心蘋正低首喃喃驚告,沒發現身邊多了個男人。倒是老乞丐被突然蹦出來的谷青雲嚇得暈了過去。
哀號的男人痛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他的兩個夥伴則醉得茫茫然,當然沒空理會谷青雲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是你?」夏心蘋禱告完畢,起身的剎那看到了谷青雲,漂亮的細眉立刻蹙起。
「你的朋友好壞!」她控訴,以他們是一夥兒的。谷青雲扣住她的下巴,瞪著她的眼說:「看清楚!拜託你看清楚!剛才救你的人是我,不是上帝!」說完,他回身猛揮一拳,將偷襲的大漢打得踉蹌幾步,撞到了牆壁後,倒在地上呻吟。
夏心蘋驚駭得捂著心口,不敢相信在她眼前發生的血腥暴力。
「不……不可以。」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想制止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知道使用暴力是不對的,可是卻說不出口。
谷青雲揮了幾記猛拳,將三名大漢揍得傷痕纍纍。
「啊,他流血了!」夏心蘋驚呼一聲,正想奔過去。
「喂!你幹什麼!」谷青雲一伸手,拎住她的領子,將她扯了回來。
「他流血了!」
「讓他流,他的血多得是。」反正痛的人又不是他。
夏心蘋回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名大漢,突然心生不忍。
「你……你……」抗議的話又開始在她的舌尖打轉。
「我?」谷青雲咬著牙,兇猛地醚起眼睛,「我怎麼了?」他的紳士風度全被眼前這個白癡粉碎。
「使用暴力是不對的。」不行,該說的還是要說。夏心蘋堅持。
「你說什麼?」他悍然重吼。
有沒有搞錯!她被調戲,他好心出手,幫她教訓惡人,幫她脫離魔掌,她竟然叫他不要使用暴力!
「不、要、使、用、暴、力!」他忍無可忍,一隻手倏然裝上她的頸子,力道開始收緊,「有種你再說一次!」
「你別執迷不悟,你不應該再為自己添增罪惡。」她雖然怕得要死,但是話到嘴邊就是控制不住。
「我造孽!」他咆哮一聲,幾乎快氣炸了。「你差點被強暴卻不跑,還跪在那邊猛禱告,上帝會來救你嗎?啊?!」
夏心蘋怔了下,美麗的大眼轉了轉,竟笑了開來,「上帝讓我遇見了你,讓你伸出援手。」
那還用說!谷青雲瞪了她一眼,鬆開它的手。
「所以我還是應該感謝祂,要不是它的安排,我無法遇見你,也無法脫離困境,所以我感謝主的庇佑。」她在胸口比書了個十字。感謝主。
谷青雲頓時全身虛脫,欲哭無淚。
「可是……」她啾著他,不該說的話又想——
「夠了!夠了!」谷青雲高舉雙手,投降了,單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要說些什麼屁話。「算我雞婆!」
彎腰抬起了地上的西裝外套,他赫然想起他到天堂鳥的目的,不禁苦笑地撇了撇層角。
他就是要斷了不該有的綺思,斷住那份不知名的情潮,下定決心把她忘了,把眼前這個怪胎忘掉?所以才會來這裡,現在他不用特意將她忘了,因為他已被她起得腦袋清醒,看清她漂亮的外表下其實是多麼的白癡,根本沒法吸引他,他大可以拋開這個一無是處的「包袱」。
他翻了翻白眼,用力抖了抖外套上的灰塵,決定離開。
「喂…」夏心蘋叫住他,猶豫地看了看了看幽幽轉醒的老乞丐。
谷青雲萬分不耐地挑高了眉,壓抑了心火,等著看她還有什麼事。「你等一下。」
她怕他跑了似地,不時回眸看著他。
「老先生,」她溫柔地扶起了老乞丐,伸手進口袋裡掏出兩張紙鈔和幾枚硬幣,全塞給了老乞丐。
「把這點錢拿去買一些有營養的東西,願主保佑你。」她虔誠地在胸口比畫十字,衷心地為老乞丐祈褔。
「謝謝你。」老乞丐沙啞的聲音有著微微的抖音,當他看向谷青雲時,眼睛突然圓瞪。
谷青雲挑毋似地瞪著他,無聲的警告著。
「我……我走了。」老乞丐一臉恐懼,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低聲道謝後便快步離開。
「鬧夠了沒?」谷青雲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眼神故意變得冷冽。他倒要看看她接下來還有什麼花招?
不理會他的奚落,夏心蘋困難的扶住受傷的大漢,低聲駑呼,「他流了好多血,你可不可以幫我把他送到醫院?」
谷青雲霎時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麼?」他咬牙逼問,直想將她碎屍萬斷。
「他們被你打傷了,我不可以放著他們不管,應該將他們送醫。」她的眼神十分無辜。眼前這個咬牙切齒的男人惡狠狠的模樣,比這三名粗鄙的大漢好不到哪兒去。
可是上帝是公平的,眼前的男人再如何凶狠,這三名大漢再如何粗鄙,在上帝的眼中依舊是它的子民。
「我要叫救護車,你可以幫我嗎?」只要他肯幫她叫救護車已經很好了!接下來她可不敢指望他會幫忙。
「你要叫救護車?」谷青雲冷笑道,這是他氣極的反應。「嗯。」她祈求的眼神一直啾著他。
「你神智不清了是不是?」他將蹲在地上的她用力拉起,只聽見她痛叫一聲。
「他的頭受了傷……」被他蠻力一扯,剛才枕衣她臂內的頭顱再度跌回地面。
「你秀逗了啊!他們剛剛要對你做什麼,你知不知道?」說著,他惡狠狠地將雙手覆上她的胸部,毫不憐惜地揉捏了一把,提醒她所受的屈辱。
「拍!」一記巴掌聲伴著女人的尖叫聲再度劃破黑夜。
「你打我?」生平第一遭被女人打巴掌,他一下子火山爆發。
「你不應該……」她眼裡蓄滿了淚水。
「他們三個粗鄙、無知,猶如披著人度的禽獸,他們對我輕薄,我可以忍受,人跟禽獸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可是你……你是故意的!好好的一個人,卻如此輕賤自己的人格,我瞧不起你!」
「我也瞧不起你!」他吼回來。」你愚笨、無知,不懂得保護自己,只懂得躲在象牙塔說生活,你走得出你的世界嗎?你只知道用你所知的道德規範去規範別人,告訴別人該怎麼做,卻忽略了現實的環境因素!這兒不是修道院,想保護自己就得靠自己,別以為上帝的拳頭會突然伸出來保護你!什麼叫做不要使用暴力?你剛剛打我那一巴掌又該作何解釋?」他惡狠狠地訓著她,從沒這麼失控過。「沒辦法照顧好自己就滾回修道院去,不要拿你自己的規範去約束別人!」
夏心蘋被他吼得委屈萬分萬分無奈,一邊拭著淚水,猶不忘彎下去扶著受傷大漢的頭部。
谷青雲看了差點氣厥。
那三個男人方才怎麼對她?她竟然還去關心對方!這種笨蛋,他還理她做什麼?
但是,他的步伐卻怎麼也放不開。她傷心落淚的臉龐,萬分無奈卻又十分堅持地邊拭淚邊為對方止血,活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心媳婦,而他谷青雲彷彿是那個凶狠惡毒的公婆。唉,他對自己的無力舉步感到無奈。
他幾時變得這麼不瀟灑了?
醫生的職業習性給了他人他既親切又溫和的假象,俊逸的外表叉讓人樂於親近、毫不設訪,雖然他骨子裡不夠親切、不夠隨和、不夠溫柔,所以始終適度的與人保持距離,但這樣能讓他過得毫無負擔,灑脫自在啊。
眼前的女人是非不分,連好人、壞人都搞不清楚,搞不好被人打了一巴掌,她還自動奉送另一邊臉頰給對方,有什麼讓他好放心不下的?
幾度咒罵出聲,但是他就是邁不開步伐。
他蹙著眉頭看她,因她的舉動怒火再起。
「撐著點,我找救護車來。」夏心蘋用大衣的袖口輕輕擦拭對方嘴角邊的污漬。
谷青雲握緊了拳,忍住想搖晃她、朝她咆哮的狠悍勁兒。驀地,他想起她半夜出門的原因。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還出來溜躂?」既然走不開,他只好找話題。
「對了!」她拍了下額頭,想起自己出門的目的。
房東太太發燒,她出來幫她買退燒藥,結果她把身上的錢全部都迭給了老乞丐,連身上的大衣也是房東太太借她的呢。
沒了錢,退燒藥也甭買了。
「我……」想到他剛才的冒犯,仍能讓她瑟縮老半天。「你……」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怕死了他的模樣,谷青雲的怒火就會愈升愈高。
他挑著眉,等著她說下去。他不悅的臉色,更增添了夏心蘋對他的懼意。
還是算了,他剛才對她的輕薄無澧,證明這種人無可救藥,她還是別指望他會答應幫忙。
把話吞回肚裡,不理會他的逼視,她決定先行回去!再拿錢出來買藥,順便撥電話請救護車來。
「喂,你的話還沒說完!」說到一半就走,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反正你又不會幫忙。」她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手。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幫忙?」
她的眼神流連在地上那三名大漢,又回到他的臉上,「你會幫嗎?」
一口悶氣倏地又襲向腦門,讓谷青雲再度握緊了拳頭。
「給我一個非得幫他們的理由!」他咬著牙,忍耐力發揮到了極限。
答得不好,他會親手掐死她,將她碎屍萬斷!
「你不能原諒一個稍帶悔意的人嗎?」她指了指他們。「你看看他們臉上的表情,酒醒了大半,也悔不當初,為什麼不能再給他們一個自新的機會?」
「如果剛才他們強暴了你呢?」他陰狠地瞇起了眼眸。「告訴我,如果他們剛剛強暴了你,如果不是我及時把你從魔掌中解救,你還會原諒他們嗎?你還能原諒他們嗎?
告訴我!」他逼近了她,抓狂得幾乎快殺人。「告訴我,你會原諒他們嗎?」
夏心蘋嚇得跳起來。「我……」她的眼神開始四處瞟,就是不敢直視他精銳的眼光。
剛才她會使用暴力,表示她的愛心不夠,做事之前沒有三思而行,所以才會想也沒想地揮出手。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但對他輕佻撫摸她的胸部的舉動感到十分駑怒,所以……
她到現在心裡頭依然沒有絲毫愧疚。主啊,請原諒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面對三隻色狼時驚慌失惜,面對眼前輕佻的男人卻敢揮手使用暴力!面對真正的惡徒時,她只知道害怕他們的行為,但面對這個外表有點凶狠的男人,她除了怕他的氣勢,還怕他那副眉一挑、萬事不在乎的模樣。
可是……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會殺她,她似乎有點瞭解他的心思。知道他其實是善良的。
她慚愧地低下首,不敢迎硯他逼人的目光。
殺人之前,會先考慮到下場,表示對刑罰心存懼意。
殺人之前,已佈局周密,為自己脫罪,表示心存僥倖,罪無可赦。
但殺人之前,單純是一時衝動,事後悔恨萬分,實屬無心之過。
而她……
三名惡徒先前的行為是真的令她心生恐懼,在想反抗之前,她已先考慮到後果,所以只敢尖叫卻不敢反抗,實屬懦弱。而眼前這名男子雖對她薄,但她心裡頭就是知道,他不會傷害她,所以她才想也沒想地揮手施用暴力。
她該向主懺悔。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決定跟她卯上,否則鬱悶難解「我……」她不能回答他的問題,如果自己真的被強暴了,她……她不可能有如此的度量,共包容一個毀掉她純潔生命的人。
「哼!」谷青雲冷哼一聲,悠哉地欣賞著她的窘態。
「你真的不願意幫他們?」許久她才抬起頭,半祈求地看著他。
他又心軟了!每當看到她無辜的眼神,他的心弦彷彿又被人撩撥起來。
「願不願意?」看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仍有八分希望。
「你呢?你為什麼三更半夜跑出來?」
「你呢?你又為什麼三更半夜跑出來喝酒?」
「你……」他的火氣又起來了。「不回答我的問題就拉倒,忙我也不幫了!」
夏心蘋妥協了。「房東太太生病了,可是……」她難為情地掏了掏口袋,她身上的錢全給了老乞丐,她該拿什麼錢買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谷青雲啾著她。
她比他想像還要窮,卻又如此不自量力。
他遇到她真是有夠倒霉的,偏偏他的腦子住遇到她後全反常了。
谷青雲重重地吁了口氣,開眼三秒鐘,決定可控制住欲掐死她的衝動後,他才讓彎腰,在肥胖男人身上翻了翻、間或踹一端,掏出他身上大把的鈔票。
「你……」夏心蘋看著他。他想幹什麼?偷拿人錢財是不對的!
他從那疊鈔票內抽出了兩張,其餘的全塞給她。
「拿著。」
「不行!我……」
「叫你拿著就拿著!」他又凶了起來。「再不收,我連你也打!」別以為他不敢打女人。太笨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
「可是……」他將錢硬塞進她的手中,讓她不知如何是好。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這兩張,是你房東太太的醫藥費。」他揚了揚手中的鈔票,又問清她的住址,掏出了手機,撥通天堂鳥的電話,請裡面的小弟幫她的房東太太買退燒藥,以及付剩餘的房租。
看她的窮酸樣,穿了件睡衣到處跑,一定是住在附近。酒吧、鬧街後的巷子出人的分子很複雜,房租不會貴到哪裡去的。
「剩下的,是你該得的。」
「我……」她知道他的意思。這是遭非禮的代價。
「可是……」儘管她需要錢,她還是不能收。
像已經憋了很久似的,谷青雲點根煙,狠狠地吸了幾口後,再按了下手機的按鈕,簡短的說明現在位置。
他竟然真的聽她的話,叫了救護車來!
他一定是上輩子欠她的,要不然他怎會乖乖任她擺佈。
唉!遇到這種女孩想不頭痛都很難。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你可以走了。」抽了半根煙,彈了彈煙!,好半晌他才吐出這句話來。
「謝謝你,可是我得留下來照顧他們,順便聯絡他們家人……」
「你說什麼?!」谷青雲又吼了起來,他真的遇到一個白癡了!「你有沒有腦袋啊?
哪有人上酒吧願意給家人知道的?」
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谷青雲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悲哀。
「可是……那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他氣得腦袋有!I發暈。「救護車到後,你就可以滾了!」而我也可以閃了。
「不行!」這樣她對不起自己的道德良心,她做不出這種事。「那你到底打算怎麼樣?」他生氣的逼近,低首俯視她,暗夜中的黑眸竟格外地明亮。
「我……我決定……」他的樣子好凶,好像她怎麼做都不對,讓她不太敢說。
「說!」他大喝了一聲,用力踩熄丟在地上的煙蒂,狠狠地啾著她。
一陣囁嚅之後,終於鼓起了勇氣說:「我決定上救護車!幫他們一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