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狂似地橫掃屋內的東西,面容恐怖。「是誰?!敢傷害我的女人?!」
府中的僕役能避則避、能躲則躲,深怕倒霉被活捉開刀。
直到大夫搖頭歎息從內房走出,南宮焱才停止瘋狂的宣洩行為,急忙抓住老大夫問道:「她的情況如何?要不要緊?!
大夫心裡充滿無限訝異!在南宮府當專醫幾十年,從不會見過南宮爺替誰焦慮擔心,如今卻為一位姑娘心急如焚——
大夫人老心不老,當然清楚這位姑娘對南宮焱的重要性。
「這位姑娘傷勢嚴重,有幾道致命傷口老夫已經搶先處理,但是她氣脈虛弱,加上體力不支,實在有生命之憂。」
聽完大夫的述說,南宮焱蹙緊眉心,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他絕不會放過兇手!只要敢惹怒他,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如果想蓉有什麼萬一,他肯定要兇手陪葬!甚至誅他九族!
「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命!要不然,你也不用活了!」他嘶吼著。
大夫恭敬從命應道:「是。老夫立即開藥方。」
大夫鞠躬後,便轉身離開。
南宮焱一掌擊在桌上,大聲喝道:「沉默!」
「屬下在!」
「立刻調派人手,就算把整個南宮府翻過來,也要找出兇手!」他冷絕道。
「是!」沉默立即領命行事。
南宮焱回頭看著芽兒哭哭啼啼,心裡甚是煩悶,遂命令道:「照顧小姐,千萬不可出岔子!若有什麼動靜,立刻通報。」
芽兒擦了擦眼淚,欠身道:「是。奴婢遵命。」
說完,南宮焱跨出房門,形色匆忙。他要親手揪出殺人兇手!替她報仇——
數十名侍衛衝進曉風院,包圍了趙銀香主僕兩人,不相干的僕役和丫環紛紛走避。
「你、你們這是做什麼?!」趙銀香怒拍桌案站起,忍住落荒而逃的衝動,擺出平時盛氣凌人的姿態。「竟敢私闖本小姐的閨房?!如果我告訴表哥這件事,你們一個個都得砍頭!」
月環慢慢往後退,一手扶著鏡台,伶俐的眸子掃視周圍的一切。
「他們都經我應允行事,你有意見?」南宮焱由門口走進來,冷冽的語氣像結凍三尺的寒冰。
趙銀香卻分不清敵我,以為自己看到了救兵。「表哥!」
她跑向南宮焱,雙手緊緊攀住他的手臂,幾日沒見到他,心裡十分煎熬、難受!他狠心限制她的自由,她一定要討回公道。
「人家整天關在房裡,悶都悶死了!你好狠心吶!不管!人家要你補償。」她嬌嗔著,完全沒去注意他殺人般的目光。
今日,她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魅惑表哥,不讓花想蓉專美於前。
「表哥,人家想和你到市集遊逛,好嗎?」她佯裝煩惱地說:「如果一個人外出,肯定很危險,人家可不想招惹麻煩。」
趙銀香的不知死活,讓南宮焱感到萬般厭惡。
「我將你禁足,你卻私逃。」他冷冷地笑著。「該作何處分?」
趙銀香猛然一驚,極力壓抑內心的恐懼,她不敢瞟瞄一旁的月環,深怕眼神會洩露一切!
表哥怎麼會懷疑她呢?
「你可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
月環摒住呼吸,而趙銀香則冷冷地抽一口氣。
究竟是哪裡出馬腳?爺的意思似乎已經認定她和趙銀香其中一人是兇手!
月環開始不安,但是她事前早有設下防備,相信應該可以平安度過危機。
「表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別過臉去,微微顫抖地捉住他的手臂。
南宮焱一眼看穿她心底的鬼祟,於是明白說道:「有人刺傷想蓉,是你?還是你指使了誰行兇?說!」
趙銀香嚇得鬆開手,踉跪地往後退了一步,險些站不住腳。
南宮焱的眼神恐怖,像兩道刺刃寒光,硬是要在她身上射出幾個窟窿。
她想躲——但是卻無處可躲!
她完了嗎?!
趙銀香忽然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往下掉,像是忍受非常多的委屈。
他只在乎想蓉的心傷和眼淚,其他女人的心碎與他何干?
「我沒有私自離開曉風院,更不可能去刺殺花姑娘!若不信,可以問我的貼身丫環——」她指向月環,有拖人下水的嫌疑。
月環神色鎮定,但是心裡卻咬牙切齒,恨透趙銀香的愚蠢!
月環朝南宮焱福了福身,冷靜道:「啟稟爺,小姐的確沒有離開過曉風院。」
「看吧!我的丫環可以為我作證。」趙銀香的勇氣又提升許多。
反正只要沒有證據,誰都不能把她定罪,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兇手。
「是嗎?」南宮焱臉色森冷、表情陰暗,已經沒有多餘的耐心等她們伏首認罪。「沉默!」
「屬下在!」
他幽深地環視整間廂房!下令道:「給我搜!找出證據讓她們心服口服。」
領命之後,沉默立即差遣幾個人手,毫不客氣地在房裡翻箱倒櫃起來。
「喂!你們——」趙銀香氣憤得直跺腳,不甘心地對南宮焱說道:「我真的沒有殺花想蓉!像我這麼柔弱的女子,怎麼可能作奸犯科?表哥!難道你想誣賴我?!人家不依、人家不依——」
縱使趙銀香哭得梨花帶淚,但是依然吸引不了南宮焱的憐憫。
他的同情心和柔情,似乎只為花想蓉而產生,包括不易表現於外的七情六慾。
他恐怕一生情感都將受困於她了!
一會兒,沉默由手下的手中接過一件血衣和一把同樣染血的匕首,他恭敬遞呈在南宮焱的面前。
南宮焱冷淡掃視一眼,便將嚴厲的眸光投向臉色慘白的趙銀香——
「不!不可能!」趙銀香惶恐地大喊著。「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人!冤枉!我是冤枉的!」
她猶如受到晴天霹靂般打擊,狂亂地搖著頭,長髮散亂於肩,滿臉驚愕與恐懼,被鋪陳在淚水之下,更顯狼狽。
「來人!將趙銀香擒拿入獄!」
她哭、她恨、她亂……她任自己瘋了!
當大家都以為已經揪出兇手時,南宮焱卻又針對月環——
他詭譎難測的眼神,令月環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高高懸起。
「爺……」月環匆匆低下頭,不敢和南宮焱如鷹銳利般的雙眸互視。
南宮焱一把抓過沉默手上的血衣和匕首,重重地拋在月環面前——
她嚇了一跳!但是反應還算冷靜,沒有趙銀香那般誇張。
「你是忠心護主?亦是自有私心!」他語氣不像先前冷漠,反而有更多、更龐大的怒氣湧上心頭,只因為他確定她是兇手——
月環暗自喊糟!
她以為把所有證物都栽贓給趙銀香,就可以順利脫罪,沒想到還是被起疑。
「奴婢不敢。」
「不敢?」南宮焱咬牙道:「你認為這種中等質料的衣服,有可能是趙銀香肯穿的嗎?」
月環猛然一震!
她果然失算了!只想著如何滅口、如何設計安全的脫罪計劃,卻沒想過衣服的布料不是趙銀香看得上眼的!她……該怎麼辦?
「爺!奴婢不曉得這究竟是不是小姐的衣服,但……也不是奴婢的衣服。」她辯解道。
「你還不承認?」他語氣一冷。
沉默收到南宮焱的怒氣,一把擒住冷靜異常的月環,而她卻是深深看著他,沒有掙扎,任他牢牢制伏住。
沉默有些不解,但是也沒有雜思。
「奴婢不知道該承認什麼。」她依然嘴硬。
「你以為我沒有讓你定罪的證據?哼!」他冷哼道:「曉風院東北方的花叢中,有一處連接到外的通口,你以為那是意外發現的密道,但是實際上,那卻是建造曉風院時,特意留下來的逃生出入口,你藉由密道進出,避人耳目,完成你的殺人計劃。」
月環變了臉色,她不敢相信那狗洞般大小的密道,會是故意設計的建築?!
可是,儘管如此,她依然可以無罪開釋!因為她決定否認到底。
「奴婢並不知道曉風院有另一道出口。」她堅稱無辜。
南宮焱眸光縮成一線,一字一句地問:「你認為我如何捉凶至此?」
莫非,她留下證據?或者是花想蓉沒死?!
「密道的牆沿處留有一枚血手印,剛好清晰可辨,是否要捉你去核對?」
月環雙腿一軟,無力地倒在沉默懷中,她……終究逃不過啊!
「該死的畜牲!」南宮焱隨即大發雷霆。「來人!拖出去斬了!」
月環心冷了大半!她知道這次該死不可!心底也作好準備。
「不勞您動手——」
在眾人來不及阻止之下,她從袖中抽出預藏的剪刀自裁!
「你——」沉默扶著她虛軟的身軀跪地,發現她淒迷的雙眸一直望著自己。
「沈、沉默……呵!」
月環雙眼一閉,在沉默的懷中氣絕身亡!
她該滿足,竟然能死在心上人的臂彎中……
想蓉昏迷已多天,高燒持續,南宮焱寸步未離守候在旁,芽兒覺得非常感動,如果小姐醒來了,她一定要告訴小姐這件事。
爺明明深愛著小姐,為什麼小姐不知道呢?
芽兒歎著氣,安靜地站在一側,看著爺為小姐而傷心。
「想蓉,快醒來吧!」他執起她的手,滿心悔恨的說。「是我不對,鄙視你的身份和真心,現在我向你認錯!求你快醒來!」
南宮焱眼眶發紅,情緒已經瀕臨瘋狂,如果她再繼續昏迷不醒,他一定會控制不了理智,先傷人、後自殘,讓眾人因她而成為陪葬品!
他竟然為她憂心、不捨,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愛她那麼深!
他的刻骨銘心,全是拜她所賜!
所以他不准她死!
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中搶走她!這一輩子,包括來生來世,她都是他的!
沉默敲門,恭敬道:「啟稟爺,東方爺大駕光臨,正在門口。」
皇宇?!
沒錯!皇宇醫術高明,不正是想蓉的救星?!
南宮焱衝去打開房門,一見到東方皇宇,來不及說客套話,便匆忙將人拉到床前。
「你性子什麼時候變得莽撞?」東方皇宇揶揄道。
「少廢話!快診治她!」他聲音粗嘎、面容瞧悴,彷彿幾年沒合過眼歇息了。
東方皇宇原本是打算要來告訴他有關刺客的消息,不過依這情形看來,現在不管說什麼,他肯定都聽不進去,還是先將消息擱下,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叫南宮焱向他開口要求救人。
東方皇宇收起摺扇,伸手撩開覆蓋在她額上的瀏海,細細審視她的氣色。
這麼一瞧,倒讓東方皇宇心中產生異樣的感受……
他不自主一顫!
「這位姑娘是誰?」
「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南宮焱簡短的敘述想蓉的身份。「不過,現在她是我的女人。」
東方皇宇蹙起眉,思緒逐漸複雜。
如果她是南宮焱口中的青樓老鴇,他怎麼會對她產生好感?
他的品味,不允許他去欣賞一個出身卑賤的娼妓!
「快救她!我不准她死!」南宮焱語氣接近咆哮,克制不住失去她的恐懼念頭。
他的激動,令東方皇宇更加莫名其妙,如果今天他沒來,她一定會死!
他捲起袖子,坐在床沿,準備替想蓉把脈,一牽起她的手,看見她手腕上的紅梅胎記,他當場傻眼!
梅形胎記?!
問世間有幾個擁有梅形胎記的女子?外表看起來又恰巧年齡相仿——
東方皇宇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仔細替她把脈診病,久久,終於放開她的手。
「如何?」南宮焱焦急的神色不比他輕鬆。
東方皇宇首先沉默,而後說道:「她氣急攻心,必須先打通任督兩脈,我剛才按了她手穴,所有瘴氣開始竄流,不久,便會隨著汗流於體外,高燒漸退後,再餵她服用百花丸。」
東方皇宇從腰際間掏出小藥袋,親手交給站在一旁的芽兒。
「她會平安無事?」南宮焱需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會?」東方皇宇冷冷地回答著,更用一種陌生的語氣問道:「你說她是你的女人,但是你卻沒有發現她的悶氣溢胸?」
「老實說,她被我軟禁在南宮府,也許精神上受到不少折磨。」南宮焱心中有些懊悔,但是他認為一切都是自己太愛她所致。
「你軟禁她?讓她受折磨?」此時此刻,東方皇宇的臉色已經鐵青。
他一翻掌便直直朝南宮焱擊去,一個十分勉強的閃躲,讓南宮焱免於受到掌風的震傷。
「你?!」南宮焱出手擋住他突如其來的猛攻,怒吼道:「吃錯藥嗎?」
兩人一來一往、一攻一守,嚇得芽兒縮到牆角,沉默和莫離待命房外,雖然不明白主子翻臉的原因,但是都不敢插手,只得靜觀其變。
南宮焱防守狼狽,東方皇宇直攻無忌,兩人交手數回合,掌風波及之處,應聲皆碎,最後兩人打到屋外去,依然是戰情猛烈。
「你再發掌,休怪我不客氣!」南宮焱怒喝一聲,便反掌相擊——
兩人各自被對方的內力震退數步,氣氛一時凝結成團。
「你為何出手相逼?」南宮焱決定問清楚原因,不願輕易造成誤會。
東方皇宇搖著玉扇,神色自若。
「我會再來確認事實,若是誤會,一定親自登門謝罪,若是無誤我會親手收拾你!」
沒有比這些更絕情的話了!
南宮焱清楚感覺到東方皇宇的憤怒,他不明白自己何錯之有,可是心底卻湧現一股不祥——
「告辭!」東方皇宇轉身離去,莫離匆忙尾隨在後。
也許,又是另一波亂事……
「爺——」
「我沒事。」南宮焱轉身回房,杜絕思慮更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