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又寒哥哥的荷包不知瘦了多少,她攢了十七年的壓歲錢還不夠付一日的食宿呢!所以只好繼續白吃白喝他的羅。可是看來他也窮得很,他是大夫,卻沒有病人,可見醫術有待加強;再未加強前,他們隨時也喝西北風之虞。
要不是因為考慮到她是個女的,他就不必住客棧了,他身上有草與泥土的味道,對夜宿大地一定不陌生。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只好陪他行乞到她找到童笑生的那一天了!問題是童老頭在哪裡?
她的冥思被身體強烈的感覺打斷了!直接看向樹影黑暗處,笑出甜渦:「管又寒,你也沐浴好了是不是?」跳了下來,就往他那邊跑去。
月光照出她完全的小女兒嬌態,尤其秀髮披瀉而下的柔媚,更讓人因震撼而動彈不得。原本下定決心要來趕她的管又寒,一時之間無法言語了!她……真美!
「你聞聞看,香不香?這香油是我自己做的哦!我採秋天的桂花做香油,味道清清冽冽的,很香對不對?」她抓自己的長髮湊到他鼻端。
他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吸入了那清香,也吸入了那致命的迷魂……但,不行,這女人是他不必要的負擔,他與她毫不相干,陪她四天也就夠了,在這有人煙的地方,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誤了我許多天的行程。」他冷冷的口,背著他培養更冷硬的聲音:「我會給你一些銀兩,要回家還是要遊玩隨你,反正我與你毫不相干。我也會替你找一匹馬兒代步。」
弄潮拉著他衣袖,好奇地問:「又寒哥哥,你要去哪兒呀?我也要去。」她完全沒有把他的疏離當一回事。
「我不是你的哥哥!」他橫了她一眼,以嚴厲的口氣道:「你只會加重我的負擔與麻煩!」
弄潮很不以為然地搖頭,將她那頭青絲不經意地垂在身前,讓她的美麗更形纖弱嬌柔。
「不會的,如果你丟下我不管,才當真是你心頭的負擔呢!你會擔心有人來欺負我;擔心我會不會冷著了、餓著了;擔心人心險惡,將我抓走賣掉了。我爹爹有說過哦,黑心肝的人比好人多,又說我很可愛,如果有人要抓我去賣,千金萬貫都會有人買。如果……如果我會吃垮你,你就把我賣掉好了!管又寒,我一天吃一碗飯就好了!」
他硬是別開頭,不理她。弄潮吐吐舌,決定要測試一下他對她狠心的程度,如果他這次是狠絕了心要甩掉她,她只好偷偷跟著他再想辦法了;但若他還有些心軟就更好辦了!
他或許有一百個缺點,但他的善良是她最先抓到的特質,憑這一點,她吃定他了!
「管大哥,你不可以丟下我!」她用力抱緊他的腰。
當然,忌諱男女之分的管又寒會忙不迭地要拉開她,但,說也奇怪,他也不過轉身要扶開她,她就被他轉身的力道拂開了去,她低呼一聲跌倒在地。
「哎呀!好疼哪!」計算錯誤,她可愛的尊臀跌在大石子上,疼得貨真價實又難看。
「怎麼了?」見她無法起身,他立刻蹲下問。
「我疼呀!」她委屈地滑出兩滴淚,沒臉說她什麼地方疼。要死了!下次要用苦肉計得先看看地形,尤其不能在黑暗中進行。
「我的腰!」她雙手緊緊勾住他頸子,埋住自己尷尬的表情。
總算管又寒有一些理解,蹙著眉頭,抱她回她的房間。讓她俯臥著。一時猶豫著要怎樣替她減輕疼痛,卻又不好下手。
「你不會趁機整治我吧?我好痛喔。」
他一雙粗厚的手輕輕按放在她柳腰上,藉由腰脊的穴道指壓,減輕尾骨的疼痛,但在他而言,這樣的接觸是非常不合時宜的了。老天,他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沾染麻煩,可是卻無法一如以往地狠心絕情;其實他知道這一點疼痛根本沒大礙的,卻見不得她蛾眉深鎖的模樣。他丟得開這個包袱嗎?
弄潮可不管他有何複雜的心思,在他溫柔的指尖下,她有些昏昏欲睡了,又怕他會趁她熟睡時一走了之,所以孩子氣地抓緊他外衣的下擺一角,稚氣地願意相信,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棄她而去了。
不可以,她再也不會放開他了,至少目前不行………
※※※
初出娘胎的雛鳥,會對第一眼所見的東西認做親娘,從此死死依偎著不放。
顯然,管又寒也遇到了這種事。那只叫做韓弄潮的小雛鳥兒,可不是對每一個人不設防地表現出天真熱情,事實上她的天真純良建築在聰穎的天性之上,而且她很明白什麼人可以黏、什麼人得敬而遠之!
也不知道她眼睛是怎麼看的,居然會認為管又寒是可以黏上的爛好人;也不怕孤男寡女,他會不會對她意圖不軌或什麼的,再怎麼說,女人都是受議論吃虧的一方,為何她沒有這種自覺呢?
而,為什麼他仍是很不下心來丟下她呢?
在清晨上路後,韓弄潮依然坐在他身前與他共騎一匹馬兒。夫復合言?因為太瞭解人性的貪婪與恃強凌弱,丟她這個小美人兒在人群中比丟在荒野中更危險,所以他無法硬下心腸,連自己都絕得意外,這種「善良」的感覺不該是他管又寒會有的呀!
只能繃著一張臉,無計可施地期望她會與其他人一般,對他的冷然無情感到心寒且退卻。但。對她而言,似乎尚未見到成效!
「管又寒,咱們一直向東走,到底要去哪兒呀?我也些渴呢!」已經接近中午了,她揮下一臉香汗,轉身看他。手上的麻花繩讓她玩的快膩了,忍不住又要逗他開口。
就見他尋了一處有水源的林蔭地休息。弄潮很能適應地跳下馬掬溪水喝。
很顯然地,他正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既問不出她要去何方,也問不出她住在何處。
她不太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想要什麼,因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邊,若沒有人協助,她是萬萬不可能找到那個童笑生的,所以,她應該迫不及待告訴他自己要去的地方才是!可是她沒說,當然也就更不會說自己住在何處了;如果她夠誠實,就會對自己的心承認,她不太想早與他說再見。
哎呀,反正她要用一年的時間去找童笑生嘛,日子還有那麼多,她總可以騰出一、兩個月來與她生平第一個朋友共游吧?她真的好喜歡他呢!沒看過那麼好玩的男人,給人看起來冷凝難親近,又死不蹦出一個字。逗他開口世人聲大樂事,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怕他?像幾天以來落腳的客棧,店小二都低垂著頭,惶恐地以顫音招呼他們,四周的客人也離他們遠遠的,好像他患了瘟疫似的;倒是偷覷她的眼光不少。
她心中明白得很,若不是有管又寒在一旁「坐鎮」,她少不得會碰上幾個登徒子,敗了玩興,所以,她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跟著他了!不過,他死不肯吐露他要去的地方,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五、六天相處下來,他們「親暱」情形不可言喻,他還拒她於千里之外,那可就排斥人得徹底了。
見到他從鞍帶中拿出自客棧打包的滷菜與肉包饅頭,她吞著口水跑過去,接過一個包子就吃將起來,身子懶洋洋地斜靠在他肩背上,雖然感覺到他的抗拒,但因為太舒服了,不準備理會他的不悅。
什麼男女之分?滾一邊涼快去吧!從小與哥哥打打鬧鬧到大,她可沒有刻意去避嫌些什麼!當然娘娘是說女孩子及笄之後,必須有的矜持含蓄,可是那是用在外人身上的拘謹,對於「自己人」是可以省略的。管又寒對她如此見外,實在令她傷心。
「你都是如此對待男子的嗎?」他忍無可忍地問,冷然的語氣中隱著一股對她輕率得不悅。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卻不懂莊重,根本就是淫蕩了,她怎麼可以放肆自己至此?她該是個好女孩的!
「你知道,你是我親人之外,我第一個見到的人,然後我很喜歡你,就跟喜歡爹爹、哥哥們的感覺一般。你別以為我什麼人都喜歡,事實上我只對你親切不是嗎?因為你也會真心對我好,所以我才對你放心呀!」
「我不曾對你好過,是你不知恥的……」
「你是個大夫哦,即使醫術不良,致使生活陷入困頓,無以維生,但你仍是個大夫,就必然會知道用餐時不該板著臉與動肝火,那會讓人吃不下飯的!我是無所謂啦,但是,又寒哥哥,你要是餓壞了,或氣壞了,我會心疼的。來,喝茶。」她的笑臉比太陽更燦爛地對他映照著。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可是相當明白的。
所以管又寒只能吞下許多意圖氣跑她的難聽話。為什麼她總是開開心心地天不怕、地不怕呢。甚至連他這麼個大男人也不怕?一股氣悶在心,他別開頭,啃著他的饅頭,不理會她炫人的笑臉與茶水。只要不給她好臉色看,她總會走開吧?將他的寧靜還給他,讓他能再回復以往的獨行與……孤單;他的生命中不需要任何人來同行。
可是韓弄潮的好意是不容人拒絕的!想當年她六歲時端了一杯茶去孝敬父親時,向來嚴肅的父親感動得只差沒把她丟上天,親得她嫩嫩的小臉好疼也好癢。那時候她就知道,挑個時機去伺候一些自己重視的人不會有壞處的,當然,當她想伺候別人時,「別人」最好不要拒絕,否則……纏也要纏死他!
「你不渴嗎?」她跪坐在他面前。
他不理她,又別開了臉。
「喝一口嘛。」她將茶杯移近他的唇,身子幾乎要黏上他。一隻小手還搭在他肩上,近得足以使他聞到她身上的馨香。
「你……」他惡狠狠地瞪她,卻迎視到她無辜又純潔的大眼,小媳婦似的添了一層水光,情況看來倒像他正在欺壓她,連他自己幾乎也要這麼以為起來了!
弄潮趁機把茶倒入他的口中,終於開心地笑了,依在他懷中一時忘了起來,拍著她春蔥般的小手:「明明渴了,就不要拒絕我嘛。管又寒,我是不是又體貼又賢慧?」
他將她拉離到安全距離外,逕自吃著他的午餐,冷冷的俊臉,除了」冷」,再無其他多餘的表情。
弄潮玩著她的髮辮。輕聲地宣告著:「除非也一天你自個兒棄我而去,否則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真的好喜歡你呢!」
話完,她蹦跳到水邊戲水,沒見到他眼中閃過的苦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她……當真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嗎?她怎麼可以輕易地對陌生人說出那般親密的話?
那麼,今天她可以這麼對他說;他日,倘若再有其他與她認得的人,她是否見一個說一個?到底她算天真無知,還是恬不知恥?
他一直是知道的,她是他甩不掉的麻煩。
※※※
行走了兩天,他們到了一個叫「萬林縣」的地方。似乎管又寒有一定的目的地要去,並不是閒著沒事四處流浪,但他那個悶葫蘆就是死不吭一聲告訴她要去何方!不過,這也挺公平的,因為她也死不告訴他,她要去何方……怕被立刻送回去。這種耗法,結果是他替她買了一匹雌馬代步,因為他說只有夫妻或兄妹才能共騎一馬,再甩也甩不掉的覺悟中,他只好替她買馬了!
所有的心不甘情不願卻奇跡地融化在她欣喜若狂的絕艷中!當時,他真的是失神了,震撼地感受到她一直被他所刻意忽略的美麗;只是頑皮與耍賴,加上小孩兒心性分散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讓他一心只想擺脫她,也煩躁於無心擺脫她,而忽略掉了她是個真真正正的絕俗美少女。
她是如此輕易地被取悅,不吝惜地表達她的快樂。一個人怎能輕易的快樂呢?管又寒一直是不明白的,但卻明白她的天真單純是她快樂的來源,即使煩悶於她的「無知」,但更不願世俗的種種取代了她的純良。幾天下來,她使他陷於經常性的矛盾迷惘中,所以他益加沉默,絕不輕易給她「冷然」以外的臉色----即使冷淡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這次落腳的客棧十分地大,佔地廣又立於市集中心,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與以往不同的,可不只是人多而已!這間客棧八成以上的客人裝束打扮都有江湖味,至少或多或少都帶著件防身武器,如果這種人不叫「江湖人」,那弄潮可不知道什麼才是了。
所以她神秘兮兮地偎近管又寒,小聲地問他:「我們是不是不小心踏入江湖了?」
「沒有。」他吃他的,對週遭完全沒有一絲觀望,但心中已隱隱明白空氣中些許騷動是來自於弄潮的美貌。讓她以半男半女的裝束示人,只意謂著往後更多數也數不清的麻煩。
弄潮不放棄地更偎近他,索性改坐在他的長凳子上:「可是他們都有刀有槍呢!我爹爹說,江湖是可怕的地方,我們不可以闖入。到底何處至何處是江湖的界線呢?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回答夾著一聲無奈的歎息。這時候,她又天真得不可思議,問題更是可笑得緊,教他不知該如何滿足她的好奇心了。
這時,在他們左側的一桌客人開始大聲且流氣地對弄潮這位小美人兒品頭論足了起來:「瞧瞧,是個花不溜丟的俏娘們哩!老陳,咱們走遍大江南北,也沒見過這般俏的女人,連杭州天艷樓的花魁路小仙都比不上。」
「嘿嘿,就是風情差了一些,看來她身邊那個男人調教得極差哦!」
一桌子三五個人因那幾句邪氣下流的暗示而肆無忌憚地哄堂大笑。其中長相最尖嘴猴腮的小個子男人大聲地笑叫:「小美人兒,要不要大爺來教教你呀?包你食髓知味,就再也忘不了我了……哇呀!」
哀嚎聲了結了更多不堪入耳的話語,就見那男子不知何時受了一道冷箭,此刻正躺在地上號啕不休。那道冷箭,非常神准地貫穿了他的上唇與下唇--很標準的「封口」,而凶器正是一隻竹筷!
就見全客棧再一時半刻的沉寂後,那四個出言不遜的大漢跳起來大吼!
「是誰?是哪個王八羔子放冷箭傷人?出來!」
「對!出來!我飛天牛王大財在此候教!」
很沒面子的!只在那麼一瞬間,他們的結拜兄弟被暗算了,而他們這些「高手」居然看不到自何方出手、由誰所出手?由此可見來人功力之高強。
至於所有人會有一瞬間的靜止,有是訝於這票「高手人物」居然無從找出是何人所為。雖然早有一些想出風頭的人,想趁機出面住持「正義」,以提高自己的威名,順便獲得美女的青睞,但仍認為晚一點出手比較佔便宜;何況那桌非善類的功力不知在哪裡,多觀察一下不會有錯的,確定對方是三腳貓才出手比較妥當,也免得出大醜。
但,到底是何方高手傷人的?
整間客棧一下子陷入旁人等著看好戲,而四五個怒吼的大漢因丟臉而急欲找人出氣以挽回失去的顏面的混亂中;另一方面也嘗試抽出瘦皮猴唇上的竹筷,卻只聽到更大聲的慘叫。
弄潮低聲笑道:「路不平,有人踩。」
這樣一聲輕笑,立刻被那些惡霸視為出氣的對象!
「臭婊子,你說什……」一個大熊男子先開罵。
就見得,那個惡狀行為尚未得到充分的發揮,一隻閃亮的暗器打中了男子的玉枕穴,讓他直挺挺地昏倒在地上!
這回,眾人可是看得很清楚了--兩個雨扇綸巾的翩翩佳公子踱進了客棧,讓原本平凡無奇的小店立即「蓬蓽生輝」了起來。
「誰?是誰?」另外三個大漢怒吼著齊轉向門外,然後原本高漲的氣焰霎時消失無蹤。
其中一個人喃喃念著:「慕容山莊的少莊主與躍日齋的韓少主……」
客棧內外莫不倒抽一口氣,顯然兩位俊男的來頭不小!
弄潮興奮地拉住管又寒的手,劇情急轉直下又步入另一章回,她看得興致盎然,根本忘了她才是事端滋生的創始者與來源。
那個白衣白扇白得一踏糊塗的男子,弄潮還有一點印象,就是數日前進城遇到的那個多事人嘛,叫什麼慕什麼雲的;至於另一個又更好看了些,氣度雍容爾雅,眼神精明含威,雖然年紀不出二十歲,但想必前途不可限量!一出場就令天地為之失色……不過,她的又寒哥哥才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其他人再好再出色,看過也就算了,與她沒什麼關係。
可是管又寒卻招來店小二算帳與打包,吃飽了就準備上路,沒打算給弄潮看得盡興。
「走。」他起身,破例地拉起她的手要走。
弄潮很不捨得地再看了一眼,想知道那些人會有什麼下場,但那兩位公子帶出來的家丁足以排成一道城牆,想必是有人會「正義」成功了。這麼多人圍著,她也沒得看,只好順著管又寒一同出去了。
「江湖果然是沾不得的,又寒哥哥,他們江湖人都像瘋狗一樣喜歡無緣無故咬人吠人嗎?」她勾著他的手臂,輕快地跳著。
「你不怕?」他根本是多此一問。她幾曾有「怕」的表情出現過?
「有你呀!」她率先衝到客棧給人繫馬的地方,撫摸她生平第一件財產,她叫它為「紅毛」,因為她的馬有一點點紅色的毛,也因為管又寒不許她喚他的愛馬為小紅毛,她只好移作他用,避免浪費。
與自己愛馬親熱的同時,他看到一旁有五匹相同顏色馬鞍的黑馬--是那五個輕薄她的惡漢的馬!因為其中有一副馬鞍上刻著「飛天牛」的名號;於是,弄潮泛出了絕色的笑容。
趁管又寒正在外頭抱秣草要進來餵馬兒吃點心時,她從包袱中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匕首,鑽到馬腹底下去努力「報仇」了!
還算她手腳快,管又寒進來時她已「作案」完畢,以她最迷人的笑容去偎近他,陪他一同喂愛馬吃秣草;然後,她又拿出四顆糖球,自己一顆,兩匹馬兒各一顆,比較困難的是要如何使管又寒張口吃下最後一顆。
「嘴巴張開!」她粘在他肩上。
「我不吃糖。」
「你不吃,我就要親你哦!」這招是她小時候威脅兩位哥哥的殺手,因為她的「親」,代表的是無限的口水洗臉。但願用在他的身上也能有效。
管又寒震驚於她的大膽不知羞,瞪著她連嘴巴張成O字型也不自知,弄潮趁機塞了進去,開心地手舞足蹈!
「好吃吧!對不對?」
他狼狽地別開臉,冷道:「上路了!」
她吐吐舌頭,安靜地與他一同牽馬出去,臉上的表情可沒有任何心虛的成分,根本是沾沾自喜了!
不過,他們才走到馬廄門外,就見到原本以言語輕薄她的那五個男子正東倒西歪,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顯然被k得很慘,正在「跑路」中。
在經過他們時狠狠瞪了一眼,又倉皇地急往後看,生怕有人追上來補一腳似的,直到他們各自上馬奔了出來,尚有力氣吼叫的男子撂下狠話---因為那是落水狗必備台詞。
「臭婊子!咱們走著瞧!」
不到半刻的威風,即為五聲慘叫聲所取代!快馬奔馳也不過三四百尺遠,五個人被馬兒成拋物線甩飛像稀泥地----不為什麼,馬鞍脫落而已!
弄潮開心大笑地將小臉埋在管又寒胸襟中,怕被人識破是她所為,欺負過她的人從沒一個會僥倖得到好下場的,雖然說已有一排雞婆排隊替她出了氣,但是她也要有所表示才甘心呀!唉!太佩服自己了!
「走了!」他抱住她的腰,高舉上馬。雖對那五人同時滾下馬有所懷疑,但那畢竟不關他的事。
上了馬,弄潮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想,是誰甩筷子替我出氣的?」
他不語,充分表達了他漠不關心的態度。
不過她已很有經驗地自言自語:「正常的推論,我們認為是那兩個公子哥兒所出手!但我可不會那麼認為,你要不要聽聽我韓神算的看法?第一,他們自外邊來,沒道理會手持竹筷。第二,他們那種衣著考究的人,一出手必然是閃閃發亮、有名有號的暗器,搞不好還鑲金鍍銀的咧,哪會丟竹筷這種平凡的東西?不過--嘻,我也懷疑他們是不是有那個本事把竹筷拿來當利箭使用,而且還出手神准。第三,竹筷出手時,沒有人看到來自何方,居然能由上而下第貫穿唇片,好厲害。反觀那兩位公子出手時,我看得一清二楚,功夫好壞一眼可知。哇!我好崇拜那位高手喔……」
弄潮偷覷了他一眼,賊兮兮地將馬兒趨近他:「又寒哥哥,我剛剛好像不小心有瞄到你手中的筷子少一隻喔。」
「不是我……」他否認未完,弄潮卻已開心地雙腳一夾,快馬先馳而去,根本不理會他的辯駁。
而他跨下的駿馬豈能容許平凡的馬兒腳程比它還快,不等主人下令,自行奔去,絕不容許有馬兒在它眼前張狂。
不一會兒,紅馬神氣地領先一個馬身,輕快的蹄聲和著韓弄潮清脆悅耳的笑聲,交織了屬於兩人共有的微妙天地。不自覺的,管又寒陰沉平板的面孔,綻放了一處陽光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