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到櫻花院後,他才知道她與毒醫神人的徒弟羅寒皓相識,並且得知毒醫神人絕敖生此刻正趕赴京城,於是他未再多停留,匆匆告辭離去。
佑詩以女子身份來到櫻花院,並報上真實姓名,本以為劉叔和美娘會大吃一驚,不料,只有劉叔一臉驚愕,美娘則是淡淡一句「等你很久了」,結果吃驚的反而是她。
一眨眼,佑詩來到櫻花院已有好些日子,與劉叔和美娘相處得既愉快又融洽。不過有時候她感覺到美娘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憂愁和欲言又止的無奈,她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大。
趁著有一天她和美娘在後山的櫻花林 散步時,她忍不住問道:「美姨,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美娘看她一眼,立刻別開頭。「沒有,你太多慮了。」
「不,我感覺得到。美姨,我相信羅大哥說的,你有不尋常的感應能力,你一定從我身上感覺到什麼了對不對?所以你從第一眼看到我便一直憂心忡忡、不能釋懷,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美姨,你究竟看到什麼,請你告訴我好嗎?」佑詩急切地握住她的手,與她對望。
美娘眉頭深鎖,好半晌才開口:「如果我說你和寒皓在一起……不好,你會和他分開嗎?」
「不會。」佑詩想也不想便回答,既而又想到美姨不可能無端提出這種問題,不禁有些緊張。「美姨,你是不是看到我和羅大哥的未來發生什麼事了?」
美娘歎了口氣,搖搖頭。就是沒有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未來,她才擔心,尤其是她完全看不到佑詩的未來,就好像……她不敢再往下想。
「佑詩,你是個好女孩,心地善良又率真,我很喜歡你,也認為你很適合寒皓。」
佑詩才剛要鬆一口氣,卻突然察覺美姨根本是在敷衍她。「美姨,你還是沒有說你看到什麼。」
美娘靜默半晌,「佑詩,不要在意我感覺或者看到的,即使我說出來讓你知道,未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那畢竟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你是個有主見的女孩,我相信你不會因為我的話而修改自己的未來。」
「那可不一定,如果是不好的未來,我自然是會聽你的話做改變了。」說來說去,她就是想知道美姨究竟看到什麼,她實在非常好奇。
「是嗎?那麼我要你現在立刻回長安,忘掉寒皓,從此不再見他……如果我說這對你是最好的未來,你會答應嗎?」美娘的神情嚴肅且認真。
「美姨……」佑詩詫異地看著她,她像換個人似的。
「如何,你會嗎?」美娘逼問。
佑詩怔忡了一會兒,然後毫不畏懼地迎視美娘犀利的雙眼,堅決地說:「不會。不管未來如何,我都要與羅大哥在一起。除非他不再愛我,否則我要與他相守到老。」
兩人相視半秒,美娘突然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美姨?」佑詩一臉迷惘。思索片刻,她終於明白美姨的用意,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美姨,你快嚇死我了,瞧你說得那麼認真,害我也當真了。拜託你以後可別再拿我和羅大哥的事開玩笑,我剛才好緊張、好擔心呢。」
美娘垂下眼瞼,淡淡地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即使我說了也不會有改變。再說,我也只有感覺到你未來的一小部分,我承認是不好的感應,然而,福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極,深不可測。福禍尚不可知,告訴了你也只是徒增煩惱,何苦來哉。」
美姨的一番話教佑詩釋然。美姨會為她憂心,是因為感應到她最近可能會有災難,自然眉頭深鎖,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美姨,你說得對,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煩惱,我不會再問了。」
美娘點點頭。「我也該回去準備晚餐了。」
「現在?」佑詩抬頭看天色,此時不過才接近傍晚。「還早嘛。」
「還是早點回去,免得給「雷聲」波及了。佑詩,你多待會兒沒關係,我先走了。」美娘擺擺手,頭也不回便往櫻花院走去。
佑詩一臉莫名其妙,想問美姨她怎麼知道會打雷,莫非她對天文曆法也有研究?可惜她已走遠。
走得還真快呢,看來美姨真是很怕打雷。想到這一點,佑詩不禁笑了。瞧美姨平時總是一副沉著的模樣,真想不到她會怕雷聲。
「想到什麼有趣的事?袁佑詩。」
這聲音……佑詩不敢置信的循聲望去──
真的是他!她驚喜若狂地綻開笑容,疾步奔進他懷 ,摟住他的頸項,高興地叫喚:「羅大哥,你總算回來了!我好想你哦!」
他的手遲疑地舉在半空中,忍住想擁抱她的衝動,緊緊握住拳頭,咬牙放下,壓抑著憤怒低吼:「你還想戲弄我到什麼時候?」
聽出他不尋常的語調,佑詩緩緩鬆開手,莫名地注視著他,「羅大哥,你怎麼了?我不懂你的話。」
「你還想裝蒜嗎?袁佑詩。」羅寒皓半瞇起眼睛,逼視她。
佑詩心虛地後退一步。他喚她「袁佑詩」,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曾經」是晏庭筠的未婚妻,他知道她「故意不說」真實姓名,他知道她不和他上京城的原因,他知道她是李東哲的外甥女……他知道嗎?佑詩突然不確定。
「我……對不起。」她垂下頭。這時候她還是老實些,較能夠取得同情和諒解。
「騙了我這麼久,你以為一句對不起,我就會原諒你嗎?」他在她耳旁嘶吼。若不是劉叔告訴他,他還不知要被瞞到何時!
佑詩一連退後好幾步,不小心絆到小石子,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委屈地說:「你別說得那麼難聽嘛,我只是沒有機會告訴你我的名字,又不是故意騙你。」
「你還狡辯!你根本是存心欺瞞我,故意耍我,好看我出糗!」他移步上前,俯身朝她大吼。
佑詩側身拉開兩人的距離,一手摀住差點被「雷吼」震破的耳朵。現在她曉得美姨所謂的「雷聲」有多可怕了,難怪她閃得那麼快,早知如此,她會跑得比她還快。
「我絕對沒有看你出糗或故意耍你的意思,你說得太嚴重了吧?」她一臉無辜,可憐兮兮的。
羅寒皓可不這麼認為。記得晏庭筠曾經說過,縱使他願意娶袁佑詩為妻,只怕他羅寒皓也不肯。當時他不明其意,直說絕無可能阻擋他的好事。如今想來,自己當時肯定被晏庭筠暗暗嘲笑在心 。而這筆悵,當然得當在她袁佑詩的頭上。他雙手撐在大石頭上,將她圍在中間動彈不得,臉孔朝她逼近,「我不會輕易原諒你。」
「可是我已經道歉了。你不覺得你應該原諒我嗎?」她縮起身子,姿態擺得好低好低。任何人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不管前因後果,一定都會認為是他欺侮她這個弱小女子,任誰都會上前將他痛揍一頓。唉,可惜這 只有他們兩人,誰也救不了她。
羅寒皓還真是怒氣「恆」生,盡避她的「小娘子」扮相已經「柔弱無辜」得只差沒點上兩滴口水當眼淚,他還是不為所動,始終寒著一張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一開始我女扮男裝,自然不能說出一個女子名字,再說當時我們也不熟,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女扮男裝呀。後來因為得知晏大哥在找「袁佑詩」,而你又同意與他同行,這麼一來,我當然更沒機會也不敢告訴你真相。」佑詩囁嚅地解釋。
「那麼在明月石府的時候呢?當時我曾經給你機會,你為什麼不說?」他吼道,完全不諒解她。
「那……那是因為……」她考慮著該不該說,看情形他還不知道,然而就算現在瞞過了,將來呢?他總會知道的。倒不如「早死早超生」!她鼓起勇氣正視他,「我是李東哲的外甥女。」
看吧,他果然蹙起眉頭了,他果然又要生氣了,他一定會因此看輕她、鄙視她──
「袁將軍與李師爺有姻親關係,這點我早就知道了。我雖然不住京城,對京城卻不陌生。」
他們羅家的祖屋及大部分產業都在長安,包括富麗堂皇的燕郡王府邸在內,完全交由他的忝叔羅昊成代為管理,因為他堂叔自己也有不少產業,所以近幾年常派人催促羅寒皓回京掌管產業;於此同時,也會將京 他該知道的事詳述給他知道。說來巧合,他堂叔偶爾會在信內提到袁家的事,所以他知道的也不少。
「你……你早就知道?!」佑詩驚愕極了。既然他早知道,為什麼還質問她原因?
「難道你是為了這一點而不敢揭示自己的身份?」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難道你不在意?」她滿懷期待地反問。
「你姓袁,他姓李,他不過是你舅舅,又不是你父親,我為什麼要在意?」他實在搞不懂她的腦袋在想什麼?
「但是你師父呢?我畢竟是李東哲的外甥女,他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師父為人恩怨分明,你舅舅的帳,他會找他本人算,不會記在你頭上。」他的怒氣消了不少,並且心闞不已,沒想到在她俏皮的歡顏下藏著這麼多煩惱。
「那……這麼說來,我的顧慮是多餘的羅?」她明顯的鬆了口氣。
他點點頭。「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瞞著我?」
她立刻搖頭,並且信誓旦旦地說:「沒有了,我發誓。」
羅寒皓凝視她好一會兒,釋懷地笑了笑,在她旁邊坐下,同時將她抱到他腿上擁入懷 。
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佑詩高興又甜蜜地展露笑容,雙手主動勾住他的頸項。「人家好想念你哦。」
「怪不得這一路上我的耳朵老是聽到「嗡嗡」的聲音,吵得我半夜也不得安寧,原來是你太想「念」我的緣故。」他揶揄道。
「這麼說來,你根本就沒有想我了,否則為什麼我只聽到風聲、鳥聲、水流聲!」她噘起嘴指控道。
「這要怪你隱瞞真實姓名,所以我的思念才無法傳達給你。」講到這一條罪名,他不免又丟一個責怪的眼神給她。
佑詩吐了吐舌頭,心 暗忖,這傢伙真會記恨,也真會找藉口,真狡猾!臉上卻堆起笑容,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下次不敢,說得羅寒皓心 直發毛,不知道她又想耍什麼詭計。
他不禁想起在晏家行館的那一次慘況,記得當時她陷害他誤食辣藥時,就是現在這副「嬌模樣」──
他倏地防備的看著她,「你該不會又想耍什麼詭計吧?」
佑詩愣了一下,才會意他的話,頓時瞪圓了眼睛,好不生氣。「你怎麼可以冤枉我!人家誠心誠意道歉,你竟然……」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再怎麼機靈,也不可能說哭就哭吧?看來這一次是真的。羅寒皓自知理虧,趕緊摟抱著她哄道:「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乖佑詩,快別哭了好嗎?」
「不要!你根本沒有誠意,我偏要哭!」她邊哭邊抱怨,「枉費人家還為你逃婚……」
「不對吧?你逃婚在前,我們相識在後,怎麼會是為了我?」他插嘴。
「怎麼不是!我若不是對你一見鍾情,當時又何必在晏大哥面前改名換姓、隱瞞身份,跟他回長安拜堂成親也不算壞呀,你總不能否認他是一個很好的對象吧?」她耍賴地說,一面又想到自己的委屈,淚水直流。
這麼一說,好像也很有道理,他點點頭,為她擦拭眼淚,「好吧,委屈你了,以後我會好好疼你,你別再哭了。」
她拍掉他的手,捶打他的胸膛洩憤。「才不需要你假慈悲呢。你根本不愛我,你懷疑我,還凶巴巴地嚇我,你好壞、好可惡!」
「好,我壞、我可惡,我讓你打死好了,省得再惹惱你,這總可以了吧?」他也不阻止她,任她捶打。
她聞言,破涕為笑。「打死了你,誰當我的護衛啊!我長得這麼耀眼,可不能沒有人保護。」
「臉皮真厚。」羅寒皓往她粉嫩的臉頰上輕捏一把,「你這鬼靈精,哪還需要護衛啊,壞人見了你都會主動避開。」
「你真過分,老是說話欺侮我,實在應該讓你跟李大哥好好學學何謂正經嚴肅、沉默是金,免得你老是說一些不討人喜歡的話。」佑詩突然想起李望月,當時她還認為他太刻板,陪著她回櫻花院的一路上都不陪她聊沆。她一度認為他該跟羅寒皓學學,現在想想還是不必了。
她兀自想著,沒有注意到羅寒皓已變了臉色。
「李大哥是誰?」
「李望月嘛,就是護送我到櫻花院的人呀。」她得意洋洋地抬高下巴。這可說明了她是很「搶手」的。
「李望月,緋龍堂少堂主?」此人他曾聽聞,據說他向來對女人不暇辭色,並且已在兩年前失蹤……會是他嗎?
「你認識他?!」佑詩瞪大了眼睛。
羅寒皓沒有回答,反而不悅地問:「為什麼他會送你到櫻花院?你怎麼認識他的?」
好端端地,他怎麼突然又生起氣來了?搞得她莫名其妙,情緒也差了。
她噘起嘴,口氣不甚佳地將那天與李望月相識的經過說了一遍。
「以掌擊石……這麼說來,真的是他了。」羅寒皓蹙起眉頭。
「羅大哥,李大哥究竟是什麼來頭呀?方纔你提到緋龍堂少堂主,該不會是指他吧?」佑詩既好奇又懷疑。
江南第一大堂會──緋龍堂,在商場、在江湖上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名滿天下。來到江南而沒聽過緋龍堂,可是會笑死人的。
羅寒皓轉頭瞪向她,口氣嚴厲地提出警告,「以後不准你隨便跟陌生人在一起,就連說一句話也不准,聽到沒有?」
佑詩愣了一下,才要破口大罵,抗議他的不溫柔,話到嘴邊,突然又吞了回去,眼珠子溜了溜,期待又有趣地問:「羅大哥,你是不是在吃醋?」
羅寒皓頓時漲紅了臉,惱怒地否認,「少亂說,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方纔你還說我很「安全」呢。」她提醒他,眼睛眨呀眨的,心 樂歪了。他果然在吃醋。
羅寒皓倏地語塞,瞪視著她好半晌說不出話。慢慢地,他緊抿的唇微微彎曲,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
待佑詩警覺,嘴唇已被佔去了。他蠻橫地吻住她,雙手緊緊抱著她,不讓她動彈。他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強硬、毫不溫柔。佑詩無聲地哭了,淚水滑下兩頰。
他察覺了,緩緩離開她的唇。他一臉愧意,無法解釋他原只是想惡作劇地責罰她……他沙啞地說:「對不起。」
「你好可惡。」佑詩生氣他弄疼了她的唇,奪去了她的初吻。
「對不起……」他俯身吻去她的眼淚,直到她停止哭泣,他的唇才再度覆上她的。這一次,他非常地溫柔,輕輕地碰觸後,見她沒有抗議,才進一步吻她……
***
用過晚餐後,羅寒皓和佑詩在屋前的院子散步。
「咦?羅大哥,你看,這顆果子會發光呢!」佑詩低頭看見一株小草上長了一顆黃果子,閃閃發亮,隨手便揀下它,捧在手心。
羅寒皓湊近一看,「快丟掉它。」
「為什麼?它好可愛耶,而且我從來沒見過。」佑詩不捨得扔掉它。
「這叫絕命果。家師曾說過,這種果子奇毒無比,萬一誤食,立刻絕命身亡,就連他也無法解毒。」
「這麼嚴重?!」佑詩不禁咋舌。
「明白了還不快丟掉它?」羅寒皓緊張地說。
「哦。」佑詩乖乖應了聲,高舉起手做了一個丟東西的動作,然後趁他不注意時,將它收進懷 。「羅大哥,我們一定要明天就回長安嗎?不能在櫻花院多待些時候嗎?」一想到得回去面對爹爹的怒氣,她就提不起勁。
「你不是很想看我師妹當新娘的模樣嗎?不早點起程,就趕不上他們拜堂的日子了。」他深情地凝望她。她一定不知道,他已經等不及要娶她過門了。
佑詩歎了口氣。她既想出席寅月和晏庭筠的婚禮,又不想回去面對爹爹,可真為難呀。
羅寒皓見她哀聲歎氣的,關心地問:「佑詩,你怎麼了?」
佑詩瞥他一眼,嘟起嘴,「我離開長安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了,如今選在晏大哥拜堂前夕回去……爹爹對晏大哥這樣的乘龍快婿滿意得連他最疼愛的女兒反對、抗議都不理會,現在晏大哥成親,新娘不是我,爹爹一定氣壞了,不把我吊起來毒打一頓才怪。」
聞言,羅寒皓笑了起來,「原來你是為了這一點憂心。有什麼好擔心的,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回去,當你的靠山就是了。」
「說得簡單,對方是我爹,你守得了我一時,護得了我一世嗎?等你一離開,我說不定會更慘呢,又多了一條「與男人廝混,不知羞恥、敗壞門風」的罪名,我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活。」想到這一點,佑詩更憂心了。
「小傻瓜,你盡避放一百二十顆心,我保證令尊非但不會責罰你,說不定還會誇讚你有眼光、很聰明呢。」
「哼,人家已經夠煩惱了,你還有心情說笑。」佑詩白他一眼,甩頭便往前面的小徑走去,不搭理他。
羅寒皓優閒地跟在她後頭,慢條斯理地解釋:「我不是說笑。再怎麼說,令尊也不過是希望為你找一名好夫婿,我堂堂燕郡王,又是名震江湖毒醫神人的弟子,難道你還怕令尊會對我不滿意?」
佑詩倏地停下腳步。這話挺有道理的,她承認爹爹的眼光不錯,晏庭筠的確是人中騏驥,可她的眼光也不差呀,羅寒皓也是難得的上上之才,她爹若是知道了,不笑歪嘴巴才怪,哪 還記得責備她?
話雖是這麼說沒錯,不過……
「沒看過比你更自大的人,一點也不懂得謙虛,真是厚顏無恥。」不能讓他太得意,佑詩心想。
方纔的煩惱這會兒全消失無蹤,她甚至迫不及待想回長安了。
羅寒皓笑擁著她,「厚顏無恥的燕郡王與厚臉皮的將軍千金女,看來我們還真是絕配!」
佑詩噗哧一笑,伸手勾住他的頸項,含情脈脈地凝望他,嬌聲道:「未來的郎君,我好愛好愛你哦。這一生一世我都要賴在君側,與君共度此生,不管你願意與否,未來的娘子我是決計不會離開你了。」
「我已經沒有選擇餘地?」他扮起苦瓜臉。
「得我這絕世美女為妻,你該知足才是。」勾在他頸項的手更圈緊了些,她霸氣地說。
「得一個厚臉皮的絕世美女為妻,看來我不知足也不行了。」他佯裝認命的表情。
佑詩綻開笑顏,突然靈機一動,「我以後喚你「君」好不好?」
他輕吻她的鼻子,柔聲道:「你高興就好。」
佑詩心滿意足地依偎在他懷 ,靜默半晌又說:「君,我好愛你。」
「你剛才說過了。」他沙啞地說。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愛你。」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感到不安。難道是太幸福的緣故?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擁得更緊。
「君,你會愛我一輩子嗎?」她仰頭詢問。
「一輩子、十輩子、永世永生。」他低沉的聲音對著她耳語。
「你要疼我,不可以對我頤指氣使哦。」她撒嬌道,心濼得越來越激烈。
「嗯。」他濕熱的唇吻著她的耳垂、她完美的輪廓,慢慢地,滑到她的唇……
「君……」她尚未說完的話讓他的吻給淹沒了。
***
向來清幽的秋苑,如今更是寂靜,李家上下全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爽朗的李浩星變得鬱鬱寡歡,雙眉不時糾結著;穆琪一臉憂愁,像是隨時會掉淚一般;個性急躁的李堂主,近來更是暴躁易怒。主人如此,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好過,因此,每個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這個鳥大夫,根本是個庸醫!竟敢說我的女兒活不過今年?胡說八道!我的吟秋會長命百歲,他懂得什麼!」李堂主邊來回踱涉邊咒罵。
李浩星同情地瞥了一眼第三十六個被丟出門外的大夫,搖了搖頭,「爹,他們都是城裡有名的大夫,您的待客方式實在……應該客氣些。」
「客氣?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詛咒吟秋,你還教我客氣些?你這個渾小子,吟秋是你妹妹,你可別忘了!」
李浩星看著他,歎了口氣。現在不管說什麼,他父親都不可能聽得進去。他明白父親愛女心切的心情,吟秋是他唯一的妹妹,看著每個大夫對她的病情搖頭歎息,他又何嘗好過?
「怎麼辦?城裡的大大幾乎都讓咱們請來了,可是秋姊還是……」穆琪哽咽得說不下去。吟秋一向待她如親妹妹,如今眼見她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她實在心急如焚,實在不願相信吟秋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那麼多次了,吟秋已在鬼門關外徘徊了好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有驚無險,難道沒有再一次的奇跡出現嗎?
「浩星,你再去請大夫。」李堂主催促道。
「爹……不用了。」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睛。
「吟秋,你醒了?!」
「吟秋!」
「秋姊!」
所有的人全靠到床沿。她已經昏迷近一個月,如今醒來……奇跡出現了嗎?
「爹、二哥、穆琪,讓你們擔心了。」李吟秋虛弱地微笑,聲音輕如耳語,卻是她用盡力氣說出來的。
「吟秋,你別說話,多保留點元氣。爹會找最好的大大來為你治病,你很快就會好起來。」李堂主興奮又激動地說。
李浩星和穆琪在一旁跟著點頭,兩人的眼 都閃著淚光。
「不用了……」她不捨的看著他們,「我很感激你們……這麼多年來的照顧。爹……恕女兒不孝,必須先走了……」
李堂主打斷她。「吟秋!不許你胡說。爹會救你,你不會有事的。」
「爹……」李吟秋感激地滑下淚水。
「吟秋,你好好休息,別說不吉利的話,二哥會不高興哦。」李浩星皺眉道。
「是啊,秋姊,你別忘了,我們還要等大哥回來,一起游江南呢。」穆琪擦拭眼淚,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大哥……」李吟秋垂下眼瞼,「沒見到他,是我唯一的遺憾。」
「不!不會的,秋姊,大哥很快就會回來,你很快會見到他的。」穆琪急忙說道。
「是嗎?」李吟秋淡淡一笑。她知道,她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是的,是的,吟秋。你想見望月,爹現在馬上派人去找!」李堂主承諾道,並馬上下令,「浩星,你立刻通知緋龍堂所有的人,全部出去找望月的下落,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他,帶他回來。」
「是,爹。」李浩星拱手領命。「吟秋,你等著,二哥一定幫你把大哥帶回來。」
她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她等得及嗎?望月,你究竟在哪兒?為什麼不快點回來?你可知道我在等你?李吟秋在心中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