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徹雲霄的爆竹聲在揚州街道熱鬧響起,一條長長的娶親隊伍浩浩蕩蕩直往近郊的「遠流山莊」前去。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紅色大轎到了山莊,一場成親大典開始了。
精雕細琢的廳堂是以珍貴的楠木建成,豪華氣派自不在話下。雙喜字兒的喜幛高高掛正中,堂外宣石疊山,輔以流水、竹林、綠柳、荷池、亭台、樓閣,遠流山莊絕非一個平凡的園林宅院。
而這場成親大典也不平凡,甚至可以說是荒腔走板。
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孱弱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站在一旁的還不是正牌新郎,而是新郎的生死至交謝竹君。
因此,縱使廳堂上賓客盈門,但都不見笑臉,也沒有恭喜聲,而是最高品質——靜悄悄,當然,除了司禮的聲音。
但因室內的氣氛太詭譎、太滯悶了,司禮的聲音也猶如蚊蚋。
「一拜天地。」
謝竹君靦腆的轉向大門,點頭行禮,一旁的新娘子則是由陪嫁過來的丫環跟奶娘連人帶椅的扛起後,直接轉了方向。
虛弱的新娘子一點頭,整個人還差點頭重腳輕的栽到地上,嚇得觀禮者一陣緊張,驚叫聲四起。
「再來再來,快一點。」一旁的胖管家嚴羅在老爺、夫人的眼色下,連忙催促司禮。
年過半百的司禮已是滿頭大汗,他擦擦額上的汗,點點頭。
「一拜高堂。」
謝竹君嚥了一口口水,心中直將那個逃婚的好朋友咒罵個沒完,但再看看虛弱的癱坐在椅子上,任由丫環跟奶娘轉了椅子方向,面對山莊的老太爺、老太夫人及老爺跟老夫人四位長者的新娘子,他又罵不下去了。
也難怪他要逃,娶了這麼一個病入膏肓的姑娘,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
他無奈的點頭行禮,而新娘子在丫環附耳下,頭又是一點,但不知是頭上的鳳冠太重還是身子太虛了,她差一點又滾下椅子。
「啊……」眾人驚呼聲再起,個個撫胸搖頭,頭一次遇上這種讓人心驚膽戰的婚禮,搞得他們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心跳加速的。
「夫妻交拜、夫妻交拜……」司禮喃喃低語,他覺得他自己一顆心也快跳出來了。
丫環跟奶娘再次轉了椅子,讓新娘子跟新郎官面對面。
謝竹君一拜,面對他的新娘子頭一垂,整個人突地往前仆,他嚇得急忙抱住她,這才發現她簡直輕得嚇人。
一陣風吹來,正好揚起她頭上的紅巾,但隨即落下。
可是抱著她的他卻怔住了。
他看錯了嗎?剛剛驚鴻一瞥,他分明看到一張溫柔婉約、貌美驚人的芙蓉面,無一絲病態,怎麼身子如此虛弱?
難道真如外面傳言,她是中了邪,所以需要沖喜?!
「咳、咳!送入洞房。」
司禮壓低的沙啞嗓音儘是尷尬,這輩子當了三、四十年的司禮,頭一回遇上這種婚禮,更荒謬的是代人拜堂的新郎官還抱著新娘子不放!
「謝少爺,快放開我家小姐啊。」眉清目秀的丫環小瑤也小小聲的提醒他。
謝竹君這才回過神來,俊秀的臉龐頓時紅通通的,「呃——對不起,失禮了。」
他尷尬的將柔弱無骨的新娘子放回椅上,看著她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由丫環跟奶娘將她連人帶椅的抬進了新房。
「送入洞房。」
司禮又喊,此時,坐在堂上的老太爺古修齊直勾勾的瞪著他。
「什麼?」他瞠目結舌,「可我……我只是不過代玉堂拜堂……」
「我不管,你進入新房後再去將那個逃婚的混帳給我揪回來!」古修齊氣得吹鬍子瞪眼,聲音之中有著沸騰的怒火。「當然,如果你沒將他揪回來,洞房的事,也一併由你代替。」
老太夫人陳柔的臉色也不佳,氣氛冷颼颼的,在場的每個人彷彿都感到一股寒風吹過,個個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眾人面面相覷,心有打算,待會兒的宴席還是隨便吃一吃就走人的好。
謝竹君更是沒空逗留,雖然他是王爺之子,但古家的老太爺可是開國元老,連皇上都得敬他三分呢。
他像征性的進了新房,草草的跟新娘子喝了合巹酒,就匆匆的奪門而出了。
*
一輪明月下,「嬌艷樓」當家花魁的房裡,剛結束了一段激情的旖旎春光。
全身赤裸的古玉堂一手把玩著洪艷的長髮,她人如其名,嬌艷動人,一對渾圓飽滿的胸脯就壓在他光滑壯碩的胸膛,一條如羊奶般滑嫩的玉腿就橫跨在他那肌理分明的大腿上。
俊俏非凡的古玉堂深邃的眸光仍有著激情未退的情慾之光,而這也讓他那桀騖不馴的臉上多了一抹邪意。
今晚是他的大喜之日,但他逃了,逃得開心、逃得愉快。
雖然嬌艷樓的客人一見到他,莫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批評他輕狂到忘了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忘了今兒是什麼日子,還到妓院尋歡。
他們更批評他的風流韻事數都數不完。
但又如何?他乃邊疆異族入侵中原時,領軍北上,將那些異族聯軍打個片甲不留,贏得大勝,讓皇上給賜封為「護國大將軍」的大英雄。
而且,年紀僅長他幾歲的皇上跟他又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兩人的風流性子相差無幾,他甚至還有個「風流情聖」的美名,所以這個婚禮,他當然要逃了,要不,生命中多了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婆娘,如何風流快活?
再說了,他的未婚妻柳紋綺從小就被告自己有婚配,所以鮮少外出,就算外出也必定以薄紗遮面,目不視其他男子,是一個相當神秘的女子。
而她的神秘也惹來諸多揣測,外傳她乃無鹽之貌,是個小眼、塌鼻、厚唇、滿臉雀斑的醜八怪,而他遲遲不肯將她娶進門,也是因為她的相貌不佳。
其實他哪知道她是不是醜八怪?
不過在那個小人兒七歲大時,他曾去瞧過她一眼,那時她長了滿臉水痘,讓他退避三舍,這七、八年來,兩人再也沒見過面。
「你很壞的,你知不知道?」
洪艷枕著他的胸膛,喃喃的低語聲將他由思緒中喚回。
他的濃眉一揚,「我壞?」
「嗯,今晚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實在不該來的。」
「我就是要來,何況,你也沒拒絕。」
他一邊說,不安分的右手也邊在她凹凸有致的胴體上來回撫摸。
她嬌笑一聲,「我的身份哪能拒絕你這個風流倜儻的大將軍?只是你不好奇你的妻子長啥模樣?她在床上也許比我還能討你歡心呢?」
他笑笑的搖頭,「不成,那個女人碰不得的。」
她更是嬌笑連連,「也有你這個護國大將軍碰不得的女人?再說,柳紋綺可是你未娶進門的妻,是你可以名正言順去碰的媳婦兒。」
「嗤,你別忘了,她是中了邪才有今兒的喜事。」
「既為沖喜,也許她已經好了,或許這會兒正在床上等你洞房,也許——還是個水當當、身材玲瓏有致的大美人呢。」
他可不這麼想,柳紋綺若長得漂亮,老早就現身在他眼前了,因為他愛美人的癖好是眾所周知。
既然這麼多年她都沒出現在他面前,可見也許連個中等之姿也談不上,所以沒臉見他。
「小王爺,不行啊!小王爺……你別硬闖啊!」
門外,突地傳來嬌艷樓老鴇王嬌的驚呼聲,接著,「砰」地一聲,門被人粗魯的踢開。
一身新郎官紅袍的謝竹君氣呼呼的走了進來,一見到床上赤身裸體的男女,他臉兒一紅,急忙轉頭。
但一想到將軍府上的老太爺要他代為洞房的話,他一咬牙,又轉過頭來,走到床邊,一把將那個逃婚的好朋友從床上拉起來,「走,跟我走!」
「走?我像個初生嬰兒全身光溜溜的怎麼走?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今天成親呢?」古玉堂戲譫的笑道。
「成親?!我是交上你這個損友!」他氣呼呼的邊說邊將身上的紅袍脫下來塞給他,「你快穿上,別誤了洞房良辰。」
「什麼意思?」
古玉堂邊在說邊洪艷的服侍下,將白色薄衫穿上,但看到她要將新郎官紅袍套到他身上時,他可搖頭拒絕了。
她笑了笑,將他原來的藍綢長袍為他套上。
「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麼意思?!今天是什麼日子?府裡的人到這兒找不到你,不,肯定不是找不到你,而是被你攆走了,成親大典上少了新郎官,身為你的好友,我就被拱上去,代你拜堂,這會兒我再不帶你回去,我得一起代你洞房了……」
古玉堂莞爾一笑,「那很好嘛,反正你都拜堂了……」
他不悅的道:「柳紋綺是你的妻子!」
「現在應該是你的——」
「不是,一大堆人都見證了我只是代你拜堂,而我現在警告你,你若不跟我回去好好的跟她洞房沖喜,我們的友情就此一刀兩斷。」謝竹君撂下狠話。
「呼!」他一挑濃眉,「怎麼說得這麼嚴重?再說,聽說她這兩、三個月中邪得了怪病,渾身軟趴趴的,我怎麼跟她洞房?」
「反正你一定得圓房,柳紋綺她真的很可憐——」想到她拜堂的樣子,他的眉頭一揪。
「她可憐?你看到她的臉了?她真的是個醜八怪?」
謝竹君想起那驚鴻一瞥,目光移到已披件薄紗的洪艷身上,若他沒看錯,那柳紋綺與這名公認的揚州第一美女相比可是一點都不遜色,而且還更勝一籌。
古玉堂見好友眉頭深鎖,又看著洪艷,他的心涼了一大半,看來傳言不假了。
「我不回去。」他轉身又躺回床上。
謝竹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古玉堂,你真的不要我們的友誼了?」
「大將軍,你還是跟小王爺回去吧,你要留,我也不留了,我還有下一個客人呢!」洪艷嬌笑的下起了逐客令。
他勾起嘴角一笑,「哪一個人那麼大膽敢找我的女人伺候——」
她俯身,湊近他的耳朵喃喃低語。
他的臉色丕變,無奈的道:「那就沒轍了,我先走了。」
見狀,謝竹君毫不懷疑是誰讓這個桀騖不馴的大將軍摸摸鼻子走人的,那非當今皇上不可了。
古玉堂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謝竹君回到遠流山莊,但山莊裡除了張燈結綵及四處張貼的雙喜字兒可以看出今天的確舉行了一場婚宴外,竟然靜悄悄的。
他喚了一名僕傭來問,才知道前來觀禮的賓客在吃了一、兩道菜後,就紛紛離開了。
他看著好友笑道:「看來結束了,那我也可以找間房間睡了——」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從曲廊走過來的嚴羅一見到他,急著道:「老太爺、老太夫人及老爺、老夫人都回房去歇息了,不過,他們可都交代了,少爺今晚要是沒進新房,日後這兒也就不必回來了。」
什麼嘛,就是要逼他去圓房啊?他不悅的想。
「你進去吧,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什麼意思?」
「你先去看看你的新娘子。」他語帶暗示。
古玉堂的腦海立即浮現一個滿臉水痘的七歲娃兒,他頓覺頭皮發麻。
「總得面對現實吧!」
這什麼話!他撇撇嘴角,瞪了好朋友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到新房去。
「參見大將軍!」
小瑤跟奶娘游嬤嬤一見到小姐癡癡盼望的大將軍終於現身了,兩人不由得露齒一笑,連忙行禮。
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那名俏盈盈的丫環,還有慈祥的奶娘,這兩人都不是將軍府的人,那就是陪嫁過來的?
「時候不早了,為了不誤耽良辰吉時,我們先幫小姐寬衣。」游嬤嬤跟這名俊傲的大將軍點頭欠身,再看了小瑤一眼,兩人立即走到床邊,先將兩旁的薄紗簾幕放下,再來即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抿抿唇,知道她們在幫那個柳紋綺脫衣服,但一來他在洪艷那兒已將慾望宣洩完了,二來他實在也沒啥胃口再要一個「癱」在床上的醜女。
一會兒後,兩人拎了一堆卸下的衣服步出了簾幕,再次跟他欠身行禮後,他們走到門口,交換一個微笑的眸光後,將門給闔上。
古玉堂打了個呵欠,他實在困了,但擺在桌上的龍鳳蠟燭還在提醒他,他還有一件正事沒做呢。
他摸摸下巴,想了想,他可不想虐待自己,反正躺在同一張床上,他睡他的,醜女也睡她的,過了一夜,就算圓房了。
他笑了笑,打定主意後,走到床邊,一拉開薄紗,他瞬間呆了!
天老爺,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絕俗不凡的瑰麗容顏。
尤其在燭光的照耀下,她那張粉雕細琢的美麗臉蛋,令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的凝望著。
他的目光由她那對如山柳眉、翦水秋瞳、秀氣鼻樑、粉嫩櫻唇,到那柔膩迷人的黑髮,及露出紅色被單外的纖細白皙鎖骨一一打量,慢慢的,一抹饒富興味的光芒在他眸中竄起。
他露齒一笑,這笑,笑得得意、笑得可傲了。
太好了,她不僅不是個醜八怪,還是個美得叫人驚心動魄的大美人。
如此一來,就算她得了一個全身癱軟無力的怪病好了,至少這張美人臉不會讓他倒胃口了。
古玉堂歡喜上床,掀開了她身上的被子,深邃的眸子閃爍起兩簇慾火。
他俯身近距離的打量她,瞧她吐氣如蘭,光溜溜的身子雖然纖細,但皮膚粉白柔嫩,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凹,身上還有淡淡的處子香。
他十分滿意!
柳紋綺很緊張,雖然身上一絲不掛,但她知道自己已是香汗淋漓,這一晚、這一幕,是她盼望了八年的夢,是她七歲那年看到了年已十五、美如冠玉的未婚夫時所等待的美夢。
她知道自己只會屬於他,現在,美夢即將成真了,她渾身發燙,一顆心紛亂的跳著,不知所措。
「別緊張、別緊張……」他喃喃低語,脫去了身上的衣物,與她耳鬢廝磨……
這一晚,對古玉堂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只是佔有了一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大美女,在獵艷名單上多加了一筆,如此而已。
但對柳紋綺而言,她終於圓了自己多年的夢了……
*
天泛魚肚白,晨曦照亮了新房一隅。
古玉堂仍覺得困,但他的鼻頭癢癢的,讓他睡不太安穩。
原以為是什麼討厭的蒼蠅、蚊子,但他手揮了揮,他的鼻頭就是癢癢的,「走開!」他煩躁的又揮了揮手。
「嘻……」一個如銀鈴般的笑聲突地在他耳畔響起。
他的眉峰聚了起來,張開眼睛,竟見到柳紋綺已經穿上一套綾羅粉紅裙袍蹲在床畔,雙手放在床邊,而那張美麗的臉兒就趴在手背上,側著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他坐起身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眉打量她,看到她跟著站起身,先是拉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又走到另一邊架上的臉盆旁,擰了一條濕毛巾,轉身走過來交給他,然後眉開眼笑的坐在椅子上。
是了!她不是得了怪病,渾身軟趴趴的,所以柳家才急著要成親沖喜——
可是昨兒兩人行巫雲之樂時,她可沒有渾身軟趴趴的……
「你裝病。」這一句話是肯定句。
她露齒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因為,今天早上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而她臉上的幸福光彩沒來由的竟讓古玉堂感到心虛,他不解也不高興,語氣也就跟著泛冷了,「回答我。」
她甜甜一笑,「你知道的,我們現在是夫妻了。」
「夫妻?」他嗤之以鼻。
「夫妻該互愛互敬、誠實不欺,所以,我得誠實的告訴你,我沒有裝病,幾個月前,我真的得了怪病,身子骨愈來愈沒力,但昨晚一過,居然全好了。」
是嗎?他懷疑的看著她,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亂,整張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忍不住低頭,看來是羞澀,但其實是掩飾心虛。
因為她可沒說實話呢。
她潤潤紅唇,羞赧的道:「也因為我們是夫妻了,所以我得坦白的再告訴相公,我生平無大志,就只有一個願望而已。」
一個?人生幾十載,只有一個願望,聽來的確是沒啥志氣。他在心裡下了評論。
「是什麼?」
她嬌羞一笑,「簡言之,就是人財兩得再加上一個可以『母憑子貴』的小娃兒,我說的人,指的就是相公的心,財方面我不貪,只求吃得飽、睡得暖,偶爾添些胭脂水粉即可,這三合一的願望若能實現,那我今生便無憾了。」
語畢,她雙眸熠熠發亮的看著他。
這幾年來雖然她幾乎足不出戶,但對這個未婚夫的風流韻事,可是一清二楚。
所以為了實現她今生一願,她可有兩名軍師相勸,擬定一個請君入甕的良策。
而早日為他添個娃兒可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因此,她不僅要大夫配一帖容易受孕的藥湯,還幫她把脈算出容易受孕的日子,這兩方結合,才算出昨兒的良辰吉日。
這會兒,也許她的肚子裡已經有個孩兒,這母憑子貴是指日可待了。
古玉堂凝睇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他知道柳家是個富過三代的商賈大戶,柳家的曾曾祖父才識過人,對商務的敏銳度非比常人,精打細算的工夫更是一流。
由她的那個「三合一」的願望看來,她也有這等天份了。
「看來你要的『那一個』人生大願就要靠我一人幫你完成了?」
見他懂了,她一時忘形,露出俏麗本色,開心的笑道:「就是、就是,你好聰明。」
他下了床,一臉嘲諷的道:「無聊。」
她先是一愣,隨即辯駁,「不無聊,一點都不無聊,從我懂事後,我就知道我是個有丈夫的人了,所以我幾乎都待在家裡,除了偶爾到『和月庵』上上香外,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邊幫他穿衣一邊認真的道:「可我在家絕沒閒著,賢妻良母該學的東西,我樣樣都學了,琴、棋、書、畫也無一不精,男女之間的事兒我也清楚,我問過奶娘的——」
他猝然轉身,挑高一道濃眉,「所以你就設下衝喜的陷阱讓我跳進來了?」
她的心猛地一震,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忘形了。
她吞嚥一口口水,佯裝無辜的否認,「沒有陷阱的,沖喜是爹、娘決定的。」
「無所謂了,反正我沒跟你拜堂,當然也就不是你的相公。」
「這——」她柳眉微攢,「我知道跟我拜堂的是臨時被押上架的謝竹君,他是謝王爺家中的二少爺,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代替你拜堂的。」
「他代我拜堂是你們大家的一相情願,我可不承認。」
「可是跟我洞房的人是你,你不可以賴帳。」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跟許多女人都『洞房』過,若是不賴帳,個個都要負責,那按照順序算來,你可是排在幾百個美人之後呢。」
笑容滿面的他穿好衣服,就往門口走。
「你去哪裡?」
「先去對那幾百個美人負責,一旦負完責後,我再回來處理你的,因為截至目前為止,你是最後一名嘛。」
他轉頭,柔和的唇瓣上有著魅惑人心的淺淺笑意跟彎弧,眨眨眼,他轉身走出房間。
她先是一愣,眸中隨即竄出兩簇怒火,想也沒想的,她直接拿起枕頭用力的扔向他,但門正巧被他反手關上了,那只枕頭僅碰到門板就掉下來。
可惡!她瞪著躺在地上的枕頭,再回身看著床上的枕頭——
她仰頭翻翻白眼,長歎一聲,她幹麼失控呢?她早有心理準備這會是一場長期抗戰的。
何況,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的願望也許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在山莊裡食宿無憂,再加上肚裡可能已有的孩兒,三合一的願望已達成兩個了。
至於他的那顆心,她可以慢慢來。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再來,她該做的,就是照老太爺的計劃,當一個溫柔羞澀又沒脾氣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