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刀橫陳在頂樓加蓋的睡床上,猶如睡在烤箱裡,即便打著赤膊,吹著風扇,還是汗水淋漓,爬滿他精壯黝黑的上半身。
「小刀——起床啦!」
那潑婦罵街的高亢音量比鬧鐘還有效,別說是昏睡中的他被嚇醒,連他夢中的周公也驚得魂飛魄散。
能發出那足以媲美世界三大男高音的了不起聲音者,正是他紀小刀的母親大人,「歡樂酒店」的老闆娘紀歡歡女士。
「媽,你沒去唱聲樂,真是糟蹋人才,就像我沒去當黑社會老大一樣懷才不遇。」紀小刀趁翻身之際,順便拋給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老媽子一個飛吻。「吮——哦!」
她這個兒子啊,長得英俊瀟灑,性情又風流倜儻,尤其是那張嘴巴甜死人不償命,又善於哄人開心,難怪她酒店裡那些舞小姐們,個個搶著要和他睡在那間烤箱似的房間裡。
紀歡歡一邊動手收拾滿屋子凌亂不堪的衣服、褲子,∼邊假裝嚴厲地教訓起兒子。「你敢去給老娘混黑社會試試看,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他馬上自動伸出腿來,並做出待打狀。「來吧,打斷了,你可別心疼。」他知道母親最疼他了,幾乎把他當成「糖生丸」一樣地捧在手心裡,從小就捨不得打他,每次都是嘴巴上多一念而已。
紀歡歡有時候真的會被她這個寶貝兒子氣得手軟腳軟。「老娘我下海做黑的,是為了生活,你整天想混黑社會又是為了啥?」
「當然是為了光耀門楣,不然你以為我混黑社會是興趣啊!」回答得理直氣壯,好像天負聖命一般。
「光耀門楣?!」她氣得腦門都快冒煙了。「你是存心想氣死你老娘的是不?老娘從小疼你、愛你、捨不得打你一下,你居然說這種話來氣炸老娘,嘖嘖,算我白疼你!」
紀小刀實在不懂母親大人在氣憤什麼?「如果我是黑社會老大就不會有人膽敢到咱們酒店來鬧場了,最神氣的是,我還可以選立法委員,在國會殿堂裡蹺著二郎腿,罵那些政府官員「無能」,哇,多爽啊!」
「你想都不要想!」她當場給兒子「吐槽」回去。「你呀!趕快結婚,然後生個胖小子給老娘含貽弄孫,我就感激不盡了。」
又來了!紀小刀開始打起阿欠。「媽,為什麼每次不管咱們在談什麼,最後的結論總是只有四個字——「結婚生子」?」
「因為那是你紀小刀這個身體最了不起的功能,不然你以為老娘把你養得這麼大是養好玩的啊?」
「功能?!媽,你以為你兒子是「種豬」啊?」憑他帥氣的外型。高佻的身材,就算不當黑社會老大,起碼也一定是個紅透半邊天的超級大明星。
何況結婚生子茲事體大,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可不會笨到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況且搶著和他上床生小孩的女人,大概可以組成一支棒球隊,根本不必擔心。
「那就證明你的「功能正常」給你老娘看看啊?!」這個兒子不激不成,成天在女人堆裡打混,卻沒一個真心的。
紀小刀也耍起嘴皮子來。「這一點就不是我在吹牛了,你兒子不但是「功能正常」,而且堅挺持久、渾身是勁,不信你去問問,用過的人絕對都會「立樂」。」
紀歡歡當然知道有很多女人願意自動獻身,足以證明她兒子的「功能正常」。
眼尖的紀歡歡從地上撿到一件性感的蕾絲女內褲,而且布料還少得很節儉,她不由得歎道:「兒子啊,你就不能找一個正常的女人嗎?」
「什麼「正常的女人」?」他不解母親大人的說法。「每個上我床的女人都正常得不得了,只是你兒子有「保護措施」,不想太快讓你當阿嬤罷了!」
紀歡歡把那件布料少得可憐的女內褲丟到兒子的臉上。「你呀,去給我找一個內褲包得住屁股的正常女人,我巴不得快一點抱孫子!」
「包得住屁股的內褲?!嘖嘖,母親大人果然有見地!那麼你兒子見了女人是不是要先問人家——喂,你的內褲包得住屁股嗎?」
紀歡歡氣得大罵。「你這個臭小子,老娘我遲早被你氣死!」她拍拍兒子的背。「快起床啦,我得替你換一下床單才行。」
「幹嗎換床單?別麻煩了啦!」他不甘不願地下了床。
「床單換掉,才能改一改你的床運,出門就會遇上正常的好女孩。」
「哇,看來母親大人「逼婚」是玩真的哦?!」
紀歡歡手腳快速、俐落地替兒子換上新床單。「什麼玩真的、玩假的?快去老陳那兒買幾箱酒回來,酒店裡沒酒了,怎麼做生意?」
「可是人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怎麼結婚嘛?!」他又在哄人了。
「你這個渾小子,老娘把你養得人高馬大,體健可下田,不必吃高鈣一個晚上就能「九次」,你還要準備什麼?」
「哇,果然是知子莫若母。」隔牆還真的有耳,以後「嘿咻」的時候,得小聲一點,有人在隔壁替他數數呢!
「還不快給老娘買酒去!」
紀小刀隨即披上一件格子襯衫,出門前不忘在母親臉上親一下。「兒子出去一下下,你別太想念我了。」
「油腔滑調!對了,明天是媽媽的生日,你妹妹也會回來,她不喜歡酒店人來人往,所以我想咱們一家人到祖宅那邊吃頓飯,順便住上一晚,我也好久沒回去那邊看看了。」
「好啊!」他知道祖宅那兒有很多母親年輕時的回憶,她怕觸景傷情,所以不常過去。母親從不提那些傷心的往事,但他知道母親為了他們兄妹兩,犧牲了一輩子的幸福。「媽,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送給你。」
「好,算老娘沒白疼你了,我要你帶∼個女朋友來參加我的生日晚餐。」
「那有什麼問題?說帶一個女朋友,一打都有人搶著報名排隊。」
「話先別說得太滿了,你娘知道你這個渾小子的女人緣好得不得了,就算要十打也不成問題。但是交女朋友是重質不重量,我要你帶回家的是良家婦女,是氣質端莊,秀外意中的正常女孩。」
什麼氣質端莊、秀外意中,和那種女孩在一起,他不就要無聊得去撞牆?
「媽,我去買酒了。」再聽母親念下去,他又要睡著了。
「喂,小刀,老娘我曾告你,可別給我帶什麼檳榔辣妹回來氣死老娘了——」
她這個寶貝兒子啊,外表看起來好像很玩世不恭,骨子裡卻是個會疼女人的好男人,看他的孝心就知道了,可惜只會用下半身交女朋友,唉!
唉,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小刀已經長大成人,而且長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每回看著兒子的瞼,就忍不住想起他。啊,年少輕狂的那段愛情故事,至少她紀歡歡這輩子曾經愛過。
眼看著小刀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日了,她得為他準備些討老婆的本。早先她就跟李代書聯絡過,等這∼、兩天台北來的代表蓋過印章,小刀他父親買的土地就可以變賣,那筆錢原是父親給兒子的成家立業基金,她這時候動用,立仁應該不會反對吧!
下一步就是替小刀找一個正常的好女人!
緊急奪門而逃的紀小刀,才出房門,一張笑嘻嘻的俊俏臉龐馬上沉下來。
向來少有心事的他,眉間開始浮現一絲煩憂。母親居然要他帶什麼正常的女孩回家。還催他結婚生子,開什麼玩笑,他根本從未想過結婚的事,也從未認真地待過一個女人,怎麼結婚嘛!
但是向來孝順的他又不願違背母親含貽弄孫的期望。唉呀,真是兩難,最難的是。明天母親的生日晚餐,他要去哪裡找什麼正常的女人當生日禮物帶回家呢?
······························
孫柔柔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枝遮陽傘,她那白裡透紅的肌膚雖然已經擦上防曬係數四十五的防曬霜,但是顯然仍不敵大中午的烈日灼身。
她的車子拋錨在一里外,原本以為走幾步路就可以叫輛計程車,再直趨此行的目的地,沒想到這個小鎮也太小了,小到她的腳都已走得冒煙了,還攔不到一輛計程車。
已滿身香汗淋漓的她不禁抱怨。「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居然連輛計程車也沒有?」這一個小時內所流的汗量,大概把她一年份的都流光了,而且還不停地像泉水般湧而出,如果汗水可以秤斤論兩來賣的話,大概足夠她買一輛計程車了。
最慘的是——她好像迷路了。
「再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我遲早會被太陽曬昏倒在路邊,既然沒有計程車,那就搭便車吧!」
孫柔柔馬上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做出搭便車的手勢,但是比了老半天卻沒有一台車子停下來。難道老大爺非得逼迫她撩起裙子、露出半截大腿,給路上那些司機老大製造一點福利,他們才願意踩然車停下來數她的腿毛?
向來惜肉如金的孫柔柔,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淪落到這種鬼地方來出賣玉腿?
幸好這種糗事不會傳回去台北的社交圈,否則那些毒舌派的三姑六婆們,好不容易逮了這個機會,絕對不放過她這個玉女派掌門人,勢必萬箭齊發,極盡嘲諷之能事,絕對會用力地把她損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就在她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扯住她的米色窄裙要拉不拉時,她的背後有人不耐煩地說話了——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裙子撩起來?」背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孫柔柔被那輕薄的聲音嚇一大跳,花容失色地轉過身去,一張英俊且略帶慵懶的臉孔,撞過她的瞳仁之中。
他的嘴角邊叼著一根燃得差不多的Mild
Seven,顯然已在她背後守候一段時間了,難怪神情有點不耐煩。深隧的眼眸微微瞇成一雙勾魂攝魄的電眼,這種要命的眼神,一般女人絕對抵擋不了,很容易就栽進他的迷魂眼裡,輕則貞操不保,重則人財兩失;幸好她從小就練就了一身的金鐘罩鐵布衫,專擋這種男人。再往下一瞧,嘖嘖,那身散發著太陽神般的古銅色肌膚,高挑身材,足足高她一個頭,微蹙的濃眉肆無忌憚地挑著人看,還有那不時出沒在嘴角邊一抹著有似無的邪笑……嗅,差點連她的金鐘罩鐵布衫也要不行了。
孫柔柔的中樞神經立即響起警告鈴聲,警告主人眼前出現了危險人物,好女人不得接近。
「你是誰?」她的左手拿傘,右手馬上橫放在胸前,很防衛性的態勢。
「你不是想搭便車嗎?」
以問代答,言詞閃爍,目光如劍,攝人魂魄,誰敢搭他的便車?
「沒……沒……有……啊!」唉,她真的不善於說謊。
「女人的大腿我見多了,不差你那一隻!想搭便車的話,就自己跳上車吧。」
哇,講的什麼話,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還叫人自己跳上車,她又不是猴子。
「不必了!」士可殺不可辱。
危險男子的「尊臀」繼續坐在他的重型機車上,一腳踩著腳踏板,一腳著地,頭朝下,眼睛卻斜瞟著她,一派Local
King的架勢,這種人有個俗名叫「地痞流氓」。
「你確定?」還瞄一眼她那雙可憐得冒煙的腳,言談之中充滿了挑釁和威脅。「嘖嘖,換成是我就不會這樣虐待自己的雙腳」
可惡的傢伙,他的話喚醒了她的腳痛,一定起水泡了,哎呀,真的好痛啊!
「你到底是誰?」她的語氣不再那麼硬,有點轉圜的餘地。
他仰起頭來迎著陽光,五官的線條迷死人的優美好看,吸一口煙,「一個想讓你搭便車的好心人。」語畢,才將那口煙緩緩吐出。
什麼鬼答案?!「好心人?這地方的好心人都長得一副痞子樣嗎?」她也不客氣了,先把氣質和家教摺起來收進口袋內。
瞧那張邪肆的笑臉,不拘的黑眸直朝她打量,好像她的身上一絲不掛似的,好一個狂傲的男人!
「痞子?!」哼哼,他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第一次有女人這樣「稱讚」我。」
這個男人真的很恐怖,渾身散發出一股頹廢到不行的壞壞德行,是那種會讓女人情不自禁愛上他的恐怖份子。
一股強烈的危機意識,教孫柔柔不得不死命地拉緊她的套裝窄裙,好像那男子的眼神會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我……是……說……你的姓……名?」
如果不搭他的便車就是跟自己的雙腳過不去,還有那炙人的大太陽!啊,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求她放下心中的偏見,快快搭他的便車吧!也許她不該以貌取人,也許他真的剛好就是∼個長得很痞子的好心人——總之,她真的不能再走下去了……
搭訕了老半天,原來想打聽他的名字?紀小刀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端詳著眼前這位皮膚白皙紅潤,見了他就緊張到口吃的陌生女子,連打傘的那隻手都害怕得發著抖,瞧她那張生面孔,而且還是張長得很不賴的面孔,一定是城市來的女孩。
「我有這麼恐怖嗎?」第一次有女人見了他個害怕。他換了個姿勢,帥氣地橫跨過機車後座,一手抱胸,一手托腮,饒富興味地詢問著。
「啊?!什麼意思?」她假裝聽不懂。
孫柔柔的臉色更潮紅了,他好像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我不是壞人,你不必害怕得發抖。」
「我哪有在害怕?」天底下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紀小刀的唇邊露出詭譎的笑容,瞄一眼她那只打傘的手,明明就抖得像九二一大地震,還死鴨子嘴硬,這上女孩倒挺倔強的。
他忽然伸出黝黑的手臂,捉住她那只撐著陽傘的小手,嚇得她驚叫連連。
「你想幹什麼?」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大,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扯掉她的衣物,就地辦起事來。
「喂,你想太多了吧?我只是要叫你的手別再抖了,抖得我頭昏眼花的。」一把將她的陽傘奪過去。
糟了,碰上搶匪了,還是個沒品的搶匪,連陽傘也搶。
孫柔柔緊張地叫嚷。「我那把傘不值錢的!」
紀小刀蹩著一雙濃眉。「你以為我要搶你的傘?」一火大便將她的花陽傘丟到路旁的田里。「你未免太低估我的胃口了,就算要搶,也是搶你的人,要那把爛傘做什麼?」又不能陪他上床。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別亂來哦!」
孫柔柔一邊拉緊衣裙,一邊掃瞄四周,希望會有人出來英雄救美。糟糕的是,放眼望去,除了一望無際的馬路,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完蛋了,她忽然聯想到「野地苟合」,臉龐倏地脹紅髮熱,心臟跳得怦怦亂響,趕緊用手去壓撫著,深伯被他察覺了。
「你……你……長得……」她故意避開稱讚他的英俊帥氣。「人模人樣,應該有女……朋友吧?」奇怪了?怎麼她嘴裡邊說著,腦海裡卻邊幻想著和他「野地苟合」的浪漫情景。不、不,她是被迫的,哪有浪漫可言……哇!她到底在想什麼,莫非是生活中缺乏帥哥症候群嗎?
「我有沒有女朋友,關你什麼事?」只是搭個便車而且,她會不會問得太深入了?
「當然有關係啊!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話,就不會……」她不好意思往下說,卻下意識地又拉緊衣物。
「就不會脫光你的衣服,把你拉去田里強暴是吧?!」
天啊!這個人會讀心術嗎?「我……」她口乾舌燥,嚇壞了。
「我這個人很挑的,沒那麼隨便。」
雖然她長得美艷動人,還生得一副讓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火辣身材,只要是身心正常的男人,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拉到甘蔗園裡去「占為已有」。但是他紀小刀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自制力可是強過一般男人。
「你——」
剛才是怕他怕得半死,現在又被他氣得半死,這個人簡直是個煞星,而且專煞她。
「別再說什麼「你」、「我」、「他」了,快上車吧!」是不是美女都那麼「龜毛」?!
就在她猶豫不決,到底該不該坐上這個煞星的恐怖機車時,馬路上遠遠又傳來一陣引擎聲,是一輛機車。她從沒這麼開心地期待著一輛機車。
哈哈!上帝果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她覺得自己獲救了。
終於可以擺脫那個笑起來詭詭邪邪的危險人物了,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當另外那輛機車遠遠地向她招手時,她也歡欣鼓舞地揮手示意,還抬高了巴驕傲地說:「哼,我不一定要搭你的車子的。」
「是嗎?你現在不搭,等一會兒想搭.可要付出代價哦。」在這個鎮上,凡是他紀小刀看上的女人,沒有人敢跟他搶,包括搭便車也是一樣的行規,老大就該有老大的作風。
「哼,作你的白日夢吧!」還想要脅她,早就知道長得好看的男人,沒幾個有好的心肝,所以她孫柔柔絕不嫁給帥哥。
紀小刀好整以暇地瞥她一眼,好啊,看看是誰在作白日夢?!
當那輛機車緩緩地停靠過來時,引擎都還沒關掉,她便馬上笑逐顏開地走上前主動打招呼,車主是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
「你好,我叫孫柔柔——」
「哇,小刀哥!你好酷哦!」還在念高中的大雄簡直把紀小刀當偶像一樣崇拜,雖然他還沒當上黑社會老大,但無損他在大雄心目中的偶像地位。
紀小刀不忍心看她那一臉錯愕的失落模樣,就像個小媳婦一樣可憐,便出聲提醒。「大雄,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哦。」他好像現在才發現孫柔柔的存在,轉過去看著她,一臉敬重。「嫂子!你好。」
在孫柔柔還來不及抗議,並表明她的身份時,大雄已經轉過頭去,一臉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小刀哥,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啊,比我姐姐還漂亮噢!」
紀小刀聽得哈哈大笑,尤其是看了倔強的她氣得想拿高跟鞋打人時,就笑得更大聲了。
孫柔柔狠狠地瞪了紀小刀一眼。「誰是他的新女友?」她又不是倒了幾輩子的霉。
大雄卻說:「雖然現在不是,但我保證你很快就會愛上小刀哥的。」
紀小刀很滿意地拍一拍大雄的肩膀,不愧是他的死忠小弟。
孫柔柔卻放聲大笑,而且是不怕破壞氣質的恐怖尖銳笑聲,好像大雄講了一個宇宙無敵超級霹靂的超冷笑話。「我會愛上這個痞子?!」
紀小刀眉心一擠,壓低音量抗議著。「喂,講這樣很傷人哦!」
叫他痞子傷到他了嗎?「誰教你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看似高貴卻不貴的痞子味。」
紀小刀嘖嘖出聲。錯了!她愛怎麼叫他無所謂,但是說到會愛上他這句話時,她竟然用疑問句,而且還是很不屑的疑問句,這才是傷人的地方。
「我紀小刀渾身散發出來的男性魅力是不容忽視的。」
孫柔柔笑得更大聲,而且笑得前仰後合,毫不掩飾她的不屑,以及對紀小刀所謂的男性魅力表示輕視。
他有點不悅地問道:「你的掃把停放在哪兒?」
「我哪有什麼掃把啊?」這人沒頭沒尾地問什麼掃把,她明明身上只帶了一支花陽傘,哪來的掃把?
紀小刀斜瞟她一眼,揚起不爽至極的濃眉。「瞧你剛才笑得聲像巫婆,是不是忘記帶掃把出門了,才要露大腿搭便車!」
「喂,你太過分了!」他說越不像話了,憑她孫柔柔的美貌,就算不是校花也是班花,這個痞子居然敢嘲笑她是巫婆?!早知道她就不來這種爛地方出差,就不會遇上這種爛男人了。
大雄聽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唇槍舌劍,火藥味十足,看來那個漂亮的氣質美女大概不是小刀哥的「新七仔」,那麼姐姐托他告訴小刀哥的話,就可以直言不諱哦。
「小刀哥,我姐姐問你,什麼時候娶她過門?」
「弟弟,你姐姐想不開啦,嫁這種男人遲早被他氣死。」
孫柔柔倒急著替他回答大雄。
「人家姐姐想嫁給我,你幹嗎這麼緊張,是不是你也愛上我了,想嫁給我,那可有得排隊了。」
「哈,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
「好說、好說。」紀小刀存心逗她。「我身上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有機會再讓你見識一下。」
「不必了,我沒興趣!」明明在氣他狂猖放肆的言詞,為什麼她的臉又紅了呢?咦,她的眼睛什麼時候盯著人家的下半身去了?
紀小刀露出勝利的表情,回頭去跟大雄說:「跟你姐姐說,想嫁給我的女人,得穿包得住屁股的內褲!」故意又斜過臉去跟孫柔柔說:「喂,你的呢?」
「下流!」如果那把陽傘還在她的手上的話,一定把傘朝那張下流的嘴臉丟過去。
紀小刀不但不氣,反而笑得很開心,連大雄也忍俊不禁。「好的,小刀哥,我回去一定會跟我姐姐說。」
當大雄又發動機車的引擎時,孫柔柔急著走到機車旁來。「弟弟,你看起來比較善良,搭你的便車一定比較安全——」
她的奉承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那個叫大雄的高中生說一聲:「小刀哥,我走了!」機車卜卜卜地就騎走了,留下她和那個「以怒火為快樂之本」的痞子。
她急著在後面又追又喊。「喂,弟弟,你別走啊,我要搭你的便車呢!」
那個高中生連頭都沒回一下,對於她的奉承和懇求充耳不聞。
紀小刀抿著兩片薄唇,唇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大雄這個小孩果然上道!
「一定是你不准他載我的!」孫柔柔把所有的憤恨,算在紀小刀身上。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叫他不准載你了?」他也跨上了他的愛車,發動引擎,斜過臉去再瞄那位倔強的城市女孩一眼,瞧她氣得嘴唇翹得半天高,最少可以吊三斤豬肉。
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居然令他有點不忍。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臂,朝她的腰肢一抱,將她那身輕如燕的身體擒上了他的後座。
「你……」她想抗議,罵他粗暴,強行摟她的身體。但是考慮了一下後,那些話又吞回去了,還是忍耐一下吧!如果不搭這個痞子的機車,她今天勢必無法辦妥事情的。
「還想罵我下流啊?!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紀小刀沒那麼隨便。」
孫柔柔將兩隻手擋在兩人中間,防止她的胸在行進時碰上他的背,誰知道這個痞子會不會來陰的,佔她的便宜。
「你叫紀小刀?」
「沒錯!」
什麼小刀、橡皮擦?怪裡怪氣的名字,人如其名,痞子德行。
「你可以叫我小刀哥哥。」
小刀哥哥?!嘔——沒叫他痞子算客氣了,要不是她的屁股必須暫時委屈坐在他的機車上,她根本連問都懶得問他的姓名。
紀小刀見她沒出聲叫他,又故意逗她。「還是你喜歡叫一個字的,比較親暱?」
「這樣就夠了!」越說越噁心,大家又不熟,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紀小刀先生,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身份證?」為了安全起見。
有沒有搞錯!讓她搭便車,還要出示身份證,這個女人真是超級龜毛!還剛他紀小刀先生,生疏得好像一個住地球,一個住月球呢!
身份證——才懶得理你咧!
哼,這種良家婦女最怕一種男人了——「趁我還沒獸性大發之前,快說你要去哪兒?否則……嘿嘿……後果自行負責!」
「李代書事務所。」孫柔柔說得又快又急,沒有一個字是廢話。
哇,真有效!瞧她嚇得連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哈哈哈,這麼正經八百的女人,真是少見!
咦,正經的女人和正常的女人就只差一個字?!
那他豈能放她走,明天母親的生日,她可能派得上用場呢!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很少主動問女孩的姓名,除非對她有興趣。
白癡才會告訴他!「不必了,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紀小刀回過頭去瞄她一眼。「是嗎?」
當然是、肯定是、鐵定是、是、是,這種自以為長得好看就能擄獲全天下女人芳心的惡男,她孫柔柔絕不會跟他產生任何的瓜葛,絕不!
到了李代書事務所後,孫柔柔迫不及待地跳下機車,巴不得趕快離開那個痞子的視力範圍。
「喂,別走得那麼急,連謝謝都不說一聲的嗎?」
「謝——謝——」
轉身就要走向李代書的事務所內,又被紀小刀喝住。「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不是說過謝謝了嗎,這個痞子到底還想怎樣?她咬牙切齒地說:「有機會我會還你的。」
「好,有誠意!明天晚上我就給你機會報答!」
哇,跟真的一樣,這麼急著討人情,小家子氣!「怎麼報答?換我騎機車載你啊?」這種無聊的痞子肯定什麼無聊事都幹得出來。
就在她一個不留神時,那個紀小刀竟然低下頭來,又快又狠又準地偷襲她的雙唇。「啵!」
瞧他露出一臉得逞的得意。「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那可是很多女孩子想巴都巴不到的機會。
她則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喂,你放尊重一點!」而且不停地用手背揩她的嘴唇。
太好了,果然是正常的女人!她的確不像酒店裡的小姐,稍微被他碰一下,就笑得花枝亂顫,好像「哈」他很久了。「別那麼激動,我只不過輕輕吻一下而已,又不是剝光你的衣服。」這女人居然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如果真如媽所說的,那些喜歡他的女人都是不正常的,那麼正常的女人大概不喜歡他。看她的模樣不但不喜歡他,還好像跟他有仇似的,應該是正常得不得了,媽一定會很滿意,只是……她看起來好像有點潑辣!
「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她扯著嗓門大聲嚷嚷,還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紀小刀斜坐在機車上,挑著眉說:「是嗎?沒有人能拒絕得了我的,尤其是女人!」別的事情就不敢吹牛,這一點小小的男性魁力,他還頗有自信。
孫柔柔別開臉,很輕蔑的神情,看都不想再看一眼那個輕浮的魯男子。當他的女朋友——下輩子吧!她只是被大太陽曬得有點頭昏腦脹而且,還不至於喪失心智!
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風流浪子和無賴痞子的雙重危險氣息,不但生人要迴避,女人也要迴避,好女人更要閃得遠遠的!
她事情辦完,馬上就走人,以後再也不會踏進這個小鎮一步,所以她絕不會再見到這號渾人了。
不會,她絕不會那麼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