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焯除了白天因為要上課不在家之外,其餘時間都守在向毓萱身旁,專心地照顧她。
這段期間,她不敢打開電視,深怕會看見龐智駒和唐錦怡的結婚消息,若是如此,她一定會崩潰。
雖然已經告訴自己好幾遍,龐智駒不是她可以去妄想的男人,但是一想到他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是別人的情人時,心裡的難過便不由自主地產生,而且愈想愈沉重。
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一天,向家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是辛耀。
他調查過向焯的資料,所以知道他們姊弟兩人的住處。
「你好。」
向毓萱客氣地端出一杯茶,請辛耀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其實內心卻是忐忑不安。
向焯異常安靜地坐在一旁,不發一語直直盯著辛耀。
「你來找我……有事嗎?」
向毓萱不太會說客套話,她知道辛耀今天會突然出現在她家,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她。
應該是……有關龐智駒的事吧?
她心底還是充滿不安的。
辛耀還是像他自己的個性,廢話不多,直接切入主題——他將一張精緻的邀請函放在桌面上,頓時,就像放了一顆定
時炸彈在向毓萱的胸口。
「這是龐先生的結婚請帖,時間在下個星期六,上午十點開始舉行婚禮,請你務必到場。」
轟地!
胸口的定時炸彈忽然炸開,倏地將她整個人、全部的思緒炸得粉碎,面目全非……
結、婚、請、帖!
多麼殘忍卻又無情的四個字,狠狠打在她身上,不覺得特別沉痛,卻感到格外絕望。
他要結婚了?
他真的要結婚了?!
她刻意去避開得知消息途徑,但是他要結婚的消息,還是傳進了她耳中,連請帖都已經擺在她面前了。
她還能怎麼逃避呢?
一切都是不爭的事實!
「請你一定要來。」
辛耀強調道,因為這是龐智駒交代他,一定要傳達的話。
向毓萱不自覺地掉下眼淚,傷心地搖了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有存在哽咽。
見狀,向焯起身請辛耀離開。
他不想看見姊姊受傷的神色,可是他卻無法阻止事情發生。
如果說龐智駒是好人,但是他卻又傷害了他最保護的人,到底他該不該找龐智駒理論?
沒用的,他知道。
辛耀走出門口,忍不住回過頭看著向焯——原諒他吧!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多事,也保證是最後一次,希望向焯能夠明白他的苦心。
「你勸你姊出席,這是龐先生的意思。」
向焯冷笑道:「我知道這是他的意思,否則你不會專程送這張請帖來我家,你不是這麼無聊的人。」
「龐先生有他的用意在。」
「我不管他是什麼用意,既然我姊已經決定放開他,麻煩你轉告他,請他也不要再來招惹我們。」
向焯為了龐智駒這種行為而感到生氣——
他憑什麼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他姊姊?
開槍射殺他的人是他,如果他有不滿,可以直接找他談判或快生死,沒必要牽連他的家人。
「你欠龐先生一次,記得嗎?」
辛耀擅作主張提起這件事。
「記得。」向焯似笑非笑道:「我會用其他方式回報他,叫他不要想拿這份人情壓我。」
「他沒有,提起這份人情是我的意思,和龐先生無關。」辛耀坦白地說:「你應該知道你姊很愛龐先生,他們之間存在深厚的情感,如果他們錯過彼此,一定會感到遺憾。」
「你跟我說這個沒用。」
這些話要向龐智駒說才對。
「你姊需要鼓勵,你是她最親近的人,如果你不肯支持她,勇敢去追求自己心中所愛,她對真愛永遠都會退縮。
不妨讓她試一試,如果她因此得到心裡所愛,你認為這不是一種幸福嗎?你希望她幸福對吧?」
「你到底要我們怎麼做?」
「去爭取,即使是大鬧婚禮,也在所不惜!」
向焯沉默了。
辛耀說的話不無道理,值得他深思。
可是要他勸姊出席龐智駒的婚禮,絕對是一項相當艱難的任務,他真的不想再看見姊傷心絕望的表情了。
他到底該怎麼做?
「讓我再好好想一想。」
他暫時拒絕了辛耀提議,可是心裡卻悄悄傾向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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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藍,卻反應不出她真實的心境。
就是今天了……
過了今天,他將成為唐錦怡的丈夫,再也與她無關,她必須好好調適自己的心態,不要再去掛念他們有過的曾經。
不知道為何,她現在心情真的好平靜……
向毓萱愣愣地望著窗外,長髮整齊地垂散在腦後,她的背影瘦弱,感覺孤獨可憐。
向焯敲了敲房門,她卻恍若未聞,他只好無奈地自行推門而人。
他看見辛耀送來的那張請帖,正擱在她的忱邊,完好如初,可見她並沒有拆閱過。
「如果你心裡真的愛他,何不去阻止他娶別的女人?」
這句話猶如回魂劑,有效地喚回她愈飄愈遠的思緒。
「他有心要娶別人,阻止有何用呢?」
這是她的回答。
很淡然,也很絕望。
「我知道。」
他感到矛盾,究竟要聽辛耀的建議,勸姊勇敢去追求心裡所愛?還是順從她現在的意思,放棄就好?
辛耀走到床邊,拿起那張請帖拆開來。
仔細看過之後,他不禁一怔——
隨後他積極地對她說:「你真的不肯試試看嗎?這是給他機會,也是給你自己機會!」
她疑惑地看著焯,覺得好笑。
「這怎麼會是機會呢?我若出席他的婚禮,只是多一份傷心和難過而已。」她苦笑著。
「你有多愛這個人?」
向焯板起臉孔逼問她。
「我不想回答……」
「不行!你一定要回答!我要你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不要欺騙自己說一切都會過去。」
他的堅定讓她又開始心慌意亂起來,為什麼他要這樣逼她呢?
她都已經不想去傷心難過了,他為何硬要她去記起那傷痛的滋味呢?
向毓萱低下頭來,拚命噙住淚水。
「不要這樣……我不要再去想他了……」
她開始哽咽。
「你說不要再想,可是現在你心裡明明全是他的影子,這叫不想嗎?你敢說自己不愛他嗎?」
她搖了搖頭,眼淚還是滴滴成串掉了下來。
「我愛他!我愛他——」
「我好愛好愛他——我希望他是我的,我恨不得自己是唐錦怡,我想要當他唯一的妻子!可是我不能呀!」她放聲哭泣、難過地說:「我配不上他,我根本沒辦法幫他任何忙,愛一個人是不能強求的……」
「誰說的。」
向焯拿過她的外套,要她穿上,拉她離開了臥室,手中還緊緊拿著那張結婚請帖。
「你只會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哭泣,他會心疼嗎?不可能,因為他根本沒看見你在為他傷心難過!」
他將安全帽交給她,要她穿上鞋子。
「就算感情要了斷,也要清清楚楚不可,去問他,大聲問一個結果,問他究竟愛不愛你?問他到底把你擺在心裡什麼位置?
如果答案是你不要的,就連他這個人一並不要!如果答案是你想要的,就好好捉住,千萬不要放開,愛情沒有身份高低問
題,兩人愛就成了。」
聽完他的話,向毓萱的心裡忽然湧現一股莫大的勇氣,她迅速穿戴好焯塞到她懷裡的衣服、鞋子,兩人匆匆忙忙出門去了。
逆著風,焯所騎乘的機車在風中呼嘯而過。
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坐過焯的機車後座,是因為工作忙吧?所以她的記憶中,只有和焯一起在家吃晚飯的景象。
「你知道舉行婚禮的地點嗎?」她大聲喊道。
「知道!」
他揚了揚手中的請帖,表示他剛才看過。
向毓萱不自覺地抱緊了向焯的腰際,像是怕因為車速過快而摔下車。
不管她的未來如何,她都不後悔今天做了這個快定。
焯說得對,就算要劃清界線,也應該先問個清清楚楚。
當向焯在一幢天主教堂前停下車時,她心裡的畏懼感又產生了,但是焯給她一個很堅定的眼神,讓她振作起來。
她顫抖抖地走進靜謐的教堂裡,四周無人,教堂裡也沒有任何人,她忽然覺得害怕。
難道這是龐智駒對她的惡作劇?
如果是,他又為何要這樣對她呢?
正當向毓萱百思不解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她身後。「你遲到了三個小時又十七分鐘。」
她倏地回過頭來,驀然看見龐智駒手裡捧著一東鮮花,西裝筆挺地走向她,顯得英姿煥發。
「你……」
她既摸不著頭緒又不安地看著他。
龐智駒笑道:「你不是看了請帖之後才來這裡的嗎?」
「是。」
她點點頭,一雙眼睛像是釘在他身上似地,移不開目光。
他瘦了一點,也許是因為身為繼承人,必須負起令人難以想像的壓力和責任所導致。
這時候她才發現,他們上次見面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竟然連他們分開多久的時間都忘記了,整天沉溺在悲傷的情緒裡,什麼事都做不好,對她來說,他真的太重要了。
「唐、唐錦怡呢?」
龐智駒不禁蹙起眉頭。「關她什麼事?」
「不關她的事?」
向毓萱愣了愣——
難道他娶的女人另有其人?
「抱歉,我都沒在看電視,所以不知道你現在的女朋友是誰……」她覺得自己真的已經與世隔絕了。
竟然連現在外頭發生什麼大新聞她都不曉得,真的是一個相當孤陋寡聞的人。
「你真的看了請帖?」他懷疑。
「她還沒看。」
向焯從外頭走進來,將手中的請帖揚高。
「是我意外先看見的。」
向焯走到向毓萱面前,將請帖交到她手中,她怔愣了會兒,才慢慢地攤開請帖看仔細。
新的名字是他,新娘是——
向毓萱!
「老天!」
竟然是她?!
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龐智駒一臉鎮定,唇角向上揚起好看的弧線。
他真愛上她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居然可以為了愛她,而放棄與唐錦怡結婚之後,所能得到的龐大利益。
他可以為了她放棄名利,是不?
愛情真的是妙不可言,只有自己體會才能懂吧。
向焯笑了笑道:「上頭要不是出現這個名字,我不太可能答應,帶你來這裡參加他的婚禮。」
「我……」
向毓萱的情緒倏地翻湧,整個人漸漸地感到激動不已。
她抬頭看著龐智駒,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間,教堂的燈光在一下子全亮了起來,許許多多人從外頭走了進來,臉上充滿笑容,最後連神父也出現在教堂的聖壇前,也是一張笑盈盈的臉。
「新娘子終於來了,婚禮可以開始了。」神父笑道。
龐智駒將手伸向她,想邀請她與他一起踏上地上的紅毯,共鋪未來漫長、甜蜜的情路。
向毓萱又掉下眼淚了,但是這一次她是喜極而泣,真正開心地哭了……
她得到他了,是不?
因為她提起勇氣追求心裡所愛,所以才有機會得到他的愛向毓萱展開雙臂抱住了他!
緊緊地抱住他……
他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幸福泉源,她差一點就要錯過了!
「我愛你!」她大聲宣佈。
「我也愛你,嫁給我好嗎?今天這場婚禮我請來不少嘉賓,而且宴會場地都精心規劃過,如果你不當我的新娘子,這輩子我絕不再辦第二次婚禮,太寂寞了。」他笑道。
她沒命似地點著頭,眼淚像是關不緊的水龍頭,雖然眼淚止不住地直往下掉,但是她心中卻是欣喜若狂!
他抱著她纖細的身子,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就此決定要給她無限幸福的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