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皇宮,巧兒跟婉兒在負責打掃皇上寢宮的小誠子的接線下,總是能傳給她許多宮中的內幕消息。
因此,皇上生病的這幾日,她雖然沒去探望,但皇上病入膏肓、御醫束手無策,欲尋找傳說中仙丹等事,她都一清二楚。
可太皇太后這會兒要太監總管趁夜宣她進皇上寢宮,她就不知道她的盤算了。
「太皇太妃,請。」劉得庸彎腰行禮,退到殿外去。
溫藍深吸了一口氣,進入這金碧輝煌的房間,只見王容鳳坐在床邊,抽抽噎噎的哭著。
「太皇太后……」她走向前去,卻乍然止步,口中的話也在瞬間斷掉,她呆若木雞的瞪著躺臥在床上那個不成人形的金鎮宇,以幾近癱瘓的聲音顫抖著問:「他……他是皇上?!」
王容鳳眸中一道狡黠的光芒一閃即逝,正瞪著床上那名「皇上」的溫藍沒瞧見,她狀甚哀傷的拭去臉上的熱淚,緩緩的搖搖頭,「小藍也認不出你來了,皇上……皇上……」她再度哽聲啜泣。
「騙、騙人!」面無血色的溫藍不願相信這會兒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金鎮宇。
他膚如黃蠟、眼窩凹陷、雙頰瘦削,滿臉讓病魔折騰過的憔悴病容,狀如老頭,這與當日貌似潘安、丰神俊朗的皇上簡直判若兩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溫藍眼眶泛紅,心疼與不捨從心坎深處濃濃烈烈的湧了上來,淚水立即盈聚眼眶。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御醫們才會苦惱。」
她邊回答邊偷偷以眼角瞄向對著她們的那一面連身鏡,那是雙面鏡,也是一個密室的門,而她那個不肯乖乖「臥病在床」的皇孫就站在那面鏡子後面,看著她們呢。
不過,就不知道皇孫在看到溫藍為他淚漣漣後,作何感想?
金鎮宇的感覺很震撼,他從沒想到那個不管他死活的冷血小藍,居然見他病入膏肓就哭得淚汪汪的,還一臉沉痛?
她在乎他嗎?不知為何他心中居然有一絲竊喜,思緒間,他繼續透過眼前這面特殊的鏡子,看著正在交談的王容鳳跟溫藍。
「皇奶奶為什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到這會兒才找我過來?」此時溫藍的淚水已決堤了。
「皇上他一天天食不下嚥,一天天病重,也發現自己一天天變得蒼老憔悴,在這宮中,老太婆也只有跟你投緣,當然想找你,可是皇上他說不要你瞧見他這模樣,所以就不准我找你了。」
皇奶奶真會胡說,也真會瞎編,他哪有那樣說?金鎮宇啼笑皆非。
而溫藍這會兒腦袋混沌,尤其眼睛只定定的看著金鎮宇那張完全陌生的病容,她的冷靜自持全不見了,要不,如果她夠冷靜,就會想到王容鳳何時變得聽話了。
「笨蛋、白癡,這會兒病得不成人樣了,你倒睜開眼睛,說說話,你不要我看見你的病容,可我這會兒全瞧見了,而你現在會比先前初病時的模樣還好看嗎?」淚如雨下的溫藍走到床沿坐下,氣憤的看著「皇上」道。
居然又歹毒的罵起他來,金鎮宇的心情又有些差了。
「皇上若一開始便讓我來看你,我也不會這麼錯愕與震撼,你讓我……你讓我……」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伏在病床上痛哭失聲。
朕讓你如何啊?金鎮宇差點想衝出去問她答案,但他還是克制住了。
沒想到這一出在他心中認為荒腔走板,絕對會被識破的戲碼,居然出乎意外的讓眾御醫大臣都相信了,更讓他錯愕的是,溫藍居然為了他哭得如此傷心。
他心中一甜,黑眸也飛上一抹微笑的柔情。
王容鳳賊兮兮的先瞥了那面鏡子一眼,這才俯身,拍拍哭得柔腸寸斷的溫藍,「好小藍,看來你對皇上有深情吧?」呵呵呵,她來當個現成的紅娘。
聞言,溫藍整個人突地像被電到般彈跳起來,錯愕的粉臉上滿是淚水。
她皺眉,「怎麼了!我說你愛皇上,所以看他病重才哭得這麼傷心,你怎麼這麼錯愕?」
「嘿嘿!」她乾笑兩聲,但笑聲不自然極了,她愛皇上?!不可能的,她討厭男人,討厭皇上!她……
可她怎麼會這麼痛苦,這麼捨不得,這麼難過呢?
「小藍!」王容鳳拍拍她的手。
金鎮宇屏住氣息等待她的答案,事實上,在皇奶奶回宮後的這段日子,他發現自己對小藍的感覺愈來愈明顯,也愈來愈在乎她,尤其那一次她闖入寢宮撞見他洗澡,那可是他頭一回對女人產生情慾……
溫藍手足無措的看著笑瞇瞇的王容鳳,她可笑不出來,事情大條了。
在揚杭老家,她聽多了一些到家中來訪的公子哥兒說女人如何如何,他們認為女人只有生育跟伺候男人的功能,說男人是天,男人聰明,男人偉大,所以女人只能讓男人駕馭……女人的幸福全仰賴男人……
呸!她沒有一點贊同的,所以她看不起男人,看不起男人自我膨漲的行為舉止。但現在她是怎麼了?怎麼會去愛上皇上?!
她太慌亂,思緒也太混亂了,蒼白著小臉兒看著躺在床上的「皇上」,溫藍搖搖頭,闔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仍難將那抹沉痛掩飾,「皇奶奶,我想回宮去了。」還是離開這兒,再整理一下思緒吧。
「可是……」
「對不起!」她再瞥了「皇上」一眼,眸中再現淚光,急忙轉身飛奔離去。
過了好一會兒,劉得庸進來,對著王容鳳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妃回去了。」
他這一說,金鎮宇立即從密室走出來,而躺在床上的假皇帝也坐起身,吁了好大一口氣後,伸手往臉上一扯,一張人皮面具撕了下來,赫然是沉慧!
「阿彌陀佛,老尼又騙了小藍,這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卻……」
「放心,放心,你又沒說話,只是代皇上躺著,沒事的。」
王容鳳當然知道要正經八百的沉慧戴人皮面具裝病是勉強了她,而且,在御醫會診時,她還得屏住氣讓自己的氣脈一日日虛弱,終至氣若游絲,去日不遠,這是騙人沒錯,但皇孫在床上躺不住,總不能換她上場躺嘛。
「皇奶奶,還要繼續騙下去?朕畢竟是皇上,如此欺瞞天下恐怕不妥。」金鎮宇認為是該告個段落了,他也好離開床上,在溫藍的視線裡「現身」!
「放心,放心,早撂了狠話,誰敢將皇上病重的事傳出宮外,一律五馬分屍,因為『妖言惑眾』,影響百姓居安,沒人敢長舌的說出去的。」王容鳳還是一臉沒問題的愉悅狀。
他蹙眉,「可是明兒一早,皇奶奶不是要將自編的那個什麼仙藥傳奇說給那些選妃人選們聽,還要她們去益州及涼州交界近漢中城外,終年飛雪的虎騰奇山峰去尋藥,屆時大匹人馬往那兒找藥去,怎麼可能不驚動途經的各地民間官府?」
王容鳳開玩笑的瞪了金鎮宇一眼,「我怎麼可能讓她們帶著一大堆人浩浩蕩蕩的找藥去?」但她隨即又笑了起來,「這找到藥的人,所得獎賞就是後位,而我們這麼做,就是要讓曾竣盛父女沒法子再以君無戲言四個字來壓你,所以,我們當然不能讓他們找了一大堆人去搶仙藥,要不,到時候她還是皇后,那咱們這段時間不白忙一場了?」
「這……」他仍猶豫。
「別急、別急,我會處理,交給我就行了,你沒看到這件事我處理得多好?」王容鳳眉飛色舞的,一臉得意。
金鎮宇跟沉慧則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們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處理得很好,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玩得很開心,而且有點惟恐天下不亂……
*
第二天,裝出一臉倦容與哀傷的王容鳳,在劉得庸的陪同下到了百花殿,將尋找仙藥救治皇上以後位獎勵一事向眾文宣。
不過,為不引起騷動,每一人除了兩名轎夫外,只能帶一位隨身侍衛保護其安全,畢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黃花大閨女。
但她話語一歇,曾竣盛立即怒斥,「荒唐!皇上的命何其尊貴?!既是仙藥,理應加派人手前去尋找,不該由這些閨女前往,她們養尊處優,何來體力、毅力爬上那座終年積雪的虎騰奇山峰?」
「曾親王!」王容鳳白眉一揚,眼一瞪,不悅的看著站在眾女前面的曾竣盛,「我老歸老,但腦子可清楚得很,還不需要你來提醒我皇上的命尊不尊貴。」
「可你……」
「閉嘴,老婆子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急?而且你又知道那所謂的仙藥是什麼?有何習性?」
他被問得無言駁斥。
她滿意的看著他抿唇不語,再瞥了他身邊的曾姿儀一眼,瞧她雖然臭著一張臉,但這次她的嘴巴倒閉緊了,知道禍從口出的意思。
於是,王容鳳繼續將為何要由閨女們上山找仙藥的原因說了,因為傳言——這自然是她編的嘍。
傳言這仙藥長在一株僅三寸高的千年雪參上,這雪參上結有一顆紅澄澄如珍珠大小的果實,那就是能治百病的仙藥。
但這千年雪參具有靈性,能自行在雪地上移動,要與它有緣的人,才能看到它,而就以往的傳言,得此珍貴仙藥的都是女子,而且都是真情至性的女子為了情人或丈夫的生命而千里跋涉,千辛萬苦的登上虎騰奇山峰,憑著一股愛的信念,不屈不撓的日夜尋找,因而感動了雪參,既而現身,讓她們採回仙藥。
「哈!如此荒誕不經之傳言,豈能置信!」曾竣盛嗤之以鼻。
王容鳳也不 嗦,「是,也許不可看信,而且這些傳言也只是傳言,不曾被證實過,但皇上這會兒就是得了怪病,御醫們也沒轍了,適巧雲遊四海的老師太提起此事,讓眾人的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而老師太在日前便已離開前去尋藥,只行修行的她離去時曾言,自己並不是仙藥的有緣人,不過仍想為皇上盡點力。」
「簡直是怪力亂神!」曾竣盛聽不下去,又出語嘲諷。
王容鳳白眉兒一場,那些可都是她努力編出的故事情節,當然得交代一下。
她瞪著他,「怪力亂神也罷,荒誕不經也罷,但若真的有此仙藥呢?不去試試,難道眼睜睜的看皇上死?『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們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這件事了。」
發表完言論,她看到有不少人點頭贊同,心中可得意呢。
她在心中暗笑,卻仍沉眼鎖眉的道:「我不敢保證你們前去一定會有收穫,所以並不勉強,有心者自行前往,我相信蒼天有眼,也相信一定會有一名有心者能感動雪參現身帶回仙藥,成為我大金皇朝的皇后。」
這最後的一句話,可讓眾人的眼睛閃閃發亮了!
原以為只能當個妃子,但現在可是公平競爭,救得了皇上的人就榮登後位,不去試試怎麼成?
翌日,那些一選妃名單上的閨女,皆在其爹娘選擇一名武功高強的侍衛跟隨後上路了,而這一去少說也要十多天。
曾竣盛對那個傳說雖不信,但又不想落得不在乎皇上生命安危的風評,還是找了家中侍衛梁正傑陪同女兒上路。
另外,他也交代梁正傑要把眼睛放亮點,不管誰得了仙藥,一定要將它搶到手,但也得做得乾淨利落,別留下證據。
而溫藍在巧兒、婉兒的陪同下,來到百花殿的門口,看進去,裡面已是靜悄悄,所有的人都離開去找尋仙藥了。
她駐足沉思良久,突地轉身就往朝天殿走去,還交代兩個宮女別跟著她。
巧兒跟婉兒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也不敢跟去瞧。
溫藍來到皇上寢宮,看著皇奶奶守在床側,而昏睡在床上的皇上氣色仍然不好。
「皇奶奶,我……」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我知道那個有千年雪參的故事了,我想知道若一個人真心真意的找尋,真能感動那具有靈性的千年雪參,讓它現身?」
王容鳳用力的點點頭,從她眸中那抹堅定的眸光,她大概也猜到這個外冷內熱的美人兒想做什麼了。
溫藍深吸一口氣,看了「皇上」一眼,再將目光移回她身上,「我也想去找雲參,但我不識得路,想煩請皇奶奶代為安排一人帶我上山。」
雖然已猜到她要做什麼,但王容鳳聽了還是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而處在密室內的金鎮宇則是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與溫暖。
為了他的病,她竟主動要求前往虎騰奇山峰,他是既驚又喜又感動。
王容鳳開心的拍拍她的手,「好小藍,奶奶就知道你是個有心人,你愛皇上的這份心,上天一定會知道的,一定會保佑你拿到仙藥。」
「皇奶奶!」她的神情有些尷尬,「你別會錯意了,我不是因為愛皇上而……」她生硬的嚥下那股湧上喉頭的心虛感,暗暗做了深呼吸後,才道:「你也知道,若讓曾姿儀找到仙藥,成了皇后,我可慘了,她會將我割舌、挖眼、毀容、去十指,所以,我是不得不跟著去找仙藥,這完全是為了我自己。」
她一挑柳眉,以一種洞悉她心緒的慧黠眸光瞅著她看,「意思你是被逼的?」
她嚥了口口水,心虛的點點頭。
王容鳳才不信,但金鎮宇聽了這一席話,整個人從熱轉冷,抿著一張薄唇瞪著看不到自己,自己卻能直視無礙的溫藍。
「我明白了。」王容鳳知曉她口是心非,也知道她的執拗脾氣,倒不再追問,「你先回宮去,我待會兒就找個人帶你上路。」
「謝謝皇奶奶,呃……還有一件事,我先說明,如果小藍幸運的找到仙藥,小藍會帶回來讓皇上眼下,但不希望我獲得仙藥之事讓外界或皇上知道,若皇上幸運的因此而清醒過來,也請皇奶奶代為隱瞞是小藍帶回仙藥的事。」
她皺眉,「為什麼?若真如此,你就是皇后了。」
「不,我不想……」她輕咬下唇,「我不想當皇后,我、我……」她搖搖頭,自嘲一笑,「我想我想太多了,還沒上路,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仙藥。」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朝她點點頭,「我回宮整理包袱去。」
她匆匆離去後,沉慧坐起身來,看著冷著一張俊臉從密室走出來的金鎮宇,再看看一臉笑呵呵的王容鳳,大概知道她想幹嗎了。
王容鳳從一個小包包裡拿出好幾張人皮面具對著金鎮宇的臉比畫了好幾下,終於選了一張黝黑、相貌平常的人皮面具就要幫他戴上,但被他拒絕了。
「皇奶奶,朕沒心情跟你玩面具。」
「誰跟你玩?小藍為了你要上山找藥,當然就是你陪她去了。」
原來……他撇撇嘴角,「可朕不想去,朕一想到她只是擔心自己而不得不上山找仙藥,也不當朕的皇后,朕就……」他就一肚子火,而且還很怨懟!當他的皇后有何不好?!
「你不去?那好吧,就改由你躺在病床上,我讓沉慧師太陪她去。」王容鳳意外的不勉強皇孫。「阿彌陀佛,老尼願意陪小藍前往。」沉慧天天躺著,躺得渾身酸痛,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要下床。
但金鎮宇一聽要摸他躺床上裝病人,他也不要,「罷了,朕去就是了。」
沉慧坐在床沿,老臉兒有點苦,還得繼續裝病人!
金鎮宇戴上人皮面具,再換上一身象牙白衫後,王容鳳已手腳利落的幫他整理好一個包袱了。「還有這個。」她再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給他。
他接過手,蹙眉問:「這是什麼?」
「仙藥啊,你帶著、想讓哪一個姑娘當你的皇后,你就適時的把裡面的紅藥丸丟在雪地上,嗯……最好真的能找到一株雪參再扔上去,這樣比較符合我故事理所說的。」
金鎮宇瞪著瓷瓶,不知道該說什麼。皇奶奶居然連「道具」都準備好了!
他將瓶子放入懷中,朝兩人點點頭,便往鳳清宮走去。
不一會兒,金鎮宇以一個宮中貼身侍衛的身份,陪同不知情的溫藍往益州邊境而去。
*
「虎騰鎮」,顧名思義就是虎騰奇山峰下的一個小鎮,鎮上人口少,再加上是窮鄉僻壤之處,因此,只有一間客棧、幾間鋪子,近二十多人的居民都是土生土長,不曾到過外地的鄉下佬。
而外人更是鮮少到這個小鎮,因虎騰奇山峰終年漫天風雪,寒風刺骨,風雪大時,整個山上一片白茫茫,許多人進得了山可出不去,因此,虎騰奇山峰又名「死山」,而這虎騰鎮就位在入山口,哪會有人來這兒遊山玩水?!
但這幾天可不一樣了,虎騰鎮一連進來了數百頂轎子,將整個鎖的裡裡外外塞得滿滿的。
而且,這轎子裡的姑娘一個比一個還美,一個比一個還嬌,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們居然全部都要進入死山。
居民們大多純樸善良,好說歹說的居然還勸不了這些金枝玉葉,而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她們還想坐轎子入山!結果轎子還不到半山腰就全下來了,這死山沒人開墾過,轎子哪上得去?
更何況,還不到半山腰就白雪飄飄寒氣逼人了,舉步維艱哪!
於是,一批批不得不棄轎而在一名隨從的陪同下上山的姑娘們,大概都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全下山了,不久便起轎離開鎮上。
這人來來去去的,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到這兩天,終於不再見轎子進鎮裡來,而鎮上也只剩下兩三個姑娘還住在客棧裡,但她們也不上山了,天天倚窗看著虎騰奇山峰,誰也猜不准她們在想什麼。
曾姿儀自然也是留下來的人之一,此刻,她倚靠在這間小客棧的二樓房間的窗台邊,看著正前方那片綿延的白色山巒。
那就是虎騰奇山峰,而她乘轎跋涉了十多天,才抵達這兒,但也在房裡看了四五天的山峰景致了。
不過可不是她愛看山,而是她根本爬不上那座山,她是千金之軀又不是什麼鄉野粗人,哪有力氣自己上山?
何況,梁正傑已上山探過了,山裡長年積雪,一不小心就會踏空或滑落山崖,她可是愛惜生命的,才不會去那兒搏命。
所以她將找仙藥的事交給梁正傑,他的功夫好,也已上山兩三天了,但還沒看他下來。
她才不信那什麼雪參有靈性之說,不過就是株草而已,找得到最好,若是別人找到,爹也說了,用搶的也要搶到手!
思緒間,敲門聲陡起,「叩叩叩!」
她眼睛一亮,飛快的轉身走到門口,將們打開,如她所料,站在門外的是一身厚衣的梁正傑。
「仙藥呢?」她興奮的伸出手。
他尷尬的搖搖頭,「我還沒到主峰,因為下起了暴風雪,水跟糧食又沒了……」
她臉色丕變,冷聲道:「沒找到就是沒找到,說那麼多幹嗎,哼!我還以為可以仰賴你幫我找回仙藥呢,看來我根本不該相信你。」她抿緊了唇,猝然轉身往門口走去,「我還是自己去找好了,就算不小心發生意外……」
他心臟一震,猛地衝到她身前,擋住她的路,神情堅定的說:「不,我一定會將仙藥找回來的,請小姐相信我,也請小姐別去,那裡真的不適合小姐,你會冷死、凍死的!」
曾姿儀在心中冷笑一聲,她就看準他喜歡她的心,絕對不會讓她去冒險的。
她甜甜一笑,「那好吧,我就相信你,可你動作得快點,這個小客棧吃不好、睡不好,我不想持太久。」
「我明白,我這會兒馬上再去。」
她笑盈盈的點點頭,但一等他轉身出房門,她的雙眸就飛上一抹輕蔑,若不是他有用處,她連笑都懶得對他笑。
只是……她長長一歎,看著這間還算乾淨的小房間,她到底還得困在這兒多久?
一大堆人都放棄的離開了,她也好想走。
但一走,皇后夢也沒了,還是待著吧,那個愚昧的梁正傑一定會為了討她歡喜而拼了命的幫她找仙藥的。