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驪歌初唱時節,求才的步驟也緊跟著來到。她拿著報紙來回翻閱著,密密麻麻的求職欄中,雖說不景氣的時代來臨,可是商學院畢業生合適的工作有一大堆,理工科的也不少,電子更是現今最吃香的行業,但卻沒有半項是她可以應徵的工
誰說書中自有黃金屋?當真騙死人不償命。想她一介才女,論起當年勇誰敢爭鋒?在校期間年年得第一名,參加過無數次的比賽,獎學金更是如同探囊取物,可以直接保送上研究所。如今的她想為五斗米折腰,卻……
唉!不提也罷。捧著食品營養學的學士文憑,顧春江得到空前的挫敗。
「時間這麼急迫,到底該怎麼辦呢?」她兀自歎息,「不快點找到工作是不行的。」
早知如此,當初聯考選填自願時,就該乖乖地填上絕不用擔心失業的護理系,現在就安心準備當個護士。即使見血容易變臉的她,經過四年的練習,也早該克服困難了吧!
食品營養系向來不是熱門科系,雖說這幾年塑身中心日益蓬勃,過盛的營養讓多金的現代人為之心驚,卡路里的計算成為人們口中常提起的課題,也算為學生們找到生路,可是機會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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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當天,是一個星期日,風和日麗,低喃的吐氣聲自她秀氣的唇角逸出,挫敗佈滿整個臉孔,顧春江感到十足無力。
晴光教養院的土地正面臨被收回的危機,早在前些年就已經聽說,濱海寸土寸金,晴光教養院雖位於邊陲的山邊,但經過這些年來,土地不斷增值的結果,早巳身價暴漲。難怪地主帶著歉疚的笑容,說出他現今財務的困境,希望院長能體諒他的處境。
雖然自己碰到的問題會比地主還大,不願為難他人的院長依然平靜地謝過地主這些年來的善心,並對自己造成的不便致歉,允諾在三個月之內找到其他地方,將土地歸還。
院長說得篤定,現實卻不樂觀,帶著二、三十個稚齡的小朋友,又沒有大筆金額的他們,想找個合適的地方談何容易,所以年邁又慈藹的院長整日眉頭深鎖,平常爽朗的笑容也少見多了。
曾經受人點滴,現在既已學業有成,有能力幫忙的時候,顧春江當然義無反顧地欲盡一己棉薄之力,她要找個薪水高的工作,減輕院長的負擔,讓久未見的笑顏重回那滿是皺紋的臉上。
動力又起,她揮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七月的仲夏雖然日照正烈,人人都想躲在冷氣房中貪求片刻的涼爽,或者吃上一碗冷冷的冰晶,可是現在除了找工作,啥也動搖不了她的意志力。
今天一定要找到工作!她在心中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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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徵看護。供膳宿,薪優面議。」
在報紙求職廣告中,蠅頭小字的一隅,顧春江看到一則強烈吸引目光的標題,在這一大串「月人數百元,工作輕鬆,無經驗可,可預先借款。」等華而不實的廣告中,她終於發現另一片天地。
再看看上面的地址,位於市區中心的黃金地段,一平方米少說也要幾千元,工作地點想來還不差。此外還供吃住,這年頭有此項條件的可能很罕見吧!如此可以省下一大筆額外的支出。她在心中暗自竊笑,就知道皇天不負苦心人。
早已經從學姐的口中聽聞,大學畢業生一個月的薪水約莫千餘元,如果是單純一個人生活,大約也夠了。可是處於非常時期的她,怎麼滿足於此?想租下七八十平方米的房子,最好又有院子,負擔的租金鐵定驚人,微薄的薪資是不夠的。
雖然對方的需求是看護,與她食品營養系畢業的資格,在條件上可能會有爭議,可是一文錢可以逼死英雄漢,現在管不了那麼多,衝著「薪優」兩個字,不去看看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反正在學校時也曾輔修過護理系的相關課程,當初是為了將來可以在「晴光」的小朋友生病時,多奉獻一份心力,現在卻派上用場了,好歹也算是為了讓小朋友們有個舒適的新環境,別多想了!
「好,就是它!」捲起報紙,她像個將要出征的女戰神,昂首闊步,往目的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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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顧春江撫平衣裳上的縐折,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伸手捏紅兩腮,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容,掩飾心中的害怕與不安,希望讓自己看起來更自信也更順眼些。
會不會報紙上登的廣告騙人?她失望地想,在等來人應門等了五分鐘後,她幾乎想舉步離開。就在她快失去耐心的一瞬間,大門無聲地打開了。
「找誰?」問話的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呃……」
「沒事不要亂按門鈴,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還搞這種勾當,不覺得無聊嗎?我老太婆可沒力氣陪你玩。」語畢,老太婆轉身就要離去,傲慢的態度彷彿是屋子的主人。
「等等,我是來應聘的。」顧春江鼓起勇氣將話說出。
「應聘?」
「對,報紙上寫的,征看護。」她迅速地拿出報紙,笑瞇瞇地指著廣告,「婆婆,請問你是主人嗎?」
「當然不是。」老太婆投給她輕蔑的一瞥,好像責難她有眼不識泰山,「我只是個看門的。」
「是嗎?我認錯了。可是你看起來頗有當主人的威嚴。」顧春江一徑笑吟吟地說,溫和得緊。
老太婆奇異地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搖搖頭。「原來是少爺登報找人,難怪電話這麼多。以前來的看護,都給老爺轟出去了,又不是不明白沒有用。算了,既然少爺有吩咐,我們照做就好了。小姑娘,你來應聘看護,不嫌年紀小了點?」
「不會的,我都已經二十二歲,怎麼會太年輕?」關於對方的意見,顧春江沒有絲毫的不悅。
「二十二歲,果然是個丫頭片子。你以前做些什麼?是不是個護土小姐呢?」老太婆不客氣地提出問題。
「我不是護土,雖然說我沒有實際的看護經驗,可是我很有愛心和耐心,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對於老太婆的問題,顧春江誠懇地回答,雖然對方不是主人,態度上也過於粗魯,但那又何妨。
「連有多年經驗的應聘者都被老爺的壞脾氣嚇跑,在短短幾個月中,恐怕全濱海多有耐心、愛心的看護都不敢輕易上門,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我家老爺可不是普通的古怪。我說小丫頭,聽聽老太婆的勸吧!如果你不想哭著被氣走,最好現在就打退堂鼓,以免到時候怪我老太婆沒有事先警告你呀!」
顧春江聽到「重賞」兩字,眼睛為之一亮,這不就是她的目的嗎?既然如此,想來薪水一定很豐厚。
「不,我一定要試試。」她堅定地說,「不論如何,這是我惟一的希望,我相信不會有事的。」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顧春江。」
有人曾說過,想要瞭解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看他的眼睛。如果對方眼神閃爍不定,表示這個人心中城府甚深,別有用心,才會顯得飄忽不定。老太婆從開始就不停地打量著顧春江,眼睛眨都沒眨,生怕漏失小細節,小丫頭的表情沒有改變過,從剛剛到現在,她一直未曾失去笑顏,好脾氣都洋溢在外,讓人看了舒服。她不禁點點頭,在內心稱讚不已。
「你可以叫我童媽。我說小春呀!看護的工作很辛苦,不是我危言聳聽,長期臥病在床的病人脾氣特別詭異,通常都喜歡折磨別人,好像這樣才能得到快樂。看你細皮嫩肉、一臉沒受過罪的模樣,要服侍我家老爺,恐怕有苦頭吃喔!依我看來,你不如早點回去吧!」她的語氣逐漸和緩,短短數分鐘,童媽對眼前這個小女子不卑不亢的表現極為滿意,特地提出建言,唉!因為那個老爺呀——不提也罷!
這些年來,童媽看著老爺爬上巔峰時的不可一世,也歎息著突然倒下的老爺,想起來就心酸。偏偏現在惟一的少爺又和老爺有父子間的心結,只怕沒有人可以解開。要不是她已經在駱家工作了將近一輩子,對家中的每個人都投注相當的感情,否則平常人是無法忍耐的。
顧春江則說:「正常人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更何況是身心都受煎熬的病人,那些異常的反應,我很明白,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需要一份工作,尤其是薪水高的工作,所以能讓我和主人見見面嗎?」
謝過童媽的好心,滿臉笑容的顧春江態度溫和卻固執地想爭取這份工作。這幾天她連著碰了幾次釘子,大多是因為她沒有工作經驗,再不就是薪水太低,無法滿足她現在的需求。她徒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卻苦無嘗試的運氣,這是她最後一個機會,說什麼也不能輕言放棄。
「侯門深似海,駱家雖比不上古代的官坻之家,可是有錢人家總會有許多的問題存在,就怕你無法適應。」童媽好心地說道。
「別看我瘦瘦弱弱的,」顧春江指指自己太過纖細的身軀,自信地點點頭,「其實我很有力氣喔!再艱難的事情也無法讓我退縮。童媽,求求你讓我試試,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為什麼?現代人找工作不是要求錢多、事少、離家近,看護的工作——我看還是算了。」
「不、不、不,我……」顧春江迭聲反對,咬著下唇,無法直接說出原因,她自尊心高,討厭見到別人眼中的施捨。
童媽見她一臉的堅毅,也不得不屈服在那強烈的意志下。也罷,壞人就讓別人當,她還樂得輕鬆。「好吧!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這份工作,可是你已經通過我的考驗,進來吧! 」
「謝謝,我會盡全力試試。」舒口氣,顧春江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總算下降許多,雖然尚未全然的放心,至少過了第一關。
「一切都是天意,也許老爺的壞脾氣真的可以讓你平穩下來,那我們可要謝天謝地嘍。」童媽一把拉開大門,帶領著顧春江往屋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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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書桌後方的大椅子中,駱清堯雙手支撐在椅臂上,愁眉深鎖,桀傲不馴的表情上淨是克制的容忍。
該死的老頭,居然在此刻發生事情,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導致駱順同臥病在床,害得自己現在只能困坐愁城,面對一大堆難解的賬目。駱清堯用力捶下椅臂,心想,他又何必待在此地?老頭子的死活關他屁事?早在三年前老頭子就宣佈和他脫離父子關係,就算駱家有難,也輪不到他這個上不了檯面的不肖子孫出面!駱清堯在這個家只是個恥辱,不是嗎?
老頭子倒下的時候,偌大的家族中居然沒有任何人得到駱順同的允諾,得以接掌這個家——除了他之外。諷刺的是,他向來就是駱順同最不屑的兒子,最不長進的那個。
「又熬夜批公文了,也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老說童媽愛說教,工作也該有個節制,老拿身體開玩笑,要是倒下來,童媽會心疼的。」童媽一連串地說道。
看見昏暗的燈光下,駱清堯桌面上杯盤狼藉,顯示他窩在此處甚久,好幾餐都未曾到餐廳用餐,童媽跨步走進,動手收拾起來,雖有責備之意,關懷之情卻溢於言表。
「我這個『寶貴』的身體,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在乎的。」駱清堯半開玩笑,早放棄要童媽停手的念頭,因為她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止。這是他在十歲那年就學到的教訓。
「胡說,還有老徐、小王……他們都很關心,少爺,別怪我嘮叨。」
「什麼風把你吹來,找我有事嗎?」
「有人來應聘了。」童媽沒忘記她的工作,邊動手邊說話。
「應聘?什麼職務?」
「老爺的看護。」
又有人來應聘看護?駱清堯的眉頭皺起,想起在不久前——其實也不過是上個星期吧!才請了個有十五年看護經驗的徐小姐,他也付了比世面上高出三倍的價錢,怎麼現在又有人來呢?「徐小姐呢?她不是上個星期才來嗎?」
「唉!早在上班三天後她就不來了,說是老爺脾氣壞,摔了杯子,不小心砸到人家頭上,還流了血,所以她要離開,我們也不好意思拒絕啊!後來都是老陳一手服侍,可是他年紀也大了,又不懂得病人該注意的事項,總是不太好。」
童媽哀聲歎息。
「臭老頭,只會找麻煩,無所事事的日子讓他太難過了。」冷冷的聲調不帶感情,卻將憤怒全寫在臉上。他一直背對著門,沒有將椅子轉過來,所以沒看見顧春江臉上的驚訝。
站在門外隱約聽到談話聲的顧春江不禁納悶的想:這是一對什麼樣的父子?居然會毫無感情的數落著對方,對在教養院長大的她來說,完全不能理解。她秀眉輕攏,一股哀傷白心底深藏的角落中開始瀰漫。自從父母先後去世之後,「雙親」只是在課本上出現的文字,孺慕之情是她心中的痛。搞不清老是有這麼多人不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道理,非要碰上了才後悔嗎?
排斥感冉冉上揚,可是天性嫻靜的她並未出聲駁斥,只是皺起一雙秀眉,將所有的不以為然如數吞下。
「老爺生病了,連走動都有問題,難免急躁些,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在他身旁,也該抽空去看看他吧!現在全濱海的看護介紹所都把我們當成拒絕往來戶,再高的薪水,只怕也請不到人了。」童媽絮絮叨叨,明著為老爺解釋,暗則希望激起少爺的憐憫心。
「沒關係,不是有人來應聘嗎?只要她肯屈就,我願意出更高的薪水,請到人就好。」駱清堯漠然地回答,「童媽,就由你全權作主吧!反正你比我更明白他的想法,我沒有意見。」
童媽望著他孤寂的身影,很是心疼駱清堯。從小他就是個討人歡喜的孩子,總是為他人設想,所有的下人都喜歡他。但是處在爭權奪勢的家族中,老爺的重心一直都在工作上,吝於投注些微目光,所以,駱清堯變得叛逆,如此一來更加深父子間的嫌隙。在駱家多年,她又怎會不知道少爺有多介意老爺的想法,可惜父子的脾氣太過相似,誰也不肯說出在意對方的話。
老爺現在病了,更需要親人的溫情,一切的事情看在她老花的眼中,怎不焦慮三分?什麼時候他們父子能和好,就阿彌陀佛嘍!但她只是個下人,什麼也不能說,只好乘機勸勸他,父子間的鬥氣還是該結束,希望終有一天少爺能聽進她的話,不要空留遺憾啊!
「好不容易有人願意來應聘,少爺,你先見見她吧!」童媽道。
說實話,有禮卻不驕的顧春江頗得童媽的緣,才初次見面就一見如故,讓人打從心坎底疼愛呀!若與之為伴,她當然毫不考慮地同意,可是讓小丫頭前來吃苦受罪,服侍古里古怪的老爺卻是於心不忍。童媽在心中揣測小丫頭可能想錢想瘋了,儘管如此,顧春江到底還挺對她的味。所以她硬要讓駱清堯見見顧春江,當面斷了小丫頭的念頭,也算功德一件吧!
駱清堯不解童媽為何遲遲不能決定好或不好,其實她應該更清楚老頭子的脾氣與性格,遴選的人才鐵定比他挑的更對老頭子的味,他嘴角又揚起淺淺的嘲諷。既然堅持要他見上一面,雖然有些無聊,到底還是不忍拂逆向來慈愛的童媽少有的特殊請求。
「好吧!請她進來。」雖是同意,他的口氣冰冷依舊,像是有千百萬個不情願。
得到駱清堯的允許,童媽鬆口氣,放下心中的大石,「本來小事情是不該叨擾小少爺,可是……你見了就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童媽自顧自地低聲解釋,說了就算,才不指望少爺聽得見,她隨即呼喚道:「丫頭,進來吧!」
顧春江斂斂神情,隨著童媽的招呼進入房間裡。
此刻,駱清堯緩緩地將椅子轉過來,正眼瞧瞧來者何人,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明白童媽一定要他見她一面的原因。他向童媽使個眼色,而童媽則回給他一個靦腆的笑容,好像做錯事被逮到般,然後迅速地退出房間,不忍心看到待會兒小丫頭失望的神情。
駱清堯不客氣地打量著顧春江,眼前的她也未免太過稚嫩,小小的個子怕還不到他的肩膀,瘦弱的身軀彷彿風一吹還得擔心是否會被吹跑。恁般羸弱的身形,恐怕吃不了老頭子的苦頭,所以童媽才要他當壞人。壞人就壞人吧!有了老頭子在前面當例子,如果下樑歪著,合則該怪上梁的不正。反正他也算壞到底了,不差這一回。 顧春江筆直地望進他的眼中,表面上絲毫無所畏懼,其實一顆心早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好高大的男人,即使閒散地坐在椅子中,氣勢絲毫不減。這樣的男子是吸引人的,臉上堅毅的線條刻畫出動人的面容,炯炯有神的雙眼睥睨群倫,再加上憂鬱漠然的表情,唉!讓現代瘋狂的小女生們見著,只怕比任何一個偶像都來得驚天動地。
如果顧春江方才沒聽到那些對話,也會對他產生憧憬,至少他可以美化不少市容,為本來就難看的都市增加可看性。
那都只是在心中想想的念頭,可惜的是——第一、她太老了,沒力氣玩耗費體力的追逐遊戲。第二、人長得帥,通常問題也多,沒戀愛經驗的她可不表示連常識都沒有。第三、這個童媽口中的「少爺」看來極為難纏,如果有幸在這個家當差,離他遠一點都來不及。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沒忘記目標是找個錢多的工作,不是找張長期飯票。
「你要應聘看護?」駱清堯挑挑他的眉。太過年輕的女子向來不帶任何安全感,他明白的表達出他的不信任。
「是的。」開口說話之後,顧春江反而不感到害怕,只是坦然地望著對方。
「為什麼?」
「我需要錢。」說實話比說謊話來得容易,她一開始就決定了,以免將來有一天需要再編造其他謊言來圓前面的漏洞,長久下來,要是有天忘了前面的話而被拆穿,不就完蛋了。
驚訝於她的誠實,駱清堯更深入問道:「看護的工作很辛苦,你以前做過嗎?」
「沒有。不過我在學校曾修過護理的相關課程,也有照顧病童的經驗,我想應該不難吧!」
駱清堯利眼看著那張溫順的面孔,嬌小的個子中到底可以蘊含多少的包容,他對她一徑保持的平靜就是有種不甘心的感覺,好像那不是她的真面目,不逼出她的生氣就是不舒服。
「如果你當真急需錢,我相信有別的方法可以更快吧!現在大學生很多也從事那方面的工作,輕鬆又容易,更不需要專業知識,反正那是女人的本能,你應該明白。」在無聲無息的瞬間,駱清堯已然輕佻地欺近她的身旁,帶著如黑豹般冷然的氣息,非要讓對手不顫而栗。 壓下心頭的不滿與寒意,顧春江生硬地回答,「是的,我明白,可是除此之外,也該有別的方法。今天我會站在這裡,只因為看護的薪水高,尤其駱少爺肯出比市面上更豐厚的價碼,小小的我怎不怦然心動,自然願意冒險一試。」她說得平淡,卻將所有的怨言融人言詞中,訓誡之意隱約可見。
「說得好,我就讓你試試吧!只要你能忍受。」一抹淡淡的讚賞出現,不懼不畏的女子最是讓人心怡,駱清堯衝動地留下她,脫口而出之後才發現,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本該照童媽的意思讓她失望而去,卻做出了相反的決定。
他的應允登時讓顧春江眉開眼笑,「太好了。駱少爺,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