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的花解語要是沒有發火的表現,趙玲早早打一一九求救了。
趙玲為難的看著眼前斯文俊雅的男性訪客,再三衡量著該不該屈服於男色而踏入地雷區通報順帶受死,斯文俊男直指求見噴火女神龍,算他好膽,不過趙玲懷疑見著了她上司之後,這位男子的儒雅表相可以維持多久而不被破壞。
「小姐,請問花小姐正在忙?」賀儒風自從表明要求見花解語後,已呆在原地被看了五分鐘之久了。眼見助理小姐似乎無回魂的打算,他才又問了一次。
「呃,忙?沒有啊。我們公司未來幾個月恐怕不會有事可以忙了……呃,我是說我不敢確定老闆她……」
「趙玲,你死在外面啦?要不要我幫你收屍呀?進來一下!」火爆的聲音透過門板鏗鏘有力傳來,威力足以燎原。
賀儒風心神震湯了下。是她!是她的聲音沒錯,七、八年來始終未變的音色與口氣,如今又真實的入了耳中。他以為見到了女兒,在驚喜過後,已然有十足的心理準備去面對解語而不表現得太失神。然而並不。她注定是他生命中每分每秒的驚歎號,再也沒有人能夠取代。
「先生,老實告訴你吧,我上司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奉勸你未來半年內別踏入這裡比較好。你確定還要見上她一面嗎?」趙玲拖延著去見噴火上司的時間,不想太早當一名被火紋身的美女。
「她工作不順利嗎?」賀儒風輕聲問著,眉頭因擔心而微皺。難道有如儒雲所說的,脾氣太壞的解語注定了即使自創事業也難維持安定的永續經營?
「是這樣的啦,有一個人,很有錢的小開花了兩年在追她,追得我們公司原本做得好好的生意逐漸江河日下,現在正是下到谷底地心,可能不是區區」不順利「三個字所能形容全的。」趙玲對紈衿子弟向來不瞄一眼,但對於溫文學院派的、氣質清新的男人就沒轍了。
「趙玲!」花解語耐性告罄的衝出來。「大不了我公司不開了!你清算一下我們公司的價值,什麼資產負債全列出來,我公司不開了行不行?!」積了一整天的氣,剛才又接到銀行來電催還貸款八成是古天牧那小王八去放風聲,非要她山窮水盡去求他幫忙不可。她火大了,蠻牛脾氣一使,將那些銀行主管罵了個狗血淋頭,一清近日來的火氣。如今無「火」一身輕,決定結束公司雲遊四海。當然啦,以她目前的能力,環遊世界不可能,游游台灣也不錯,最後一站還可以設定在彰化,陪老媽種田安養餘生。
「老闆,我們早已有心理準備了,沒離職的人為的就是等遣散費。」趙玲今早就在猜老闆必然會有的舉動。瞧,多神機妙算呀,真是人崇拜自己了。
「哼,你等死吧,如果銀行沒有把我們挖空,也許你們還可以領到一百元去買糖吃對了,有沒有看到一個叫賀儒雲的男人帶我女兒進來?」她看著手錶上指示四點半。「他說今天會送冠群過來的。」自己壓根兒沒膽上賀家,更沒膽詢問有關儒風的一些事,即使兩人都心知肚明扯了一大堆冠群的事,重點只企圖由賀儒雲那只蚌嘴中敲出一點「他」的心消息。結果那個死人就硬是不說,害她一口怨氣哽到現在。
「沒耶,沒有見到冠群,也沒有一名叫賀儒雲的先生求見,倒是有——」趙玲正想趁機報告有位也是姓賀的先生正站在她眼前,但顯然耐心全無的上司沒有聽完的興致,不由分說就打斷她。
「那個小鬼,八成玩瘋了,連電話也不會打來通知一下。」花解語轉身又要回辦公室處理一些文件。明天必須跑好幾間銀行,晚上得清算看看自己還有多少剩餘的資產現值。好,很好!古家那個小王八如願的追「倒」了她的公司。但他不會好過的,她花解語豈是平白受欺負而不敢吭聲的小可憐!?他也不去探聽一下,二十世紀末的群魔亂舞年歲,「烈女傳」早被丟到垃圾桶發臭去了,「惡女」不得已的大行其道。有哪一個女人被欺負了不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在努力壓下怒火的時刻,她絕不或忘去思考「回敬」古天牧的方式。五馬分?炮烙人肉?丟刀山?放油鍋?還是找一堆第三性公關纏他一個月?邊思索邊準備甩上門板時,耳邊居然傳入了不可思議的幻聽…
「解語……」賀儒風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人可以站在另一個人面前,卻全然無法發覺對方的存在。更別說他有著不算矮的身長了。
幻聽,幻聽!醉了一整夜她全在大作綺夢,夢的全是與前夫生活的點點滴滴,怎麼她的宿醉還沒好嗎?明明三杯苦咖啡下肚後,她已沒有頭暈目眩的症狀了,可是她真的聽到了儒風好聽的聲音在叫她,一如以前,輕喚她起床上班的那種聲音。
天呀……她居然氣到幻聽……
「趙玲,我還要一杯咖啡……」她呻吟,強迫自己相信宿醉果然未醒。她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要處理,千萬不能太早得到精神官能方面的症頭。所以她絕對是醉得太凶了。門板無情的叩上。留下外邊兩個面面相覷的人。賀儒風忍住心頭強烈的失落感,問出他的憂心:「她一向這麼精神恍惚嗎?」
「呃,平常不會啦,實在是公司快倒了,沒幾個人能有好心情,賀先生,我看您還是下次再來吧。我們老闆今天是不會見她女兒以外的人了。」趙玲歎了口氣,雙手沒敢停的動手泡咖啡。
看來今天不是個好時機,解語看起來太過疲憊,他的出現只會給她帶來更巨大的壓力吧?
也許,她是不願見他的。更也許,她從不以為會再見到他。
七年多了,他還想奢求什麼或挽回什麼嗎?是什麼樣的希冀致使他飛奔而來。她太累了。美貌未減,卻已見憔悴。
「我留一張紙條,當她心情好時,請勞煩你拿給她看,還有,五點半時我會請舍弟送冠群過來,不打擾了,真是抱歉。」他低頭為了一些字,交到趙玲手中後,斯文的告退。
不錯的男人,是老闆的仰慕者嗎?
趙玲將紙條隨手放入一隻公文夾中,不敢閒想其它。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送咖啡給老闆提神去也。
問題雖然不算已解決,但在她英明睿智的快刀靳亂麻下,問題已然不算是問題,以倒閉為前提下。冉慘也不過如此了。怕啥?
置之死地之後,能不能再生也就無所謂了。重點是她已經膩了這份工作,恰好此時危機四現,給了名正言順倒閉的理由。
「不可惜嗎?開多久了?至少五年了吧?」賀儒雲奉命載小侄女到公司,也送回前任嫂子的車;基於紳士風度(其實是為了探知她居住何方),不由分說將她們塞入車中送回家,順道打聽她的公司究竟慘到什麼程度。從許多銀行口中聽到一點風聲,加上大哥吩咐他注意一下,使得向來獨善其身的賀儒雲不得不瞭解一下。
花冠群從後座站起身,卡在前座中央回應:「媽媽媽咪,你不會是想趁機賴給爸爸養吧?」
「你閉嘴。」死丫頭,沒見她已連續走霉運兩天了嗎?還想湊一腳瞎攪和。
聳肩回應賀儒雲。
「才不可惜,反正我也累了。同樣的一份工作無法長期綁住我,我一點也不會傷心。」
賀儒雲搖頭。
「退場得不光彩還有這種好度量,佩服。」
「喂!你諷刺我?」她瞄他。
「我哥很擔心你。」他輕易的澆滅她的火氣。
青面獠牙當下轉化為無助羞卻的小鹿斑比。
「他……他還好吧?」
「他還沒再婚,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賀儒雲看了她一眼。
「誰……誰想知道這個呀,這也不……不關我的事。」她口氣不善的低叫!極力壓下心中的竊喜,噢天!那真的很難,尤其是必須阻止唇角的兩邊住上揚。
不客氣戳破她偽裝的是她那個不成材的笨女兒。
「媽,別假了,要笑就光明正大的笑出來,憋久了會便秘的。」
「誰在笑了。」花解語冷哼。
「你也別笑得太開心。人家爸爸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喔,在美國陪爸爸住了四年。」
「同居?」花解語差點跳起來質問。
賀儒雲停在紅燈前。
「何不親自去問他?」
說到這個就令人消頹了。她不敢。
轉而向女兒套話:「妹妹,你沒有問爸爸嗎?你一定不希望有第二個媽咪吧?」
「有什麼好問的?只要爸爸沒有第二個女兒就可以了呀。」她非常滿意自己目前獨一無二的優勢。「而且林阿姨又漂亮又溫柔,當二媽也沒什麼不好,她還很會煮菜喔,要不是叔叔大早接我過來,我還可以吃到她做的菜呢,爸爸娶了她一定會幸福。」這是中肯的評語。
花解語咬牙切齒:「我看你的故事書中一定沒有」白雪公主「或」灰怙娘「。」有後娘的小孩子只有當受虐兒的份,她不知道嗎?白癡。
「是沒有呀。你以前說過的,白雪公司因為自己太蠢又太貪嘴才會死掉,沒有看他的意義。灰姑娘的存在價值在於男人的解救,這是物化女人的敗類書,不必看的。」她的書架上至是「小叮噹」、「三眼神童」、「名偵探柯南」等啟發性的漫畫書,而非過氣且過時的童話。
氣死人。沒事生這種精怪的小孩做什麼!
「反正你去告訴你爸爸,會煮菜、有學歷的女人不見得適合當你的後媽啦。」
「你還愛著爸爸對不對?」花冠群好憐憫的問著。
「你那是什麼口氣?」花解語開始磨牙!
賀儒雲介入道:「我覺得林小姐比你適合我哥。」
「反正我是賀家人眼中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媳婦。」就是這點心結,讓她極不願再與賀家有所牽扯,但卻又極其牽念於她無緣的夫婿…
「不,不在於我的家人。而且,你一直讓我大哥非常傷神。」賀儒雲不客氣的指出:」你太任性,一意孤行,而我大哥只會寬容你的一切,並且承受,即使傷到了他自己也無所謂。一份感情如果永遠無法對等的付出與回饋,是失敗的。」
「當人家媳婦,就注定要被苛求。」花解語將面孔別向窗外,沒有力氣再與女兒抬槓,或聲討賀儒雲不公平的指控。
分離了七、八年再度與賀家人遇上,不是為了揭一些是非對錯的瘡疤;也不想,從不想因為共有了一個女兒而企圖挽回什麼。
愛戀儒風是一回事,女兒的存在是另一回事。
會嫉妒那位林小姐,不代表她想再佔上「賀太大」寶座,愛情從來就不等於保障了幸福婚姻。以前不懂,現在卻是有些明白了。
「對不起,我言重了。」賀儒雲道歉。
她搖頭。
「不。誠如你所看到的,我與儒風的婚姻的確是失敗,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賀儒雲轉換了話題:「不要輕易結束公司。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效勞。還有,古天牧的剋星是他的大哥古天仰。我跟他有生意上的往來,而他正是大哥的好朋友之一。你如果聰明的話。就知道該怎麼利用優勢去反擊。」
花解語揚了揚眉。兩天的奔波勞累下來,她實在相當意興闌珊,沒什麼心力去想其它。
「要是你瞭解我,應該知道我寧願親自揍得那傢伙成豬頭。」
「是。但」女強人「一向不是這麼當的。」他輕輕取笑,當年那個十九葳的少女可是口口聲聲表明自己要當女強人的決心。
她勾了勾唇角,卻無法有真正的笑意。
「媽媽,我會養你的。」花冠群說著。
「前提是,養大你不會花掉我畢生的積蓄,而我可以活到讓你養的那一天。」
她伸手拉了拉女兒的頭髮。
「禍害一向可以活很久的,你放心啦。」
「謝謝安慰。」花解語翻了翻白眼。
「不客氣。」女兒回應以鬼臉。
在林婉萱心中,賀儒風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要不是她的生命太早沾染了情感,不復純真的最初,賀儒風無疑正是她原本幻想中會嫁的白馬王子。
才學高,性情溫雅,眼中的寬容像是能包容百川大海般,成熟穩重得教人安心。有夫若此,再有何求?如果她沒有讓一名邪惡男人傷透了心的話。
有些男人是任性的,太好的條件讓他唯我獨尊,以為全天下不過是足下的壟土,可以為所欲為,天地容之,自比人間帝王,忘了他也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但這種男人像鴉片,容易誘使人上癮,她就是跌了慘重的一跤在感情上,並且從此畏愛如蛇蠍,倉皇逃離台灣。
那是一個不成熟的男人,有的只是自負任性,當初怎麼會看不透呢?如果早些遇到賀儒風,一切便會不同,但既然命運從不做此安排,再欷歙也是枉然,本質上,她的性情與賀儒風相同,但她還沒有足夠的沉穩去釋懷前一段感情給她的傷害,無法像儒風一樣既使與妻子離婚了,依然關懷,甚至。愛慕。
今天為了慶祝她找到一份教職,兩人上館子吃飯。之所以不敢在賀家用餐,全是因為賀儒風需要清靜的空間,然而賀家二老早已迫不及待催問著花冠群的認祖歸宗事宜。不得已,近來賀儒風盡量早出晚歸。
名為慶祝,卻是愁眼各自相對,心事重重不已。
「一直都沒有見到花小姐嗎?」她問。
賀儒風勉強微笑。
「她很忙。我每天與冠群通電話,知道她忙得連睡眠時間都沒有。」解語一直拒絕儒雲的幫助,令他憂心。
「會想與她復合嗎?破鏡若是重圓,總會殘留礙眼的痕跡在上頭。很難完美。」至少她從來都不會想回頭找那位令她永生難忘的初戀情人。
「不一定要復合。只是不忍心見她失敗。」
「我們愛莫能助,不是嗎?」她心中不無感歎。才出國四年,滄海桑田的變化已令人咋舌。四年前那個傷透她心的男人如今並沒有坐上他第一繼承人該生的位置,反而被迫放逐出本家企業,從此不知下落。她不懂商業,所以不明白商場在拉生意鬥智之外,如何還可以將人推出自家公司、毀人於無形,昨日才聽聞這件事,卻是發生在一年前了。
「解語與我的情形不像你與劉先生那樣。至少,她從沒有傷害過我,一直以她最真的一面面對我,而我更做不到與自己曾經最親密的人反目成仇,更別說她為我生了一個女兒……」他神色溫柔,腦海中飛過一幕幕以前相處的情形。既抹滅不去最美好的影像,何苦因為仳離而心生怨懟,非要仇眼恃之?
「前妻與女兒,是否表示了我連五成的機會都沒有?」林婉萱好笑的想起花冠群勝券在握的表情。
「你不會以為我與她會復合吧?」賀儒風問著。
「不會嗎?」她沒有錯過他眼中暗湧的期盼,可憐著這男人的感情的遲鈍。只要還有愛,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儒風,好巧,在這兒遇到你!」愉悅低沉的男音介入他們的沉默中。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站在他們桌前。
賀儒風立即起身與好友握手。
「天仰,真的是好巧,你也來用餐?」
「嗯,奉家父之命,不得不與我那個浪蕩子小弟吃頓飯,溝通一些小事。」古天仰微點著下巴,指著立於他身後,長相端正,卻一副苦瓜臉的小弟。「他是古天牧,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大哥,你非要這麼介紹嗎?」古天牧小小的抗議了下,不安分的桃花眼正依著本能電向林婉豆,雖然只是個中等美女,但氣質很棒,一看就知道是個高學歷高學問的知識分子,絕非野雞大學可以造就出來的,所以孔雀再度開屏,展現他雄性的丰姿,企圖讓中等美女尖叫昏倒。
林婉萱只是淡淡一笑,若是四年前,她可能會對浪子型的世家子弟迷得不分東西南北;但隨著年齡增長,明白了金玉其外的不可靠性,倒也能當看戲般的純欣賞了?
「這位小姐是?」古天仰禮貌的問了下。
「她是林蜿萱,上回我提過的,與我一同回國的友人。原本在台灣修外文與心理的雙學位,到美國後主攻教育心理學,是個多才多藝的女子。」賀儒風立即為兩兄弟引見。然而心思卻放在古天牧身上這男子,是追求解語的人,也是壓得解語公司雪上加霜的人……
「看來林小姐與你的好事近了吧?」古天仰打量了下,覺得這兩人極登對,絕對會比儒風上一個婚姻更好。雖然對好友的前妻已不復記憶,但依稀記得那個十九歲的小女孩太狂太野、太熱情,不是對等狂放的人恐怕招架不住,所以當年聽到好友離婚,他其實不訝異的。
「還早,等適應了台灣的一切再說。」
「對呀,我才剛回國,總要學以致用,才不枉費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結婚不急的。」林婉萱輕柔笑著。暗覷著儒風無奈的眼色,十分明白大多兒硬是湊對的心情。在美國,他們就是這樣被湊在一起的。
古天牧突兀的介入:「拜託,女人年紀大了再拖著婚事,誰敢要呀。」在他的觀念中,女人過了二十五歲的黃金年齡便已直接晉陞「阿婆」等級了。眼前這女人看來也近三十了,還敢唱高調,簡直與那個姓花的女人同樣不知好歹。
「天牧,閉嘴。」古天仰只掃去一眼,便立即讓古天牧收斂了吊兒啷當,不敢妄動。
林婉萱輕道:「沒關係,小孩子不懂事。」那個古二少只不過是心智不成熟的人罷了,有何值得掛懷的?
「對呀,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長大,不要成天抓著一大把錢砸人。」古天仰歎息著。
「我三十一歲了!大哥,還有,我不是砸人,我是在追求,你不懂。」古天牧抗議不休。
「我只知道你開的公司負債大於資產,寶玉無且垃圾遍野。」裝潢得氣派的經紀公司,一踏入大門還以為進了娼寮,要不是古父忍耐到了極限,是不可能向古天仰求助的。畢竟身為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早已忙到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
「什麼垃圾,我那些員工聽了會傷心的!」為什麼在大哥的朋友面前,他必須像個小學生般被訓?傳到商場,他還能做人嗎?
古天仰看了下手錶。
「儒風,下次找時間聊,我只剩兩個小時的時間與舍弟「溝通」,先失陪了!林小姐,很高興認識你。再見。」
「再見。」
待古氏兄弟落坐於另一方後。賀儒風才收回眼光,迎向林婉萱打量的眼。
「如果沒猜錯,古天牧就是逼得我前妻陷入困境的人。」
「要不要去揍他一拳?還是請古大少代為動手?」
「不了,她不會希望我插手的。」
「咦?她很強嘛,不知道她會以什麼方式突破困境?商界對女人而言並不公平。」林婉萱挑了挑柳眉,開始好奇了起來。
「她嘛……」賀儒風思索了下,「比較崇尚暴力,以暴制暴,以牙還牙,不太迂迴的。」
「碰!」一隻拖鞋險險掃過古天牧的門面擊在他身後的門框上,他好僥倖的逃過一劫。開始懷疑今天捧錢上門是不是明知之舉。火爆美人的怒火不僅沒消,還燒得更旺,不該是這樣的呀,一般走投無路的人會在初時怒火沖天,然後當他意識到現實的殘酷後。便會灰心失志,只求有人幫他們解套,逃出生天;他於是挑了今天上門,企圖以白馬王子的姿態博得佳人芳心,以身相許,但這次砸來的是殺蟲劑。
「解語,我不是蟑螂,如果你是文明人的話知道什麼叫待客。」
「閃!」他連忙撲倒在沙發後面,躲過砸來的仙人掌。
花解語真不敢相信這傢伙還有臉上門來。他憑什麼以為在她知道他搶了她公司所有演出機會、阻止銀行再貸款給她、散發她公司要倒的謠言後,她會歡迎他的到來?而他老兄的表情似乎認為他該得到二十一響禮炮的對待。要二十一響可以,左輪手槍奉上三、四把就夠了,夠把他身上打出蜂窩的造型,連小馬哥都肯定會自歎不如。
「姓古的,你不會是要來告訴我,你今天是來砸新台幣的吧?」丟完了東西,花解語才稍解手癢的踱到古天牧面前,站出三七步的架式斜睨那個龜縮在沙發後面的男人。
古天牧見她收兵,連忙收拾自己的狠狽,以翩翩風度力挽狂瀾:「解語,我不懂你為什麼還要逞強,寧願坐侍宣佈公司倒閉,也不肯向我求助。你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會馬上幫你的。」
「把一個人扔下懸崖,再丟下一根繩子,你認為我該對這種王八蛋感激涕零嗎?」她微扯唇角。
他曾經也覺得這似乎說不大通啦,但俱樂部那一本「花花公子獵艷密技記實」中。就有一條是以這種方式謀取芳心的呀,應該不會太失效才對。
「咳,至少我很有誠意要來幫你了,不是嗎?」
「好,那你跳下去。」她玉手輕指窗口的方向。
「什麼?」拜託,七樓耶!
「你死了才消我心頭之恨的千分之一。幫個忙,跳下去吧。」她冷笑的看著古大少喉結上下顫動。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大一步。
「唉,看來今天我似乎不太適合出門,我看我還是改天再來好了……」他人已悄悄閃到門外。「當然,我仍是那一句老話,有困難可以找我,沒有什麼是我們古氏做不到的。」
「好,那我等著收你的訃聞。」她閒閒的走過去,霍地拉開門板,嚇得古天牧夾著尾巴退得更遠。
他必須慶幸拜他所賜,她公司內的員工已有七、八人離職,僅剩著兩、三人讓他丟的臉不至於太大。
「還不走?幹嘛?遺言還沒交代完哪?」
「要走了,我馬上走!」要不是怕這女人暗中偷襲他背後,他哪會戰戰兢兢的移動,而不敢大步轉身逃開。
當他返到公司入口的自動門前,差點撞到花冠群。
「古叔叔,沒長眼哪?差點踩到我了。」花冠群機靈的退了好遠。
「冠群,放學了呀?叔叔今天沒有帶禮物,所以……」要收服一個女人,必得先收服她的家人,古天牧雖然曾經被這小女生整得很慘,但基本上,他仍是個以風度翩翩自許的男人,下自三歲小女生,上至八十老嫗,都會得到他有禮的對待,尤其是美人。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對這位十年後必是大美人一個的小姑娘展現好風度與既往不咎的耐心。
花冠群搖了搖頭。
「沒關係,反正你送的禮物都很遜,不是芭比娃娃就是一些絨毛娃娃,看起來好遜。對了,你快走吧,我媽又在找東西丟人了。」她好心的提醒。
古天牧瞄到了火爆美人正捧著一堆公文夾,當下腳底抹油溜人去了。
花解語將文件夾丟在趙玲的桌子上,這才想起要問女兒怎麼回來的。
「咦?你搭公車回來的嗎?幾時這麼自動了?」
「有人送我回來的,叫小學生自己搭公車。當心別人要我去賣,到時候誰替你養老?」她將書包丟在沙發上。
「放心,沒人敢拐你的。誰受得了你那張嘴?對了,誰送你回來?」隨手拿著一些已蒙塵的文件夾翻看,坐在桌面上,蹺著二郎腿。往上縮的窄裙露出了她均勻修長的美腿,全然一副引人犯罪的畫面。
「是爸爸送我來的,他正在……」
「趙玲,你過來。」壓根兒沒聽到女兒在喳呼些什麼,她的眼光全被一張不經意溜下的紙條所吸引,腦袋轟亂成一片,耳朵當然也就接收不到女兒的重要訊息了。
正在一邊忙著的趙玲立即跳過來。
「老闆,有什麼吩咐?」
「這是什麼?」纖纖玉指拎著一張薄薄的紙片,語氣如被秋風掃過的落葉一般顫抖。
「咦?這是什麼?」趙玲搔了搔頭,反問著老闆。湊近她的五百度近視眼,只看到幾個字。
解語:知道你忙,不打擾了。
即使再忙,也別忘了保重身體。
改日再聯絡。
賀儒風「你不知道?」花解語對著桌子重重一拍,驚動了上頭的灰塵,破壞了自己呼吸的空間,最重要的是打痛了她的手掌,成了標準的紅酥手。
嘿……上司的表情怎麼依稀彷彿有點鐵青?
「難道你對帥哥都不會有待別的印象嗎?在一堆凸腹禿頭的債主訪客中,看到一名玉樹臨風的男人,簡直是荒漠中的甘泉。趙玲,限你一分鐘之內記起這位訪客的來訪時間,並且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半個月來你替我留了一堆垃圾卻獨獨忘了讓我知道有這張紙條?你是不想要遣散費了嗎?呀!」河東獅子開始吼叫,心痛難抑的將紙條捧放在心口。
「媽咪……」花冠群伸手爭取發言權,可惜兒童人權不被暴君所重視。
「冠群,別吵,我正在處理重大事件。」她喝斥完女兒,轉回小助理身上:「趙玲,你立刻給我回想起來,這位先生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會再來找我?還有,你當初為什麼沒有通報我一聲?」
趙玲簌簌發抖。
「報告老闆,有話好說,請給我十分鐘回想,小的一定可以回想起來的。」不會吧?老闆終於對俊男發花癡了?以前總是巴不得拿掃把趕人的呀。
「快想,快想!他長得很帥,很像豐子愷、胡適、徐志摩、朱自清的綜合體,有五四運動時期的學生氣質,眉毛濃但不霸氣,眼睛不大也不小,有雙眼皮,鼻子挺挺的,嘴巴不厚也不薄。有粉紅色的色澤,肩膀寬寬的,身材高高的……」
「有沒有拿著一根釣竿?」趙玲不怕死的問。
一記爆栗子轟來!
「還玩!想起來了沒有?」
「媽!」花冠群跳上跳下,用力想取得母親的注意力。
「別吵,沒看到我正在忙嗎?」她眼角餘光看到了門口站著一位類似賀儒風的男人,隨口道:「乖,找你爹去,再吵我扁你。」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助理身上:「趙玲,你說……」
喝,不對!
花解語當下跳了個半天高,「唬」地轉身面對門口那位「疑似」前夫的男人。
當下定住了身形。
他……是他!是他!
「爸爸,媽咪今天說她很忙,沒空理我們,我想我們還是走好了…」花冠群很快的拉住父親的手,作勢要住門外走去,「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