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各種方法想讓他改變性情,可是,她努力了許久,他完全沒有任何進展,還是一樣的輕聲細語、搖曳生姿,同樣的嫵媚動人。她真的沒有辦法改變他嗎?她感到萬分地挫敗。
無奈地轉首望向江上的景色,她選擇眼不見為淨。沒看到他的人,她就能暫時忘了自己那份艱辛的任務。
習武的呂莞莞一點警覺性也沒有,完全不知有一對眼睛正饒富興味地盯著她直瞧。
「萬娘子的身邊怎麼多了個小跟班?」胡賦修好奇地靠在萬雲彥的耳邊輕聲詢問,怕被她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說來話長。」萬雲彥沒有興趣把他和呂莞莞之間的事說給胡賦修聽。
他知道胡賦修若是知曉了他們的事,鐵定會捧腹大笑,還會拿這件事當笑話,找到機會就取笑他一番。
為了自己的顏面,他沒有蠢到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說來話長沒關係,我多的是時間聽你慢慢說。」胡賦修抱著非得知曉的決心。
萬雲彥睨了他一眼,苦笑地搖頭。「沒什麼好說的。」他連想都不願去回想了,更何況是告訴第三人。
明白萬雲彥是不會透露一點消息的,所以,胡賦修將目標轉向呂莞莞。
「你不肯說,自然有人會說。」他暗示性地朝她挑了下眉,不等萬雲彥阻止便朝呂莞莞走去。
他見她心思單純的模樣,看似很好騙,心想只消試探個幾句,她定會將他們的事全盤托出。
「姑娘。」他立在她的前方輕喚。
聽到上方有聲音傳來,呂莞莞將頭轉正,微微抬起望向來人。她不明白他為何會找她,所以,她不發一語地等著他開口。
見她不說話,胡賦修索性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男女並肩而坐不合乎禮,會壞了女人的名節,可呂莞莞不懂這回事,她僅是看著他的行動,沒有移位的舉動。
「我沒有惡意,請姑娘放心。」胡賦修怕被人賞個巴掌,所以先出言安撫呂莞莞,還扯出了一抹親和力十足的笑容。「我是萬娘子的朋友,今天恰好和你們一同搭船,又恰巧看見姑娘跟在他的身旁,所以,我就很好奇地過來找姑娘攀談。」
平時胡賦修是不修邊幅、狂妄自大了點,可頭一次見到呂莞莞,怕自己的恣意妄為會嚇壞了她,所以,他收斂起狂放的性格,對她彬彬有禮。
萬雲彥的嘴角雖仍是噙著笑,可他卻是冷眼看著胡賦修異於平常的舉動,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方才和萬雲彥談話的情景呂莞莞都看在眼裡,她心想他大概不是什麼壞人才是,於是對他放下了戒心。
「有什麼話公子就直接說吧!」人家對她有禮,她也要有禮地對待對方。
「不知姑娘和萬娘子是如何相識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頭一次有人問起,呂莞莞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傾吐。
兩個人敷衍的藉口都一樣,還真是有默契啊!此時,胡賦修更加確定他們倆之間一定有不尋常的關係。
「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可以聽姑娘娓娓道來。」他就不相信她會比萬雲彥精明,他定會從她的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的。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了。」呂莞莞打算從她在悅和樓上第一次見到萬雲彥時說起。「我初到揚州時人生地不熟,在悅和樓上聽見眾人大喊萬娘子,我一時好奇……」
關於她知道萬娘子這個人的前因後果,理所當然就要從她在悅和樓上發生的糗事說起。
胡賦修原以為她單純好騙,沒想到她比他預估的還要單純,問她的話她可以跳過不答,反而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沒有說中他想要知道的事。
對於呂莞莞在揚州城鬧出的糗事胡賦修深感同情,可是萬娘子在揚州的名號他是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她再錦上添花。
他想要截斷她的滔滔不絕叫她說重點,可看她自顧自的說得高興,他一時之間無法插話,只得乖乖地聽她說些他不感興趣的話。看著胡賦修無可奈何的表情,萬雲彥忍不住在一旁竊笑。
要對單純的呂莞莞套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聽了她的敘述,他才知道,原來,他們先前就照過面了,只是那時並不相識。
仔細一推敲,就能明白為什麼她雞婆解救他後會叫他萬娘子的原因了。
當呂莞莞的話鋒一進入他們相遇的經過時,萬雲彥正打算出聲喝止她說下去,可他發現了異狀,立即環視四周。
原本離他們幾丈遠的別艘渡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靠他們非常近,還有幾名仿若凶神惡煞的大漢站在船頭,似乎是想乘機躍上這艘船。
一察覺不對勁,萬雲彥立即走向胡賦修,在他的耳邊低語。
「有動靜!」
「你先走,我替你斷後。」明白萬雲彥尚不能展現他的武藝,胡賦修自願替他擺平這些難纏的人。
「就交給你了。」
萬雲彥話鋒一落,對方的船立即撞上了他們的,引起船身一陣搖晃。
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的呂莞莞沒有預警會有這陣搖晃,一個不小心便跌人河裡。
「救……」她還來不及喊救命,人就快速地下沉。
看她落水,萬雲彥本來還冀望她會泅水,可是,見她直接滅頂,他明白她是個旱鴨子,這才感到不妙。
「快救莞莞!」胡賦修催促著萬雲彥快點行動。
現在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已經沒有辦法去在乎是不是會露出馬腳了。
當那些大漢立即快速地跳至他們船上時,萬雲彥也在同一時間投身入河裡,一下子就看不見他的身影。
「可惡!追!」他們想要跟著跳進河裡。
見有機可乘,胡賦修幾個旋身,火速地點了他們的週身大穴,讓他們保持最後的姿勢,一動也不能動。
「遇上我是你們運氣好,我這個人比較有慈悲心,所以,我絕對不會將你們扔進河裡,否則,你們的下場不是淹死在河裡就是餵魚。」胡賦修對萬雲彥有信心,相信他絕對會救到呂莞莞,因此,他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想要好好地整治眼前這些人。
「船家,幫我把他們全丟回他們自己的船。」
客人都這麼說了,船家當然得照著做。他和胡賦修同心協力地抬起他們,然後用力地扔到對方的船板上。
「幾個時辰後穴道就會啟動解開,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會在船上活活地餓死。我這個人是不殺生的,相對的,也不會讓人因我而死。」
胡賦修的話和他的表情一點也不符合,令他們感到全身發毛,全睜大眼睛瞪著他。
「船家,我們就到前方去晃晃好了。」他猜想救到人的萬雲彥大概會在對面上岸。
聽了胡賦修的吩咐,船家撐著長篙,讓船慢慢地在水面上滑行。
胡賦修當然沒那麼好心放過那些不長眼的人,只不過他最不喜歡動刀動劍,所以,他打算上岸後再找官府的人去捉他們,讓他們進大牢好好地反省、反省,讓他們下次在使壞之前想清楚,看看是否有惹到不該惹的人。
***
呂莞莞奮力地掙扎,想要浮上河面呼吸空氣,可她越掙扎,她的身子就越往下沉。
張開口想要呼救,卻是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嚇得她趕緊閉上嘴。
難道她年紀輕輕就要葬身水底了嗎?
就在呂莞莞害怕自己小命休矣之時,她見到有個人朝她游近。
萬雲彥!她頭一個想到的人是他。
雖然高興有人來救她,可是,她覺得自己快要沒氣了,她緊捏著鼻子,寧願閉氣等他游近,也不願吸入河水。
一投身入河,萬雲彥就在水底梭巡呂莞莞的蹤影。幸好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讓他在陰暗的河裡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的所在位置。
在陸上他可以使出輕功趕過去,可在河裡,他僅能使盡力氣拚命地游,所有的武功都派不上用場。
當他靠近呂莞莞時,他一把抓住了她下沉的身子,雙腳一蹬,他們兩人立即破水而出。
她貪婪地大口呼吸,卻不小心吸人鼻翼上的水珠,難受地用力咳著。
萬雲彥本想替她順順氣,可覺得這兒不是久留之處,不等她氣順,隨即勾著她的下顎往岸邊游去。
呂莞莞被他的舉動嚇到了,她害怕會再次落入水中,雙手緊緊地抓住他。
她的身子越緊繃,就越妨礙他遊行的速度,說不定還會將他給拖下水,令兩人一同葬身水中。
心一狠,萬雲彥索性將她敲昏。
昏厥的呂莞莞失去了意識,任由萬雲彥拖著她在水面飄浮。
好不容易游上了岸,他怕她在昏迷時誤喝下河水,遂將她平放在地上,雙手按壓著她的腹部,讓她將水全數吐了出來。
忙完了她,萬雲彥也累壞了,他在她的身旁躺下,等著胡賦修的到來。
就在他昏昏沉沉將要入睡之際,突如其來的聲音令他頓時清醒。
「想不到這小妞瘦歸瘦,還挺有料的。」
一睜開眼,就見胡賦修站在呂莞莞的身邊,還彎下身子對著她評頭論足一番。
「你在說些什麼?」萬雲彥不知他話中的意思。
胡賦修不理會萬雲彥的問話,只顧著自言自語。
「她活脫脫是個女人,你竟然留她在身邊那麼久都沒將她吃了,我實在很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聽了胡賦修的瘋言瘋語,萬雲彥不悅地蹙眉。
「你不要胡言亂語!」
「我說的可是實話呀!」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不假,胡賦修舉出了呂莞莞身上好幾點證明。「你看她那一對豐滿玉乳,令人難以遏制地想要緊緊握住。她的纖腰款擺起來搖曳生姿,肯定會萬分迷人。她那修長的雙腿,若是緊緊環住男人的腰,那滋味鐵定是異常銷魂。」
呂莞莞浸濕後的衣裳依著身子的曲線緊貼,被她層層包裹的好身材此時已一覽無遺。
經胡賦修的提醒,萬雲彥這才發現泡水後的衣衫已遮掩不住她一身的春光。
這個大色胚不懂得何謂非禮勿視嗎?萬雲彥白了胡賦修一眼,不苟同他的行為及說辭。
「把這上等璞玉放在身邊卻不懂得欣賞是你的錯,我只不過是比你多了點欣賞的眼光罷了。這英雄看美人乃是天經地義,我看美人又何錯之有?」
萬雲彥懶得理他,不發一語地褪下身上濕透的外衫蓋在她的身上,替她遮掩滿身春色。
「你不懂欣賞就算了,竟然還剝奪我看美人的權利,你真是罪大惡極啊!」
聽胡賦修越說越過分,萬雲彥索性抱起呂莞莞,施展輕功快速地離開胡賦修的視線。
對付這種大色胚就是要有多遠就跑多遠!
看著萬雲彥很難得地露出一點點的武藝,胡賦修可是相當驚訝。
呂莞莞的份量還真是重,竟然什麼都沒做就令萬雲彥毀了多年來的自制力,實在是厲害。
雖然他平常是不正經了些,可是,見萬雲彥有所改變,他倒也是樂見其成。
看來,萬雲彥脫離娘娘腔的日子將不遠了……
***
趁著四下無人飛躍過圍牆,萬雲彥抱著昏迷的呂莞莞直奔她的房間。
他想要將她放置在床上,卻想起她已是一身濕,若是就這樣置之不理的話,她鐵定會受涼。
可若是找來丫鬟替她更衣,這也不妥。
他是偷溜進莊的。以他現在身為一個比女人還要柔弱的娘娘腔,可沒有本事抱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女人,更不可能避過眾人的耳目進莊。
想要自己動手替她更衣,那就更加萬萬不可了。
男女授受不親,他替她更衣雖是出於好意,可還是有佔她便宜之嫌,更何況,若是因此壞了她的名節,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不知該如何是好,萬雲彥在心中天人交戰了好幾回合,可他的雙手還是緊緊地抱著呂莞莞,忘了要先將她放下。
如果她現在能夠清醒,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萬雲彥心中萬分地期盼,可她的雙眼仍是緊閉著,完全沒有甦醒的跡象。
算算時辰,她應該醒了才是,怎麼還是昏睡呢?難不成是他打得太大力了?
那時他一時情急,說不定真的忘了拿捏力道,在不自覺中將她給打傷了。
若真是這樣,那可就慘了。
萬雲彥考慮著是否該請大夫來為她把脈,看看她的身子是否有恙。
人家健健康康的一個女孩子若真被他給打傷,他又礙於種種原因而害她延誤醫治,她若因而有什麼三長兩短,別說她的親朋好友不肯原諒他,連他自己也不會原諒他自己。
就在他決定抱著她去看大夫時,她發出了低沉的呻吟。
「嗯……」
聽見她終於有點動靜,萬雲彥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能放下。
呂莞莞覺得頸子好疼,像是被重擊過一般,可又感到一陣辛辣的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的感覺。
「莞莞,莞莞。」他出聲喚她的名,想要將她喚醒。
有道急促的聲音一直在叫她,讓她的注意力由頸子上轉到那道聲音上。
誰?誰在叫她?
她奮力地睜開眼,想要知道是誰叫她叫得這麼急。
見呂莞莞緊閉的眼簾緩緩地打開,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迷濛的眼睛。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她要是再不醒,他可就頭大了。
「你……」一睜開眼就看見他,令呂莞莞感到訝異。「你是怎麼了?」
「有事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怎麼了?」
她慢慢地回想先前的事,只記得自己落水了,後來他救了地,之後的事她就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見她一臉不解的神色,萬雲彥懷疑自己那一掌是不是不小心將她給打笨了,於是,他就將事情所有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包括他動手將她敲昏的事。
他不怕她懷恨在心對他報那一掌之仇,畢竟,他會那麼做也是不得已的,他相信她能夠諒解。
所有的事經由萬雲彥的敘述而在腦中重演,呂莞莞記起了她失去的那一段記憶。
她那時怕得緊緊抓住他,難怪他會在迫於無奈之下選擇將她敲昏。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別人的救命之恩不能忘,這可是她師父的教誨之一。
「算了,你不用記在心上。」萬雲彥根本就沒想要她報答。
那些人全是衝著他來的,嚴格說起來,她會落水全是他害的,既然是他害的,他哪還敢接受她的報恩。
「有恩必報,不可以算了的。」她相當地堅持。
「這樣說來的話,先前你救了我一次,現在我反過來又救了你,這算是扯平了,以後再也互不相欠。」
「啊?」呂莞莞不明白恩情還能相抵的。
「你衣服全都濕了,快點把衣服換下,然後好好地休息,別再胡思亂想。」
萬雲彥這才將她放下,讓她穩穩地站在地面上。
呂莞莞這才發現,他一直抱著她,難怪她會覺得他的人特別靠近她。
「謝謝!」她靦腆地輕聲道謝。
這樣的她令他感到相當的不自在,他只得逃命似的趕緊離開。
呂莞莞低下頭想要寬衣解帶時才發現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她想要喚住他,好將衣服還給他,可他的人早已消失在門口。
算了,等會兒再還給他好了。
***
更換乾淨衣物後的萬雲彥躺在床上想要歇息,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他的腦中想的全是呂莞莞的身影,及胡賦修說的那一些瘋言瘋語。
胡賦修說得沒錯,她有著女人該有的曼妙身段,再加上她單純的性情,是個令男人為之瘋狂的女人。
他雖然僅僅瞄了一眼,可是,那一眼的春光已經牢記在他的腦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該死!」他氣惱地低咒。
一想到她美好的身子,他就渾身燥熱難耐,恨不得將她給吃了。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會有慾望,可是,面對純潔無瑕、沒有心機城府的她,他是什麼也不敢做。
他知道她只當他是個兄長,說不定還將娘娘腔的他當成了好姐姐。對一個這麼單純的人起了非分之想,他就覺得自己好下流無恥。「該死!」他翻了個身,火大地再次低咒,只不過,他這次罵的人是胡賦修。
都是他胡言亂語惹的禍,才會無故挑起他沉寂已久的慾火。
萬雲彥把自己的異常全怪罪到胡賦修身上,可他卻沒有絲毫得到解脫,還是一樣非常難受。
「啊——」他痛苦地起身。
每當他有慾望時,就會改裝上勾欄院解決高張的慾火,現下,他打算故伎重施。
他換了件一般男子穿的衣袍,梳綁了髮絲,在額頭上畫了個青紫色的難看胎記。
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他知道這樣的他沒有人會將之和萬娘子聯想在一起。
準備妥當後,他悄悄地打開房門,施展輕功躍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